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十本命,好大的手筆.......”


    長臨道人眸光一凝。


    本命境界的修士可以依仗本命破空飛行,但本命可不都是飛劍,大青境內劍修門派許多,能一口氣派出數十位本命修士的勢力,也隻有天意教了。


    天意教傳承悠久,近百年來更是雄踞大青廣開山門,不但招收門人,還招攬諸多散修,邪修乃至於魔修為客卿。


    能派出數十位本命並不奇怪,因為天下大州百二,小州六百,每一州駐守一位本命修士,這已經多達近千人了。


    天意教能夠與陰司城隍爭鋒,固然有大青朝廷的鼎力相助,其本身的實力也不容小覷。


    “這麽多本命修士啊,怪不得能與陰司城隍爭鋒......”


    明心道童也聽到了飛劍破空之音,抬頭看去不免心中感歎。


    他也是頭一次見到這般多的修士,更別說,這都是本命修士了。


    “飛劍之上煞氣沾染,更有香火之氣凝聚不散,死在這些人手下的城隍可不在少數......”


    長臨道人心中一稟。


    就見到其中一道劍光倏忽而下,遙指金鍾山而來。


    咻~


    氣浪翻滾之中,一青年道人立身半空,朗聲道:


    “金鍾樓長臨真人可在?天意教門下,賈正求見!”


    那青年道人八尺身軀,英姿勃發,發音似劍破長空,直接穿過大陣在金鍾樓山門之中炸響。


    卻是有大陣阻隔,內可見外,外不可見內。


    “賈正?”


    長臨道人心中一動,看了一眼明心道童。


    後者無奈的歎了口氣,高聲道:


    “敢問道長前來可是有何要事?我家老師前些日子受了傷,正在閉關,不能見客!”


    “不能見客?”


    半空之中,賈正眉頭就是一皺:


    “長臨真人果真不在?”


    明心道童看了一眼長臨道人,高聲回答:“老師閉關,真不能見客!道長若有吩咐盡可說來,待老師出關,我必為道長轉達!”


    果真不在?


    賈正眸光閃了閃,繼而高聲道:


    “真人既然有所不便,貧道就不打擾了。”


    說罷,劍光挪移而去。


    山門中,明心道童鬆了口氣:“這天意教的道人行事似乎沒有傳聞之中那般霸道啊。”


    “你這般天真,為師死後你怕是要萬劫不複。”


    長臨道人麵色濃重不減,聞聽弟子天真言語,不由的搖頭歎氣:


    “此時天意教與陰司城隍爭雄,豈會再得罪其他人?再說,有大陣為依仗,便是這些本命修士一起來攻,為師也能殺上三五個了。”


    而這梁州,這天下,又何止金鍾樓一家?


    天意教固然實力雄渾,又豈能與天下修行者為敵?


    畢竟,修行者可沒有陰司城隍那般嚴重的束縛。


    呼~


    劍光騰空,賈正麵色微微有些陰沉。


    另一道人傳音:


    “那長臨道人可是推辭不出?”


    “不錯!這老東西根本連話都不曾說上一句,顯然是不願出山了。”


    賈正麵色陰沉。


    “這不奇怪,天下間敢與這些城隍為敵者到底是少,隻是待得教主大事成就,一一清算起來,他們就知道好歹了。”


    另外一中年道人冷哼一聲,又疑惑道:


    “比起這個,我更好奇的是,我等入這梁州已有三日,所過城池不下七十,卻不見一位城隍,這些孤魂野鬼,果真是逃竄的沒影了?”


    其他道人也都皺眉。


    隨著大青朝廷開始針對諸多城隍開始,戰局已經開始逆轉,天意教眾人傷亡雖然慘重,這些城隍的損失卻是更大。


    雖然陽間的城隍廟被砸不會幹涉到香火界域之中的城隍府邸,但是失去了外界的憑依,任何城隍在陽間的實力都要大跌。


    其他地方還算順利,隻是這梁州........


    “城隍不逾州,這是幽冥府君令,他們逃不出梁州去!”


    賈正冷笑一聲:


    “殺了人,毀了廟,還想跑哪有這樣的好事?我們切一路搜尋,不信他們能飛天遁地!”


    “說來倒是要感謝那幽冥府君,若非他束縛諸多城隍,此戰難度還要大上十倍!”


    一老道士哈哈大笑:


    “什麽城隍鬼神,失了主子,不過是群孤魂野鬼罷了!”


    城隍不附體,城隍不離州......曾經那位幽冥府君立下陰司秩序之時,對於駐世陰神城隍的束縛之大是超乎想象的。


    否則,以城隍之勢大,在幽冥失去聯係之後,早就第一時間統治整個陽間了,哪裏還有他們天意教的事情?


    “不錯!”


    “必殺這些孤魂野鬼!”


    “走!”


    一眾天意教的道人長嘯著遠去,隻留下一道道灼灼白氣經久不息。


    .......


    “神通是什麽?”


