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陌芫一驚,剛想要捂住臉,男人的吻便驟然來襲!


    唇上一重,看著近在咫尺的容顏,呼吸一緊。


    鼻翼間縈繞著濃鬱的酒香,讓她也跟著沉醉。


    秦陌芫想要推開他,卻被男人抓的更緊!


    「真的是你嗎?」


    男人醉眼朦朧,意識不清的看著她,顯然是醉的識不清人了。


    他到底喝了多少酒?


    「放開!」


    秦陌芫臉色冰冷,想要掙脫。


    可!


    手腕驀然一緊,待她回過神來,已經被男人抵在冰冷的牆壁上。


    「為什麽在夢裏你也要逃離我?」


    男人沉醉的聲音拂過耳畔,帶著傷痛的醉意。


    秦陌芫心神一顫,「我們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你又何必抓著我不放?」


    在聽到她這句話時,男人低吼出聲,「誰說沒有關係了?」


    攥著她的下顎,沒了意識的鳳眸卻無比猩紅,「你是我諸葛榕斕的女人!」


    像是要驗證什麽,男人驀然低頭。


    秦陌芫心頭一顫,躲避他的吻。


    可,她避無可避!


    「諸葛榕斕,放開!」


    「這一輩子也被指望我再放開你!」


    秦陌芫緊咬著下唇隱忍著哭聲,身軀僵硬,不停的顫抖著。


    當男人徹底占有她的那一刻時,她憤恨的咬著他的肩頭。


    咬的用力,直到唇齒間泛著血腥味都沒有鬆口。


    不知過了多久,久到她渾身酸痛,快要失去意識時,諸葛榕斕才放開她。


    看著他依舊醉酒的模樣,秦陌芫趁他不備出手打暈了他。


    諸葛榕斕倒在地上,白皙如玉的五指依舊緊緊攥著她的兜衣。


    秦陌芫緊抿著唇,哆嗦著披上外袍,想要從他手裏抽出兜衣,卻扯不動!


    情急之下,她狠狠一拽!


    一截布料落在男人掌心,她快速逃離。


    回到自己房間時,渾身冰冷僵硬,不停的顫抖。


    快速打了水沐浴後鑽進錦被裏,臉色蒼白,還未從方才的驚恐裏回過神來。


    為什麽他們現在一見麵就成了這樣?


    為何明明那麽想要殺了她,卻又不放她離開?


    如今這樣不是挺好嗎?


    錦被蒙住麵容,她無聲哭泣,雙手緊緊攥著錦被,指尖蒼白。


    *


    晨曦照映,透過窗杵灑在青石板上。


    男人俊眉緊攏,抬手捏了捏眉心,這才睜開雙眸。


    房間的酒香濃鬱到揮之不去,似乎還有另一種氣息存在。


    看著窗杵外的晨曦,諸葛榕斕苦澀勾唇。


    原來酒真的是好東西,醉了就能看到心愛之人。


    昨晚那場夢像是真實一樣,懷裏的人都是那般真實。


    那個吻,那樣毫無阻隔的相處……


    鳳眸深處都是沉沉的思念和苦澀,男人閉上鳳眸,任由冰冷的地麵侵蝕著四肢百骸。


    「爺。」


    明淨的聲音響徹外麵。


    諸葛榕斕始終閉著鳳眸,聲音泛著宿醉後的沙啞,「進來。」


    明淨推門而入,當看到地上躺著的諸葛榕斕時,臉色一變。


    剛要上前,卻在見到男人衣衫淩亂,甚至是……


    明淨猛然轉身,輕咳一聲,「爺,屬下還是先出去吧。」


    爺喝醉酒竟然會如此?


    難道是太想念秦公子了嗎?


    諸葛榕斕頭有些悶痛,低喝道,「扶本宮起來!」


    明淨這下走也不是,隻能當沒看到,轉身蹲下身扶起他。


    男人剛借著明淨的力道坐起身,鳳眸在看到自己衣衫和長褲時,臉色陡然一寒,沉喝道,「出去!」


    「是!」


    明淨早想鑽入地縫了,起身快速退出了房門,順帶將房門關上。


    諸葛榕斕一張俊容黑沉到極點,看著淩亂的地麵和長褲,俊眉緊攏。


    他不會傻到以為是醉酒自己做的!


    掌心像是攥著什麽,五指張開,一截淡粉色兜衣展露眼前。


    兜衣!


    昨晚的一幕幕再次映入腦海。


    他的瘋狂。


    她的乞求,還有哭泣。


    似是想起什麽,男人轉頭朝肩頭看去,那裏郝然是一個牙印!


