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沒有我,你這身份功夫和醫術從何而來?」


    無痕低吼,臉色難看到極點。


    胸腔震盪,垂在身側的雙手緊緊攥著。


    諸葛榕斕轉身,鳳眸落在他身上,譏諷,涼薄,還有苦澀。


    「正因為你是本宮師父,本宮才對你做的事一忍再忍,錦長思的事,秦陌芫的事,還有無絕,這一切都是因為你!」


    「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你好!」


    無痕放聲大吼,臉色青紫猙獰,眸底猩紅。


    男人負手而立,隻是譏誚冷笑,鳳眸深處的嘲諷愈發濃鬱。


    「本宮笙帡最厭惡別人打著為本宮好的旗號卻做傷害本宮的事!」


    男人袖袍微甩,手中執劍,鋒利的劍鋒映著森寒的氣息。


    無痕眉目一冷,泛著陰冷的目光,「你想殺了我?」


    他驟然退身,剛一提氣,渾身卻是一軟坐在地上。


    怎麽回事?


    無痕臉色驟變,試圖在調運內力,卻發現根本無法運功。


    他震然冷冷瞪著諸葛榕斕,「你對我下毒了?」


    但又是何時嚇的?


    為何他一點察覺都沒有?


    男人拾步而來,走到他身前頓住腳步,涼薄的聲線透著嗤笑,「你無法研製出緩解錦長思毒藥的解藥,而本宮可以,同樣,你雖醫術高明,但也別忘了本宮毒術更勝一籌。」


    他垂眸,語氣輕蔑,「你覺得你是在什麽情況下中毒卻全然不知的?」


    無痕統統驟然一縮!


    他咬牙,恨恨的生硬從牙縫中迸出,「方才在我生氣時你下的手?」


    方才他的思緒被諸葛榕斕所牽引,根本沒有顧及其他。


    除了這一點,他猜不到別處。


    男人冷笑,俊容泛著冷嘲的諷意,「原來你也有大意的時候。」


    手中利劍揮動,無痕的兩隻腳腕驟然斷裂。


    他臉色猩紅,布滿冷汗,痛的悶哼。


    一雙眸像是萬千支利箭狠狠刺過去,「諸葛榕斕,我可是你師父!」


    雙腳斷裂,鮮血溢出,整個房間布滿血腥味。


    男人長身玉立,單手負後,一手執劍,俊容冷沉,「當時在風城外你動手傷了秦陌芫時,你我的師徒情誼就已經到頭了。」


    無痕臉色微變,震驚道,「你……恢復記憶了?」


    怎麽可能?


    他那藥是無藥可解的!


    劍鋒嘀嗒著血滴,男人俊容寒沉,「你太高看你調製的藥了。」


    男人手臂輕揮,無痕的雙手斷裂,武功盡廢。


    就連內力也瞬間消逝。


    他驚恐大叫,看著自己的雙手雙腳,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你作惡多端,傷害秦陌芫,讓你死反而是一種解脫。」


    言罷,男人手臂再次一揮,長劍割去了無痕的舌。


    鮮血噴濺,夾雜著血舌吊在地上。


    無痕一雙瞳眸布滿了恨意和痛苦,掙紮著想起身,卻根本動憚不得。


    男人丟掉手裏的長劍,一撩前袍蹲下身,鳳眸涼沉,「你大半前生都在受萬人景仰,本宮便廢了你的武功,砍去你的手腳,割了你的舌頭,毀了你的容,將你丟到外麵,受萬人欺辱,厭惡,毆打!」


