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家車隊的目標,也是京都!


    這樣正應了蘇破心中猜測。那孟錦衣,趙文學,楊維蘇等四人,看來與車隊隨行的原因也是為此。畢竟,再過兩年,便是京都會試,也該去早做準備,無論是備文,還是走動,都是越早越好。雖然京都米貴,居之不易,但這些人,除了那李子墨,看來都是東川府的奢富人家,這開銷對他們來說,也不算什麽。


    跟著車隊而行,即舒適,安全又有保障。畢竟越是靠近內地,打劫的賊寇越是少見,如赤發那般的人物,還是不多的。即便有盜賊,見到車隊人多勢眾,往往都會避過。


    特別是,如鷹九霄那樣的存在,是常人無法觸及到的。如車隊眾人,除了蘇破與楊大小姐,其他人都隻知恐怖,卻不知其究竟有多恐怖。所以,也沒有多少後怕,俱是安然而行。


    過了大灣河,距離京都還有一萬三千多裏的路途。


    蘇破此時心中激蕩,不是因為距離京都越來越近,而是因為,這大灣河僅是支流,它最終要流入的是黃河!


    此黃河,是否彼黃河?


    此片天地,是否仍是那片天地,隻是換了時光?


    ……


    ……


    因為距離五年的流放日期限,還有幾月,蘇破算計了一下時間,便決定還是跟車隊同行。雖然慢點,但也不會誤事。依照這個速度,時間正巧。


    這一路上,越是離京都越近,沿途所聽聞的消息就越多,雖然也都是發生過幾月甚至一兩年的,但也值得聽聽。畢竟,蘇破所知的,都是四年多前的事了。


    傳來的消息越多,蘇破的心情越是悸動。沒有近鄉情更怯,有的隻是好奇,還有期待!


    大周天啟九十六年春。


    三月時節,春暖花開。


    一行馬車來到元洲城。


    元洲城,乃是京都烏京的八大衛城之一,是烏京的南大門,距離烏京僅有八百裏之遙。


    疾行三月,雖然路上多有歇息,但也是人困馬乏。如今京都在望,一進來元洲城,車隊眾人都是歡呼雀躍。


    一萬多裏的跋涉,無論是人還是馬,實在是艱辛!


    雖然隻是中午,但楊家大小姐念眾人疲累,如今距離京都也不遠了,便一聲令下,車隊找到客棧休整。


    這一路上,憋了好久的幾個文人,互相招呼著,要出去飲酒采風。


    這元洲城,雖然隻是烏京的一個衛城,但卻是一古城,曆史悠久,比之一路經行路過的那幾個郡府都要大的多,更有很多名勝之地可以遊玩。元洲八景,眾所周知。其中的北門的灞橋,更是聞名於大周。


    此刻那楊維蘇便笑著說道:


    “京都誌記載:灞橋兩岸,築堤五裏,栽柳萬株,遊人肩摩轂擊,為元洲之壯觀。每當早春時節,柳絮飄舞,宛若飛雪,就形成了“灞橋風雪”景觀。我等出城之時,正要好好一觀。”


    “什麽灞橋不灞橋的我不管,先填飽了肚子再說吧。這幾天前後不搭的,嘴裏淡出個鳥來,這一刻要是看見那柳絮,不覺得如飛雪,隻會當它是棉花糖多些。”


    那趙文學拍了拍肚子,擠出一個苦笑。


    “那登高樓酒家,也是元洲名勝,我們便去那裏好了。”孟錦衣笑著邀請道。


    楊大小姐,楊家管事,都應邀前往。但是令孟錦衣心中惱火的是,那姓蘇的少年,居然又被楊大小姐給請了出來。這一路上,已經冷言風語的點過這少年多次,沒想到他還是這般不識抬舉。礙於斯文,他還不好說什麽,恨得牙根癢癢的,心道到了登高樓,定要找個話題來好好譏諷下這看不出眉眼高低的莽夫少年。


    登高樓臨高而立,登臨可觀元洲東城全景。豋斯樓也,一房一瓦皆可盡收眼底,氣勢非同凡響。


    楊家管事匆匆用過飯食,便回去安排車隊事務。蘇破等人,坐在這登高樓臨窗的位子上,一邊遙望遠景,一邊高聲暢談。當然,暢談的不是蘇破,而是那四文人。


    “武能立國,文能治國。如今我大周四海平靖,百姓安居樂業,自當弘揚儒文,令天下百姓知曉,勿以武犯禁。山外村夫野民,更需教化,令其知禮儀,識貴賤。你看大晉,立國千年而不崩於亂,當是那八大學坊之功……”


    孟錦書侃侃而談,言語中雖然沒有說習武的都是莽漢村夫,但言外之意,還是狠狠的貶低了一番,若不是楊大小姐也是武力驚人,怕說的更難聽些。那山外村夫野民,影射的自然就是蘇破。在他看來,這個少年除了有身勇力,便一無是處了。而這身勇力,也隻會給他帶來災禍。


    這番言語,倒是目前比較流行的言論。


    大晉的八大學坊的各類儒家學說,不光是對大晉影響深遠,就是對大周,也是潛移默化多年,使大周文士紛紛以師學八大學坊為傲。


    蘇破冷眼旁觀,心中極為不屑。如今他對於這個世界了解更多,自然明白,這是一種文化侵略,甚至可以不戰而屈人之兵。可笑的是,這幾個家夥還沾沾自喜,真是鼠目寸光。


    就在這孟錦衣高談闊論,其餘幾人連聲附和,譏諷著蘇破的時候,咚咚咚,這樓卻是上來幾個人。


    那為首者,一身華麗錦袍,頭上有絲冠,腰間纏著白色玉帶,掛著碧色玉魚吊飾,走上前來。他一抬眼,便看到了孟錦衣,頓時麵露驚喜之色,高聲叫道:“原來是你!”


