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神色一凜,輕著腳步走過去,想要聽聽裏麵的動靜。


    四周靜悄悄的,隻有重物落在地上的聲音。


    隨即,一道涼薄的聲音從書房內傳出,「想死就成全他。」


    他指的莫非是——阡冶?!


    這般一想,她直接沖向書房,誰知腳下不穩,直接撞開房門,跌在地上。


    房中兩人皆是錯愕的看向她,麵具男人瞬間收斂眸中情緒,冷冷的凝著她,「你不在房裏待著,跑來做什麽?」


    秦陌芫踉蹌的站起身,冷漠的看了眼,隨即看向身側的人。


    身側的人神情快速的閃過一抹慌亂,隨即移開視線。


    她走上前,聲音有些微顫,「明淨,你怎麽在這?你不是應該在檀寒寺嗎?」


    她一急,雙手攥住明淨的雙臂,有些慌亂,「難道是阡冶出事了?」


    不然明淨是如何來到圍場的?


    明淨臉色微變,還未來的及後退,雙腿一痛,整個人朝後退了幾步。


    秦陌芫一時不妨,也跟著朝前撲去——


    下一瞬,腰身一緊,便已經被男人摟在懷裏站在一旁。


    周身瞬間縈繞著男人身上的氣息,讓她渾身緊繃。


    「再在我麵前對別的男人動手動腳,我剁了你的手!」


    男人冰冷的聲音穿透人心,隨即她雙手微痛,被男人大手緊緊攥住。


    以為他真要傷她,想要掙脫,卻聽到男人聲音更加沉了幾分,「你沒有吃解藥?」


    秦陌芫眼睫微顫,緊抿著唇沒有言語。


    男人直接攥住她走進內室,寒涼的聲音薄怒響起,「出去!」


    這話,自然是對明淨說的。


    明淨複雜的看了眼兩人,轉身離開。


    秦陌芫是被對方扔到榻上的,冷硬的床榻咯的她後背生疼。


    眼前一暗,男人單手撐在榻上,另一隻手捏著她的下顎,那力道,仿似要將她的骨頭捏碎。


    他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周身寒涼的氣息仿佛要將她侵蝕。


    「為什麽不吃?」


    她知道他問的是解藥。


    移開視線,她抿著唇,不作回答。


    現在她一句話都不想與他說。


    「說話!」男人沉怒的聲音響徹耳畔。


    秦陌芫直接閉上雙眸,冷冰冰的吐出兩個字,「不屑!」


    不屑他的假好心。


    不屑他的偽裝!


    耳邊傳來男人輕嘲的嗤笑,腰間驟然一緊,她嚇的睜開雙眸,「你要幹什麽!」


    「餵你吃藥!」


    她這才看到,對方手裏不知何時正拿著她懷裏的瓷瓶。


    他單手打開瓷瓶,將藥丸倒進嘴裏。


    意識到他要做什麽,秦陌芫臉色一白,掙紮著就要離開。


    下一刻後腦一重,男人傾身,薄唇附在她唇上,將藥丸度過去……


    唇裏的苦澀讓她心裏隻覺的屈辱!


    想要反抗,男人鳳眸涼薄,「想讓我用更偏激的法子餵你吃藥嗎?」


    秦陌芫身軀一僵,雙眸泛著怒意,就這麽在男人威脅的目光下,將解藥咽下去!


    她冷冷出聲,「藥已經吃了,可以鬆開了嗎?」


    男人俊眉微攏,「你究竟在鬧什麽脾氣?」


    鬧脾氣?


