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妹謹慎道,「秦公子,你來踩我肩膀,順著牆爬上去,然後你在拉我上去。」


    見秦陌芫不放心,她安慰道,「狗的目標是你不是我,我在下麵沒事的。」


    秦陌芫戒備的看了眼對麵的大黑狗,氣的磨牙。


    最終沒辦法,踩著三妹的肩膀,順著高牆爬上去。


    坐在牆頭,望著繁星夜幕,秦陌芫從沒這一刻心裏憋屈過!


    彎下腰,對著三妹伸手,「上來。」


    三妹看了眼對麵的大黑狗,見它朝著雞腿再次前去,低頭悶哼吃著。


    氣的咬咬牙,冷哼了一聲,抓著秦陌芫的手翻到高牆上。


    高牆之上,兩人對立而坐,望著夜幕。


    秦陌芫止不住輕嘆,無精打采。


    三妹看著她,問了一句,「秦公子,你非要翻牆進來做什麽?」


    進來尋夫。


    可是夫不見她。


    斂了眸,她無力道,「夜會情郎,偏偏有條狗擋道。」


    夜會……情郎?


    三妹有些錯愕,秦陌芫擺了擺手,「逗你玩的。」


    翻身下了高牆,她對三妹道,「你先回去吧。」


    三妹擔憂的看著她,「那秦公子呢?」


    秦陌芫看了眼高牆,無力的靠在牆壁上,「我還有事。」


    最終三妹回去了。


    秦陌芫依舊坐在緊閉的府門外,看著緊閉的大門。


    不知坐了多久,久到她渾身酸痛,後門處車夫欠了一輛馬車走到府外。


    同時,緊閉的大門打開了。


    她站起身,看向府內。


    男人玉簪束髮,一襲墨色官袍,眉目星辰,豐神俊朗。


    這是她第一次見阡冶穿除了白色以外的衣袍,身著墨色官袍的更加的內斂。


    男人衣袍輕盪間走出府外,天還未亮,萬千的星辰都不及鳳眸裏的星光。


    「阡冶……」


    秦陌芫跑過去,卻被明淨攔住,他冷聲道,「請南戎太子離開!」


    她無視明淨,看著諸葛榕斕,「阡冶,能不能信我一次,能聽我給你解釋嗎?」


    男人隻是寡淡的睨了眼她,輕描淡寫的丟下一句,「將她趕走。」


    院落,男人走上馬車,車簾阻隔了她的視線。


    秦陌芫追了上去,攔在馬車前,大吼道,「諸葛榕斕,為何你就不能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


    車簾內,男人清冷涼薄的聲音溢了出來,「明淨,還要本王說幾遍?」


    明淨斂眸,恭敬道,「是。」


    走上前,將秦陌芫強硬的拉開。


    秦陌芫吃痛,故意悶痛出聲,手臂也沁出了血液。


    但馬車緩緩而行,於她的吃痛絲毫不理。


    明淨冷冷看著她,「太子殿下,爺的態度你應該明白了,請你離開,不要再打擾爺了。」


    秦陌芫低頭,看著馬車漸漸離去的影子,心忍不住刺痛。


    轉身離開,落寞的身影在月色下愈發的單薄。


    一次不行她就兩次。


    她就不信阡冶不見她。


    繞過小路,一直走到皇城下,靠著城牆,就這麽等在這裏。


    從晨曦等到晌午,一直等到他們下了早朝。


    看著皇城內走出來的身影。


    她無力的低著頭,想著待會怎麽才能不被阡冶再拋下。


    眼前忽然一暗,看著地上欣長的身影,臉色一喜。


    抬頭間,卻是一頓,喜悅的神色失落。


    諸葛千羽蹙眉,不悅道,「怎麽看見本王這個表情?本王可是在遠處看了你好久,這才認出你來,你說說你一個南戎太子,這麽狼狽的站在北涼的皇城外,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們南戎落魄了。」


    秦陌芫看了眼自己,還真是!


