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絕伸手想要再拽住她,卻拽了個空。


    看著掌心拽下的腰牌,無絕搖頭,「這丫頭真是個急性子!」


    *


    當秦陌芫來到浮冶閣時,天色已晚。


    她需要見阡冶,親口告訴他,那封信函不是她拿的。


    她去書房不過是將另一封信函放進去而已。


    剛走到浮冶閣外,一抹身影走了出來。


    看這眼前的白衣男人,她沉聲道,「諸葛榕斕在哪裏?」


    對方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閣主夫人請隨屬下來。」


    秦陌芫跟著他離開,走了許久,卻發現走的地方很偏。


    眸色一凜,她聲音沉寒,「你要帶我去哪裏?」


    白衣男人恭敬道,「找閣主。」


    又走了片刻,她發現這裏竟然愈發的偏遠!


    腳步一頓,她沉聲道,「不用找他了,我要回檀寒寺了。」


    言罷,秦陌芫快速轉身朝著來時的路離開。


    驟然眸色一凜,抽出匕首揮手擋住迎麵而來的利劍。


    看著臉色猙獰的白衣男人,她怒喝道,「你究竟是誰?」


    白衣男人眸子微眯,「殺你的人!」


    兩人打在一起,但她沒有內力與輕功,占了弱勢。


    眼看著長劍就要刺過來,她猛地側身,堪堪避開!


    秦陌芫神色冷然,冷厲道,「你是錦長思的人!」


    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果然,在她問完後,對方手裏的長劍明顯頓了下。


    果真是!


    又是錦長思這個女人!


    臉色沉然,她陡然拋出許多小刀,趁白衣男人阻擋之際,迅速朝著浮冶閣內而去。


    隻是——


    剛一轉身,眼前驀然出現一人,手執長劍衝著她而來。


    瑪德!


    錦長思這個女人是有備而來。


    兩人進攻,她的武力根本招架不住!


    彼時,一道刺耳的「錚」聲劃過,她轉頭,看向身後與兩個白衣男人打在一起的暗衛。


    三人與他們兩人對峙,另一個暗衛帶著她飛身離開浮冶閣。


    秦陌芫剛想讓他放下,她要去找阡冶。


    暗衛臉色卻是緊繃,低聲說了句,「殿下,皇上出事了。」


    秦陌芫一震,聲音都裹著一絲顫抖,「父皇怎麽了?」


    暗衛帶她出了浮冶閣,單膝跪地,雙手拱在身前,「回殿下,皇上病重,隻怕是……」


    說到這裏,暗衛沒在言語,低著頭。


    秦陌芫腳下一晃,不可置信的看向南戎的方向。


    怎麽回事?


    她走的時候父皇還好好的,怎麽現在就病重不行了?


    她僵硬開口,「速去備馬,本宮現在就回南戎。」


    暗衛領命離開。


    四周隻剩她一人,雙腿一軟,她坐在地上。


    父皇不能死。


    這世上唯一對她做好的親人隻有父皇了。


    耳畔響徹衣訣簌簌的聲音,她眼睫輕顫,抬頭看去。


    一抹黑影出現在她眼前,秦陌芫驟然起身,手執匕首,渾身戒備。


    黑影隻是走到她麵前,雙手將一封信函遞過去,「殿下,這是侯爺吩咐屬下將這封信交給殿下。」


    秦陌芫顫著手,第一感覺便是和父皇的事有關。


    果然!


    她打開信函,看著裏麵的內容。


    「皇上被諸葛辰風下藥,病重已無回天乏術,笙帡要謀反,速回南戎。」


    十指驟然一緊,指節泛白。


    她顫著聲音,「多久的事了?」


    黑影斂眸,恭敬道,「皇上病重已有一月有餘。」


    半月之久?


    她猛地衝過去,雙手攥住黑影的衣襟,「為何不早些告訴本宮?」


    黑影恭敬道,「是白宰相將我們的信函攔截了,不想讓殿下知道此事,怕殿下回去遇到危險。」


    白梓墨?


