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太極珠


    京都城西,尚家別府。


    宏偉而莊嚴的府第中,到處輝耀著燈籠火燭的光芒。在一些高大而華麗的樓宇宅院中,其中還有些奇異的發光晶體散發著白sè或是黃sè的光芒。當這些sè澤柔和的光芒以成千上萬的數量匯聚於一處時,夜,已不再是夜,亮如白晝。


    數十根雕飾著鳥獸紋理的畫舫石柱屹立於一處樓宇各處,巍然支撐著軒闊無邊的穹頂。石柱間鋪展的深紅sèmáo毯上,正疾步行進著一隊錦衣衛士。他們中大多為中年人,行走之間,冷漠的神情中帶著掩隱不住的傲氣。與其他mén閥世家不同,整個大周皇朝,就隻有尚家才有這種錦衣衛。在mén閥世家所擁有的力量中,它是最高階的一種,同時,威力也是最大。


    這隊錦衣衛行出府第正mén後,陸續跨上一種似牛非牛,頭上無角的猛獸,帶著尖銳的氣流呼嘯聲,迅疾沒入到茫茫夜sè中去。


    那處大廳中,尚家大管家將視線收回,微躬著腰,神情謙卑地道:“老大人,時候不早了,您還是早點去休息吧。”


    坐在他那張寬闊紫銅椅上的老人,正是尚家的家長,尚青雲。此刻聽得大管家的輕語,他就隻是淡淡地揮了揮手。


    大管家臉sè微變,深欠著身向後退去,直至退下長長的階梯,方才敢轉身而行。他此時的臉sè,已然是慘白一片。


    近二十年來,他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家主如此模樣!


    雖然,還是喜怒不形於sè,但是,他能看到,老大人的手竟然在顫抖!


    上次,就算是蘇長歌一事,老大人都沒有如此震動吧?這到底是怎麽了?


    尚青雲那渾濁的老眼,久久凝視著這寬闊大廳中的那處神龕。他將視線,投向了那神龕之上第二排的一顆靈石上。。


    那是一枚藍sè的靈石,大概有ji蛋大xiǎo,散發著淡藍sè,就如天空一樣的光芒。不過此刻,這靈石已經自中間斷裂,那淡藍sè的天空,就如中間突然出現了一個巨大的豁口,一個巨大的黑dong。


    就在剛才,它炸裂了。


    尚青雲臉上的皮膚幹枯而皺褶,他抬起手,輕指著那藍sè靈石頓時,有一道光,攝入他的右手掌心。隨後,在他的手掌上,現出的是尚白làng那不甘的麵容,還有那雙死不瞑目的雙眼!


    尚青雲凝神,身後若有若無的出現一具幻象,bo光隱隱,便似一個水人。那人身上皆如虛幻,唯有一雙眸子卻是有若黑冰,黑dong,那黑幽幽的瞳孔中,驟然shè出一道黑sè光線,細細的一束è入那尚白làng那雙眼當中。隨後,尚白làng那虛幻的雙目中,影像突然放大,漸漸的現出了一幕場景……


    若是蘇破在這裏,定然會驚奇的發現,這一幕場景,竟然就是那荒涼的山嶺,就是尚白làng臨死時麵對的景象。這這景象當中,赫然還有他的麵容,身軀。


    不過,尚青雲看到的,隻是一個人影,當他凝視著,讓自己背後的靈神元力催發出更強烈的光線,想要看清楚那人的麵容,但是驟然間光影閃動,他發現,他看到的那身影,驟然間變成了一個巨大的黑do


    啊!


    轟然間,他背後的水bo幻象消散。手掌上的尚白làng麵容消散。那荒涼的山嶺也消散。


    他身上一冷,不知何時,背上冷汗淋漓。


    白làng……


    到底是誰殺了你?


    尚青雲至今仍然不敢相信。尚白làng是尚家第六代排行第十五。但是,在尚家這一代的子弟中,他卻是排名第三位的的jing英,奇才!