    「唔唔唔——」


    無痕嗚咽著,一雙眸都被鮮血充斥,陰森恐怖。


    諸葛榕斕冷然恥笑,站起身,掌心凝聚內力。


    長劍附在手中,手腕輕揮間,無痕的臉頓時變得血痕交錯。


    嗚咽的聲音響徹禪房,無痕躺在地上,渾身都被鮮血侵染,唯有一雙眸子恨恨的看著上方。


    男人負手而立,涼薄開口,「你以前加注在秦陌芫身上的傷害本宮都會還在你身上,這隻是一個開始。」


    他轉身離開,無視無痕嗚咽的聲音和仇恨的雙眸。


    男人走到門前時,鳳眸輕斂,似在遮掩眸底的神色。


    沉寂的禪房內,隻聽他低沉暗啞的聲音傳來,「師父,若你與無絕主持一樣接受秦陌芫,不傷害她,不想著殺她,或許我們之間的結局將會是另一種方式。」


    男人開門,拾步走出去,冰冷的聲線響徹而來,「清風,將他暗中丟到外麵去。」


    清風領命,走進去看著一副慘相的無痕,毫不同情。


    *


    夜色寒沉,男人站在臨城城樓之上望著遠處。


    長身玉立,雙手負後,薄唇緊緊抿成冰冷的直線。


    是的,他恢復記憶了。


    在找尋了她三天未果,在被明淨打暈,再次醒來後什麽都記起來了。


    原來真的沒有什麽藥是真愛無法衝破的。


    原來,在他失憶這段時間,他竟做了這麽多傷害她的事。


    想起那晚,她的眼淚,她的痛苦。


    諸葛榕斕閉上鳳眸,渾身緊繃,似在壓抑著某種衝動。


    他就是一個混蛋!


    白梓墨那般為她,為她而死,臨死前更是將內力渡給了她,而她卻因為此事傷害了她。


    當初若是知道南戎有變,他如何讓會秦陌芫回去?


    當時在南戎,他看著父皇而死,看著最親的人一個個離開。


    看著白梓墨也因她而死,最後又被慕容燕璃所抓,送到北涼當質子。


    她一個人獨自經歷這些,當時的她有多絕望?


    有多……害怕?


    可在她經歷這些時,他卻不在她身邊。


    甚至來到北涼,他竟然還那般傷害她。


    如今他生死不明,這一刻他恨不得殺了自己。


    「芫兒……」


    男人看著遠處,鳳眸黑沉,裹著濕氣。


    鳳眸輕闔,薄唇緊緊抿著,男人轉身,聲線寒涼,「明淨,召集楚家軍隨本宮去鳳城。」


    慕容燕璃如何傷害秦陌芫的,他便加倍討回來!


    明淨蹙眉,但也未說什麽。


    如今太後已死,無痕也廢了,沒人能撼動爺的地位。


    他也知道爺如此做什麽意思。


    想要為秦公子報仇,想要將秦公子失去的全都討回來。


    如今秦公子了無音訊,生死不明,唯一支撐爺的不過是為秦公子報仇而已。


    看著前方的身影,修長孤冷,背影看起來落寞孤寂。


    明淨低著頭,眸底盡是擔憂。


    *


    十日後。


    天色漸晚,深寒露重。


    龍殿內,琉璃燈盞搖曳。


    男人一襲明黃色龍袍,負手而立,站在窗杵前望著外麵。


    男人送懷裏取出一截白布,上麵還侵染著血液。


    掌心白皙,映的血液愈發的刺目。


    笙箏,你從未給朕流過任何念想,就連臨死也不願看朕一眼。


    唯一留住的,便是這截白布。


    當初他受傷時,這是她親自撕下自己衣袍上的白布纏在他的傷口上。


    五指收緊,將血布攥在掌心。


    慕容燕璃輕闔鳳眸,咽下眸底的落寞。


    「皇上,侯爺求見。」


    太監的聲音響徹在外麵。


    慕容燕璃睜開鳳眸,冰冷的聲音自薄唇溢出,「讓他進來吧。」


    龍殿門打開,一抹身影卷著夜裏的寒氣走了進來。


    韓九忱雙手拱在身前,低沉道,「皇上,胥城那邊告急。」


    慕容燕璃鳳眸一沉,沉聲道,「何事?」


    韓九忱抬眸看向他,語氣凝重,「據臣得來的消息,北涼丞相與七王爺諸葛千華互相殘殺,在七王爺身上搜到了與皇上有關的東西,北涼皇帝大怒,討伐我們南戎,要四王爺諸葛辰風攻打胥城。」


