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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道這諸葛錦衣人看著有此倨傲,帶些世家弟子的習氣,但是對自己還是蠻實在的,蘇破清朗一笑道:‘我本野狂人,鳳歌笑晉風。”


    “似我這等良民,不去招惹別人,自然也不會有人招惹我。,大笑聲中,蘇破策馬飛奔而去,離開這寬闊的街道,跑往河套的樓船港口。


    望著蘇破的身影,諸葛錦衣麵色古怪。心道就你也算良民?將文長鳴成人禮上的頭冠都給摘了,將趙家小四的雪絨貂皮圍中也給下了,要不是嫌上官家小五腳太大,沒準把人家那雙白睛虎皮的靴子都給錄了,摸著胸口憑良心說一句,你也算良民?


    嘀咕了幾句,他也策馬跟上。


    煙波河蕩。


    春風如纏,垂柳輕搖,陣陣的荷葉清香,混合在風中,四處蕩漾。


    煙波府,是大晉西部的水陸重鎮,來往的商旅,都會在此地辦貨、遊玩,使得煙波府成了一等一的繁華大都。


    隻是,與司為商業興盛的其他大城相較,此地便多了幾分文化氣息。


    煙波盛景,名傳天下,自來便有無數騷人墨客,在此吟詠作對,相爭風雅,“黃河咆哮西入海,蕩上煙波若平湖。”便是此地之最佳寫照。


    時近正午,蕩口的黃色石牆上,一群人看著剛貼上的布告,便忙自走開,議論紛紛。


    今年削司年會要在這煙波蕩上召開,閑人免進。


    蘇破幾人直奔到河套邊碼頭,暖陽照得水麵上一片波光瀲瀲,淡淡的霧氣,猶如輕紗,更添綽約風光。


    不親身感受,誰能想到這浩蕩黃河竟然還有如此溫柔的一麵門


    河套裏畫舫扁舟無數,歌舞之聲,不時傳來,蘇破臨岸眺望,不知那聚會之所究竟何處。


    這時候便有小船搖了過來,船上並非尋常的船夭,而是學府的差役,到了近前連聲招呼:‘二位高才,可是要來參加這司年會的?”


    ‘正是。”諸葛錦衣道:“今年的司年會,可還是在那大嶽樓船上麽?”


    “正是如此,二位少爺請上船。”


    見到那船不大,蘇破便叮囑了火麒麟趙大山幾人待在岸邊酒樓等候。諸葛錦衣家的下人也是如此。


    等蘇破,諸葛錦衣兩人安排好了,便登上了這小船,那差役手中船篙微一使勁,將小舟推離岸邊,揚槳輕劃,朝河心劃去。


    春闈剛過,氣候越發的溫暖,草木都已經綠了。這八百裏眼波河套煙波浩淼,漁船畫艇往來如梭,湖邊遊人如織,行了一會,前方便是那大嶽樓船。


    蘇破望去,心道這大嶽樓船果然擔得起兩個‘大”字!


    樓船高出水麵二十餘丈,三層四角,雄偉精美,飛簷挑月,樓頂乃是如意鬥拱的格局,形似宮闕的尖頂,上覆金黃色琉璃瓦片,重重疊疊便如魚鱗,在陽光下燦燦生輝。


    “大嶽樓船非但可以覽壯美景物,可以俯瞰八百裏煙波春秋勝景,尚且內藏錦繡,樓中多有名人詩文,或壯麗華美,或豪氣幹雲,每每令人流連忘返。這也是曆屆司年會多舉辦在此地的緣故。


    這樣一座名樓船,雖然也是開門迎客,但是若想在頂層喝一頓酒,除非是身有百金,否則必然不敢登樓,當然你若是囊空如洗,卻能夠當場寫出一篇配得上名樓的詩詞文章,也可登船一觀,此間船主尚要贈你美酒一樽,以助雅興。”


    諸葛錦衣手指那大船,對蘇破解說道,他很清楚,蘇破來自遠地,對此一無所知,也頗有提醒之意。


    這一日,大嶽樓船上歌聲繚繞,美酒飄香,學坊儒師匯聚,本屆的主考官白太霄在此宴客舉子司年,閑人回避。


    白太霄相貌俊偉,雖然是學坊的儒師,但是眼眸開合之間剛健威武,氣勢凜然,雖煞已經年近花甲,但是看上去仍似四十許人,先到的司年舉人們‘逐個前來施禮問好。


    不過,雖然身為儒師,且是主考大人,但是白太霄絕不是此間樓船上最耀眼,最受人關注的人物。


    所有人的目光匯聚之處,乃是一男一女。這是一對青年男女,男子二十二,三歲,身形頎長,隆準廣額,劍眉星目,俊逸英武,頭戴高冠,身穿白色武儒服,外罩錦袍,氣度雍容,一見便知是世家子弟。


    他便是


    水孤崖!


    此次春闈的解元!