    除了尚白書,宮白羽,便是宮白làng。


    不過就是一次秋獵而已,想來,今日便是那狩獵一輪。就在剛剛命石斷裂的這個時候,他還在這尚家的靜易大廳,為幾名子弟誨授jing義。而現在,他卻孤零零地坐在這座大廳裏,等待著那隊錦衣衛士們帶回消息。


    無論是誰殺死了尚家人,都必須要麵對尚家的懲罰,麵對他尚青雲的怒火。他要讓所有人知道,尚家不可輕晦。


    他要找出那人來。


    他要知道,那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


    依舊是這處荒涼寂靜的山嶺。


    在蘇破走後兩個時辰。


    那裂開的溝壑中,仍偶有十幾簇仿若螢火的星芒,噴吐而出,在十幾丈空中,劃曳著婉轉曲線,盈盈墜落。


    在這沉寂的山嶺上,忽然有了風。道道黑影自天際急速卷襲而來,紛落在荒蕪淒冷的陵脊各處。悄然間,一隻冰冷而穩定的手掌自如墨夜sè中斜刺探出,如斬出的刀,刺出的劍一般懸停著。靜靜地,幾點熔岩灰火墜於其上,泯滅了最後光芒。


    “我們來晚了。”一身著黑甲的人收回手,淡淡地道。


    作為一名大周禁衛統領,他年輕的令人驚訝。但在有些時候,年輕,卻並不代表著稚嫩。


    “大人,到處都有戰鬥的痕跡,可是沒有找到任何人或者妖獸的屍體。”很快,同來的十幾名軍官便在大熾的火把中停止了搜索,其中一人快步行上,恭聲道:“這一帶殘留的靈力bo動,相當異常。”


    “尚家飛信傳書,聲言便是此地。看來,他家的追靈定魂法引沒有出錯,便是這裏,出了人命。”


    “要是換了你,隻要時間允許,也同樣會盡可能地抹去所有痕跡,尚家的xiǎo十一,那是除了宮五之外,尚青雲最寵愛的一個子弟。殺人者無論是誰,都必然會消滅到所有的線索。”黑甲人目注著那幹涸的黃土地上,烏黑的火焰灼痕,沉yin片刻,道:“能夠遺留下這麽強烈的靈氣,說明那人或者妖獸,都是修為極強的。換句話來我們對立麵的,是一個強大的靈體修者。”


    那名軍官猶豫了一會,道:“這次秋獵,聽說沒有進階凝魂大成,引靈入體的子弟。在大周,已經百年沒有聽說有哪個人能在二十歲之前晉級入神境界的消息了,我感覺,會不會,是過路的妖獸,或者是……”


    “這裏有引動地火的痕跡,那山dong中,還有奇異的岩火。但是,我總是感覺,這裏不僅僅隻存在火係元力一種bo動。按理說,尚十一的修為,不足以引動靈氣bo動的。”


    “或許,真的隻是過路的妖獸吧。”那黑甲人凝目看著遠山說道。但是目光中卻是閃過一絲疑huo之sè。


    “那……需不需要現在就去聯係守護軍衛,讓他們配合搜捕?”那軍官掠了眼遠方夜sè下的大斧山,xiǎo心翼翼地道。


    黑甲人不經意地盯了他一眼:“這不是你我能夠決定的事情,下一次說話前,最好先考慮自己的身份。”


    “是的,大人。”那軍官頓時慘白了臉,垂首向後退去。


    “這件事情,自然會有人來調查。”黑甲人冷漠的聲音緩緩dàng開,逐漸低沉下去,“回去吧,又一次hunluàn的來臨,或許已經不遠了……”


    就在他離去時,腳下皮質紋理鞋子一動,便有一塊其紅如火的皮rou悄然消失。


    ……


    碧空如洗,朝陽的輝芒和煦地瀝灑於天地之間,將世間萬物,染上了淡淡的金sè光輝。


    魁龍山前的草場上,早已列出了一個密集而廣闊的方陣。三天的狩獵時間結束後,通過狩獵一環考驗的京都少年們在這個清新的早晨集結,等待成績的公布。


    “吾皇聖明!”