    昨晚換了一身幹淨的衣袍,因為昨晚又是翻牆又是傷口出血的,狼狽極了。


    她捏了捏眉心,疲憊道,「別廢話,有事說事,沒事走開。」


    諸葛千羽兒氣的眼皮子一跳,就差蹦起來了。


    他惱怒道,「你這是什麽態度?」


    秦陌芫體挑眉,語氣冷傲,「本宮一國太子,什麽態度豈是你能指責的?」


    諸葛千羽反唇相譏,「你是南戎太子!」


    秦陌芫興味一笑,「南戎太子來北涼做客,被北涼王爺如此對待,傳出去,北涼皇帝會輕罰你嗎?」


    諸葛千羽咬著後槽牙,「本王怎麽待你了?」


    他沒對她動手,也沒對她不敬!


    秦陌芫無力的靠在城牆上,「沒事就走開,本宮煩得很。」


    看著一波又一波出來的大臣,唯獨不見阡冶,不知他何時才出來。


    諸葛千羽傾身上前,賊兮兮的問了一句,「等本王二哥出來?」


    秦陌芫眉尖一挑,似笑非笑的看著他,「與你何幹?」


    諸葛千羽學著她的樣,同樣靠在城牆上,雙臂環繞,很傲嬌的揚唇,「這件事還真與本王有關。」


    他笑眯眯的看了眼她,「想不想知道二哥在裏麵做什麽?」


    秦陌芫斂眸,像是在思索,半晌,迎上他的目光,問道,「做什麽?」


    諸葛千羽似是很失望的搖了下頭,忽然看到遠處一輛馬車緩緩而來。


    一直走到宮門口,馬車停下。


    馬車上裏走下一位女子,一襲淡橘色衣裙,藕臂挽著輕紗。


    美眸如畫精緻,氣息秀嫻淡雅,容貌傾城絕美。


    跟在她身側的丫鬟恭敬的候在她身側,兩人蓮步輕移的走向了皇宮。


    這女子,不正是昨日在馬車上與阡冶同坐的女子嗎?


    她是誰?


    看樣子像是哪個大臣家的女子。


    諸葛千羽手肘碰了碰她的手臂,「看到了沒,那可是丞相府的嫡長女,二哥被憐貴妃留下了,又叫顏大小姐進宮,這是要促成一段姻緣了。」


    秦陌芫眼睫一顫,視線緊緊凝著消失在宮門處的女子。


    促成一段姻緣了……


    她自嘲一笑,別說,阡冶和這個顏大小姐,還真是才子佳人,般配的很。


    一個是位高權重的丞相之女,一個是備受寵愛的二王爺。


    而她,不過是南戎的太子,在眾人眼裏,還是一個男人。


    諸葛千羽湊近她低聲道,「本王看得出來,你是不是傾心本王的二哥?」


    見她不言語,他笑的神秘,「別以為本王不知道,本王也同你一樣,這又不是什麽隱晦的病。」


    她看著諸葛千羽,問了一句,「如果你是本宮,你會怎麽做?」


    諸葛千羽挑眉,篤定道,「隻要是本王喜歡的,即便再難本王也要嚐試,即便失敗了,本王也不後悔,至少本王嚐試了。」


    她斂眸,斂去眸底的悲痛苦澀。


    手臂驟然一緊,諸葛千羽的聲音響徹耳畔,「想不想進宮?」


    秦陌芫凝眉,下意識看了眼身上狼狽的衣袍。


    還未抬頭,卻直接被諸葛千羽拉著離開皇宮,邊走邊說,「去本王府裏換身衣袍趕緊進宮,不然去晚了可就見不上了。」


    她看著諸葛千羽欣長的身影,低頭悶笑。


    聽見她的笑意,男人回頭,「笑什麽?」


    秦陌芫搖頭,「沒什麽,隻是忽然覺得你沒有那麽欠揍了。」


    諸葛千羽瞪了眼她,「就知道你嘴裏吐不出什麽好話來。」


    取了諸葛千羽府上,換了一身他的衣袍。


    一襲玄墨色衣袍將她襯的沉穩了幾分,原本略顯女氣的模樣英氣了幾分。


    *


    馬車停在皇宮外,諸葛千羽拽著她下了馬車,一路狂奔的來到宮裏。


    真的是狂奔,狂奔到秦陌芫的心都要跳出來了。


    她忽然發現一點,拽住諸葛千羽停下,「本宮進你們北涼皇宮做什麽?」


    諸葛千羽凝眉,「你難道不是跟本王四哥一起來的嗎?」


    瑪德!