    昨晚醉酒後,女人熟悉的容顏閃現在腦海,即便現在酒醒,他依舊記得。


    芫兒!


    昨晚她來了!


    該死的,他昨晚為何要喝酒?


    若非不是酒醉,他怎麽會錯過她?


    又如何會做出再一次傷害她的事?


    她出現在這裏,那就代表她一定在軍營!


    起身快速整理好衣袍,看著掌心的一截布料,俊容上泛著難以抑製的激動。


    「明淨,進來!」


    明淨身子一顫,是被嚇得。


    他硬著頭皮走進去,已然看到男人衣袍整潔,這才鬆了口氣。


    男人吩咐道,「昨晚你們可有見過什麽人來?」


    明淨一怔,搖了搖頭,「昨晚爺讓屬下們全都撤離,沒有讓屬下們把守,所以……」


    所以昨晚若是他們把守,爺昨晚又怎會酒後失態?


    男人懶得理會他的想法,沉聲吩咐,「去將軍營裏所有人叫到訓練場,立刻!」


    明淨不明所以,但也快去照辦。


    諸葛榕斕斂眸看著掌心的粉色布料,薄唇緊緊抿著。


    芫兒,這一次一定要找到你!


    *


    訓練場上,首位之上,男人坐在軟椅上,雙手搭在扶手上,俊容清冷。


    下方站滿了軍營裏的小兵們,皆是疑惑,不知要他們做什麽?


    明淨走到諸葛榕斕身後恭敬道,「爺,人都到齊了。」


    男人掃了眼,鳳眸微眯,「還有庭院裏的人全部叫出來!」


    明淨微怔,領命去辦。


    清風站在一側,不知爺要做什麽。


    當侍衛們來通知他們全部到訓練場時,秦陌芫一愣,下意識感覺到不好。


    可是這麽多人看著,她無處可逃,隻能硬著頭皮與三妹他們一起去。


    走到訓練場時,秦陌芫第一眼便看到坐在首位之上的男人。


    白袍輕盪,俊美如謫仙,俊容冷沉,鳳眸黑沉如霧,讓人永遠看不透那雙眸底下的情緒。


    跟著三妹阿華走到一旁站著,她低著頭,腦海裏卻忍不住再次盤旋著昨晚的一切。


    臉色微白,她緊攥著雙手,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和平常無異。


    「你怎麽了?」


    三妹看著她臉色蒼白,低聲問了一句。


    秦陌芫搖頭,「無事,可能是昨晚沒有睡好。」


    不知為何,心裏總覺得有些不安,更多的是慌亂。


    此時整個軍營的人都在訓練場上,明淨恭敬道,「爺,人都到齊了。」


    男人掃了眼前方,神色清冷,吩咐道,「派些人將軍營裏全部徹查一遍,本宮懷疑軍營裏有人女扮男裝混入進來,今日本宮定要揪出那人!」


    這話一出,小兵們麵麵相覷,都在笑聲議論著。


    誰這麽大的膽子敢女扮男裝混進軍營?


    秦陌芫臉色幾不可微的一變,垂在身側的雙手猛然緊攥。


    難道諸葛榕斕發現昨晚的是她,所以要將她揪出來?


    正好此時有個小兵站出來,問了一句,「殿下,奴才想問,要是揪出那個女扮男裝的女子來,要如何處置?」


    明淨蹙眉,不懂爺要做什麽。


    可下一瞬他陡然明白,莫非爺是想找秦公子?


    可是軍營裏他們上次已經查過一遍了,並沒有秦公子的蹤跡。


    諸葛榕斕掃了眼遠處的小兵,薄唇輕啟,聲音清寒,「軍法處置!」


    軍法處置?


    軍營裏的軍法有兩種,一種是杖刑,一種是死刑。


    小兵似是心疼那個女人似的,不死心的又問了一句,「殿下,奴才想知道這軍法處置是杖刑還是死刑?」


    男人俊眉微攏,「明淨,你來說。」


    明淨看向遠處的小兵,一字一句道,「女扮男裝混入均軍營者,乃是死罪,自是處以死刑!」


    諸葛榕斕鳳眸掃過每個人的神態,麵色愈發的沉寒。


    他就想想要秦陌芫害怕,膽怯,然後自己站出來。


    可在場的人除了好奇和驚嘆,再無任何神情。


    男人冷沉道,「除了軍營裏麵,還有庭院裏也要徹查,凡是有關女人的東西全部呈上來,並說出是在哪裏搜到的!」


    太子殿下的命令一下,侍衛們全部閃身離開。


    在訓練場中,隻有一人臉色瞬間蒼白,渾身僵硬。


    完了!