    慕容燕璃臉色陰冷,「簡直狂妄!」


    他們這是看南戎剛經過一次血戰,元氣還未恢復,想要舉兵攻打搶奪城池。


    他走向龍案,一撩前袍坐在龍椅上,冷聲道,「讓程將軍帶兵前往胥城,必須要守住胥城,絕不能被北涼侵占!」


    胥城十個易守難攻,又是個很大的城池,對南戎來說,這座城池很重要。


    韓九忱頷首,俊眉微攏,再次道,「皇上,需要派多少兵力過去?據臣打探的消息,除了諸葛辰風舉兵前來,還有——」


    他斂眸,低聲道,「還有諸葛榕斕,聽說他恢復記憶了。」


    握在手中的奏摺陡然掉落,慕容燕璃臉色陰冷。


    他竟然恢復記憶了!


    諸葛榕斕前來,又是恢復記憶,必然是為秦陌芫報仇來了。


    他到真是好奇,兩個男人竟然就那般相愛?


    韓九忱斂眸,躊躇了半晌再次道,「皇上,臣有一件事不知該不該講?」


    慕容燕璃冷眉,低喝道,「說。」


    韓九忱抬眸,目光看向上位之上的男人,一字一句道,「皇上,北涼那邊傳來消息,其實慕容芫是……女人。」


    慕容燕璃一震,猛然站起身,動作很大帶翻了龍案上的墨印。


    慕容芫是女人?


    她竟然是女人?


    他僵硬開口,問了一句,「諸葛榕斕一早便知道慕容芫是女人?」


    韓九忱緊抿著薄唇,點頭。


    所以白梓墨也知道慕容芫是女人?


    如若不然,他又如何會對慕容芫死心塌地,護她周全。


    最後甚至不惜搭上自己的性命?


    韓九忱出聲道,「皇上,如今諸葛榕斕也來了鳳城,和諸葛辰風一起攻打胥城的話,咱們勝算很小。」


    慕容燕璃拂袖走下台階,冷聲道,「讓程將軍將祁安城的一大半兵力都調去胥城,一定要守住胥城!」


    韓九忱領命,「臣這就去辦。」


    *


    燭光搖曳,陰森詭異。


    暗黃的燭光將房間內的人影拉的頗長。


    皇陵前,男人站在慕容襄戊的墓碑前,邪冷大笑。


    笑意流蕩在整個皇陵,愈發的詭異。


    「慕容襄戊,你到死都沒想到最疼愛的兒子竟然是個女人,就算你將皇位傳給她,到時慕容皇族可就要易主了,你在黃泉之下隻怕比現在還要難受。」


    他抬手狠狠拍向墓碑,語氣森冷陰邪,「你當初但凡對朕好點,對母後好些,朕又如何會親手殺了你?」


    這裏是他立的衣冠塚,為的就是讓那些大臣知道,慕容襄戊被葬入皇陵。


    其實他的屍首被葬在哪裏他也不知。


    慕容芫帶走了他的屍體。


    這一刻他恨,為何不早些將慕容襄戊的屍首碎屍萬段!


