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一圖給的信息很少。


    安奇生也沒有詳細搜尋的意思,左右是個半癡半傻的主,犯不著浪費道力。


    身體恢複了,再徐徐圖之。


    這一趟拳,沒打多久,這具身體的血液開始流動之後,他就停下了。


    血為人體的生命之源,傳輸營養,帶動代謝,血液流通起來,身體的死氣也就去了大半。


    隻是由死而生之間對身體造成的巨大虧空,卻不是一下可以彌補。


    “這個世界的天地靈氣,比之久浮界還要濃鬱,可是.......”


    緩緩收式,安奇生眸光深處泛起一絲漣漪。


    世界是不同的,這個他自久浮界一行之後就已經清楚了,這個詫異,在於重力,氣流,身體構造,也在於天地靈氣。


    而他之所以以心力刺激肉身,以打拳來活動血液,而不是引動天地靈氣。


    就是因為,他心意複蘇刹那準備透體而出之時,他感受到了冥冥之中的巨大危機。


    這危機浩瀚如海,深沉如夜。


    其根源,就是來自於天地靈氣!


    這方世界的天地靈氣,


    有毒!


    “這方世界,比我想象的還要詭異.......”


    安奇生放下恢複了血色的手臂,麵色有些凝重。


    若非他的精神已經達到神而明之,趨吉避凶的地步,隻怕已經中招了。


    此時他尚且無法窺探到天地靈氣之中蘊藏的詭異,還需要與此界之人接觸,才能知曉究竟了。


    嗚嗚~


    這時,那垂死的半大黃狗突然掙紮起來站起,朝向門外,發出威脅的低吼聲。


    它十分緊張,帶血的毛發都倒豎起來,似乎受到了巨大的驚嚇。


    呼~


    幾乎同時,一陣徹骨陰風吹拂而來,一下吹滅了屋內本就不甚明亮的一點燭火。


    烏雲遮月,深沉夜幕拍打下來,遮住了整個義莊。


    伴隨著低低如鬼的陰風嚎叫聲,一時間,詭異到了極點。


    “咦?”


    安奇生身形一動,目光掃向門外。


    義莊的院子裏擺放著四口棺木,上搭著棚子,更遠處,陰風漫卷灰塵,鼓蕩在整個亂葬崗上,伴隨著點點磷火飄散在不時傳蕩的異響聲中,分外顯得詭異。


    除此之外,空空蕩蕩,連那幾條食屍的惡狗,也不見了蹤影。


    隻是肉眼看不到,安奇生的心靈之中卻隱隱有所映照,夜幕之中,似乎有個肉眼看不到的詭異存在,在靠近著。


    心中危機潮水般攀升。


    吼吼~~~


    黃狗越發緊張了,守在門口,不時的低吼著。


    這什麽東西?


    鬼?


    妖?


    魅?


    安奇生驚而不亂,凝神靜氣,以心眼觀看。


    隨他著心神沉凝,視角之中果然生出變化,隱隱間,他看到了那亂葬崗上,飄過了一道龐大的身影。


    如牛似馬,無有實像卻也非虛。


    好似處於另一個不同的維度,飄忽而過,半截身子在地下,半截身子在地上,隨陰風而走,那亂葬崗上的磷火,一下被吹滅。


    繼而,一道道非是人耳能夠聽到的尖銳嚎叫聲炸開。


    那似是怒罵,似是求饒,似是恐懼。


    然而,這淒厲鬼叫聲隨著那似牛似馬的龐大陰影走過,全都消失不見。


    繼而,那陰影走動,好似常人走入河水之中,越走,就越是陷入地下,不一會,已經整個沒入地下,消失不見。


    以安奇生的感知,都無法感知到其如何消失,去了哪裏。


    好似憑空就消失了一般,一如其來時一般詭異。


    呼~


    隨著那陰影消失,黃狗一下癱倒在地,吐舌頭翻白眼。


    “陰神?牛頭馬麵?還是什麽東西?”


    安奇生微微皺眉。


    那些慘叫聲蘊含的信息極少,而安奇生對於此界的語言也隻有這身體主人的零星一點,隻能夠聽到其中似乎與‘陰神’這樣的字眼。


    不過,他還是暗暗將這些字眼記了下來,等學會此界的語言文字,就知曉這些字眼的意思了。


    “看來,要盡見見這個世界的人了.......”


    安奇生心中轉過念頭。


    俯下身子抱起黃狗,撐過這一陣,這黃狗命應該也沒有大礙了。


    隻是與他這具身體一樣,都需要靜養。


    ........


    亂葬崗十裏外,是一個個小山村。


    這些小山村多半是一個姓,或是祖先逃難,或是遷移而來的,相互抱團且排外,人數少了也就數十戶,多了也不過百多戶人。


    小張村,是其中最大的村裏,近兩百戶人,村外拉著高高的籬笆,有人日夜看守,村裏還有不少獵犬。


    “兒啊,你怎麽就離開娘了!”


    “老伴,你留下我一個人,可怎麽活啊!”