    秦陌芫真想一巴掌拍死自己。


    緊要關頭,她腦子卡殼了。


    的確,她是要親眼看著景泠月和諸葛辰風成婚後在離開。


    諸葛千羽兒帶著來到龍殿外,拜見皇上。


    在參見了皇上,得知南戎太子也一同前來的原因,皇帝自是願意。


    秦陌芫雙手拱在身前,聲音清冷,「皇上,本宮也想在北涼皇宮四處轉轉,不知皇上可否答應?」


    皇帝看了眼殿下的少年,眸色微深。


    去年她還是鳳城的小土匪,是榕斕護著土匪。


    如今變成了南戎太子,還是南戎皇帝最寵愛的兒子。


    若是依舊與榕斕關係良好,若是有南戎鼎力相助榕斕,榕斕在朝中的局勢更加穩定。


    皇帝淡笑,「老八,你帶著南戎太子四處轉轉。」


    諸葛千羽雙手拱在身前,頭微低著,恭敬道,「兒臣遵旨。」


    他微微側眸,對著秦陌芫拋了個得意的眼神。


    *


    走出龍殿,秦陌芫望著遠處的禦花園,思緒飄遠。


    去年來這裏時,她還是個被人唾棄瞧不起的土匪。


    沒想到這一次而來,卻是以南戎太子身份而來。


    「跟本王來。」諸葛千廷拉著她的手臂,穿過禦花園,來到遠處的水榭花閣雕鏤上。


    走上台階,木質的聲音發出沉悶的聲音。


    他們兩人走到閣殿的最高處,俯首望著下方。


    諸葛千羽拽了拽她的袖袍,指向遠處,「看那裏。」


    她眉眼輕抬,隨著他所指的方向看過去。


    呼吸驟然一滯,唇畔也在瞬間抿緊。


    遠處禦花園的亭台裏,憐貴妃坐在軟椅上,風韻猶存,美眸含笑。


    而在亭台處,諸葛榕斕亦是坐在軟椅上,在他眼前擺著一把琴。


    男的俊美如斯,眉目如畫,白皙如玉的指尖勾勒著琴弦,好聽的旋律徐徐盪在四周。


    亭台中間,女子一襲淡橘色衣裙擺動,翩翩起舞。


    藕臂的輕紗揮動間,猶如翩然而起的蝴蝶,飄仙美麗,勾人心魄。


    這一幕,竟是如此的美好。


    美如畫,美好的讓人不忍打破。


    苦澀漸漸蔓延,她斂了眸光,狠狠咽下眸底的淚光。


    她低聲說了句,「他們是不是很相配?」


    諸葛千羽欣賞的看著女子的舞姿,順口來了句,「自然相配了,一個是臨城俊美如斯,得盛寵的二王爺,一個是臨城琴棋書畫都絕佳的才女,臨城都在傳,他們兩人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天造地設的一對?


    她看著遠處,附在身側的雙手緊緊攥起,壓下心底不停泛起的痛意。


    天造地設又如何?


    即便他們相配又如何?


    她秦陌芫喜歡的,就算是搶也要搶過來!