    *


    祁安城外,程將軍帶著大批兵馬前往胥城。


    城樓之上,韓九忱負手而立,看著蜿蜒的隊伍,薄唇緊抿著。


    一抹黑影落在他身後,低沉的聲音隨之傳來,「你想好了,確定要這麽做?」


    韓九忱看著遠處,俊眉緊攏,「這句話你三年前就問過我了。」


    冷尋低斂著眸光,沒有再言語。


    半晌,他低沉道,「既然要做,我會一直跟著你。」


    韓九忱低低一笑,笑意磁性好聽。


    「十年的無意救命之恩竟讓你到現在都對我如此,我韓九忱何德何能?」


    冷尋沒有回他,而是說了另外一件事,「那兩封信函你模仿慕容燕璃的筆跡落在了諸葛千華與顏丞相身上,這才是北涼皇帝真正要攻打胥城的原因。」


    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當初韓九忱讓他辦件事。


    給了他兩封信函,分別飛鴿傳書交給諸葛千華與顏丞相。


    在傳出悲涼皇帝發現兩人身上的信函,大怒之下舉兵攻打胥城時,他才得知韓九忱的計劃。


    為的就是讓北涼發兵,逼慕容燕璃將兵馬都派到胥城。


    冷尋問道,「你準備何時動手?」


    韓九忱輕笑,望著遠處,「我在等人。」


    等人?


    冷尋疑惑,「等誰?」


    男人輕笑,「等一個能讓我光明正大坐上皇位的人。」


    冷尋緊抿著薄唇,沒有深問。


    半晌,男人問了一句,「秦陌芫可找到了?」


    冷尋低頭,眉目裏都是挫敗,「沒有,諸葛榕斕也在找,十幾天了,了無音訊,隻怕是已經死在了……」


    最後幾個字他沒說,但對方應該知道。


    韓九忱低頭輕笑,隻是笑意卻很是落寞。


    他是想說秦陌芫死在了護城河裏嗎?


    那個女人的命那麽硬,怎麽可能死?


    輕闔鳳眸,他丟下一句,「全力搜查,也許她隻是藏起來了。」


    冷尋看著韓九忱離開,看著男人孤寂的背影,忽然問了一句,「韓九忱,你是不是愛上了秦陌芫?」


    男人腳步微頓,輕蔑的笑意響徹在城樓之上,「十年前我就不知道愛為何物了。」


    即便有愛,他也會將這份愛封存。


    一旦有了牽掛,他所籌謀的一切將會毀之一旦!


    冷尋看著男人的背影越走越遠,臉上的神色卻有些凝重。


    十年的相處,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韓九忱的性情。


    若是沒有愛上秦陌芫,怎會不斷的給她信號花?


    若是沒有愛上,為何一次次的救她?


    救她雖是計劃,卻對她無微不至的好難道也是計劃之內?


    當初在南戎,秦陌芫親手殺了笙帡,他卻幫她隱瞞下來。


    他明知道幫秦陌芫隱瞞會遭到慕容燕璃的懷疑,但他還是這麽做了。


    也許韓九忱愛的深沉,他的愛從不表露,但十年的相處,他早已看了出來。


    冷尋搖頭,轉身離去。


    或許在韓九忱心裏,權利比愛更重要。


    *


    到了鳳城已是半月後,大部隊兵馬還在後方,再有幾天便到了。


    庭院內,景泠月被丫鬟攙扶著走向屋子。


    在她身後,是年小元與楚知兒。


    此次來鳳城,諸葛辰風帶上了她與年小元還有楚知兒。


    景泠月轉身,伸手指向年小元,冷傲揚著下顎,「你過來伺候本王妃!」


    年小元冷冷看著她,直接回絕,「你沒丫鬟?」


    景泠月冷笑,神情卻是高高在上,「你有什麽資格質問本王妃,讓你伺候就伺候,膽敢反抗,打你二十大板!」


    年小元臉色一變,直接走過去怒瞪著她,「一個不受寵的王妃而已,還是一個被滿門抄斬的罪臣之,真當自己至高無上了?」


    她冷笑一聲,轉身離開。


    「小元,小心!」


    楚知兒驚呼,想要衝過來,但已經晚了。


    年小元隻覺得手腕一緊,整個人被一股力道拽的轉身,而後一巴掌狠狠打在臉上。


    頓時,耳朵泛起嗡嗡的聲音,眼前也跟著輕晃了幾許。


    唇角泛起血腥味,半張臉痛的發麻。


    她怔愣了下,在看到景泠月再度揚起另一隻手時,瞬間抓住她的手,反手給了她一巴掌。


    「啪——」的一聲,她甩了甩手,「敢打我,也不看看自己是誰?!」


    年小元冷傲揚眉,冷哼一聲。


    景泠月轉了個圈,捂著半邊臉踉蹌了幾步才穩住身形。


    丫鬟扶住她,擔憂道,「王妃,您怎麽樣了?」


    景泠月一巴掌將丫鬟扇的坐在地上。


    她恨恨瞪著年小元,捂著腫脹的半邊臉,怒到了極點。


    從小到大,還沒有誰敢打過她巴掌!