    秦陌芫鬆開手,低頭苦澀一笑。


    這還真像是白梓墨做出的風格。


    聽著遠處而來的馬蹄聲,黑影道,「殿下,屬下畢竟是侯爺的人,不方便被他人看到,屬下先離開了。」


    秦陌芫冷聲「嗯」了一聲。


    黑影瞬時離開。


    當暗衛回來時,秦陌芫翻身上馬,回頭看向浮冶閣的方向。


    暗衛跟在她身後,斂眸不語。


    「我們走。」


    言罷,秦陌芫駕馬極速離開。


    *


    天色漸黑,房間內,地上血跡斑斑。


    兩個身著黑衣的男人躺在地上,已然沒了氣息。


    在屍體的前方,錦長思冷眼看著兩具屍體。


    白衣男人跪在她身側,「副閣主,這是秦陌芫身邊的兩個暗衛,已經我們的人殺了。」


    錦長思雙眸陰冷,「秦陌芫人在哪?」


    白衣男人低著頭,「讓她跑了。」


    「廢物!」


    錦長思一腳踹在他身上,陰狠道,「她知道是你動的手,若是被榕斕知道了,還能容得了我?」


    白衣男人再次起身跪在地上,臉色蒼白,「副閣主,那現在怎麽辦?」


    「副閣主,屬下攔截了飛向閣主那裏的信鴿。」


    外麵衝進來一個男人,將信鴿遞過去。


    錦長思眸色凜然,取下竹筒,取出裏麵的字條。


    很簡潔的一句話,「慕容燕璃要反,南戎危險,莫要讓秦陌芫回來,諸葛榕斕,護好她!」


    落筆是白梓墨。


    錦長思驟然攥住字條,渾身泛著凜然的殺意。


    掌心凝聚著內力,字條瞬間化為虛無。


    白衣男人看著她,擔憂道,「副閣主,我們要不要追上去,殺了她?」


    錦長思抬手,冷冷一笑,「慕容燕璃要反,連白梓墨都開始忌憚,此事定然非同一般,秦陌芫是南戎太子,慕容燕璃豈會放過她?不用我們動手,自是有其他人會殺了她,我們隻需看戲便可。」


    她掃了眼地上的兩個黑衣人,眸色一暗,「過來。」


    白衣男人領命走過去,錦長思在他耳邊吩咐了一些事情。


    氛圍沉寂,白衣男人臉色驟變,「副閣主,這……」


    錦長思揚手給了他一巴掌,厲喝道,「讓你去辦就去,囉嗦什麽!」


    白衣男人臉色一頓,最終轉身離開去辦了。


    *


    今晚的月色,暗沉無比,透著冰冷嗜血的氣息。


    今晚的夜,也註定了不平靜。


    一道驚恐的嘶吼聲傳遍整個檀寒寺。


    原本漆黑的檀寒寺頓時變的明亮起來,所有人都朝著尖叫聲的方向而去。


    當眾人跑進禪院,走進禪房時,便看到眼前的一幕。


    無絕主持平躺在地上,身上皆是紮著小刀,全都是紮在要害之地。


    無絕主持也早已沒了氣息。


    「主持……」


    幾個方丈走過去,臉色皆是震驚和仇恨。


    是誰用了這麽惡毒的手段殺了主持?


    「發生什麽事了?」


    沉穩疑惑的聲音自外麵傳來,眾人一震,皆是規矩的退至兩邊,恭敬道,「無痕大師。」


    無痕眸色微斂,在走進禪房,看到地上躺著的無絕時,臉色驀然一變!


    「怎麽回事?」


    他怒喝,走過去探脈,無絕早已沒了氣息。


    眾人一致搖頭,都不知道。


    「去查,究竟是誰幹的!」


    無絕怒吼,臉色清白,顯然是氣到了極點。


    沉寂的房中忽然響起一個人的聲音,「快看主持手裏好像捏著東西。」


    眾人目光所及,果然是!


    無痕臉色沉寒,掰開無絕緊握的五指。


    當東西落入眾人目光時,有人大驚,「這是慕容芫的腰牌!」


    什麽?


    慕容芫?