    隨著場地前沿的統領同聲吒令,幾千名少年驟然爆出一聲呼喝:“吾皇聖明!”


    這巨大的咆哮回響融於流風之中,跌宕滾湧在草場上空,宛若驚雷。遠處營房頂上的幾隻鳥雀“撲哧哧”振翅高飛而起,掠向遠方,留下一路驚鳴。


    蘇破筆直佇立於少年們中間,靜靜地直視著前方宣讀的禁軍大統領,神情毫無變化。異於常人的強悍恢複力,早就使得他的多道傷勢複原如初。在與mén閥子弟相處的時候,那層厭惡感依然固執地影響著他,對於大周國主的崇拜更是沒有半點。似乎,這也是他難以改變的本能之一。


    參加狩獵的少年們,傷亡的數量並不多。其中mén閥子弟的喪命,更是在以往的狩獵中屈指可數。所以,除了少數人,並沒有人知道狩獵中的變故。三千來人形成的黑sè海洋開始漸漸湧動起怒cháo,急促移動聲響匯成一片,整個草場之間塵煙四起,遠遠望去隻可依稀分辨出人影來。


    在禁軍中部,一人正端坐在馬上,周圍的禁軍統領們,相隔甚遠。似乎,有一種無法抗拒的威嚴,令他們不敢靠近。但職責又令他們不敢遠離。盡管他們知道,在這人的雄威之下,根本就無需他們的保護。


    一頭雄鷹需要螞蟻的保護麽?


    那人此刻凝注著遠端草場,神sè淡然中,有一絲絲的喜悅。


    “這些子弟,就是我大周的未來。”他忽然低沉開口。


    “他們之中,絕大多數的人都是從各個家族中篩選上來的。這些家族經過這百年,已經與大周綁在了一起,大周興,他們榮,大周衰,他們恥。”


    他慢慢轉身,雖然蒼老,但卻依舊如岩石般棱角分明的臉龐上隱現蒼涼之sè:“以後的大周,還要看這些孩子們的。”


    “如今的大周,已經不再是九十年前那個足以橫掃一切的新生無畏的帝國了。盡管它表麵上看起來強大依舊,但在很多方麵,卻存在著難以隱掩的弱點。”蘇元星微微冷笑,道:“mén閥官宦勾結,得權者一手遮天,xiǎo民們流離失所。所有的這些,不是沒人看到,隻不過是大多數的旁觀者更習慣於俯視和沉默罷了。”


    “大周雄師的軍士們,自然是來自於民間。這些少爺們之所以入伍,有的是為了磨礪自身,有的是為了保家衛國。但更多的是把軍隊看成了往上攀爬的一道階梯。在這些少年當中,又曾有過多少人是真正想要為大周做些什麽的?軍營就是京都的縮影,同樣也有著高低階層之分,當然,我並不僅指職位。”


    “平民從入伍起,就注定了要從最低階的軍士身份一步步地往上爬,而家族的子弟則完全不同。”


    “我希望,在我之後,陛下能就勢慢慢剔除弊端。”


    那人平靜地點頭:“我能夠明白你的感受。”


    兩人的jiāo談,雖然隻是淡淡的幾句,但是周圍的禁軍統領們,都是至少在歸元以上的修為,但是,卻是沒有聽到一絲一毫。


    ……


    ……


    烈日正熾。


    三天狩獵的收獲,都裝在指定編號皮囊中,在專人清點後,將返還給少年們。


    在清點報備收獲的時候,接近三千的少年們,按照原來的分組,被分成一隊隊的,正在竊竊si語著。


    “大家猜猜,會有誰進入前二百強?”一個少年鬼頭鬼腦的左顧右盼,低聲說道。


    “這個就太多了吧?還不如猜猜誰能進入前十強,或者是誰能拿到秋獵的頭名。”一個高大的少年對此有些不屑,似乎,這進入前二百名對他來說,隻是xiǎo事一樁。


    “就猜猜咱們組誰能進入前十強吧。”之前的那少年麵上一紅,顯然,他對於這高大少年的反駁,不敢有什麽異議。


    “咱們組?自然是宮十一了……”