    尤其是被一個身份低賤的人打的!


    景泠月怒吼出聲,「來人,將年小元抓起來重大五十大板!」


    侍衛都不敢動,麵麵相覷。


    她咬牙,恨恨瞪著下人,「還不動手?即便這裏不是王府,本王妃仍舊是王爺的正妃,是你們的主子,你們想違抗本王妃的命令嗎?」


    侍衛們不敢再違抗,上前抓住年小元。


    楚知兒上前攔在他們麵前,冷聲道,「住手!」


    景泠月冷笑,譏諷的看著楚知兒,「別忘了本王妃才是四王府的女主人,你不過是四王爺的表妹而已,沒有用權利幹涉四王府的事!」


    她冷喝道,「給本王妃打!」


    年小元無法反抗,被侍衛按在板凳上,厚重的板子一下一下的打下來。


    她緊咬著下唇,不讓自己痛呼出聲。


    楚知兒臉色蒼白,看著年小元身上漸漸沁出血色。


    尤其是在看到她臉色尤為蒼白時,直接衝過去護住她。


    侍衛見是二小姐,頓時停下,不敢再打。


    「小元,你怎麽樣?」


    楚知兒擔憂的護著年小元,用繡帕拭去她臉上的冷汗。


    年小元緊咬著牙,水眸冷冷瞪著景泠月,毫不認輸。


    景泠月臉色冷厲,瞪向侍衛,低喝道,「繼續打,出了事有本王妃擔著!」


    侍衛沒轍,隻能繼續打。


    楚知兒護著年小元,他們的板子隻能落在她身上。


    景泠月看著板子輕輕落下,直接拿起一旁的板子朝侍衛揮打過去,「沒吃飯嗎?這點小事辦不好就滾出王府!」


    侍衛領命,硬著頭皮打下去。


    楚知兒悶哼一聲,臉色蒼白,冷汗沁著額頭。


    景泠月雙臂環繞,輕蔑的看著這一幕,「你們不是姐妹情深嗎?本王妃今日就要看看,你們能挨多久?」


    板子落在身上的聲音沉悶卻又令人心悸。


    楚知兒雙手緊緊護著年小元,讓她掙脫不開。


    年小元雙眸通紅,「你做什麽?快讓開,她打的是我。」


    楚知兒虛弱一笑,蒼白的唇畔微微啟開,「旻禾不在,你是他的妹妹,我要幫他護著你。」


    年小元的淚水驀然間滑落,哭著喊了一句,「嫂嫂。」


    楚知兒笑出聲,臉色愈發的蒼白。


    景泠月冷笑的看著這一幕,「還真是姐妹情深,可惜本王妃生來就不信這些虛的!」


    她冷喝道,「繼續打!」


    沉悶的板子聲不斷響起,楚知兒的臉色愈發蒼白。


    年小元用盡全身力氣都未能掙脫她的禁錮。


    「你在做什麽?!」


    庭院外驀然間傳來一聲沉喝,卷著沉寒的怒意。


    下一瞬執杖的兩個侍衛驀然間飛身撞在牆壁上,暈死過去。


    楚知兒鬆了口氣,閉上雙眸朝地上倒去。


    預期的冰冷疼痛沒有來臨,而是跌落熟悉的懷抱裏。


    耳畔傳來男人擔憂心疼的聲音,「知兒?」


    楚知兒心神一顫,艱難的睜開雙眸,看著近在咫尺的男人,唇角牽起一抹蒼白虛弱的笑,「旻禾……」


    話還未說完,她便暈了過去。


    年旻禾抱起楚知兒飛身離開,速度極快。


    臨走前,黑眸寒厲的掃了眼景泠月。


    所有人都是一震!