    「竟然是慕容芫殺了無絕主持?」


    「這個忘恩負義的小人,虧主持和二王爺那般疼她,她卻做出這等大逆不道的禽獸之事!」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


    無痕緊緊攥著腰牌,眸色暗沉,似在想著什麽事。


    眾人有人道,「速去通知二王爺。」


    *


    房內幽暗,燭光搖曳。


    明淨與清風守在外麵,皆是凝神望向遠處,不知所想。


    房門打開,諸葛榕斕走出來,手中拿著一個精緻的瓷瓶。


    兩人恭敬的候在身側。


    男人俊容清冷,指腹捏了捏眉心,將瓷瓶遞給清風,「讓長思日後服用這種解藥。」


    言罷,他轉身離開。


    而那方向,是要離開浮冶閣。


    明淨知道,爺去找秦公子了。


    遠處驀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來人雙手拱在身前,急聲道,「閣主,副閣主出事了。」


    諸葛榕斕俊眉微攏,轉身負手而立,聲音清寒,「出了什麽事?」


    來人臉色蒼白,「有人刺殺副閣主,副閣主受傷,此刻已被抓住。」


    明淨一震,什麽人竟然能闖進浮冶閣裏來?


    即便是錦陌山莊的人也絕不能闖進來。


    待回神,眼前白影一閃,男人已然離開。


    明淨也快速跟上。


    諸葛榕斕前腳剛一踏進房門,便看到躺在榻上,身上是血的錦長思。


    而房間淩亂,顯然是經過一場打鬥。


    地上躺著兩個黑衣男人,皆是臉朝下,早已死透。


    房裏的手下恭敬跪在地上,身上皆是受了大小不同的傷。


    男人沉聲道,「怎麽回事?」


    錦長思像是剛發現男人進來,虛弱轉頭看向門外,「榕斕……」


    男人俊容冷沉,拾步走過去。


    錦長思坐起身,在男人靠近時,猛地撲在他懷裏。


    諸葛榕斕將她推開,將她安置在榻上,臉色沉寒,「究竟怎麽回事?」


    錦長思低聲啜泣,將床榻上的畫軸拿在手裏,畫軸上還有一些血跡。


    她哽咽道,「有人想要搶走這幅畫。」


    男人臉色沉寒,「那人是誰?」


    錦長思看著他,眸光躲閃,想說卻又不知如何開口。


    「說!」


    男人沉喝,錦長思身子一顫,猶豫道,「是,是……陌……」


    話還未說完,明淨聲音驀然自身後傳來,「爺,這兩個刺客是秦公子的暗衛。」


    此刻跪在地上的兩個下手也道,「閣主,這次來搶奪畫軸的,是,閣主夫人。」


    錦長思搖頭,雙手抓住諸葛榕斕的雲袖,「榕斕,說不定陌芫有苦衷的,你要相信她。」


    男人揮開錦長思,轉身看著早已死透的兩人。


    明淨亦是低著頭。


    怪不得會有人潛入浮冶閣刺殺錦小姐。


    原來是秦陌芫。


    隻有秦陌芫與她的人來浮冶閣,浮冶閣的人才不會防備。


    諸葛榕斕沉聲吩咐,「將他們兩人下葬。」


    錦長思臉色微變,沒有再言語。


    明淨領命,吩咐手下將兩人抬出去找個地方安葬。


    男人俊容沉寒,衣訣翩飛間走出去。


    錦長思冷笑勾唇,緊攥著畫軸,低斂的眸光閃爍著陰霾狠戾。


    諸葛榕斕一路俊容冷沉,周身的氣息冰冷到極致。


    明淨跟在他身後,亦是緘默不語。


    兩人剛到檀寒寺外,便看到裏麵燈火通明,不負往日夜晚的沉靜。


    明淨心裏咯噔一聲,總覺得大事不妙。


    男人臉色愈發寒徹,拾步走向寺內,隨手抓了一個和尚,聲音沉厲,「發生何事了?」


    小和尚臉色蒼白,看著男人顫聲道,「無絕主持被殺了。」


    什麽?