    她緊抿著唇,沒有言語。


    房外忽然傳來一道聲音,「主子,南戎使臣似乎找到這裏了來了。」


    男人鳳眸微眯,「速度可真快。」


    垂眸間,看到懷裏的人臉上明顯泛著一抹期待和一絲劫後餘生的神情,臉色驀然一沉。


    察覺到男人身上散發的冰冷氣息,秦陌芫身軀緊繃,戒備的垂下眸,斂去眸底的期盼。


    現在她隻想見到青錦譽,跟他離開。


    但不知他能否找到這裏。


    下顎再次一重,男人將她的頭抬起,直視那雙沁了寒涼的鳳眸,「你很想跟青錦譽走?」


    秦陌芫側眸,看向一邊,「沒有。」


    她不能讓他看出她心中所想。


    但,一切都晚了。


    頭頂傳來男人的一聲冷嗤,隨即涼薄的氣息驟然逼近,「我會讓你見到青錦譽,同時,我要讓你親自開口讓他離開。」


    幾乎同時,秦陌芫憤怒開口,「憑什麽?」


    「就憑你現在是我的人!」男人眸色暗沉。


    秦陌芫笑了,笑的諷刺,「我什麽時候成了你的人?」


    她從來不是任何人的人!


    她永遠是她自己!


    下一刻肩膀一痛,男人傾身逼近,「你想讓青錦譽親眼看到你成為我的人嗎?。」


    臉色驀然爆紅,更多的是氣憤!


    秦陌芫抬手,想要一巴掌揮過去,卻被男人半途中抓住手臂攥在手裏。


    力道一重,她順勢倒進他懷裏,他箍住她的腰肢,溫熱的氣息噴薄在耳畔上,「你最好聽話些。」


    她側眸,目光憤怒的對上那雙泛著促狹的鳳眸。


    外麵驟然響起打鬥聲,下一瞬房門被打開,一道墨青色身影出現在門外,長身玉立,俊美如斯。


    秦陌芫看著門外的男人,蓄積在眸底的淚水驀然間傾瀉而出。


    腰上的力道驟然一緊,痛的她身軀陡然緊繃,耳邊是男人冷嗤的聲音,「怎麽?見著他就落淚了?」


    她斂著眸,垂在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


    門外,青錦譽看著屋內的場景,俊臉沉洌,一雙眸緊緊縮在那張讓他日思夜想的容顏上。


    此刻那雙璀亮的雙眸泛著盈盈水滴,像是在他心頭刺了無數把尖刀,鈍痛難忍。


    「放了她!」


    青錦譽冷冷出聲,秋風捲起他的衣袍,獵獵飛舞。


    麵具男人涼薄的看著他,禁錮著秦陌芫腰肢的長臂鬆開,語氣很是冷淡,「看她願不願意隨你離開。」


    秦陌芫僵硬在原地,雙手緊緊攥著袖袍,垂著眸,無人能看到她眸底的悲痛。


    青錦譽朝她伸手,俊臉沒了方才的冰冷,多了些許的溫柔,「陌芫,到我這來,我帶你回家。」


    回家?