    那女子卻是一身青衣,如墨的青絲隻用一支荊釵簪住,容顏如玉,秀雅清麗,氣質更是有如空山靈雨,淡雅如仙,令人一見便生出仰慕之情。


    這兩人相對而坐,便如一對璧人。


    水孤崖的大名,除了蘇破這個西貝貨,晉西文士極少有人不曾聽聞。


    但是這女子,知道的人卻是不多。一時間,眾舉子紛紛竊竊私語,互相詢問。


    “這是此間船主。”


    一個舉人輕聲低語道,目光往旁邊掃了一下,看到那夏侯探花目光陰沉,正盯視著那女子,心中不禁一顫,暗道這可有好戲看了。貌似這船娘奇女子對於本次的解元水孤崖很有好感,而那夏侯探花似乎也糾纏過這女子幾次了,都沒有得逞,不知這素有交往的兩人會否衝突。


    水孤崖深炯的目光投在這青衣女子身上,他知道這女子雖然青春年少,但是一身修為高深莫測,而且氣質朗若明月,心思深如滄海,在背後極強大勢力的支持下,在這煙波府,掌控這大嶽樓船,也是一奇異人物。雖然隻見了兩麵,但是他深深為之吸弓,他也曾經想過自己要找一個什麽樣的女子才能配得上他的地位,他的身份。但所見那些世家女,或矯揉造作,或無病呻吟,都是些庸脂俗粉,難以勾動他半點興趣,直到那日初見此女,才驚為天人。


    在水孤崖看來,不論這女子的出身如何,背後的勢力有多龐大,隻要他動念,便自然會成就一闋才子佳人的佳話。


    故此,今日他早早便來了,也知道這女子素來喜歡與文士交流,便對坐暢談,每每言道酣暢之處,見到這青衣女子的恬靜笑容,便愈發的意動。


    ‘公子大才,青顏佩服之極。不過聽聞本次鄉試春闈,也來了一個少年才人,一闋“君不見”驚動四座,不知是何許人。”


    輕笑著,青衣女子眼中閃過一絲好奇,但是轉瞬化為烏有,纖纖玉手把玩著茶盞說道。


    水孤崖眼中慍色一閃即逝,含笑說道:“那人名喚蘇子言,本次司年會,按照慣例,隻有前二十的學坊預備生員可入,但是主考大人念及後進對於學坊的崇敬之心,便破格令前五十的舉人皆可參與,等會你便會見到那人。”


    口中這般說著,他心中卻是頗為不屑,一個蠻荒之地出身的小秀才,不知得了什麽機遇,竟然能誦出那等詩篇,不過想來才十七八歲,就算那詩句是他靈光一閃而為,這文賦一道,可是要靠積累,靈光不會總是眷顧在某人身上。


    想來這蘇秀才也不過如是,此次春闈,才區區二十九名。在水孤崖心中,便是那亞元公別羽昊,都不值一提,何況是那名不見經傳的家夥!


    不知為何,他見到那人便不喜。而且身邊的朋友中,如那文長鳴,雖然不肖,但也是晉西大家之子,長輩的顏麵,還要照拂則個。更可況還有夏侯探花那方麵的幹係。


    區區一個小秀才而已。


    他並沒有當成一回事,故此才有學府偶遇,出手懲戒之事口在他看來,自己這【煙水寒如織】之下,那主仆四人至少也要大病一場,那幾個動手的下人,修為也要劇退不少,這樣也就差不多達到懲戒的效果了。


    但是在揭榜之時,卻驚見這幾人跟沒事人一樣,好端端的站在那!


    看來他們背後也有高人啊!


    水孤崖也不以為意。自己身為晉西文壇青年領袖,甚至可以說是晉西儒家第一人,出手懲戒你等,那是瞧得起你們,既然無事,一事不二罰,也就罷了,悄悄的躲開,自己也不會追究。


    但是…


    那白衫少年口中的暗諷,他瞧得清清楚楚!


    好大的膽子!


    好囂張的少年!


    眾目睽睽之下,水孤崖忍了。但是,他豈會讓這少年好過,這同年會,便是讓他身敗名裂之時!


    青顏正欲答話,水孤崖突然笑道:‘你剛剛說的人已經來了。”


    其實樓上眾士子都是修煉過神靈之道的修者,都聽見了有人上樓的聲音。


    青顏仔細留心,她師門秘傳‘明鑒如心”之道法,最善於從細枝末節識人,從耳邊聽到輕微的腳步聲,她就細細品味,隻覺得這人腳步不輕不重,不急不緩,如清泉般悠然流暢,但是若是稍加留心,又似是步步節奏分明,聽足音明明覺得這人沒有半分真力,但是偏偏端凝堅定。


    好生奇怪啊!青顏突然心中一動,在她計算之下,這人每一步的距離遠近,力道輕重竟然完全一樣。


    她抬起頭,恰好看見一個白色身影走上最後一階樓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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