    若阡冶真的不愛她了,她也不會再糾纏。


    但一定要讓他知道,她與白梓墨絕不是他想的那般。


    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諸葛千羽輕咳一聲,「其實這麽一看,本王倒覺得你和二哥更配。」


    秦陌芫緊抿著唇畔,視線一瞬不瞬的望著下方。


    許是她的視線太過炙熱,對方有所察覺。


    遠遠的,男人眉眼輕抬,漆黑如墨的鳳眸朝她睇了過來。


    兩道視線相撞。


    她的緊張,迫切,深情。


    他的冷漠,寡淡,涼薄。


    僅僅自是輕描淡寫的一眼,男人便收回視線,繼續彈著琴弦。


    好聽的旋律縈繞耳畔,可卻不是為她彈的。


    她竟不知道,原來他還會彈琴。


    那雙白皙如玉的十指仿似天生就是用來彈琴的,好看極了。


    跳舞的女子忽然驚呼一聲,身子朝一側倒去。


    在場的人心都懸了起來。


    可就在女子即將倒地時,原本彈琴的男人身形一閃,長臂便接住了她。


    男的俊美,女的傾城。


    四目相望,女子笑顏如花。


    秦陌芫猛地轉身,微微仰頭,將眸底的淚逼退回去。


    深吸了口氣,她低下頭,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攥起。


    諸葛千羽有些尷尬,轉過身,手肘碰了碰她的手臂,「你沒事吧?」


    秦陌芫斂眸,清冷道,「無事。」


    拾步離開,不再看亭台下的那一對碧人。


    諸葛千羽跟在她身側,好奇問道,「你不上去拆開他們?」


    秦陌芫低斂著眸光,袖袍下的雙手微微收緊,「沒必要。」


    在北涼皇宮如此,隻會害的她丟了南戎的臉。


    到了宮外,她再想辦法慢慢糾纏。


    *


    亭台下,諸葛榕斕鬆開手,眉眼輕抬,幾不可微的掃了眼遠處的閣殿上。


    那裏沒了蹤影。


    男人鳳眸清冷,退開身子,涼聲道,「本王還有事先走一步。」


    顏攸淸小臉閃過一絲失落,隻是欠身行了一禮,「今日謝謝二王爺的琴聲,這是清兒聽過最好聽的琴聲。」


    女子淺笑,笑意淡然,語氣謙卑有禮,絲毫不見阿諛奉承。


    諸葛榕斕對著憐貴妃頷首,拾步離開。


    墨袍輕盪,俊逸修長的身影漸漸消失在顏攸淸的水眸中。


    直到身影看不見了,她都沒有捨得將目光移開。


    憐貴妃輕笑,打趣道,「日後有你慢慢看的時候,可別在這會將那雙水汪汪的眼眸看暈了。」


    顏攸淸小臉一紅,轉身嬌嗔道,「姑姑莫要打趣清兒。」


    *


    一年一度的春獵又要開始。


    獵場上,皇帝坐在首位之上,吩咐了今年的規矩。


    圍場下,眾人恭敬規矩的坐著。


    慕容燕肖始終微斂著眸光,看著眼前的酒盞,薄唇輕抿。


    慕容燕璃手執酒盞,輕抿後放下。


    笙箏始終靜靜的坐在一側,目光輕斂,周身的氣息冰冷到極點。


    狩獵今晚開始,白日裏大家都開始準備。


    皇帝離開,眾人皆是開始準備今晚狩獵的東西。


    而今晚的狩獵也不會很平靜。


    幾乎每一年的狩獵都會發生一些事情。


    不知今年又是何事?


    隻是今年的春獵太子慕容芫沒在,若是她在,這一次大半的人目標都會是她。


    天色漸晚,笙箏走出營帳,要想預備今晚的利箭。


    剛走了幾步,對麵談笑的幾道嬌俏的聲音不斷襲來。


    肩膀一重,便被重重的力道撞的倒在地上。


    手心擦著地麵,鮮血溢了出來,刺痛,更多的是屈辱。


    三個女子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其中一人譏諷道,「這不是笙大將軍的妹妹嗎?如今可是四王妃,我們惹不起啊。」