    多麽動聽的兩個字。


    可是,她卻回不得。


    若是跟著他回去,她敢肯定,麵具男人不僅會當真青錦譽的麵揭了她的身份。


    還會對整個秦家寨,白水寺,檀寒寺下手。


    她賭不起。


    抬頭,對上青錦譽那雙漆黑的鳳眸,唇角含著一抹淡淡的笑意,「錦譽,你回去吧,獵場明日就結束了,到時你盡快回南戎。」


    離開這個是非之地,離開這個令人窒息的臨城。


    白皙修長的五指在空中驟然一僵,男人俊眉緊攏,聲音沉了幾分,「陌芫,你是不是有什麽苦衷?」


    他手臂轉了方向,指向對麵的男人,「是不是他用什麽要挾你了?別怕,一切有我。」


    秦陌芫搖頭,「沒有任何人脅迫我,一切都是我自願的。」


    「你可知道自己在胡說什麽!」


    青錦譽聲音一沉,作勢就要衝進來。


    下一瞬,秦陌芫被男人摟在懷裏,鳳眸寒涼,「她說的還不夠明白嗎?」


    邁出的腳步生生頓在原地,青錦譽震驚的看著相擁的兩人。


    他搖頭,臉色有些微白,「陌芫,他是誰?你何時與他在一起的?這次他又為何出現在這裏?」


    他是尋了一絲蛛絲馬跡才找到這裏。


    他找了她一天一夜,沒想到看見的是這一幕。


    他與她之間的計劃還未實施,他與她之間的承諾還未完成。


    為何,僅僅隻是兩天,一切都似乎變了。


    秦陌芫想要掙脫男人的禁錮,腰間的禁錮卻更加用力,耳畔是男人低沉的聲音。


    「不想你在乎的所有人出事,親自開口,讓他走!」


    僅僅隻有他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卻更加讓她心悸。


    她深吸了口氣,轉身迎麵看著青錦譽,「錦譽,你走吧,離開這裏。」


    青錦譽收回手,揮袖負在身後,「說個理由,不然今日我定要帶你離開!」


    秦陌芫眼睫微顫,腰間再次加重的力道讓她不容拒絕。


    她斂眸,掩去眸底的所有情緒,再抬眸,已是一片冷漠。


    「他對我很重要,當初在鳳城邊關,是他出手相救,在祈安城,我被鎮北侯的人刺傷,也是他出手相救,甚至在來臨城的路上,都是他出手相救。此次秋獵,我被人射箭跌落懸崖,身中毒藥,都是他從天而降救了我。若沒有他,這世上早已沒了我秦陌芫,所以,我要留在他身邊。」


    最後說到懸崖射箭那裏,不僅青錦譽變了臉色,身側的男人更是臉色一凜。


    她低下頭,不去看青錦譽漸漸變白的容顏,直接轉身,將頭靠在男人懷裏。


    似是她的動作愉.悅了男人,男人箍著她腰肢的長臂鬆了幾分。


    她卻覺的冷,渾身如墜冰窖。


    青錦譽看著她的背影,眸底的震然漸漸化為灰敗。


    原來,在他未知下,她與這個男人竟然有了這多交集。


    原來,當初她不知道自己已經發現她的女兒身,是誤會這個麵具男人救了她。


    嗬!


    諷刺,極度的諷刺!


    青錦譽冷眉,薄唇噙著冷妄的弧度,「若是今日我執意要帶走她呢?」


    男人大手攥著秦陌芫的手腕將她扯到身後,「那就看你能不能帶的走。」


    一時間,原本沉寂的房間瞬間盛滿凜冽的殺意,驚的秦陌芫心頭猛顫。


    她還來不及阻止,青錦譽已經沖了過來!


    「不要——」


    話還未說完,兩道修長的身影便打在一起,眨眼間,兩人出了屋外。


    院落裏,掌風淩厲,兩道身影的武功不相上下。


    一青一白,在空中極致的對打。


    秦陌芫走出來,看見遠處的拐角處站著明淨,他一臉複雜的看著上空的兩人。


    那神情,是她自認識他以來,從未在他臉上見過的。


    似是她的視線過於認真,對方察覺到,下意識看過來,和她的眸光撞在一起。


    這一刻,她清楚的從明淨眸底看到了慌張。


    不,除了慌張,還有擔憂!


    是在擔憂她嗎?


    還是擔憂那個麵具男人?


    上方兩人打的如火如荼,兩人出招皆是殺招,周圍的萬物皆是被他們的掌風殃及。


    兩人落在地上,再次打了記起來。


    一青一白,衣袍被殺氣捲起,獵獵飛舞。


    看兩人的掌心都蘊含著強烈的殺意,席捲對方時,秦陌芫臉色一變,「住手!」


    兩人都未理視,強勁含著殺意的掌風互相打了過來。


    而此時,一道藍色身影猛地沖了過來,站在他們中間,怒吼一聲,「你們打夠了沒有!」


    兩人臉色驟然一變,快速收起掌風,皆是後退了幾步,用內力壓抑著體內的氣息。


    男人臉色沉厲,驟然上前將她裹進懷裏,低頭怒斥,「你瘋了!」


    她可知道,若不是他和青錦譽收的快,這兩道掌風打在她身上,即便大羅神仙也救不了她!


