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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鄉巴佬到可惡可恨可怕的惡棍,相距多遠?差多少?


    不過是幾條血淋淋手腳的距離。


    被那紅袍汊子捏著脖子提了起來,文長鳴心中怨毒,但卻不敢伸手反抗,雖然他自身也是一個先天修者,跟一般的學子文士們比起來要強大很多,但起……


    他手下這些家奴們的實力他是很清楚的,要是真打起來,他這半吊子玩意,就是一個易筋大成的奴才,他也未必打的過。


    而那些家夥們淒慘的模樣,就這樣真切的搖在眼前,無一刻不在捉醒他,這鄉巴佬手下的兩個惡汊,真心很凶殘,很霸逍。


    尤其是眼前正提著他脖頸的這個,一臉的漠然,毫無表憤,就好像他剛剛打斷的,隻是樹幹木棍一般,渾不在意。


    這是個殺人如麻,冷血無恃的家夥。他心中確認了,他也相信那白衫少年所說的話。或許―他們真的敢對自己動手!


    這樣的亡命之徒―啥都不在乎!


    “我文長鳴認栽,不過我等身上怎會有如此巨款?這彩頭我實在是拿不出來。”


    文長鳴揚起頭,掩藏著眼中的怨毒,努力的做出鎮定的姿態,開口低聲說道。心中還在不停的安慰著自己,這些人不會真的對自己怎樣,文家的聲名不是擺設!


    “有多少拿多少,剩下的打個欠條,日後自會去你家裏取。”


    蘇破微笑著淡然說道。聽到這話,趙大山喜滋滋的便從腰裏解下一條布袋,也不知是什麽布料製成的,迎風一抖,竟然有半人多高。


    “痛快點,身上的金子銀子金票銀票,還有銅板角子,都給我拿出來!”


    趙大山一聲厲喝,頗有些氣吞山河之勢。隻要有錢拿,這一刻他啥也不在乎。什麽文家武家的都一時間拋到了腦後。


    此刻見到文長鳴已然如此,銅市那幾個學子也都哆哆嗦嗦的,腿腳發軟,險些站不直。平時都是他們欺負別人的那曾想會遇到這種境地,根本就沒有半點經驗,心中嚇得要死。


    火麒麟將文長鳴信手便丟到地上,這堂堂的先天青年竟然差點沒站穩,好大的一個趔趄―臉上紅一塊青一塊的,他從腰中的錦囊裏模出一疊銀栗,被趙大山劈手便拿了過來信手一抖數也不數便嘿嘿一笑道:“一萬三千兩銀。”然後一伸手便將文長鳴腰中的錦囊也劈手扯了下來笑著說逍:“你這廝竟然想私藏,這錦囊上有金絲銀線織花,也還值幾兩銀子,難道還想賴下不成?”


    文長鳴心中滴血,那錦囊的金絲銀線不過是裝飾而已,真正有價值的是那錦囊本身以天南大雪山冰蠶絲編織而成的,這一個錦囊,刀刻難入水火不侵,乃是一十分稀罕的玩意,一時間不好用銀錢來衡量。放在這醃攢漢子眼裏竟然隻看重那金銀絲線,還他媽的說自己藏私賴蜘……


    真是豈有此理!


    不過勢比人強,他也隻能忍著。


    “你們幾個,都過來……”


    “就說你們呢!”


    趙大山呼喝著,將那幾個與文長鳴一路的權貴公子劃拉到了近前,撇撇嘴說道:,6你們剛剛不是喊的挺歡的麽?有福同享也要有難同當,怎麽能把帳都讓你們大哥一人承擔,乖乖的,自己掏,別逼我動手。要是我自己來……哼哼哼……”