    諸葛榕斕渾身一震,揮開小和尚,身形一閃朝著無絕的禪院而去。


    明淨亦是一震,緊隨跟著。


    當來到禪院,走進禪房時,幾個和尚剛把無絕的屍體放在榻上。


    諸葛榕斕腳步微晃,鳳眸滿是不可置信。


    艱難的走過去,看著床榻上毫無聲息的無絕,男人伸手,觸摸著他的經脈。


    為什麽會這樣?


    那個將他一手帶到的無絕主持,將他當作親生孩子對待的無絕,怎麽能死了?


    這個唯一不曾利用他,一心為他,將他看護到大的和尚,沒了!


    「冶兒,到老衲這來。」


    「冶兒,你要是不聽話,老衲可是要打你屁股了。」


    「阡冶,你長大了,老衲管不了你了是不是?」


    「我們冶兒終於要娶妻了,還俗了好,還俗了好……」


    往事的一幕幕閃現在腦海,諸葛榕斕閉上雙眸,逼退眸底的濕潤。


    他沉聲咬牙,聲音從牙縫裏迸出,「誰幹的?」


    後麵一眾和尚低著頭不言語。


    男人睜開鳳眸,大聲沉喝,「說!誰幹的!」


    「是秦陌芫。」


    身後傳來無痕的聲音。


    諸葛榕斕臉色暗沉,抽出腰間的軟劍指向走來的無絕。


    俊容冷沉,額間青筋顯而易見,「不可能!」


    無痕伸手指向桌上的托盤,「你看看那裏的東西,是不是秦陌芫的?殺死無絕的是秦陌芫特質的小刀,無絕手裏攥著的也是秦陌芫的腰牌!」


    諸葛榕斕腳步微晃,作勢要離開。


    無痕冷笑,「要去找她嗎?你找不到了。」


    男人臉色一變,驀然伸手攥著他的衣襟,怒喝道,「你把她怎麽了?」


    無痕冷冷瞪著他,一字一句,「秦陌芫不見了,消失了,要麽是回南戎了,要麽就是躲起來!」


    「不會!」男人鬆開無痕,「芫兒絕不會做這種事。」


    他絕不相信!


    無痕一巴掌狠狠打在他臉上,「諸葛榕斕,你睜開眼睛好好看看,死在那裏的人是無絕,是將你養大的無絕,而殺他的人是秦陌芫,你還要袒護到她何時?」


    諸葛榕斕看著他,聲音沉寒,「那你說說,她為何要殺無絕?」


    無痕冷笑,「為什麽你心裏最清楚,秦陌芫她根本不愛你,你別忘了她是南戎太子,在她心裏最重要的始終是南戎!」


    男人推開無痕,朝著外麵飛快離去。


    明淨站在屋外,震驚的看著看著眼前的一幕,聽著無痕的話。


    不會,秦公子絕不會做這種事!


    亦如爺說過,在鳳城,在臨城的相處,秦公子的為人絕不會做出這等之事。


    但如今眼前的證據確鑿,所有一切都指向她。


    明淨走出房外,快速跟上諸葛榕斕的腳步。


    在走出檀寒寺外時,忽然聽到兩個和尚議論,「我今天親眼看到慕容公子出檀寒寺,被無覺住持攔著,當時慕容公子好像有什麽急事離開,無絕主持想要抓住她,卻隻拽了腰牌,當天下午到無絕方丈死,慕容公子都未回來,她是何時殺的主持?」


    另一個和尚搖頭,「不知道,或許慕容公子偷偷潛入進來,咱們也不知道。」


    明淨神色微變,猛地衝上前抓住那個和尚,「你方才說的可是真的?」


    那和尚被嚇了一跳,點頭,「是的。」


    是真的……


    明淨走出檀寒寺外,腦海裏想著浮冶閣時,錦小姐說是秦陌芫要搶奪畫軸。


    而這邊。


    他忽然轉身再次拽住那個和尚,「無絕主持死了多久了?」


    那和尚又被嚇了一跳,卻不敢發火,隻得道,「聽無痕大師說,死了有快一個時辰了。」


    快一個時辰了?