    青錦譽想要上前的步伐蹲在原地,雙手緊握成拳,薄唇溢出一抹苦笑。


    「不要打了。」秦陌芫斂眸,忍住內心的顫抖,隻是繼續重複著這一句話。


    方才她也怕。


    可是,那一刻她抱了一種心思。


    死——


    她想死!


    男人垂眸,目光緊緊鎖在那張頹然的小臉上。


    他何時見過她這般模樣,毫無生氣,毫無靈氣。


    和之前那個單純愛笑的少年判若兩人。


    想起方才在室內的話,他捏著她的下顎,讓她被迫抬頭對上他的目光。


    他問,「你今天這般對我,是以為用箭將你射下懸崖的人是我!」


    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不意他會如此問,秦陌芫怔楞一瞬,冷笑勾唇,「難道不是嗎?」


    同樣的白袍,同樣的麵具。


    而讓她確認的,是他周身的氣息,涼薄清冷,根本不是那個充滿邪氣的麵具人。


    男人怒極反笑,眸底卷著一絲促狹,「我若是想殺你,隨手就能捏死你,何苦隱藏自己對你下黑手?」


    他逼近她,語氣裏多了幾分危險,「難道在你眼裏,我就是這般不堪入目的人?」


    秦陌芫微怔,這是自昨晚到今日,第一次認真抬眸,看著眼前的男人。


    麵具下,那雙鳳眸漆黑如墨,像是沁染了萬千的星塵,讓人看不透。


    她眨了眨雙眸,一直鬱悶甚至仇恨的腦海漸漸清晰。


    既然他將她射向懸崖,又為何大費周章的來到崖底救她?


    又為何為她解毒,告訴她下毒之人是諸葛辰祐?


    她遲鈍的開口,「所以,不是你?」


    所以,她一直恨錯了人?


    男人抬手,指尖曲起在她頭上敲了兩下,語氣多了一份恨鐵不成鋼的意味,「你何時才能長點腦子!」


    秦陌芫揉了揉被敲痛的額頭,心中微嘆。


    自己的確挺笨的。


    「你上次問我是否有兄弟之類,莫非朝你射箭之人,與我裝扮相同?」


    男人的聲音驟然響徹耳畔,驚的她抬頭,怔楞的點了點頭。


    下一瞬,男人臉色寒徹,「所以你一直將我認成了他?更是記恨了我一天一夜?」


    秦陌芫眨了眨雙眸,忽然笑眯眯的抱住男人的長臂,「麵具大俠,你大人不記小人過,誰讓你們兩衣袍的顏色和麵具一模一樣,就連那晚的氣息都是一樣的。」


    不怪她認錯好嗎!


    似是想起什麽,秦陌芫驟然轉身,卻發現身後空無一人。


    青錦譽不知何時已經離開。


    她心猛地一沉,知道這次他生氣了。


    畢竟同是秦家寨的,他又是為了她安危著想,而她卻如此冷漠的回絕了好意。


    改日回到鳳城,她好好跟他道個歉。


    肩膀驀然一痛,她慘叫一聲,轉頭瞪過去,「你幹嘛?!」


    男人傾身逼近,覆上她的唇。


    她錯愕的睜大了雙眸,過了好半晌男人才鬆開她,語氣暗沉裹著揮散不去的涼意,「你捨不得了?莫不是忘了我提醒過你的話?」


    秦陌芫咬牙,她怎麽可能忘!


    要不是他利用她在乎的人威脅她,她怎會那本冷漠的對待青錦譽。


    還捨不得!


    她還真就捨不得!