    因為他們所認識的年大人隻是一個柔弱書生,原來他的武功竟然這麽厲害?


    景泠月打了個寒顫,但讓她更恐懼的是對麵的男人。


    方才那聲怒吼是諸葛辰風的聲音。


    男人抱起受傷無法行動的年小元,俊容冰冷,目光冷銳如刀的凝著景泠月。


    年小元虛弱的靠在他懷裏,纖白小手抓住他的衣襟。


    男人垂眸,冷銳的目光被溫柔所替代。


    年小元臉色蒼白,怒急伸手指向景泠月,「她不講理!」


    見她憋了半天就憋出這四個字,諸葛辰風眸底盪起一抹笑意。


    他還笑?


    年小元一怔,氣的臉色更加蒼白。


    諸葛辰風抬眸,目光更加的冷銳,不問緣由,直接吩咐道,「凡是動手與旁觀的一律重大五十大板丟出鳳城。」


    阿六領命,看了眼虛弱的年小元,低下頭去辦。


    景泠月臉色一變,快速走上前一副柔弱的模樣,「王爺,臣妾……」


    「景泠月!」


    男人沉厲出聲,周身的寒氣像是萬千利刃席捲而來。


    景泠月渾身一顫,頓時腳步僵硬在那裏。


    「本王警告過你,不準再對年小元下手,你還如此執迷不悟!」


    景泠月臉色煞白,委屈道,「王爺,是年小元對臣妾不敬的,臣妾可是你的王妃,年小元對臣妾不敬,豈不是對王爺也不敬?」


    諸葛辰風俊容冷沉,臉色冷到極點。


    嗤然的冷笑溢出薄唇,「在四王府裏,唯一可以對本王不敬的人隻有年小元!」


    眾人清楚的聽到諸葛辰風的這句話。


    跟隨而來的侍衛們皆是看向年小元,隻是一瞬有低下頭做自己的事。


    這是這麽多年來,四王爺第一次公然袒護一個女人。


    年小元亦是震驚的看著諸葛辰風,一雙水眸泛著濕氣,我見猶憐。


    男人垂眸,目光落在她麵容上,心下一動,薄唇在她額頭落下一吻,「本王帶你去看女大夫。」


    言語寵溺,神情溫柔。


    景泠月腳下一個趔趄差點坐在地上。


    這是她嫁給這個男人依賴,第一次見他露出這種溫潤意外的柔情。


    但這種柔情卻是對另一個女人。


    諸葛辰風抱著年小元離開,冷聲吩咐,「將四王妃關起來,沒有本王的吩咐任何人不得去見。」


    景泠月臉色一白,「王爺,你憑什麽關臣妾?」


    她想追過去,卻被阿六攔住。


    臉色一愣,揚手就要給阿六一個巴掌。


    阿六避開,抓住她的手腕冷喝道,「四王妃不要讓屬下動粗!」


    言罷,硬是將她拽的扔進了房間。


    對,扔!


    她竟然被一個侍衛給扔了進來!


    景泠月氣的臉色青紫交錯,想要追過去。


    但阿六關上房門,上了鎖。


    景泠月不停的拍打著門大吼,「放本王妃出去,你們一群下賤的東西!」


    阿六冷冷的掃了眼被鎖起來的房門,抬手一揚,一枚石子順著門縫鑽了進去。


    頓時,嘈雜的聲音沒了。


    屋內,景泠月不停的拍打著門,愣是一句話喊不出來。


    她竟然被下人點了穴位!