    諸葛榕斕一定是要找出她的。


    因為她想起昨晚臨走時男人攥著她的兜衣不撒手。


    當時走的著急,布料被撕掉了,有一截就在他手中。


    他這是想要當眾將她揪出來,找這麽一個理由好殺了她!


    事到如今,這個男人還是想要她死嗎?


    秦陌芫渾身冰冷,臉色蒼白到極致。


    三妹蹙眉,擔憂的看著她,「秦姑娘,你到底怎麽了?」


    「沒事。」


    她是嚇的,同時心底很是悲痛。


    明明已經不在意了,為何還是這麽難受?


    秦陌芫驀然間臉色驟變,糟了!


    昨晚她因為難受躲在錦被裏哭了半天便沉沉睡過去。


    當時沐浴完後兜衣隨意塞在了包袱裏,還沒來得及丟掉。


    那些侍衛若是去查,一定能翻到她的包袱。


    這一刻她恨不得自己能隱形消失。


    掃了眼四周,四周空蕩,若是有人離開,必然會第一個被發現。


    秦陌芫心神不定,掃了眼首位上的男人。


    男人鳳眸始終凝著下方,目光深邃漆黑,不知在想什麽。


    她稍稍往後退了下,躲在別人背影後,對三妹低聲乞求,「幫我下。」


    三妹一怔,瞬間領會到她的意思。


    秦陌芫正在想辦法,如何讓三妹幫一下,卻又不引起諸葛榕斕的懷疑。


    忽然間腰身一重,她便被三妹推了出去!


    靠!


    這小妮子要做什麽?


    所有人看向她,就連諸葛榕斕寒涼的鳳眸都落在她身上。


    眾人皆是沒有放過她眸底的震驚和錯愕。


    三妹捂著鼻子,怒指著她厭惡道,「讓你昨晚別吃那麽多烤番薯你還吃,你的屁快熏死我了!」


    秦陌芫一怔,猛地低頭,臉色有些囧然。


    這小妮子的辦法還真是……和她有的一拚。


    秦陌芫配合的站起身捂著肚子,臉色糾結在一起,對著諸葛榕斕痛苦道,「殿下,奴才想去趟茅廁。」


    她不停的蹦躂,那樣子竟像是忍不住要拉褲襠了。


    男人厭惡蹙眉,聲音比冷寒的夜還要涼上許多,「滾!」


    「好嘞!」


    秦陌芫愉快的應了一聲,撒丫子就跑了。


    三妹還配合的扇著手,嫌棄的蹙眉,「臭死了。」


    阿華疑惑,湊到她身邊聞了聞,天真的罵出一句,「不臭,香的。」


    眾人爆發出一聲大笑,三妹臉色一紅,跺了下腳瞪著阿華,「你閉嘴!」


    阿華雖不知哪裏說錯了,卻也乖巧的閉上嘴巴。


    *


    秦陌芫從茅廁裏偷偷溜出來,避開侍衛閃身進了庭院裏。


    可!


    當她剛踏入庭院時,已經晚了一步,那些人侍衛已經衝進了她的房間。


    怎麽辦?


    眸光流轉間,一抹念頭滑至心頭。


    她不能打暈這幾個人,不然一定會被他們察覺到。


    閃身進了三妹的房間,將火摺子丟到被褥裏,扇大了火勢。


    一瞬間火星子蔓延,燃燒了整個整個床榻,濃煙滾滾溢出窗外。


    秦陌芫跑到庭院躲在暗處大吼一聲,「走水了,快救火啊!」


    話剛落,還在搜查屋子的侍衛全部跑了出來。


    當看到三妹屋子裏的火勢時,都趕忙去挑水救火。


    秦陌芫趁那些人都離開,閃身進了房間,將藏在包袱裏的裏衣全部拿出來帶走。


    *


    訓練場上,清風掃了眼去了那麽久還沒回來的秦陌芫。


    眉心一擰,吩咐一人,「你去看看那個念子怎麽還沒回來。」


    那個小兵領命,正要離開,遠處便傳來秦陌芫的聲音,「來了來了,我這有點拉肚子。」


    說著,她捂著肚子趕緊跑回來站在原位上。


    抬眸快掃了眼,諸葛榕斕始終慵懶的坐在軟椅上,鳳眸低斂。


    三妹嫌惡的捂著口鼻,又大聲說了句,「這麽臭,難聞死了!」


    秦陌芫臉色一紅,尷尬的摸了摸後腦勺,「這不是昨晚番薯吃多了嗎,以後我注意,一定少吃,少吃。」


    搜查軍營裏的人都回來了,皆是同樣的話,沒有搜到任何關於女人的東西。


    隻有庭院方向的人很晚才回來。


    當他們走來時,衣袍臉上都有些烏黑。


    諸葛榕斕眉心緊擰,聲音沉寒,「怎麽回事?」


    幾個侍衛跪下來,應聲道,「回殿下,奴才們搜查的時候,三姑娘的房間裏忽然走水,奴才們因為救火故而來遲。」


    明淨卻是一怔。


    走水?


