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煙波河蕩,白衫欲張狂


    看來,那位晉西第一才子水孤崖,真的被自己給激怒了。蘇破心中悠然的想著。這所謂同年會的貓膩,也定然是他弄出來的吧。


    蘇破一點都不懷疑他有這個能力。


    一個能在十三歲時便被提名破格提入學坊的人,到了如今,在學坊儒師眼中的地位,在學坊中的影響力,都是無法想象的巨大。


    諸葛錦衣見到蘇破端坐在桌旁喝茶,麵帶微笑,神態自若,好像早已知道了一樣。心中越發的感覺這少年的難測,心道自己的押寶,或許有些冒失,搞不好會離那以水孤崖為核心的文士主流越發的疏遠,但是,就算自己靠上去,也不會有什麽改善。倒不如破釜沉舟,看看這少年是否如自己所想的那般。反正就算是這少年不過如此,自己在學坊也另有根底。


    不過他轉念一想,便鄭重其事的告知那白衫少年:“蘇兄,這同年會多半要談風月,做賦和,你可要多準備了。想來那“君不見”名震這晉西文壇為時不遠,這同年會參與者乃是此次科舉前五十的才人,都是曾經聽聞的,難免不會有人……”


    蘇破輕笑道:“無妨。”


    ……


    ……


    應付過這鄉試春闈,也得到了想要的結果,蘇破主仆四人心中都是頗為滿足。


    蘇破滿足於證明了自己的記憶能力,爛筆頭不如好記性,這讓他更加重視那黑鐵環奇異空間對於自己的作用。


    火麒麟藍漓兩人心中也是喜悅之極。雖然相比於真正的蘇子言,眼前的公子隻是個西貝貨中的西貝貨,但是在冒充拓跋公子這點上,已經沒有什麽可以挑剔的了。


    如今換成拓跋公子來,就憑他那點學識,恐怕想要取得這等成績,難的很罷。


    在那流跋島上,出類拔萃的文才,到了這煙波府,怕是想泯然眾人矣都難。


    如今這冒牌公子做的如此出色,若是將這消息傳回去,想必昔日的家主也會欣喜的很吧。如此一來,日後想要將家人接出來,也容易了許多。


    兩人心中自然是安穩了不少。


    而趙大山也是頗為歡喜。


    這公子的來路,他心中頗有猜度。心道這可別是那地方出來的。而那位三四歲的小姑奶奶,也頗有些奇異之處,不禁讓他始終忐忑不安。


    不過眼下,這公子對於仕途頗感興趣,這就讓他放心了許多。


    這既然想入學坊,或者在會試之後放一任官員啥的,肯定不能隨便動刀動槍的吧?這要是真的當個父母官,自己沒準也跟著沾沾光,不但這身份能洗白,說不定也能混個職位,光宗耀祖。


    ……


    ……


    夜靜。


    蘇破再一次進入了黑鐵環中那試煉之所在。


    一路向前奔行,叢林深處依然安靜如故,不時響起的幾聲蟲鳴輕輕地嘶咬著叢林深處沉甸甸的靜謐。


    蘇破越往前走心中的不安愈濃。闖過了外圍那些奇異獸類盤恒之處,眼前所見卻令蘇破越發的謹慎。


    這裏實在太安靜了,開始還能聽到偶爾幾聲蟲嗚,現在卻寂靜無聲。踩著厚厚的腐葉層發出的吱吱聲在寂靜的叢林之中刺耳常。


    蘇破的神經繃得緊緊,不時地朝四周張望。這幾日,他已經在那獸群中死亡了一次,雖然對於真實無損,但是那種滋味,他可不想在經曆一次。


    這試煉之所還在那妙用無窮的淨虛之所難度之上,而且有這麽多的麻煩,還有死亡次數的限製,五一不說明這裏應該別有用途。


    在那外圍便有四階妖獸甚至是五階妖獸的存在。而他進階的強橫身軀,在這裏,並沒有得到太多的體現。似乎這裏對於初入者,自有一個衡量的標準,並做出限定。不以真實力量為標準衡量。


    在這靜寂的叢林中,隨著蘇破不斷前進,植被的密度越來越大,種類也越來越奇特。各種千奇百怪的植物,讓人眼花繚亂,如果誰突然置身於蘇破現在所處的位置,一定會誤以為自己身處遠古世紀。但是與那些恐龍時代的植被,還是有很大不同的。


    在這個幾乎陽光無法直接照射的地方,這些植物的樣子到了詭異的地步。


    青翠欲滴的葉,白皙蛇盤的枝幹,色彩斑斕的花,美麗卻愈發讓人驚心動魄。


    這其中,一種花朵,蘇破似曾相識,曾經在羅舟山,在大斧山的深處,都見到過。


    那便是——


    噬人花!