    明淨轉身離開,眸色深疑。


    在他們發現錦小姐被人刺殺時,也是在快一個時辰之前。


    無絕主持也是在一個時辰前死的。


    錦小姐說她秦公子搶奪她手裏的畫軸,那就說明,錦小姐見過秦公子。


    在所有人眼裏,快一個時辰前,無絕被秦公子殺了。


    即便令牌是下午無絕拽走的,但也不會是秦公子殺的。


    錦小姐與無絕的事情在前後相隔的時間不長,秦公子沒有輕功,即便是騎馬,來回跑時間也跟不上。


    秦公子又有何理由殺無絕主持?


    他最清楚,秦公子根本不在乎南戎太子地位,她最在意的是爺。


    臉色微變,明淨飛身離開,快速朝著諸葛榕斕的方向追去。


    如今爺一心隻想著秦公子,根本不會深想這些事。


    他必須將這些疑惑告知爺。


    *


    夜色沉寂,燭光搖曳。


    錦長思包紮好傷口,嫌惡的看了眼地上的血跡,「趕緊將這些血跡收拾了。」


    下人領命。


    錦長思披上外袍走向外麵。


    夜色濃鬱,透著幾許涼意。


    她腳步一頓,看著站在前方的男人,笑道,「二叔。」


    無痕走來,夜色下,一張臉陰沉到極致。


    走到她身前,揚手一巴掌狠狠扇在她臉上,帶著恨恨的怒意,「誰讓你動無絕的?」


    錦長思捂著臉,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男人,「二叔,你打我?」


    無痕目光沉冽,「我現在都想殺了你!」


    錦長思震驚,眸底有些受傷,「二叔,你竟然要為了無絕想要殺我?」


    無痕揚手,又是一巴掌狠狠扇在她臉上,「你動誰都可以,卻偏偏動了無絕,你可知道無絕在阡冶心裏是父親一樣的存在!」


    錦長思冷笑,拭去眸底的淚水,「是,我就是殺了無絕,但無絕必須死,隻有他死了,榕斕才會恨秦陌芫!」


    無絕諷笑,聲音從牙縫迸出,「你這個蠢貨,我不知道你竟然也在浮冶閣暗算了秦陌芫,你可知道你在浮冶閣唱的戲與無絕死的時間撞在一起了!」


    錦長思凜眸,一時沒回過味來。


    他恨恨咬牙,「你告訴榕斕是秦陌芫從你手裏奪畫軸,在那個時間,無絕也死了,兩個時間相撞,秦陌芫又沒有輕功,更沒有分身之術,你認為以榕斕的睿智會想不到這兩點?等他平靜下來,到時有你好果子吃!」


    錦長思的臉色終於變了。


    她雙手抓住無痕的手臂,急切道,「二叔,你一定要幫我,不能讓榕斕知道這件事,不然我就要永遠失去他了。」


    見他不語,錦長思直接跪在地上,「二叔,求你,你就看在我爹娘的份上,幫幫我好嗎?」


    無痕蹙眉,終是輕嘆一聲,伸手將她扶起,「這段時間你就待在浮冶閣,哪也不要去,剩下的事交給我處理。」


    錦長思臉色一喜,聽話點頭。


    無痕冷聲吩咐,「不要再擅自行動任何事,不然再出了什麽事,沒人能幫得了你。」


    錦長思不敢再有任何怨言,聽話點頭。


    *


    官道上,兩匹馬極速而行。


    此刻已經遠離了臨城,秦陌芫凝眉,冷冷望著遠處。


    希望還能趕上。


    從臨城到祁安城,快馬加鞭也要十天左右才到。


    希望父皇能撐住,希望……祁安城不會有事。


    夜色愈發的濃沉,秦陌芫微微閉眸,再次睜開,陡然看到前方停落的一抹白色身影。


    她驟然拉住韁繩,震驚的看著長身玉立在前方的男人。


    竟是諸葛榕斕!


    他怎麽會在這裏?