    另一個女子冷嗤,譏誚的看著笙箏,「笙帡都被趕出祁安城了,四王爺又是個不受寵的,四王妃又怎樣?說白了,連一個小官的妻子都不如。」


    另一個女子附和道,「是啊,之前她是高高在上的鳳凰,現在不過是掉落淤泥的野雞而已。」


    笙箏坐在地上,渾身緊繃,微微顫抖。


    低著頭,緊緊咬著下唇,將眸底的屈辱咽下去。


    大哥勸告她,莫要衝動行事。


    如今的笙家不比以往。


    以往有多少人羨艷她,如今就有多少人對她落井下石。


    其中一個女子手裏端著托盤,手掌輕輕一斜,茶壺驟然掉落。


    笙箏臉色微變,想要避開,裙擺卻是被另一個女子猛地踩住。


    那女子「哎呀」一聲,「不小心踩了四王妃的裙擺。」


    看著茶壺就要砸到頭上,她下意識伸手阻攔。


    隻是還未出手,上方一道暗影,一道熟悉的青竹氣息映入鼻尖。


    男人的大手穩穩接住茶壺放在那女子的托盤上。


    三個女子看到白梓墨時,皆是一怔,頓時眸底泛著幾許癡戀。


    眼前的男人可是南戎位高權重,俊美無匹的宰相大人。


    如今仍未娶妻,多少祁安城的閨閣女子想要嫁的郎君。


    白梓墨俊眉微攏,冷沉的聲線涼薄道,「身為官家千金,你們父親就是這般教導你們的?眼前的人是四王妃,是慕容皇族的人,豈是你們放肆的?」


    三個女子皆是臉色微變,紛紛躬身,「宰相恕罪。」


    白梓墨臉色冰冷,「退下去!」


    三人臉色微白,不敢再放肆,快速離開。


    離開時,目光皆是仇恨的瞪了眼狼狽如斯的笙箏。


    男人後退,朝她伸手,低沉的聲線自薄唇溢出,「起來吧。」


    笙箏眼睫輕顫,眉眼輕抬,看著身在眼前的大手。


    五指修長,白皙如玉,此刻卻是讓她憤恨的。


    她抬眸,目光冰冷的看著白梓墨,一字一句道,「我不需要你假好心,更不用你可憐我!」


    踉蹌的站起身,避開他伸過來的手。


    方才摔倒,這一站起來才發現腳腕崴了一下。


    身形不穩,朝著一側倒去。


    白梓墨伸手想要扶住她。


    卻有一道身影更快,將她摟在懷裏,目光冰冷的對上白梓墨,冷聲道,「本王的王妃就不用白宰相過度關心了!」


    笙箏低著頭,眼睫輕斂,乖巧的待在慕容燕璃懷裏。


    白梓墨神情冷淡,將手附在身後,隻是看了眼低著頭的笙箏,轉身離開。


    箍著笙箏腰間的大手驟然收緊,痛感襲來,笙箏咬著下唇,臉色微白。


    慕容燕璃將她帶到營帳,鬆開她,單手攥著她的手腕,輕嘲道,「見到他怎麽變成一副柔弱模樣了?之前的笙箏哪裏去了?」


    手腕微痛,她眉心緊擰,冷笑,「之前的笙箏隨著笙家的落寞已經死了。」


    慕容燕璃嗤笑,「你的意思是在怪本王?」


    他傾身逼近,「別忘了,害的你們笙家走到今天這一步的,是慕容芫和白梓墨,你這一副模樣是給誰看的?這樣隻會讓敵人痛快,更加的瞧不起你!」


    笙箏紅著雙眸,掙脫他的禁錮,「我不這樣能怎樣?你一個不受寵的四王爺能讓我趾高氣揚嗎?能讓我在那些千金小姐麵前高高在上嗎?」


    慕容燕璃驟然上前掐住她的脖頸,鳳眸陰邪,「所以連你也看低本王?別忘了是你自願嫁給本王的,你想嫁給白梓墨,他卻看不上你!」