    聽著燕霞客的疑問,安奇生沉吟了片刻,才道:


    “武者練武,刀槍棍棒也罷,拳腳指掌也好,都依托於身體來施展,有內氣加持也好,沒有也罷,這都叫做技......”


    被安奇生命名為太極山的半山腰,安奇生斜躺在自己做的搖椅之上,為燕霞客講述自己的理解:


    “技更進一步,則為術,術者,如符籙,如法器,也如凡人武者之中的內氣離體,這本質上是以小博大,以自己之內氣,法力影響天地精氣,小到畫符,大到呼風喚雨,移山填海,這種都叫做術。”


    “移山填海,呼風喚雨,這也隻是法術範疇嗎?”


    燕霞客有些驚訝。


    這些可是傳說之中的神通。


    “自然是術。”


    安奇生眸光微合,淡淡道:“呼風喚雨也罷,移山倒海也好,本質上並未脫離術的範疇,不外乎是法力影響天地精氣,從而施展,而一旦你斷了法力,就會風停雨歇。


    而神通就在於,哪怕是你斷絕了法力,甚至你死了,都可以存在,這就叫做神通......”


    皇天界十萬年來,縱然修行者不算太多,還有諸多斷代,但流傳下來的東西卻是極多。


    這些日子以來,安奇生除卻揣摩推測自己的道路之外,就是在研究皇天界的一切。


    從蒼天受籙到元神憑依,從畫符到呼風喚雨,移山倒海,乃至於神通。


    他炁種成就,根基不在於天地靈氣,然而替換之下,同樣可以施展此界任何法術,乃至於神通。


    自然的,對於此界的神通,他有著自己的理解。


    此界的法術,小到甲馬之術,大到呼風喚雨,本質上是以神驅之以法力,法力進而幹涉天地靈氣的一種手段。


    天地靈氣如油,法力如火種,兩者結合,產生的威力自然不是單一兩者可比。


    但又有不同,法力這個‘火種’消失,天地靈氣這‘油’也就熄滅,不起波瀾。


    神通,則又不然。


    是可以脫離法力而自動存在,就如化身一般,不但能獨存於天地之間,甚至能夠吸取天地精氣壯大自身。


    一如之前天意真人那一縷長發,其就可以脫離法力,獨自吞吐天地精氣,正因此,遙隔十萬裏,仍然能夠擊潰兩百城隍合力一擊。


    “原來如此......”


    燕霞客微微有些恍然:


    “我讀道藏之時,曾見過一些記載,說是上古之時赤鼎真人羽化之前,曾鎮壓著一尊邪魔,直至其羽化飛升都不曾消失。


    甚至於,那邪魔老死之後,仍舊存在,這,就是神通吧。”


    “不錯。”


    安奇生點點頭。


    皇天界十萬年來,羽化者自然是有的,赤鼎真人就是其中之一,他所流傳的道派早已消失在歲月長河之中。


    但他的赤鼎九火經卻仍舊流傳在世,為大青大派丹鼎派的秘傳典籍。


    “無法理解。”


    雖然知曉了其分類,但燕霞客尚且無法理解。


    他雖然機緣巧合撿了一卷道書,僥幸入道,可那隻是一本劍經,對於修行,法術的介紹可謂寥寥。


    自然,更不必說神通了。


    他那一卷劍經,本命已經是盡頭了,連入道之法門都沒有,遑論成真之後的神通了。


    “不到那一步,的確難以理解。”


    安奇生似乎頗有興致,抬起手,虛空之中微微一點:


    “我修之太極感應篇,以五氣朝元我根本,衍生至二十四身神,合以五髒神,共有二十四門神通.......”


    三界遊走,近乎百年苦修,更有久浮界曆代兵主三千年之積蓄,他之一身底蘊太過豐厚,三花聚頂成就之後,自然成就二十四神通。


    這神通源自他的太極散手,又有不同,既是承載他五式散手的根基,也是根植於他自己而產生的神通,亦或者說是其本能。


    一如人吃飯喝水,呼吸眨眼。


    嗡~


    隨著安奇生一指點落,虛空之中漣漪漸生,四向蔓延之下,形成一方不大不小的玄光鏡。


    玄光鏡之中畫麵漸漸變得清晰,又由近及遠不斷拉伸。


    很快,已經跨過群山,定格在了群山之外,一處山林之外:


    “聽了這麽久,不知閣下有何高見?”


    隻見群山外的山林之畔,年久失修的官道之上,一人不疾不徐的踱步而來,好似學府之中踏青遊學的士子,一舉一動說不出的輕鬆寫意,自然而然。


    “誰?”


    燕霞客心頭一震,凝眸看去,就是悚然一驚。


    隻見那人一襲青衫,頭上無冠,也無髻,披肩黑發,雙眼幽深若海。


    這人,天下間少有人不認識。


    大青諸多州府乃至於縣城之外,都有豎立著他的雕像的道觀。


    他,是天意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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