    *


    昏暗的房間內點燃著燭火,燭光搖曳。


    女大夫走出去,雙手拱在身前恭敬道,「四王爺,年小姐的傷勢已無大礙,奴才上了藥,按時敷藥吃藥便好。」


    諸葛辰風頷首,吩咐道,「賞。」


    阿六走來,帶領女大夫離開。


    女大夫謝過四王爺,隨著阿六離開。


    房門打開,響起「吱呀」一聲。


    年小元瞬間將頭埋在錦被裏,臉色燒紅。


    聽著沉穩的腳步聲漸漸而來,最終在床榻便停下。


    一顆心驟然跳動,她緊緊攥著錦被,想要假裝睡覺。


    可,後背一重,男人磁性的聲音響徹在頭頂,「傷處疼的厲害嗎?」


    年小元的臉更加紅了。


    她的傷在那處,他這般問,她如何回答?


    頭頂傳來低笑聲,好聽極了,「你方才那股子衝動勁哪去了?」


    年小元刷的一下掀開錦被,驀然撞進男人那雙漆黑含笑的黑眸。


    臉色一紅,她快速搖頭,「沒事了。」


    說完,還來不及將頭縮在錦被裏,臉上卻是一熱。


    男人的指腹摩挲著她的側顏,黑眸落在她臉上,低沉道,「年小元……」


    她微怔,下意識道,「王爺有什麽事?」


    諸葛辰風看著她單純的模樣,眉心一擰,抓起錦被蒙在她頭上,轉身離開。


    在走到門外時丟下一句,「這幾日好好待著,等傷好了再走路。」


    腳步聲越來越遠,直到最後消失不見。


    年小元有些納悶,掀開錦被看著已然緊閉的房門。


    他這是怎麽了?


    方才還好好的,怎麽下一瞬立馬就變了?


    年小元收回視線,看著陌生的房間,心裏五味雜糧。


    這一轉眼又回到了鳳城,可一切都物是人非了。


    她更沒想到,原來秦公子是女人!


    所以這一年她一直在愛慕一個女子嗎?


    但得知真相的那一刻,她沒有生氣,沒有懊惱,亦沒有厭惡。


    有的隻是擔憂。


    如今秦公子下落不明,不知她是生是死?


    庭院外,男人負手而立,黑眸低斂。


    其實他方才想問她,在她心裏有沒有他的位置。


    但他不知該如何問出口。


    即便她心裏有他,如今的他又能給她什麽?


    等兵馬全部到了鳳城,到時鳳城便是一個戰火流年的地方。


    「阿六,若是本王一生都被禁錮在鳳城,你會追隨嗎?」


    男人忽然問了這麽一句,語氣落寞悵然。


    阿六一怔,反應過來時,單膝跪地,雙手拱在身前恭敬道,「阿六願誓死追隨王爺。」


    身後傳來腳步聲,男人轉身,看著拾步而來的年旻禾。


    眸色微深,他低沉道,「知兒的傷勢如何?」


    年旻禾垂眸,聲音低冷,透著絲絲寒意,「很重,一時半會是恢復不了。」


    諸葛辰風低斂一笑,倒是沒有在意這句。


    他看向年旻禾,問了一句,「你埋的本王很深。」


    附在身後的雙手微微收緊,年旻禾知道他指的什麽事。


    他會武之事。


    這件事除了國師,無人知曉。


    他不能動用武功,一旦用了內力,壽命便會減弱。


    諸葛辰風看著她他蒼白的臉色,走到他身前停下。


    伸手,指腹搭在他脈搏處。


    年旻禾本想退後,下一瞬卻頓住,任由他把脈。


    半晌,諸葛辰風臉色微變,收回手複雜的看著他。


    沉寂的庭院中,他隻問了一句,「你是真心想要護知兒一生嗎?」


    年旻禾堅定點頭,「是。」


    *


    餘昏的夕陽灑落在房間,映著殘紅。


    光線傾灑,床上的人眼睫輕顫,緩緩睜開雙眸。


    入目刺眼,她緩緩伸出手擋在眼前。


    這是什麽地方?


    她隻記得自己跌落池塘,順著河流郵箱了護城河外。


    之後便沒了意識。


    刺眼的光亮漸漸褪去,她緩緩睜開雙眸,這才看清眼前的景物。


    當看到周圍的景物時,渾身一震,猛地坐起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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