    趙大山獰笑了一聲,似乎找到當初身為黑山客成員那種殺人越貨的囂張霸逍,將這恐嚇威逼的手段,弄的是駕輕就熟,手到擒來。


    這幾個剛剛還極為囂張的富家公子,此刻卻都身子顫抖,就如寒風中哆嗦的小雞,畏畏縮縮的,不敢吭一聲,便將身上的財物都取了出來,乖乖的雙手奉上。


    趙大山眼睛歹毒的很,這幾個富家子,包括文長鳴在內,身上的銀兩票子,無所遁形,片刻間便搜刻幹淨。


    似乎感覺到沒什麽可刮的了,趙大山便扭頭看看公子爺的臉色,在他心中,覺得也差不多了,這幾個富家子看來家中也是殷實的很,幾人加起來,居然也湊了兩萬多銀兩的票子,不過是考鄉試而已,至於帶這麽多財物麽,在趙大山看來―多半是要打點關節,疏通考官之類,心中更是鄙夷。


    他出身寒鄙,沒有機會求學,所以真心羨慕那些文士,但對於這種不已學業為任―反而以鑽營見長的家夥,是一點尊敬都欠奉,打心眼裏瞧不起。


    但是他也知道,這些公子哥們還好說,但是那銅市文家勢力真個不小,如果公子出氣了,也就罷了,既然要考取功名,走正途,那還是做人留一線的好。


    不過這目光一過去,卻見到公子眉頭一蹙,“我說你們幾個身上也太窮了吧?就這麽幾吊大錢也敢下注搏我這書童?”


    目光一凝,那聲音驟然有些發冷:”地主家也沒有餘糧,剛剛咱們書童好生擔心―把他們身上那些石頭破爛,都給我摘了―權作壓驚。”


    公子,還是你狠!


    趙大山心中不禁佩服的五體投地。虧得自己還是強盜出身,跟公子一比,簡直就是溫順良民。這差距太大了!


    於是,這些公子哥們身上便再度遭到斷匕。玉佩,腕珠,吊飾,都被洗劫一空。


    “這是我爺爺給我的,別拿走……”


    “這是阿花送我的定恃信物啊,您拿走了,我怎麽向她交代……”


    這些公子哥們,頓時哀嚎一片。這些東西才真正的動了他們的心肝,遠比那些金銀票子更為肝疼。


    “還有那個……白帽子,也給我摘了,日後送當鋪去,也能換幾錢銀子給咱家書童買糖吃。”


    在這些銅市少爺們欲哭無淚的目光中,最後,蘇破把手指向了文長鳴的玉冠。


    剛剛還彈冠相慶的文長鳴―此刻心中這個後悔啊。


    他恨不得自己這次出門就沒有戴上這頂拉風的玉冠!


    咋就讓這該死的土包子給盯上了呢?


    這兒可是大姐從夏侯家的庫房珍藏中拿出來給自己的十八歲冠禮之物!


    何等珍貴!


    今天讓這幾個土包子給拿了去,若是有什麽損壞,日後便是追回來,也是無法挽回。


    但是,他隻能恨恨的瞪了趙大山幾眼,當那玉冠被摘下的時候,險些一口血噴出來。


    泥馬,你家書童這糖咋就這麽貴呢?


    “那白狐狸皮的圍脖給我收起來。”


    “還有那雪兔毛的套袖,也包上。”


    一聲聲無精打采的聲音,不斷的從那白衫少年的口中吐出,讓人越發的苦笑不得,膽戰心驚。


    “那雙白果虎的皮靴……”……就算了吧。”


    趙大山見到自家公子皺了皺眉,言語中顯然是有些嫌髒,便放了手。


    而那個幸免於難的公子哥卻是一臉的慶幸之色,似乎出門被一錠金子絆了個跟頭似的幸運。這天寒地凍的,要是被剝了靴子,還不得把腳凍出大瘡來!


    他這一刻,甚至淚流滿麵,蒼天啊,這幾個該死的家夥總算開恩了!


    可惜,如他這般幸運的,真的不多。趙大山簡略的估價之後,文長鳴打了個十五萬兩銀的欠條,拷著被盤削一空的幾個銅市富少們,倉惶離去,一頭紮進他們包下的倉房中,再也沒有出現過。


    而蘇破幾人,也施施然的從人群中穿過,回房中去了。


    滿載而歸。隻留下那幾百士子商賈們議論紛紛。


    在這些觀者中,有人說這幾個銅市的家夥一貫的囂張自大,這個教訓給的好!


