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焱沉在地層深處,隔著黑暗屏障,凝望著裏麵的情景。


    他,被深深震撼到了。


    他竟然不知道該破開這裏,還是該默默離開。


    在昏暗的地層深處,是無邊無際的太陰空間。


    那裏陰寒透骨,黑暗荒涼。


    一棵紮根地層的太陰之樹,聳立在地層空間深處。


    大樹從樹葉到樹幹再到樹根,都漆黑蒼勁。


    樹冠緩緩擺動,激蕩起呼嘯的太陰罡氣,看似平靜,卻如暴風般四卷天地,腐朽著空間裏的一切,別說是血肉之軀,就算是神軀帝骨,都難以抵抗如刀般的罡氣。


    樹根如蜿蜒的石嶺,擴散出茫茫千餘裏範圍,紮根更深的地層地步,仿佛直達星球核心。


    一滴滴的太陰之水從樹冠裏灑落,日積月累的交織成溪流,無聲的蜿蜒,死一般的寂靜,像是上蒼之手握著濃墨,緩緩的塗抹著黑暗大地。


    不過,這片世界裏並不是毫無光線,但也正是綻放光芒的地方,深深地刺激到了秦焱的意識。


    在太陰空間最邊緣的位置,竟然沉寂著一條腥紅的血河。


    就像是一條猙獰的血環,圈住了太陰空間的擴展範圍。


    看起來就像是主宰布置的禁區,以邊界線圈定了太陰空間的擴展。


    但秦焱知道,不是!


    因為血液裏麵盤矗立著一根根的白骨,像是蠟燭般,燃燒著鮮血,釋放著血光,抵抗著太陰之氣的侵襲。


    每一根白骨附近,都盤踞著一縷青色的魂魄。


    有盤坐的人族,有蟄伏的猛獸,有沉寂的魔怪,等等……


    每隔段距離,都立著一根蠟燭,盤踞著一縷魂魄。


    綿延萬餘裏的血河裏,竟然分布著二三十處這樣的‘蠟燭’,也正是那些燃燒的蠟燭,帶給了無盡黑暗以微弱而陰森的光芒。


    秦焱看著下麵的情景,想到了一個可能性。


    這個世界不可能有血肉之物,之所以出現在這裏,隻能有一個解釋。


    那就是傳說星域開放的時候,發現這裏、闖到這裏,然後被困在這裏的闖入者。


    他們遭到了太陰之氣的侵襲,受到了重創,再也離不開了。


    但……那是五十萬前啊!


    也就意味著,他們一直被困在這裏,一直在用骸骨點燃血河,抵抗太陰。


    那是他們的血,形成的河嗎?


    那是他們的骸骨,在燃燒自己的血嗎?


    五十萬年啊!


    靈魂怎麽沒有消失?


    因為,這裏沒有輪回!


    整個世界,都沒有輪回!


    肉身已朽,靈魂沒有歸處!


    但五十萬啊,不是五天、不是五個月,不是五年,而是五十……萬年……


    就算是類似於地獄的太陰之地,也很難讓靈魂如此永恒不散!!


    它們能幸存到現在,除了得益於太陰空間的陰暗之氣,更重要的還是血河的滋養。


    血河,也就不應該隻是他們自己的血,很可能是……


    秦焱又想到了某種可能,當初星域開放,各族混戰,隕落的無數聖皇、和大帝,甚至是至尊大帝的鮮血。也包括強者大戰,灑落的聖血、神血和帝血,最後都被匯聚到了九個太陰禁區裏。


    每次星域開放,都是海量的強者雲集。


    九成以上都會流血,匯聚起來,將是難以想象的鮮血。


    五成強者都會戰死,聖血、神血、帝血、至尊血,更是浩瀚如海,且生機磅礴。


    無數的鮮血,最終沁入地層,盤踞到太陰之地,形成了特殊的血河。


    秦焱甚至懷疑,戰死的強者的靈魂都沒有消失,而是都被這個世界吸收,轉入了極陰之地。部分抵抗不住,在數十萬年的歲月裏徹底消亡,唯獨極少數堅持了下來。


    秦焱感受到了強烈的衝擊。


    五十萬年啊,持續地燒骨焚血,持續的孤獨和冰冷。


    他們在堅持著什麽?


    又是什麽樣的意誌,讓他們挺到現在?


    是帝的驕傲嗎?


    是有未完的心願?


    還是期待著虛無縹緲的希望?