    男人譏誚冷笑,薄唇附在她耳畔,「就算他要你了,你也是蒲柳之身,他也是撿了本王不要的破鞋而已!」


    「啪——」


    笙箏揚著手,巴掌毫不留情的打在他臉上。


    看著慕容燕璃側著臉,白皙如玉的側顏瞬間浮現紅印。


    她一慌,掙脫他猛地後退,冷聲道,「待會要狩獵了,我去準備利箭。」


    越過他離開,手腕卻被男人緊緊攥住。


    慕容燕璃鳳眸陰冷,「待會跟著本王,若是敢亂跑,本王可不敢保證你還有沒有命見到你的大哥。」


    笙箏斂眸,低聲道,「我知道。」


    有多少人想要抓住她,想要囚禁她,為的就是利用她威脅大哥。


    畢竟朝中還有一些人知道大哥在胥城的兵力也不弱。


    若是利用她威脅大哥,那對方就會擁有大哥的勢力。


    *


    知府衙門,書房內燈火搖曳。


    一道身影走了進來,恭敬躬身道,「大人,四王爺派人要接走二小姐。」


    案桌旁,軟椅上,男人握著書卷,聞言,翻卷書頁的指尖一頓。


    燭光下,黑眸幽深,看不清眸底的神色。


    其實他早已想到了會是如此。


    賀曳蒲擔憂的看著案桌前的男人,「大人,如今怎麽辦?」


    這段時間他都看在眼裏。


    年大人與二小姐情投意合,在過不長,隻要四王爺同意,兩人就能成親。


    如今四王爺派人竟要接走二小姐。


    男人放下書卷,眉眼輕抬,聲音溫潤聽不出息怒,「知兒現在在何處?」


    賀曳蒲恭敬道,「由阿六看護著,明日就要出發去臨城。」


    明日嗎?


    男人指尖輕抬,捏了捏眉心。


    他深知,四王爺此舉不過是在逼他而已。


    起身,拾步離開,冷聲吩咐道,「收拾好行禮,與本官一同去臨城。」


    賀曳蒲疑惑道,「大人,我們隻是知府,私自去臨城,皇上若是降罪……」


    年旻禾譏諷冷笑,輕斂的眸光掩去了眸底的冷意,「這些是四王爺的事。」


    走到一處房外停下,剛要推門而入,房門自裏而來。


    看著站在門外的男人,月光傾灑,溫潤如玉。


    楚知兒水眸微紅,低聲道,「旻禾,我明日要回臨城了。」


    男人溫潤一笑,指腹拭去她眸底的蘊含的清淚,「我明日與你一同去臨城。」


    他的女人抓住了,這一生都不會再放手。


    他的妹妹也在四王爺手中,他如何能待在鳳城?


    哪怕前路坎坷,哪怕一路荊刺,他也必須前行。


    楚知兒微怔,「你可是鳳城知府,你若是去了臨城,皇上怪罪下來該怎麽辦?」


    年旻禾淡笑,溫潤如玉的俊容再月色下有些蒼白,「我此次去臨城不會再回鳳城了,你不必多想,安心睡一覺,明日我們一起出發。」


    楚知兒憂慮蹙眉,卻也沒有多問,點了點頭,轉身走向房內。


    後背驀然一暖,男人自身後抱住她,額頭擱在她肩上。


    溫潤的氣息拂過耳畔,「知兒,你隻要知道,不論將來發生什麽,我都不會離開你,亦不會害你。」


    男人黑眸幽深,狹長的眼睫斂去了眸底複雜的神色。


    楚知兒淡笑,「我懂。」


    *


    獵場三日後結束了,卻發生了兩件大事。


    鎮北侯在府裏被殺了,兇手竟然是自己的兒子,韓岩緒!