    還有人講:“這少年不知進退,打人又打臉,將銅市文家得罪的狠了,日後怕是生不如死。”


    還有人道:“這少年多半是哪戶大家出身,否則怎會有這般的文采,又這般的大膽,你沒看他手下那書童那等顏色驚人,就是那兩個貌不出眾的下人都有那般手段。”


    人群良久不散,議論的焦點是白衫少年那首驚豔全場,震撼人心的詩句,更是那肆無忌憚的行事。


    有讚有貶,不一而足。


    “這少年書生,才華橫溢,就是這度量,著實小了點。”


    大何咆哮,河風呼嘯入骨。


    樓船高聳的七重之上,一個青衣文士低語道。


    雖然隻是喃喃自語,但是這語聲卻似有魔力一般,穿透勁風,請晰入人耳。


    “白文,這話怎講?難道讓人欺負了還不準人家還手?這與度量何幹?”


    一個三十歲左右,一臉秀氣的青衫男子反駁道,言語中中氣十足,亦是令河風無法掩蓋,言中之意對於那青衣文士的話顯然很是不滿。


    而旁邊幾人同樣身做青色長衫的,年歲便大了些,其中一個甚至須發盡白,也不知年歲幾何。目睹下方之後的變故,這幾人都沉思不語。


    輕撫那雕紋木欄,那被稱為韓白文的四十多歲文士沉聲道:“君子行事,得饒人處且饒人,這少年行事如此咄咄逼人,這等度量,豈是我輩之行範?如此肚腸,如此貪鄙,那浩然之詩篇,怕是也難從他手中而出!”


    “韓白文,你這話未免太由心了吧。實在是有損你韓夫家的名頭。那少年以直報怨,正合浩然之氣無欲則剛之道,何來貪鄙之說?你以為他若是輸了,那銅市幾人不會向他討要那小書童?寬己律人,這就是你韓白文的儒道麽?”


    那一臉秀氣的男子麵色一凜,聲音鏗鏘有力,毫不留恃的指責道。


    “我韓白文看人―看的是人品,看的是道德,看的是規矩,看的是格局。這少年人,就算有些才學―還需要斧正,才堪一用。”


    韓白文對於那青年文士的逼問,也不正麵回應,反而依舊堅持道。言語中極為的古扳生硬。


    “你韓白文看人?要我看,你看的是出身,看的是錢財,看的是門第,看的是底蘊!唯獨沒有真正的看人本身!”


    那韓白文聽了此言,猛然回頭,目光閃爍,盯視著那秀氣青年。


    那秀氣青年冷笑了一聲說逍:“揭到你痛處上了吧?那晉西文家,還有其他幾家,哪一年不上你家門幾趟,也不知要送多少“土特產”,想必他們這些家族的“人”,你是很看得上的吧?”


    “還有,你曾經做過八首黃河賦,這晉西幾個狗屁文士將其讚譽成“此賦既出今後窮文……”,想必你雖然沒有自誇但也自負的很吧。如今被這少年詩文一出,壓的沒有絲毫臉麵了吧?這也是你貶低這少年人品,懷疑其文采的來由吧?”


    秀氣青年一宇一句,字字誅心!


    一時間,這七重樓船之上,除了那呼嘯的河風,竟然再無人語。


    那其他幾個青衣儒者,似乎根本沒有聽到這兩人的唇槍舌刻一般,猶自沉思著,似乎正在思考什麽天地之間的大道理,個個都是麵色不改,不動聲色。良久,那韓白文沉下臉來,低聲斥道:“清者自請,濁者自濁。”


    然後拂袖而去。


    那秀氣文士望著他的背影冷笑不已。


    七重樓閣之上的爭論,蘇破毫不知恃,他不知道曾有兩個學坊的儒師為了他的“人品”而爭執不休、還有幾大濡師至今還在回味著他那首震撼人心的“君不見”。


    他也沒覺得今天狠狠打臉有多麽的爽快。見識過龍與神靈的玄奇,如今,真正能打動蘇破的東西,委實不多了。但是―其他人不同。


    藍漓並沒有當時的惱恨了。或許,還有一點點……那也是對於公子的埋怨。


    您這等文采飛揚詩書滿腹,有這肚子,你咋不露露呢?