    月色下,男人俊容冷沉,泛著幾許蒼白,身形筆直,腳步卻是僵硬的朝她走來。


    心神有些發顫,她覺得阡冶不太對勁。


    翻身下馬,她走過去,「阡冶……」


    男人鳳眸暗沉,裹著猩紅,聲音沙啞,透著寒涼凜冽的氣息,「為什麽偷偷離開?」


    秦陌芫眼睫一顫,低聲道,「南戎出事了。」


    男人諷笑,「你是不是去了浮冶閣?」


    秦陌芫一震,「你如何知道?」


    諸葛榕斕凝著她,一瞬不瞬,「錦長思受傷,是你的暗衛幹的。」


    秦陌芫一震,不可置信,「你懷疑我?」


    男人沒有回答,聲音比方才更加沉了許多,「無絕主持死了,他的手裏攥著你的腰牌,殺死他的兇器就是你一直帶著的小刀!」


    秦陌芫下意識看了眼腰間,這才發現她的腰牌的確不見了。


    她眼睫輕顫,眉眼抬起,看著諸葛榕斕,「所以,你也認為是我殺了無絕,是我傷了錦長思,想要盜走畫軸?」


    男人薄唇緊抿,鳳眸緊鎖著她。


    秦陌芫忽然笑了,笑的悲涼,「其實你們一直在懷疑我是嗎?」


    男人鳳眸按成,沒有言語。


    秦陌芫傾身逼近,「在你書信丟了那天,隻有我進了你的書房,所以你們都懷疑是我拿了信函,我路上偶遇阿十,你們懷疑我的目的是畫軸,阿十墜崖,你們也認為是我將他推下去的。如今錦長思收藏,畫軸又險些被盜,你也認為是我,無絕死了,你也認為是我,你從未信過我,從未!是不是?!」


    諸葛榕斕垂眸,鳳眸深沉似海,隻有暗沉,隻有無盡的深淵。


    他輕啟薄唇,帶著幾許譏嘲,「所有的一切證據都指向你,你可有什麽能證明自己清白的證據?」


    秦陌芫腳步一晃,自嘲的笑意愈發的濃鬱,「你終究是不信我。」


    雙肩驀然一重,男人沉厲嘶吼,「無絕不是你殺的對嗎?」


    肩膀很痛,男人的力道像是要將她的骨頭捏碎。


    忍著痛意,她唇角的諷笑愈發的加深,「你若是信我,又何必這麽問?」


    男人鳳眸暗沉的凝著她,聲線低啞,「隻要你說,我就信。」


    身後的暗衛翻身下馬,走過去,「二王爺,求你放開殿下……」


    「這裏你們說話的餘地!」


    諸葛辰風怒吼,袖袍一揮,暗衛一時不防,身子猛地朝後倒去。


    後背重重撞在樹幹上,沉寂的空氣中,傳來暗衛的一聲悶哼。


    秦陌芫一震,順著男人的肩膀看過去。


    暗衛掛在樹枝上,在他的心口,是直直刺穿的樹枝!


    瞳眸驟然一縮,她猛地揚手,一巴掌狠狠打在諸葛榕斕的臉上,「諸葛榕斕,你到底想做什麽?」


    男人攥住她的手腕,鳳眸猩紅,嘶吼著,「究竟是不是你!」


    秦陌芫沉痛的掃了眼死去的暗衛,冷冷的瞪著男人,勾唇冷笑,「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有本事你殺了我!」


    脖頸驀然一痛,是男人的大手緊緊掐著她的脖頸。


    諸葛榕斕鳳眸猩紅,冰冷的話自牙縫中迸出,「你以為本王不敢殺你?」


    心沉痛萬分,猶如萬千的尖刀,刀刀刺入,痛徹心扉。


    雙眸泛著濕氣,失望的看著眼前猶如地獄而來的男人,「諸葛榕斕,你從不信我,你相信的隻有錦長思!」


    她揮手推開他,沉寂的夜裏,再次響起一道沉悶的聲音。


    她眼睫一顫,低頭看去。


    郝然是她袖袍裏的錦盒掉在了地上!