    聽說韓岩緒看上了一個千金,對方卻因為他是殘疾諷刺他。


    韓岩緒暴怒,讓鎮北侯去教訓,卻遭到鎮北侯的訓斥,兩人發生爭執,韓岩緒錯手殺了鎮北侯。


    還有一件大事,聽說皇帝在獵場遇到刺客,四王爺挺身相救,受了重傷,危在旦夕。


    鎮北侯下葬,韓岩緒坐牢。


    四王爺救駕有功,重重有賞,在朝中地位也升了一截。


    據說刺客是禦史台府殘留的餘孽。


    兩件事轟動了祁安城,鎮北侯府剩下韓九忱一人。


    *


    大牢潮濕陰暗,透著腐朽難聞的氣息。


    牢頭恭敬的候在遠處,「侯爺,您進。」


    韓九忱眉眼輕垂,指尖輕嘆,一錠金子落在遠處的桌子上。


    牢頭的臉笑褶子都快夾死蒼蠅了。


    牢房內視線陰暗,男人步伐沉穩,走向牢房深處。


    拐角處最裏麵,一個衣衫破爛的坐在牢房裏,四周都是發黴的枯草。


    他看著小小的窗口,貪戀的望著外麵的月色。


    聽聞身後的動靜,雙手撐著地麵,爬著轉過身。


    頭髮糟亂的擋在眼前,他胡亂的往後扒開。


    看著站在牢房外韓九忱,玉樹臨風,居高臨下。


    他命令道,「韓九忱,救我出去,現在隻有你才能救我出去。」


    他猶如乞丐一樣,爬道牢房邊,雙手抓著木樁,一雙渾濁的雙眼緊緊盯盯著韓九忱。


    雙腿早已殘廢,沒有輪椅,隻能癱坐在地上。


    僅僅隻是兩天,牢裏的日子就要將他逼瘋。


    發黴的饅頭,發臭的水,讓他早已崩潰。


    他看著韓九忱,怒吼道,「爹不是我殺的,是有人陷害我,你快救我出去,找到殺人兇手還我清白!」


    韓九忱冷漠的看著他猶如瘋子一樣怒吼,崩潰。


    等他吼累了,韓九忱這才一笑。


    笑聲冰冷,卻透著釋然。


    男人一撩前袍蹲下,鳳眸冰冷譏誚的看著猶如乞丐的韓岩緒。


    看著他的笑意,韓岩緒臉色一變,「你笑什麽?難道你也不相信我?」


    韓九忱輕笑搖頭,笑聲低沉,在牢房裏飄蕩。


    韓岩緒心裏愈發的發慌,雙手搖晃著木樁,氣急敗壞的大吼,「你笑什麽?!」


    男人黑眸驟然凜冽,笑意戛然而止。


    劍眉下黑眸裏的暢快是那樣的顯而易見,「我當然相信父親不是你殺的。」


    男人眸色微眯,一字一句道,「因為是我殺的。」


    韓岩緒一愣,一臉的不可置信。


    他搖頭道,「怎麽可能?你哪裏來的膽子敢忤逆父親?」


    是啊,在鎮北侯府,他生來就是被踐踏的!


    鎮北侯最喜歡的女人是華妃,是慕容燕璃的母親!


    當年華妃入宮做了皇帝的妃子,華妃便將自己的妹妹交給鎮北侯照顧。


    華妃妹妹帶了丫鬟一起進了鎮北侯府。


    妹妹利用手段坐上了鎮北侯府的夫人之位,生下了韓岩緒。


    僅僅隻是半月的時間,鎮北侯醉酒,將妹妹的丫鬟當作華妃給占有了!


    一年後,便有了他,韓九忱!


    而他的母親卻被華妃的妹妹親手殺了,鎮北侯視而不見!


    而他一生下來,就是所有人口中的下賤庶子,任人欺辱,踐踏!


    從小到大,他一直被韓岩緒毆打,辱罵。


    十年前慕容燕璃被送去北涼當質子,而他從府裏任人欺辱的庶子瞬間榮生到嫡次子。


    鎮北侯命人傳授他武功,教他所有權謀,為的就是讓他在南戎相助慕容燕璃。


    這十年,他為鎮北侯,為慕容燕璃做了太多太多,隻因他想活命。


    因為韓岩緒是華妃妹妹所生,他很疼愛,因為慕容燕璃是華妃所生,他更是視如己出!


    更深知,待慕容燕璃回到南戎,擁有勢力後,他便會被鎮北侯摒棄,除之!


    他這一生,都是活在被人利用中。


    半年前,為了救回慕容燕璃,華妃和鎮北侯演了一齣戲。


    鎮北侯派人刺殺皇上,華妃捨命相救,臨終隻要求自己的孩子慕容燕璃能回到南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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