    是巧合還是意外?


    諸葛榕斕亦是俊容冷琛,看不出其情緒。


    男人忽然起身,鳳眸朝著三妹這邊看過來。


    秦陌芫渾身一震。


    完了!


    她該不會自己暴露了吧?


    果然!


    她感覺一道極其深邃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複雜,黑沉,還有萬千讀不懂的情緒。


    男人朝她走來,沉穩的腳步聲像是她在心尖,一顫一顫的。


    三妹也替秦陌芫緊張,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辦。


    就在諸葛榕斕快要走到她身前時,遠處忽然傳來另一個侍衛的聲音,「殿下,有人逃離軍營了!」


    那人跑到這裏跪在地上,急聲道,「殿下,屬下看到有人影從三姑娘的庭院裏離開,隨後三姑娘房間就著火了,那人也逃出了軍營,侍衛們都去追了。」


    話剛落,訓練場上哪裏還有男人的身影!


    緊繃的心瞬間鬆懈,秦陌芫這才發現自己掌心早已沁出冷汗。


    還好沒有暴露。


    雖然不知逃跑的人是好是壞,但這一刻挺感激那人的。


    *


    白袍如殘影劃過,男人長身玉立在鳳城城樓之上。


    鳳眸沉寒,一瞬不瞬的凝著侍衛們朝著城外跑去。


    他飛身落下,來到城外陡峭的斜坡前,心底一緊,揪住一個侍衛的衣襟沉喝道,「她人在哪裏?」


    侍衛嚇得一個哆嗦,指著陡峭的斜坡道,「掉下去。」


    掉下去了?!


    怎麽可以!


    當初她被無痕打下去,當時的她有多恐懼,有多害怕他不知道。


    可這一次她再一次被他害的掉了下去。


    鬆開侍衛,諸葛榕斕身形一閃朝著陡峭的斜坡飛身而下。


    他好不容易找到她,怎麽又能將她丟了?


    這一刻她摔下去,又該有多恐懼?


    這一刻諸葛榕斕恨不得打死自己!


    若非是他明目張膽的逼她出來,又如何會逼的再次跌落這裏?


    男人看著尖銳的石頭上侵染著血珠,還有殘破的布料,心狠狠揪著。


    四肢蔓延著沉痛,僵硬的往下走著。


    每一處鮮血都像是將他渾身的力氣剝離。


    直到看到脅迫下一抹身影趴在地上,在她的後心處插著一根尖銳的斷枝。


    身下全是鮮紅的血,身上的衣袍破碎不堪。


    「芫兒……」


    男人渾身僵硬,這一刻仿佛天地間都失了顏色。


    他踉蹌著走下去,僅僅隻是幾步卻仿佛用盡了力氣。


    仿佛走了一生那麽久。


    鳳眸暈染著霧氣,他蹲下身,顫抖的伸出手抓住她的肩膀。


    緊抿著薄唇,止住渾身的顫抖將她抱起來。


    顫抖的伸手拂開她臉上淩亂的長髮,當一張陌生的臉映入眸底時,男人陡然起身,渾身充滿了沉寒的氣息。


    但更多的是激動,開心!


    她沒事!


    這人不是她!


    此時沒有任何言語能形容他的心情。


    激動的,顫慄的,憤怒的。


    男人鳳眸微眯,陡然間想起之前的事。


    念子!


    她的背影!


    白梓墨的性情他清楚,並不是輕易傳授人武功的。


    即便是念子救了芫兒,依照白梓墨的性情也隻是給些銀兩或者其他的而已。


    阿華怎會對一個素不相識的人這麽依賴?


