“永生門主......”


    淡淡的環顧四周,安奇生心中低語,眸凝星海,似在遠眺。


    隻可惜虛空無垠,星海浩渺,以他如今的修為,也無法窺探,更看不到星空深處的永生門主等人。


    但他心中卻有著千萬念頭發散。


    那永生門主,是如齊倉一般的所謂‘天機變數’,還是古之大能重生?


    亦或者是之前曾見過,自大能屍身之中誕生出來的‘神祗念’?


    亦或者.......


    安奇生並未在意,可大戰落幕,一切氣機平複,大始山上下卻漸漸沸騰起來。


    通天!


    封王!


    這兩個字眼對於絕大多數人而言,隻有在傳說之中才能看到,哪怕是在場大多是大始聖地的弟子,也是如此。


    強如大始聖地之主,兩尊被視為底蘊的封侯老者,對於這兩個字眼也隻有敬畏,心中或曾有過野望,可也終究隻是野望罷了。


    此時此刻,親眼目睹了一尊封王巨擘的誕生,對於在場所有的修士而言,都是一幕注定要銘記終生的場景。


    那白發道人的身影,也將成為他們畢生無法忘卻的痕跡。


    震驚,駭然,敬畏,崇敬.....甚至與有榮焉!


    無盡情緒在眾人心頭翻滾醞釀著。


    不多時,人群之中突然有人踏前一步。


    其人著黑衣,麵色如鐵,洞天修為,卻是大始聖地的長老。


    他遙望那金鍾罩下,神光繚繞之中的身影,躬身拜倒,口發雷音:


    “風青學,拜見元陽王!”


    天地沉靜,其人發音破空,瞬間就引來了無數注視的目光,有驚詫,有不解,不一而足。


    歸一稱侯,通天為王,這是自上古一直流傳至今的規則,被人族乃至於萬族所承認。


    但那元陽道人敵友不明,眾人都在猶豫,此時見得那風青學開口,自然心中複雜。


    但其話音未落,就有人踏步而出,氣息更強,聲音更高:“趙王孫,拜見元陽王!”


    兩人先後發音,拜倒。


    “元陽.....王。”


    大始聖主立於虛空,遙望神光之中的白發道人,心神搖曳,眸光之中有著悲哀。


    一切雄心壯誌,此時似乎都成為了笑話。


    聞聽耳邊響起的朝拜之聲,他心有不甘,卻也有著歎服。


    能於不適合修行的如今逆天封王,這元陽道人天資之強可比古今皇尊,再多的榮譽他也當得起。


    可他心中卻難以平靜,更不可能隨大流頂禮膜拜。


    大始聖主心中都歎服,其他人更不必言。


    天上地下的修士有著刹那的騷動,不少人心思百變,但最終,更多人出列,拜倒:


    “戈飛宇,拜見元陽王!”


    “濮玉泉......”


    “阮玉宇......”


    ......


    “拜見,元陽王!”


    或是人皆有從眾心理,亦或者今日震動太過,眾人心念全消,見到一人有一人出列拜倒。


    終於,拜倒口誦之音山呼海嘯一般響徹在地下天上,長空萬裏又千裏:


    “我等,拜見元陽王!”


    千萬修士發音何其之浩瀚?


    其音或比不上大始金鍾轟鳴之聲,但千萬修士之音的合流震蕩卻似能震天動地!


    其引發的靈機共振,更似通過虛空,傳蕩到極為深遠的地方,所過之處氣流翻滾,罡風呼嘯,天象都有著變化。


    引起不知多少人的震驚駭然。


    通過種種手段窺視此地的東洲其他宗門,聖地,其他大洲,乃至於星空之中的諸多勢力,全都一片死寂。


    此時此刻,縱然再囂狂之人,也不得不承認,在今日乃至於之後很漫長的一段時間裏。


    那元陽道人,將成為東洲,乃至於整個皇極大陸的無冕之王!


    什麽天驕人傑,聖地底蘊,在他的麵前,都要俯首!