    青錦譽畢竟是她秦家寨的,和她好歹也是同生共死,生活了半年,她做不到鐵石心腸。


    再者,青錦譽都是一心為了她好。


    雙手用力,直接推開他,見他要過來,她直接後退,警告的瞪著他,「你別過來,不然我對你不客氣!」


    說著她做出一副攻擊的招式。


    這副架勢在男人眼裏不足為懼。


    大手直接鉗製她的手腕,將她拎起來,「幾日不見,脾氣見長,竟敢對我出手了。」


    秦陌芫掙紮著,瞪著他,「是誰先威脅我的!你個登徒子,放我下來!」


    男人冷笑,將她拎進房中,房門重重關上。


    「啊——登徒子,你竟敢打我!」


    「麵具大俠,我錯了……」


    室內時不時的傳來秦陌芫的叫罵聲,當真是慘絕人寰。


    *


    由於體內的毒素被解藥清除的原因,秦陌芫渾身無力,再次睡了過去。


    等她再次醒來,天色已經黑了,驚的她直接跳起來。


    明天晚上便是狩獵結束之日,也不知阡冶在何處。


    穿上靴子,她忽然想到什麽,直接衝出房外,正巧撞上開門而入的丫鬟。


    丫鬟再次被她驚的跪在地上,不停的磕頭,「公子恕罪……」


    秦陌芫後退一步,彎身抓住她的手臂將她扶起來,「你可在這裏見到一個和尚?」


    丫鬟眸色微閃,搖了搖頭,「沒有。」


    秦陌芫眸色微眯,逼近一步,「確定沒有?」


    她看的出來,這丫鬟在說謊。


    丫鬟搖頭,身軀緊繃,看起來有些害怕。


    秦陌芫也不逼迫她,直接鬆開她走出房外,誰知丫鬟伸手攔在她麵前,仰起頭很是堅定道,「公子,主子說了,在他未回來時您不能離開這裏。」


    她口中的主子除了麵具男人還能是誰!


    嗬!限製她的自由?


    等著吧!


    「你家主子來了。」


    秦陌芫驚喜抬眸,指向丫鬟身後。


    丫鬟下意識轉身,當發現身後空無一人時,再回頭,眼前哪裏還有公子的身影。


    她一急,大喊道,「快來人啊,公子跑了!」


    秦陌芫躲在房樑上,有些腹誹,將她看的那麽緊作何!


    暗淡的月光映的整個府邸有些幽暗,更加的陌生。


    秦陌芫在府邸繞了一圈都未找到明淨的身影,想起白日遇見明淨時,他的神情是那麽陌生。


    他與麵具男人是什麽關係?


    在書房時,她隱隱感覺這兩人的關係有些不一般。


    現在她必須盡快回到獵場,找到阡冶,明晚的獵場結束之日,她必須贏。


    而且她還有更重要的一件事,與諸葛辰風的計劃千萬不能耽誤了。


    她之前與諸葛辰風商量,一起合謀算計太子諸葛辰祐,讓他在皇上麵前失去信任。


    隻希望現在還能來得及。


    避開府邸所有人的視線,她翻牆而出,誰知剛跳下高牆,遠處驟然撲過來一道黑影!


    秦陌芫大驚,撒腿就跑。


    而她身後,大黑狗像是發了癔症一樣,狂犬大叫著朝秦陌芫追過去。


    那呲牙咧嘴的,陰森的獠牙恐怖至極。


    「大黑狗,你敢咬你秦爺爺,我讓和尚宰了你吃肉!」


    她的威脅沒有用,大黑狗窮追不捨,她甚至能感覺到自己衣袍被咬爛了一截。


    秦陌芫要哭了,她這是第幾次被這臭狗給追了?


    見了和尚她一定要他宰了這狗。


    和尚不在,就欺負她!


    月色下,一人一狗,一個沒命的跑,一個沒命的追。


    府邸外,竟然能一眼看到遠處的圍場。


    她回頭看了眼兇狠呲牙的大黑狗,氣的大罵,身形極速衝著圍場內而去。


    跑到外圍,她身形一躍跳進圍欄裏,大黑狗更是前腿一蹬,跳了進來!


    靠!


    這狗今晚是和她槓上了嗎?


    莫非這狗是跟著明淨來的?


    漸漸入了密林深處,秦陌芫想要躍上一棵大樹上歇一會,遠處一抹身影一閃,讓她瞬間驚喜。


    銀絲袈裟,是和尚!