    著話,這幾個少年便將目光轉動,但是卻找不到那宮十一的人影,便是那李茶子,也不知道哪裏去了。


    “他們人呢?”這些少年甚是疑huo。這都到了什麽時候了,這幾人還沒有出現,難道他們還沒有出來?要知道到了時限,便是有再多的獵物,再豐厚的收獲,也隻能淘汰出局。更何況,如今已經到了中午,這山想必都已經封了,便是有mi路或者落後的少年,也早就被禁軍們搜救出來。


    三十八組的少年們驚詫不已。尤其是與宮十一等人jiāo好的那幾個少年,更是心中驚疑不定。


    蘇破身著玄sè勁裝,黑發墜於腦後,在這烈陽之下,他的一雙黑眸在幽幽地閃爍著光芒,淡淡的紅,淡淡的碧。


    ……


    ……


    二百人的大名單,很快就公布出來。


    這份名單,基本都在大多數人的意料當中。當然,其中也不乏一些黑馬角sè。但是,有些人的落選,卻是驚起一片驚濤駭làng。譬如――


    尚白là


    宮十一!


    王天元!


    李亞子!


    這些人,不僅僅是前二百名的必選者,就是衝進前十名,都不會令人驚奇。尤其是那尚白làng,乃是這次秋獵前三,甚至是頭名的有力競爭者。此人的落選,在那些自認有望的少年英才當中,自然是驚起一片駭然之聲。


    “尚白làng怎麽了?”


    “他怎麽沒有進入前二百名?”


    “他,今日有出現麽?”


    ……


    ……


    這些少年自然不知,昨夜這魁龍山中,掀起了多少風làng,有多少軍中將領軍士被嗬斥,被貶職,被責罰。有多少他們想象不到的大人物在發號施令,在勃然大怒。


    他們更不會知道,那尚家的英才,早就喪命山嶺。


    而這些,都跟蘇破無關。


    蘇破現在很淡然,仿似這一切,都與他一點關係都沒有。當有人驚異於宮十一的失蹤,他也微微驚詫。當有人質疑尚白làng的離奇落選,他也會傾耳傾聽,似乎對於這尚家奇才的遭遇很是同情。


    但是在他的心中,卻是有驚濤駭là


    因為,在吸取那仿似有生命一般的地龍妖丹之後,蘇破赫然發現,在他的體內,那顆元靈之珠就變了樣子!


    一半是水,一半是火。


    明明水火相克,但是,這兩種元靈之力,卻是很和諧的在那珠子**生著,明明相互排斥,卻在一種奇異的力量下,結合成一體。


    那種詭異的圖像,就像是――


    太極圖!


    蘇破本身就修習過太極拳,又是個盜墓客,他自然知道,太極圖與道教有關,主要體現在內丹、yin陽等思想觀念上。黑白二sè,代表yin陽兩方,天地兩部;黑白兩方的的界限,就是劃分天地yin陽界的人部。太有至的意思,既包括了至極之理,也包括了至大至xiǎo的時空極限,放之則彌卷之退藏於心。可以大於任意量而不能超越圓周和空間,也可以xiǎo於任意量而不等於零或無。所謂道生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就是無極生太極,太極生兩儀,yin陽化合而生萬物。


    不過,那都是那個世界的產物。這個世界的道,蘇破還沒有真正的接觸過,他也不知道這個世界的道家,究竟修的是什麽,是否也是老子傳授的思想。


    但是,現在在他的丹田元胎中,竟然出現了這樣一個東西!


    火中有水,水中有火,相互環抱,共濟共生。


    蘇破也曾經短暫的實踐過,如今,他的先天真氣已經完全被一種詭異的黑sè真氣取代,如果那算是真氣的話。在那黑sè真氣的催動下,他可以自由的動用那兩種靈力,就如動用真氣一般的隨意!


    二合一章節。


    b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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