    目之所及,萬眾俯首,而這俯首之人裏哪怕最為微不足道的一個,若入紅塵俗世,最差也是執一國生殺,宰執黑白兩道。


    但安奇生的心中無喜無悲,更無觸動,俯首強者,這對萬陽界諸修而言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強者,是道之先驅,為人敬仰,追隨,膜拜禮敬,在此界的傳說之中比比皆是。


    可他,卻也很難有所觸動了。


    哪怕,之前還視己如仇的大始聖地之人,此時都俯首膜拜,他也未覺得有什麽喜悅。


    立身蒼穹之間,安奇生眸光平和,隱覺天地人與自身無比之契合,五氣朝元,三花聚頂,他的道法真正意義上有了根基。


    此時感悟良多,天地人,精氣神,人體小太極,宇宙大太極,在此時無比之貼合。


    隱隱間,他似可窺到天地間細微的變化,靈機的流動,氣運的高低起伏,天地大運的勃發與沉寂。


    相比於天地,其餘一切都微不足道了。


    ......


    呼呼~


    荒山風動,長空雲流。


    楚雲陽駐足荒山之巔,遙望大始聖地,聽著隱隱傳蕩而來的膜拜之音,神情也有些複雜:


    “元陽王,王.....封王啊!隻是,傳說之中的天劫,為何不曾見到......”


    楚雲陽心有感慨,震動,卻也有著疑惑不解。


    洞天有劫,修士無災,但這隻是相對而言,晉升通天,是人與天通,是修士以人心駕馭天象的第一步。


    古今傳說之中,行至這一步,上天必會降劫。


    那元陽道人縱強絕無敵,當世第一,可天劫還會怕他而不降臨不成?


    “欺天大陣,那元陽.....王,必極為精通欺天大陣,且手段高深莫測,這陣法我們竟然看不到!”


    這時,凝視長空許久不語的趙真才緩緩開口,有著凝重,有著驚歎。


    定元城在中州的地位不如霸世皇庭,但傳承更為悠久,上古‘定皇’傳承聖地,有著諸多神異法門。


    凝視許久,終於看出了端倪,隻是令他詫異的是,那陣法似乎不在外,而在內。


    他把陣法烙印在身體之中?


    可陣法不單單需要陣盤,還要下應地脈,上合天星,他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欺天大陣?”


    楚雲陽稍有驚愕,隨即若有所思:“若是欺天大陣,倒的確可以將天劫短暫的欺瞞過去,隻是,陣法何在,欺天也欺人嗎?”


    欺天大陣至今仍是天下最強避劫之法,也是唯一有可能避開天劫的陣法。


    天下有欺天大陣傳承的宗門聖地不少,隻是,能避開天劫,他在欺天大陣之上的造詣,得有多高?


    “想不到,當世第一尊封王強者竟是出自東洲,女帝那般人物都尚且無法破關,那元陽王......”


    趙真心中有著悸動。


    自上古諸皇定居中州至今,無數萬年裏,中州始終是人族氣運的中心,天驕層出不窮,極少被其他州蓋過風頭。


    他曾遙遙看過那元陽道人出手,心中有著震動,卻也沒有想到此人竟能超越女帝楚夢瑤,成為當世第一尊封王強者。


    與這等存在同存一世,真是讓人絕望......


    “小妹最好爭強,若得知這位封王......”聽趙真提及小妹,楚雲陽不由打了個冷顫。


    楚夢瑤被奉為霸世皇庭自廣龍至尊以來天資最盛者,被無數人給予厚望,而起本身性格更是剛強無比。


    若是得知這元陽道人通天成就,不但不會退,隻怕還會尋上門去吧?


    “這位封王成就,更坐擁大始金鍾,之前萬法龍樓也疑似認主,女帝該不會如此不智吧?”


    趙真皺眉,但聯想到那位女帝的生平事跡,心中也不由有些發虛。


    “趙兄,隨我去一趟大始聖地吧!”


    楚雲陽一咬牙,卻是決定見一見那位‘元陽王’了。


    趙真微微猶豫,卻還是點點頭:“也好,我等來東洲本就為了見識東洲群雄,這位封王成就,我等不可不見!”