    害的書童我還白擔心一場。


    當她聽到公子那詩篇吟出的時候,便知道,公子並沒有輕視她―將她當做彩頭,本來就是她們自己要求“以德服人”的結果。而公子此舉,看來也並不是迫於無奈,而是有必勝的把握。


    是的!


    這等文采,焉能不勝!


    於是,她感覺很爽。


    火麒麟也很爽。


    出了東海,被黑山客追殺―負傷。


    在牧野趙家,被那護衛首領迫退,明明修為比對方還要勝出一籌,但卻無法抵禦。


    被玉器坊的人圍擊,形勢堪忱,還是公子出手,屍橫遍野才解決問題。


    這種種事件,都令他很鬱悶。


    傲嘯群寇的東海火麒麟雖然名氣不大,但是豪氣幹雲,如此都哪裏去了?


    難道自己一無是處了麽?


    直到今日,直到剛才,他終於沒話公子勞動大駕,順利的搖平了麻煩。


    雖然對乎實力不是很強大,但是也難得的讓他出了口氣―所以,他很爽。


    但是,三人裏感覺最爽的,還要屬趙大山。


    他是最滿足,最幸福的。


    折合五萬銀的財物啊!


    金票,銀票,金子,銀子…還有角子銅機……”……


    都是好東西啊!


    至於那些配器奢華衣物,雖然也價值不菲,但是趙大山還是最喜歡真金白銀。


    上次在牧野府趙家總店收獲的幾千兩銀,已經令他喜不自勝,但可惜的是隻是過路財神―沒用上片刻功夫便讓少爺花了個七七八入的,剩下的登船之後,便沒有多少了,這令他極為遺憾,甚至肉疼了幾夜―都沒睡好。


    但是今天,這收來……


    生孩子不叫生孩子,嚇人啊!


    票子加上現銀,便有三萬多兩,這筆巨款,就放在他自己手上,這讓他砰砰心跳的同時,巨爽不已。


    跟著公子有肉吃!


    什麽文家武家的,銀子才是自家的!


    收書,收書!


    船行幾日,其後平靜無波。


    偶爾有人來拜訪蘇破,也被火麒麟阻攔,言道公子閉門讀書,概不見客。來者都是見識過這惡仆的凶悍的,都是不敢多言,便自離去。


    不過來賣書賣稿子的,倒是絡繹不絕。


    因為趙大山抗出一塊鬥大的招牌,上邊赫然幾個大宇:收書,收槁!


    這幾個大宇雖然還算扳正―但宇跡中卻是沒有一點剛柔之美,似是用禿筆塗鴉。


    來往文士看了都心中暗道那白衫少年未免也太忙了,真是苦學無日月―竟然連寫字這等臉麵事都擠不出時間來,隻能由下人代勞,寫出這等沒品的字體,也不怕貽笑大方。古人說的好,真是書山有路勤為徑啊,難怪此人能做出如此氣壯山河的錦繡詩篇來,古人所言誠不我欺啊!


    他們絕不會想到,這幾個宇,真的是蘇破所寫。


    在後世,蘇破雖然是學中文的,但不是學書法的,這毛筆宇跟後世的還有些不同之處,書寫起來,更是困難。其實這幾個宇,已經是他寫廢了幾十張大白紙,最能拿得出手的了……


    雖然不明白這少年大家為何要大肆的收書收文―但是給的價格甚高,這船上學子十之**家境都是一般,即使不窮,也絕對談不到豪富,能將舊書換酒錢,這風騷事,何樂而不為呢?


    而且,自己的破文稿,能入大家之法眼,也是人生幸事,何況還有銀子拿。


    於是,起初幾日,趙大山房間前,人流不息。這次所有人都很爽,除了趙大山。


    受這麽多書幹嘛?


    因為蘇破要看,要背,要總結,要吸取他人的長處。


    如今修煉九轉玄功,修神之道如通靈之境,吞食過食龍鱘的內丹,蘇破的頭腦更加的請晰,幾乎是過目不忘。


    但即使這樣,那如山般的書籍稿件也是個力氣活。是看不完的。不過麽,蘇破還是有辦法的。


    靜虛之所!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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