    她剛要彎身去見,一隻白皙如玉的手卻先一步撿起地上的錦盒。


    男人直起身,五指攥著錦盒,鳳眸猩紅的看著她,「錦盒為何在你身上?」


    秦陌芫冷笑,「已經不重要了。」


    「說!」


    男人上前,五指攥住她的脖頸,「錦長思的玉佩為何在你這裏?錦盒又為何在你這裏?」


    秦陌芫失望的近在咫尺的男人,他為了錦長思,兩次這般對她。


    她伸手,用力掰開諸葛榕斕的五指,「你從未信我,即便我說了,你也不會去信,你認為是我偷的,那便是我!」


    她逼近男人,雙手攥著他的衣襟,「我現在想證明自己的清白已經無用了,因為死無對證了,諸葛榕斕我告訴你,錦長思的命我要定了,不論付出什麽代價我都要殺了她!」


    她的暗衛不能白死,錦長思嫁禍在她身上的陰謀,她不會忍氣吞聲!


    鬆開諸葛榕斕,轉身離開。


    男人攥住她,聲音沉厲,「事情沒有查清楚之前,你哪裏也去不得!」


    秦陌芫邪肆一笑,轉身揮開他的手,「你又想囚禁我?」


    男人眸色深沉,「你可以這麽想。」


    秦陌芫後退,伸手抓住韁繩,翻身上馬,「我不會再任由你囚禁於我!」


    話落,她便要駕馬離開。


    眼前白影一暗,手腕一緊,她整個人便落在地上。


    男人傾身逼近,「你以為你能走得了嗎?」


    她低著頭,眸底的沉痛點點暈染。


    何時,她與阡冶走到了這一步?


    眉眼抬起,諷笑的看著她,「你能攔得住我嗎?」


    話落,她取出白佛珠,冷冷凝著他,「讓開!」


    男人俊容陡然間按沉如冰,手中的長劍直直橫在她脖頸,「慕容芫,誰都有資格拿出這串白佛珠,唯有你不行!」


    秦陌芫冷笑,五指狠狠攥著白佛珠,「就因為你懷疑是我殺了無絕嗎?」


    脖頸處森寒的氣息讓她隻覺得渾身墜入冰窖。


    她取出另一串佛珠握在手裏,凝著男人漆黑的鳳眸,一字一句,「諸葛榕斕,這是你的東西,我慕容芫今日就以此為誓,日後再見,我們便是仇人!」


    手臂一揚,佛珠狠狠砸在男人身上。


    諸葛榕斕鳳眸輕斂,眸底的沉痛點點化開。


    她伸手,五指攥著長劍,鋒利的劍刃瞬間劃破了掌心。


    男人臉色一變,想要抽回長劍,卻不敢動,怕給她造成二次傷害。


    秦陌芫緊緊攥著長劍,舉著白佛珠,「有它在,你休想攔我!」


    言罷,她驟然抓著長劍刺入自己的肩膀,趁男人想要製止,她驟然鬆開退後。


    肩膀的鮮血溢出,她卻毫無所覺。


    諸葛榕斕腳步踉蹌,想要走來,卻被她沉聲怒吼,「站住!」


    她冷冷的看著諸葛榕斕,「我慕容芫與你諸葛榕斕,就此一刀兩斷!」


    秦陌芫翻身上馬,在看向遠處時,眸底的淚洶湧而至。


    駕馬離開,不再去看身後之人。


    諸葛榕斕立在原地,鳳眸深深凝著漸漸遠去的女人,俊容隱匿在黑暗裏。


    半晌,他垂眸,彎腰撿起地上的佛珠,緊緊攥在手裏。


    身後傳來衣訣簌簌的聲音。


    當明淨趕到時,看到的便是地上橫著一把沁著血的利劍。


    而諸葛榕斕手裏,則是秦公子那串佛珠。


    震驚抬頭,看向遠處,月色下,隻有煙塵滾滾。


    明淨臉色一變,跪在諸葛榕斕身前,急聲道,「爺,您誤會秦公子了。」


    ------題外話------


    這一章是簡介第二部分的轉折點,這個劇情必須有,女主回到南戎後,性格會有一個變化。


    ~~請支持正版閱讀,抵製盜版,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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