    「和尚,救命啊,你家大黑狗又咬我!」


    秦陌芫差點哭了,直接跑過去,看著怔愣在原地的和尚,直接起身一跳,八爪魚似的掛在他身上。


    「和尚,你要是不宰了大黑狗,小爺就辦了你!」


    阡冶眉眼冷淡,豐神俊朗的容顏透著淡淡的笑意。


    長臂一伸,箍住秦陌芫的腰肢。


    追過來的大黑狗瞬間停下,擺動著尾巴,像是討好似的。


    秦陌芫嗅著和尚身上清淺好聞的氣息,慌亂恐懼的心瞬間平息。


    而且,和尚主動抱她,這簡直是件太稀奇的事。


    她抬頭,怒瞪著和尚,雙手揪住他的衣襟,「你宰不宰你家的大黑狗?」


    瑪德,方才她的心嚇的都快蹦出來了!


    和尚鳳眸輕抬,大黑狗瞬間身子緊繃,朝他「汪汪」叫了兩聲。


    夜裏,那雙綠油油的狗眼充滿了求生裕。


    秦陌芫轉頭,挑眉瞪過去,「狗仗人勢的畜生!有本事現在來咬我啊!」


    摟著她腰肢的大手微緊,她似乎聽到和尚發出一聲低低的悶笑,那笑聲,簡直好聽極了。


    「秦施主,你還要抱多久?」


    秦陌芫冷哼一聲,頗為不甘心的鬆手落在地上,「你白天去了哪裏?蘇扈楝說你和青錦譽有事離開了?」


    和尚俊眉微攏,語氣很是雲淡風輕,「沒有,貧僧想去給你找點水,結果迷路了,等回來時,你已經不見了。」


    秦陌芫微怔,想著今日青錦譽來找她,也未曾提過阡冶。


    莫非兩人根本就沒在一起,這一切都是蘇扈楝騙她的?


    想起在懸崖山洞裏,蘇扈楝偷襲打暈她,搶走龍符柱,她就一肚子火!


    別讓她逮到他,不然非得算計死他!


    「你這一天去了哪裏?」和尚清冷出聲,黑眸淡淡的看著她。


    秦陌芫冷眉,不想再提那些糟心事,擺了擺手,「沒事,遇到幾個神經病。」


    和尚黑眸微閃,薄唇緊抿,一個眼神度過去,後麵的大黑狗像是解放似的,撒丫子跑沒影了。


    等秦陌芫反應過來時,隻看到大黑狗的一道殘影消失在圍場外。


    氣的她額頭突突的跳!


    這死狗,溜得到挺快!


    等回了檀寒寺,看她怎麽將這死狗做個火鍋給燉了!