    一尊封王,沒人能等閑視之。


    隻是他曾見過那元陽道人出手,其氣息蒼茫浩蕩,陰陽合流,其人應當不是太過霸道吧?


    應該......


    ......


    “通天成就,逆天封王!叔祖曾預言的一切,應驗了!竟真有人在天變之前,達成如此成就?”


    巍峨群山某處,炊煙嫋嫋,其上一柄雷刀不時翻動,其上一不知名的凶獸肉正自流著油脂,滋滋作響。


    一塊大石上,風形烈大馬金刀而坐,卻也感受到了天象變換。


    一塊大石而已,卻讓他坐出了帝王寶座的味道,強絕霸道的氣息彌漫山林,止野獸嘶吼,蚊蟲鳴叫。


    偌大群山,都陷入一片死寂。


    “元陽,王!”


    風形烈眸光閃爍,有著濃烈的戰意閃爍:“能於此世踏入通天,這等資質才情,不遜古之皇尊了吧?”


    龍獸之肉尚未烤好,但看著長空異象,以及那彌漫不散的氣息,風形烈卻已極是滿足,取下腰間酒壺,大口吞咽美酒:


    “能與這等人傑同存一世,我風形烈何其之幸?老天,你待我不薄!不薄!”


    ......


    封王天象籠罩東洲,乃至於蔓延九州四海,無盡沙漠,所引動的目光豈是少數?


    不止是楚雲陽,趙真,風形烈等人,不知有多少高手走出閉關之地。


    或撕裂虛空,或乘坐車輦靈寶,或通過域門前往東洲而來。


    死水也似的九州,於今日,徹底被盤活過來。


    而在諸多人欲往大始聖山朝拜之時,齊倉卻默默起身。


    他凝望穹天異象,心中暗歎:“與這樣的人同存一世,真真讓人絕望啊......”


    天下九州,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這一日代表著什麽。


    元陽大帝通天成就,逆境封王,一舉成為當世第一強者,而這,將一直持續到天變之後,持續到八千年後!


    前後萬載,任你聖地傳承,霸皇再世,廣龍第二,天資才情傲視古今,都隻能在他的麵前黯然無光。


    正如數千年後,霸皇風形烈三度挑戰元陽大帝敗北之時長歎,既生烈,何生陽一般。


    此時此刻,天下群雄,還無法體會那被元陽大帝支配的絕望,不甘。


    甚至,還有著靜等天變,與其爭鋒的心思。


    真是......可悲啊。


    默默的為某些人也包括自己默哀了片刻,齊倉起身,準備遠離這個是非之地。


    這一次諸勢前去祝賀元陽封王,雖遠遠不能與後世‘九州四海萬族萬靈共朝元陽’的盛況相比。


    對於他而言,卻也是個極為危險的事情。


    雖然他不懂自己向元獨秀施展了‘逆天奪命籙’之後氣運為何不升反降,但他很清楚,氣運低穀之時將會何等淒慘。


    越是風雲匯聚之地,就越是要遠遠避開,否則,自己隻怕活不過前世了......


    “元陽,元陽......”


    齊倉長長一歎,就要撕裂虛空而去,哪怕距離大始聖地已經極遠,卻還是想要離的更遠。


    但這時,他的心頭突然一緊,一道清越明朗的聲音在他的耳畔響起:


    “你說元陽?你可曾認得他?”


    齊倉眼皮狂跳,緩緩轉身,抬頭,就見數千裏之外的虛空正自泛著漣漪,一著男裝白衣的英武少女。


    正自踏出虛空,亮如星辰的眸子,正自打量著自己,似有些詫異:


    “東洲高手倒是不少,粉碎虛空的強者,竟也隨處可見嗎?”


    齊倉額頭見汗。


    那女子著男裝,英武卻掩蓋不住其絕世容顏,俊美卻不柔弱,修長的體魄蘊含著滂湃至極的剛強之氣。


    而此時,她正捏著一枚白生生的鐲子。


    “......我......”


    齊倉突然覺得嗓子有些發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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