    秦焱握緊拳頭,考慮著是不是破開這個禁製,讓太陰之地跟真實世界貫通,釋放裏麵虛弱的帝魂?


    但是,它們在這樣的環境裏承受了這麽久,之所以能存在,都是依賴於太陰和血氣,就相當於生存在地獄裏的孤魂野鬼,一旦離開,外麵的自然之氣和太陽之力,隨時可能把他們消融。


    但轉念再想。它們苦苦堅持到現在,不就是等個虛無縹緲的希望嗎?


    秦焱雖然暴虐野蠻,但不是惡人。


    或許,曾經是。


    但是,從真身到分身,幾十萬年乃至百萬年的成長,早已讓他們發生了改變。本性難移改變,卻也多了幾分別正義。


    這是父親特別要求真身和分身去培養的。


    哪怕是改不了暴躁的脾氣,也要培養出幾分正義,讓自己看起來像是個人,讓別人不在把你當野獸,讓別人願意跟你交往。


    不為別的,為母親考慮!別再讓她掛念了!


    秦焱咬了咬牙,突然邁進,強行闖進了太陰屏障。


    他做了個冒險的決定。


    在不毀掉屏障的情況下,單獨闖進那裏,接引那些帝魂離開。


    在確保他們都安全後,掀翻地層,破碎太陰空間,尋寶!!


    這樣做確實冒險,不破開屏障,不跟外麵世界接觸,這裏的太陰能量會非常恐怖,相當於闖進了太陰領域,他將獨自承受所有的危險。


    果不其然。


    當秦焱環繞著玄黃能量闖進太陰空間的時候,近乎至陽之氣的玄黃能量頓時引起了太陰之樹的警覺。


    太陰罡氣呼嘯暴動,從四麵八方猛衝過來。


    太陰河流離開地層,無聲蜿蜒,極陰極寒,速度看起來很慢,卻溶蝕了空間,侵襲了時間,飄渺的掠過時空,打向了秦焱。


    秦焱化身母鼎,沉重的氣勢猛增萬倍,壓垮天地,撞向了邊緣的血河,玄黃狂潮猛烈釋放,正麵對抗太陰之氣。同時從鼎爐裏麵打出密密麻麻的太陽晶石,吸引和消耗太陰能量。


    太陽晶石像是一顆顆綻放的驕陽,光芒萬丈,高溫澎湃,徹底攪亂了太陰空間的太陰之力,引發了猛烈地動蕩。


    邊緣血河裏,帝魂們相繼蘇醒。


    他們不知道沉睡了多久。記憶退化,意識消沉。突然看到劇烈而暴動的場麵,都有些恍惚。


    因為,在這無盡的歲月裏,他們無數次的期待傳說星域重新開放,他們無數次幻想有強者破開地層,殺進這裏。


    這又是一場夢嗎?


    這又是重複了無數次,看起來是希望,卻總能讓他們絕望和痛苦的夢嗎?


    秦焱從天而降,震蕩堅硬的極寒地層,伴隨著沉悶的轟鳴聲,崩開了道道裂縫。鼎蓋掀開,玄黃狂潮如汪洋沸騰,衝天而起,激蕩八方,迎擊太陰罡氣。


    轟隆隆……


    太陰罡氣鋪天蓋地的碾壓過來,如億萬寒刀,極陰之際,破開玄黃,如斬滅山河萬象,前赴後繼的轟擊著大地母鼎。


    秦焱第一次體會到如此恐怖的太陰能量,竟然搖晃起了母鼎,扛住了玄黃浪潮的衝擊。


    在太陰之地陷入動蕩的時候,蜿蜒的血河一處,兩道飄渺的身影正環抱著一顆骷髏頭顱,從昏睡中幽幽轉醒。


    她們跟其他帝魂一樣,都恍惚了許久,才望向了遠處被太陰狂潮淹沒的巍峨巨鼎。


    她們記憶錯亂,消退的嚴重。


    她們默默看了看,重新低下了頭,要繼續沉睡。


    靈魂已經太虛弱,虛弱到經不起任何消耗。


    她們要保留能量,等待傳說星域新一輪的開啟。


    但是……


    她們即將陷入沉睡的時候,一道女影突然呢喃:“那是什麽……熟悉的感覺……像是在哪見過……”


    另一個女影受到微弱觸動,也輕聲低語:“熟悉……是啊……熟悉的感覺……”


    她們即將沉睡的意識再次蘇醒,望向了遙遠的戰場,許久許久……她們同時低語:“大地母鼎……秦焱?師父(玉兒),是他們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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