    「對了,我們走,去看看獵物還在不在。」


    她拽起和尚的手便朝著之前的地方而去。


    那裏可是堆放著蘇扈楝為她打的獵物,若是在,她也省去了再去狩獵的時間。


    到了地方,看著大樹下還堆著原來的獵物,這才放心。


    遠處傳來馬蹄聲,正是跟在諸葛辰風身邊的公子哥。


    他停下馬,臉色凝重,「秦公子,四王爺有難,在東北方向,你速速過去。」


    秦陌芫冷眉,鬆開阡冶,「你在這裏等我,哪裏也不要去。」


    她讓公子哥下來,翻身上馬,忽然腰上一重,和尚竟然也跟著上了馬背。


    秦陌芫心神有些恍惚,手裏的韁繩被和尚奪去,耳畔是和尚清冷的聲線,「別忘了我們是一起的。」


    *


    月色暗淡,整個密林陷入黑一般的死寂。


    清晰的馬蹄聲不絕於耳,遠處傳來兵器相碰的聲音。


    行至跟前,秦陌芫竟看到一群黑衣人對著諸葛辰風動手,招招淩厲,卻又不傷害他,顯然是想擒拿他。


    「你在這裏等我,別被他們發現。」


    秦陌芫交代一句,取下馬背上原本帶有的佩劍沖了過去。


    諸葛辰風見到來人,眸色冷厲,「你來遲了!」


    秦陌芫知道他這句話是何意。


    他們之間有計劃,而因為她被麵具男人扣留在那座府邸,耽誤了計劃,害的諸葛辰風陷入被動。


    她頗為內疚,「四王爺,現在怎麽辦?」


    黑衣人太多,二十幾個,各個武功高超,諸葛辰風對付起來有些吃力,她更吃力。


    這些人,是在打持久戰。


    諸葛辰風臉色黑沉,「要不是你,現在本王怎會淪為如此被動的地步,如今隻能硬拚出去!」


    他派出去尋找秦陌芫的人不知為何沒有一人歸來,仿佛憑空消失了一樣。


    他讓阿六去尋找,卻得到一個駭人的消息。


    他的人全死了,皆是被一劍封喉!


    同時還有幾波其他的人也死了,死法一樣。


    不知道真正殺了這些人的幕後之人究竟是誰。


    似乎整個獵場,除了太子,父皇,賀齊林,還有另一個強大的人存在,而那人是誰,他竟然查不出來。


    周圍的黑衣人更加出招狠厲,諸葛辰風有些招架不住。


    秦陌芫蹙眉,問了一句,「四王爺可知道這些人是誰的人?」


    諸葛辰風冷眉,周身的氣息殺意濃鬱,「不知道!」


    但多半可能是太子諸葛辰祐的人。


    秦陌芫退身幾步,看了眼四周,直接拿出忱公子給她的信號彈。


    現在沒了其他辦法,隻能用這個信號彈一試了。


    手裏的細線一拉,頓時信號彈對著天空綻放出絢麗的煙花,將整個漆黑的夜幕映的明亮。


    諸葛辰風臉色一變,瞪向她,「你做什麽?你可——」


    話未落,他便怔在原地,錯愕的看著眼前突然的轉變。


    那些原本攻擊他們的黑衣人竟然全部收了武器,齊齊跪在地上,對著秦陌芫低頭恭敬道,「主人有何吩咐?」


    不止諸葛辰風愣了,就連秦陌芫都傻了。


    她還保持著舉著信號彈放煙花的姿勢,一時間被眼前的狀況整的有些反應不過來。


    這些本是殺他們的人,竟然喊她主人?!


    簡直了——


    這感覺,太好了!


    忱公子說這個關鍵時刻可以保命,但她如何也沒想到,保她命的,竟然是這些黑衣人。


    輕咳一聲,她手執長劍負在身後,冷聲問了一句,「你們是誰的人?」


    黑衣人沉默,不言語。


    秦陌芫臉色驟冷,將信號彈扔在地上,「別忘了我現在是你們的主人!」


    為首的黑衣人當即道,「我們是太子的人。」


    諸葛辰風臉色陰婺,垂在身側的雙手緊攥成拳。


    還真是諸葛辰祐的人!


    秦陌芫挑眉,心裏愈發的好奇,忱公子這廝,從哪整來這麽好的寶貝?


    簡直就是雪中送炭好不好!