    這日清早,伴隨著聲聲哭泣,一行人抬著三口棺材走出了小張村。


    “唉!”


    張村長歎了口氣,臉上浮現一絲憐憫。


    這戶人家一共四口人,哪裏想到,一夜過去,就死的隻剩一個老太婆了。


    “生老病死乃是天定,還請節哀吧。”


    說話的是一個穿著灰色道袍的老道士,他輕歎一聲,臉上卻沒有什麽變化,似乎已經見怪不怪了。


    他約莫五六十歲的樣子,一手提著鈴鐺,一手捏著一個刻著黑色花紋的葫蘆。


    “兒啊......”


    老太婆恍若未聞,隻是不停的哭喊著。


    村長與老道士也不再多言,領著隊伍前進。


    沒多久,已經遠遠的看到了亂葬崗前的義莊。


    “義莊到了。”


    張村長看了一眼義莊,向著老道士拱拱手:“二哥,又要麻煩你了。”


    “鄉裏鄉親,能幫自然會幫。”


    老道士搖晃著鈴鐺,踏步向前。


    眾人也都跟上。


    這所義莊,是附近很多村落一起出資修建的,為的就是暫時擺放棺木,屍身。


    橫死之人最怕沾染人氣,一旦沾染,極易成僵,是以,小到村莊,大到府城,之外都設有義莊,為的就是擺放橫死之人的棺木。


    而看守義莊的,多半也都是些心智不全,亦或者是年紀很大的老者。


    前者是不知道怕,後者是沒多長時間好活。


    “看屍人!”


    剛走進義莊,提著食物的中年漢子就叫了起來:


    “人呢?怎麽還不出來?”


    一路上哭喊聲不斷,安奇生自然早就聽到了,聽到叫喊聲,才慢吞吞的走了出去。


    接了骨的黃狗一瘸一拐的跟在身後。


    一夜打磨筋骨,安奇生自然比之原主有著極大的區別,隻是這些人沒有幾個在意他的,根本沒有看出來。


    將食物遞給他之後,就自顧自的擺放起棺木來了。


    倒是那老道士,看了一眼安奇生,發現了不對。


    他是附近一座山上出家的道士,附近一些村莊的喪事多是他料理的,對於這位‘看屍人’自然是熟悉的。


    此時就察覺到一絲古怪,卻又不知是哪裏有些古怪。


    “回吧!”


    匆匆將棺木放下,一眾人已經急不可耐的要走了。


    這義莊擺放過的屍體太多,大白天都有股陰森氣,正常人根本不想在這裏停留一刻。


    至始至終,除了那提著食物的漢子說了一句話之外,就隻有那老太婆的哭聲。


    安奇生拿著窩頭細嚼慢咽,眸光深處則泛起一絲漣漪。


    卻是已經搜集了這些人的精神烙印,正自入夢。


    他的精神力遠不是從前可比,幾個刹那已經入夢完畢,心中對於此界文字,語言,風俗人情,已經知曉了大概。


    他此時所在,是大青王朝下轄梁州府,安諾縣。


    大青王朝幅員遼闊,州府眾多,人口也是不少。


    隻是這些人一輩子最遠去過的也就安諾縣,所知也就這些了。


    “二哥,走吧。”


    這時,張村長看了一眼其他幾口棺木一眼,說道。


    “嗯。”


    那老道士點點頭,隨著眾人走了。


    待到幾人走遠之後,安奇生將吃了一半的窩頭放進食盒裏,走到院落之中。


    院子裏,算上這三口棺材,一共放了七口棺木。


    安奇生慢慢的走到這三口新棺之前,微微感應了片刻,之後突然伸手,推開了其中一口棺材蓋。


    其中,是一個中年漢子,約莫三十多的樣子。


    “果然沒有傷勢.......”


    安奇生眸光微動。


    這人的死法與這具身體的原主一般無二,沒有任何傷勢,顯然,也是被人以邪法抽了靈魂,不必看,其他那兩具棺材也都一樣。


    呼~


    安奇生剛剛合上棺材蓋,那老道士卻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去而複還,又來到了義莊之中。


    “你,你開竅了?”


    老道士驚疑不定的看著安奇生:


    “什麽時候?”


    他可是知曉這看屍人天生蒙昧,半癡半傻,雖然能與人簡單交流,但行事呆板,沒有靈氣,與此時可是截然不同。


    “我從來不傻。”


    安奇生含糊回答。


    他若想裝成原主那樣自然是沒有問題的,之所以不如此,就是要引這老道士前來。


    因為,這老道士身上,有天地靈氣的波動。


    “哦?”


    老道士驚疑不定,難道之前都是他裝的?


    可是,裝瘋扮傻是為了什麽?


    而且,這看屍人似乎不到二十歲,難道之前還不足十歲就開始裝了?


    安奇生眸光一轉,主動問道:


    “你有沒有聽說過白骨人魔?”


    “白骨人魔!”


    老道士頓時一驚,頓時將之前的懷疑拋到腦後:


    “你說的,是異邪道的七十二妖術之一的白骨人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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