    這人驚喜,似遇到離散多年的好友,而孟錦衣卻是一愣,然後麵露苦澀,似遇到了多年前的債主:“怎麽會是你?”


    “小孟啊小孟,一別幾年了吧?上次在玉錦閣,你多出了千兩銀,搶走了我的花魁,這事你還記得吧?”


    那人不過二十來歲,就一臉的青白之色,步履虛浮,笑得極為陰沉。


    “那又怎樣?搶了你的,也就搶了,我孟錦衣就是比你闊綽,你能怎地?”


    孟錦衣見這人身邊不過幾個隨從,心道自己這邊可是有兩個能打的,怕他作甚!


    “搶了也就搶了,我也不能把你東川孟家怎麽樣。不過今天麽,我寧玉山看你不順眼,想讓你給我跪下!”那人嬉笑著,洋洋自得的說道。


    “放屁!我是舉人,不跪小吏。你有官職又如何?難道想觸犯大周律不成?”孟錦衣麵色一變,勃然大怒。


    大周最重法度,講究上下尊卑有別。方才這孟錦衣話裏話外,就是在譏諷蘇破不識尊卑。


    平民見官要施禮。禮有作揖,躬拜,跪叩之分。若是尋常見禮,隻需作揖。這跪叩,便是正禮。是要以父母官的身份來覲見,乃是特例。


    但是,舉人與五品以下官吏同級,故此即便是五品官吏以令行,舉人也可以不受。故此,麵對這寧玉山的刁難,孟錦衣大怒,厲聲斥責。


    “我不是以監察司監察的身份命令你。你看看這是什麽?”


    那寧玉山一聲冷笑,猛然將衣擺掀起,露出一塊黃金質地的牌子!


    “啊,爵位?竟是縣侯爵?!”


    不光是孟錦衣失聲,就連那趙文學,楊維蘇兩人也是震驚之極。


    爵位,又稱封爵、世爵,是大周皇族、貴族的封號,用以表身份等級與權利的高低。


    大周定爵製為七等:王、公、侯、伯、子、男、縣侯。


    這縣侯雖然僅僅是最低的一等,不能世襲,但也是尊貴之極,專門用以賞功,或者是安撫宗門世家子弟。


    這寧玉山,雖然也是世家子,但卻是極小的世家,他又是個紈絝,家裏能給他安排一個檢察院的差事,已經不錯了,如何能獲得爵位?


    這縣侯爵,怎麽會頒給這樣的人?


    一時間,孟錦衣腦子都暈眩了。


    以他舉子身份,可以不畏尋常官吏,但是,麵對擁有爵位之人,哪怕是最低的縣侯爵,他也要禮拜的!


    如今這寧玉山要他跪下,他也必須遵從!


    誠然,若是平常隻需簡單的作揖既可,便是更高的爵位擁有者,也不會要求重禮。但是這寧玉山擺明了就是要侮辱他!


    而他偏又無法反駁。


    “無恥小人!”他心中暗罵,隻能撩起錦袍,長跪於地。


    “哈哈哈哈……”


    “孟錦衣,你那窮山溝裏的老家,有錢又怎麽樣?你這舉人不還是乖乖的給我跪著麽?鄉巴佬,老子踩的就是你們!”


    “你你你,還有你,都給我跪一次!”


    一眼撩過楊家大小姐,這寧玉山眼前一亮,笑容頓時猥瑣了起來,他笑著說道:“那個小妞,來,給本爵爺跪下,快點,跪到跟前來……讓爵爺好好看看……”


    說話間,一雙眼睛死死的釘在楊家小姐那雖然纏裹了,但依然很有規模的胸脯上。


    見到幾人一臉怒容,沒有動,這一身玉飾的寧玉山板起臉來一聲大吼:“都要造反麽?給——我——跪——下!”


    趙文學,楊維蘇,李子墨,一個個,臉漲得的通紅,無奈的跪下。


    一般有爵位的人,豈會有這種要求?也隻有眼前這紈絝子,拿了雞毛當令箭,才會如此胡為。但是,就算是胡為,就算事後這寧玉山受到訓斥,又能怎樣?他們這幾人,日後在士林裏,定然會成為笑柄!


    幾人看著孟錦衣心中也有些怨恨,這廝上次來京都也不安穩些,惹來這樣的潑才,平白無故受他連累。還沒到京都,先遭當頭一棒!


    眼見這幾個文士書生都跪下行禮了,那寧玉山還不肯幹休,指著楊家大小姐跟蘇破高聲嗬斥道:“快點過來,給我跪下!”


    楊家大小姐臉都憋紅了,拳頭攥的緊緊的,發出了噶蹦蹦的脆響,武者,寧在直中取,不在曲中求,這一口氣泄了,想要更進一步就難了。她此刻便想一怒而殺人!


    殺人之後,大不了就是逃。有叔父在,就算保不得她,也沒人敢動楊家。


    就在她一怒欲暴起之時,耳邊突然傳來一聲輕喝:“你,也給我跪下!”


    ……


    ……


    蘇家有猛虎,咆哮入京都!


    第二更到。前麵基本的鋪墊完成了,求票求收藏了。筒靴們,收藏很不給力啊。按照現在的數量,撲街已成定局。俺會好好寫,也求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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