    心裏升起一道念頭,她走到諸葛辰風身側,傾身低語了一句,「四王爺,我到有個辦法,絕對讓太子再也沒有能力折騰。」


    諸葛辰風側眸,兩人距離很近,近到對方的呼吸都能感覺到。


    驀然間一道寒徹的視線落在秦陌芫身上,讓她後背頓時起了一層寒意。


    她掃了眼四周,顧不得其他,快速將自己的計劃說了出來。


    諸葛辰風斂眸,複雜的看著秦陌芫,一雙黑眸打量著她。


    他抿著薄唇,不鹹不淡的吐了一句,「本王真的想將你留在身邊。」


    秦陌芫渾身一緊,慌忙後退,「四王爺,我懶散慣了,不……」


    「好了,本王不會強人所難。」


    諸葛辰風擺手,打斷她的話。


    秦陌芫摸了摸鼻樑,走到為首的黑衣人麵前,身形微彎,笑眯眯的問了句,「我現在是你的主人,讓你做什麽都可以是嗎?」


    黑衣首領低著頭,眉心微蹙,眸底雖有著反抗之意,但卻沒有拒絕,「正是。」


    「成。」秦陌芫握著劍柄在黑衣人肩膀上敲了下,附身在他耳畔說了一句話。


    黑衣首領臉色驟變,抬頭錯愕的看著眼前的少年。


    秦陌芫眉心微挑,有些冷厲,「怎麽,主人的話不管用?」


    黑衣首領低頭,雙手緊緊攥著劍柄,聲音從牙縫了蹦出來,「沒有。」


    「那就去辦吧,若是有任何差池,我饒不了你們!」


    若是對方沒有辦成,其實她也不知道怎麽個饒不了法子。


    畢竟,武功不是他們的對手,蹤跡,她也尋不到。


    但憑著這個信號彈,還有黑衣人的唯命是從,她覺得此事不會有紕漏。


    眨眼間,黑衣人盡數退去,原本充斥著濃鬱殺意的地方,瞬間變的清冷寂寥。


    諸葛辰風收起長劍,緊緊盯著秦陌芫,「你手裏的東西從何而來?」


    秦陌芫心頭微顫,隨意撒了個慌,「白天在密林裏撿的,沒想到竟是個寶貝。」


    他眸色微眯,眸底的疑惑很是濃重。


    顯然是沒有相信她的說辭。


    遠處馬蹄聲漸漸而來,他轉頭看去,便見阡冶禪師駕馬而來。


    一襲銀絲袈裟在暗夜裏泛著點點星光,像是沁染了萬千芳華。


    左手撚著佛珠,容顏俊美如斯,隻是那雙鳳眸此刻寒涼寡淡。


    諸葛辰風頷首,「阡冶禪師。」


    阡冶頷首,長臂一揮,白皙如玉的五指伸向秦陌芫的方向,清冷的聲音隨之響徹而來,「上來。」


    秦陌芫收起長劍,笑眯眯的歪頭。


    看著和尚淨白的五指,直接伸手過去,借著他的力道上了馬背。


    「四王爺不必糾結,這枚信號彈正是貧僧與秦施主一同在密林撿到的。」


    秦陌芫微有些詫異,沒想到和尚會幫她說話。


    一個出家人,幫她撒謊。


    諸葛辰風輕斂眸光,淡淡頷首,「本王相信阡冶禪師。」


    言罷,他走向自己的馬兒跟前,翻身上馬。


    就在秦陌芫心裏腹誹諸葛辰風時,驟然聽到他的聲音傳來,「五王爺與賀齊林的死可是秦公子所為?」


    握著韁繩的手微頓,她壓抑住驟變的神情,挑眉疑惑道,「是什麽原因會讓四王爺如此誤會於我?」


    諸葛辰風黑眸緊緊凝著她,眸底的銳利如刀劍一般直射而來。


    冷風蕭瑟,盪起對方的衣袍,墨發遮掩了他的黑眸,讓人看不到他眸底的情緒。


    半晌,隻聽到一聲低沉的笑聲響徹四周。


    秦陌芫抿唇,握著韁繩的手更近緊攥。


    諸葛辰風拉著韁繩,轉身朝著另一側而去,夜風裏飄來他的聲音,「秦公子,本王真的很想將你收入麾下。」


    緊繃的心漸漸鬆懈,她鬆了口氣,但心裏卻異常沉悶。


    她知道,諸葛辰風已經不是懷疑她了,而是肯定這一切都是她做的。


    但他沒有證據,她也不怕他去皇上那裏揭發她。


    隻是,這四王爺動不動就想讓她成為他的手下,這一點,真是讓人頭疼。


    耳畔驀然傳來和尚清冷的聲線,「秦施主的秘密,似乎很多。」


    ------題外話------


    這一章埋了一些伏筆,將會在後麵解開~~~~今天有事,更新的晚了,明天盡量早些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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