    不過這裏的花,顏色更加的鮮豔奪目,那花瓣也更加的厚大,在蘇破眼中也就更加的可怖,這美麗下的猙獰,蘇破清楚的很,便是一頭二階的妖獸斑斕赤炎虎,被這花朵包裹住,也絕對無法掙脫,隻要比吞噬消化的命運!


    除了這噬人花,其他的蘇破都不認識,但是這不影響到他的認知。


    很顯然,這裏的植物,都不是善類!


    蘇破眼皮狂跳,看著眼前的這些植物,縱然是他膽大也不禁心裏倒吸一口冷氣。


    將身軀好生的調整了一番,蘇破愈發小心起來。無知者無畏,如果他沒有那羅舟山四年生活的經曆,沒有過那深入之舉,沒有大斧山的逃亡之途的話,他一定不會明白這驚人美麗下所隱藏的更為驚人且致命地危險。


    雖然這隻是虛擬的世界。在蘇破看來,隻是相當於後世那些網遊一樣的存在,但是他也知道,死亡是痛苦的。而且……


    死亡的次數是有限製的。那靜虛之所的好處,已經令他受益匪淺,那這裏,他更要探尋的徹底!


    故此,一定要謹慎,不能把有限的生命都耗盡在此地。


    一動不動,蘇破仔細地打量周圍的一切,每個地方都不敢錯過。剛才他的運氣好得讓人驚歎,如果他再向前走上幾步的話,那現在他已經轉生回到起始的房間了。


    ……


    ……


    次日,日上東山。


    蘇破與諸葛錦衣兩人向著煙波河蕩而去。


    馬背上身軀微微而有韻律的搖晃著,蘇破心中知道,今天的事情,絕非那麽簡單。


    自己對於那水孤崖直截了當的不屑與挑釁,他能不當場發作,顯然也是一個心思沉穩的。


    本來蘇破是不想惹事生非的,尤其是目前處在這樣一個微妙的情勢下,他根本不想立於眾目睽睽之下,被人一直探尋。


    但是,那水孤崖卻沒有身為晉西少年文士象征的覺悟,居然明目張膽的對蘇破幾人出手,雖然被蘇破化解於無形,但是蘇破知道,若是自己沒有這種體悟天地靈氣波動的力量,那自身雖然無憂,但藍漓幾人怕是要受創匪淺,日後的修為都再難有寸進。


    這水孤崖不聲不吭就出此手段,顯然根本就沒有瞧得起他蘇某人。這說明,他已經知道蘇破這個身份的背景,知道他出身平平,隻是牧野府的一個小書生蘇子言,縱然有幾個實力強悍的下人,有幾分文采,但也不值一顧。


    既然如此,那就不用說了。


    蘇破從來不會因為對手是誰而產生猶豫。他做出決策的唯一標準便是,能不能贏。


    贏不了,我走先。就如在大周,麵對那根本就無法抗衡的國家力量,他選擇了大斧山的萬裏逃亡。


    能贏,或者有機會贏,他也絕不會退縮。


    正所謂,朋友來了有好酒,豺狼來了有獵槍。這個水孤崖,就算他是神靈,這等年紀,也不過是初入而已,怕什麽,打他丫的!


    走在煙波河蕩,好久蘇破才醒過神來,看了看周圍,白天的煙波河蕩跟夜晚又有不同,水麵靜悄悄的,熱鬧的是附近夫子廟一帶。夫子廟就是儒廟,是供奉和祭祀儒家聖人的地方。煙波府的夫子廟始建於五百多年前,位於煙波河蕩北岸的貢生街旁。


    諸葛錦衣笑著說道:“來時這裏夜晚停船的時候,正是起風之際,現在春暖風消,這裏日夜都是熱鬧的很。不來走上一遭,實難想到,這波濤浩瀚的黃河,竟然也有如此溫存的一麵。”


    “世事就是如此奇妙。”蘇破也頗有些感觸的說道:“陰有陽對,日有夜替,凡事都有度在,正所謂盛極必衰,物極必反。”


    諸葛錦衣似乎沒有聽說過這最後一句話,仔細的咀嚼了片刻,深深感覺哲理深刻,不免為蘇破的學識而再度震撼。


    “我們來的早了,不如四下轉轉。”


    諸葛錦衣與蘇破及下人們便下馬邁步來到儒廟,進去看了聚星亭、欞星門、大成殿、明德堂、思樂亭、尊經閣等,很快轉身出來。


    遠處馬蹄轟轟而過。


    諸葛錦衣直指一人背影低聲說道,“那人便是夏侯指揮使最小的弟弟,為人才學如何不說,但品行極其不堪,比較起來,那銅市文長鳴簡直是溫文公子,這次蘇兄小心不要開罪了他。”


    “區區一個指揮使的弟弟,難道還會放肆不成?”


    蘇破有些奇怪,這裏非後世,士子地位極高,難道也要拚爹拚哥不成?


    “大晉雖然學坊地位極高,但是也有少數豪強的,基於各種各樣的原因,勢力極大,便是學坊也不會出手壓製。這夏侯家就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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