    除非她的體內有白梓墨傳授的內力,一旦動用內力,定然會有白梓墨的氣息。


    如此一來,阿華將她認成白梓墨也無可厚非。


    還有上次訓練場上用特殊藥材洗臉。


    看似三妹是教訓念子,實則是在幫她,幫她脫困,不碰那些藥水。


    更是將她帶到庭院,雖是懲罰念子,但卻真正沒見過三妹動手。


    甚至她在三妹的庭院來去自如。


    更深知,方才在訓練場上,她的緊張,擔憂都落在他眼裏。


    三妹實則在訓她,其實也是在幫她脫困,讓她離開好藏起自己的兜衣。


    不然為何她剛一回來那邊就著火了?


    而死的這個人或許隻是因為是個細作,怕被發現什麽所以才逃了。


    男人鳳眸輕斂,心底深處都泛著顫動。


    所以昨晚的其實是念子!


    而念子就是——秦陌芫!


    原來她一直都在他身邊。


    可他都做了什麽?


    打了她嗎?


    甚至還吩咐人重重打了她二十大板!


    他還辱罵了她,經常吩咐她做事,恐嚇她。


    甚至昨晚又一次傷害了她。


    沒找到她時,他瘋了的想要找到她。


    可知道她現在是誰,而且就在他身邊,他卻又膽怯了。


    他怕她再一次離開她。


    更怕她不認他。


    *


    天色漸晚,庭院中,一抹身影焦急的來回踱步。


    她現在要不要逃走?


    可能往哪裏逃?


    實在不行就重新換個裝扮嗎?


    也不知道諸葛榕斕找的如何了,他有沒有發現那人不是她?


    這一刻她無比希望那個人逃走不被諸葛榕斕抓住。


    這樣一來男人就會以為她再次消失了。


    懷著忐忑的心情,她走出庭院,小心翼翼的來到諸葛榕斕的庭院外。


    脖頸驀然一涼,明淨冰冷的聲音響徹身後,「鬼鬼祟祟的做什麽?」


    秦陌芫轉過身,訕笑道,「沒事沒事,我隻是想問問今天那個人抓住了嗎?」


    明淨蹙眉,「這件事和你沒關係,回去!」


    秦陌芫無奈點頭,剛走了兩步又繞回來,一臉央求道,「明淨大哥,你就告訴我好嗎?那人從我們那庭院離開,我生怕他與繞回來,玩意半夜趁我不注意殺了我怎麽辦?」


    明淨輕蔑的掃了眼她,尤其是在看到她醜陋無比的容顏時,嘲笑道,「你一個小兵,殺你都閑浪費力氣,滾回去!」


    秦陌芫無奈,看來是從明淨嘴裏套不出話了。


    如今她隻能另想辦法了。


    剛要轉身離開,明淨驟然躬身,「爺。」


    她一怔,猛地轉身,雙眸毫無預兆的撞進一雙深沉似海的鳳眸。


    這一刻心慌到了極點。


    她止不住後亂兩步,僵硬的牽扯著唇角。


    諸葛榕斕步伐一頓,不意她會在這裏,眸底快速略過一抹詫異。


    「你怎麽會這裏?」


    男人出聲,聲線低沉,透著令人無法參透的含義。


    秦陌芫尷尬一笑,躬身道,「奴才是想來看看那個人殿下抓到了嗎?」


    看著她小心翼翼的模樣,還有她臉上醜陋的胎記。


    男人忽然斂眸,拭去眸底快要溢出的情緒,更是抑製住想要上前將她擁入懷裏的衝動。


    再抬眸,眸底清冷,聲線寡淡道,「沒抓住,人跑了。」


    跑了?


    跑了好!


    秦陌芫心裏愉悅,跑了那就代表她可以繼續用念子的身份偽裝了。


    她點點頭,「既然如此,奴才就先退下了。」


    言罷,她就要拾步離開。


    男人忽然出聲阻攔,「隨本宮進來。」


    秦陌芫腳步一頓,疑惑的看著他,「殿下有何事?」


    明淨臉色一寒,冷冷的瞪了眼她,「爺的話就是命令,不得有異議和違抗!」


    秦陌芫被明淨突起的聲音嚇的驚了一瞬。


    她「哦」了一聲低下頭。


    明淨忽然間後背一寒,他剛一抬頭便撞上男人冷沉如冰的鳳眸。


    那眸底裹著警告和冷意!


    明淨疑惑一怔,退到一邊。


    他說錯什麽了嗎?


    為何爺用這種目光看著他?


    諸葛榕斕走向房間,一撩前袍坐在軟椅上,手執書卷,眉目清冷。


    可隻有他知道,他什麽也看不進去,滿腦子都是秦陌芫的身影。


    秦陌芫走進來站在他對麵,低聲問了句,「爺找奴才有何事?」


    她的聲音故意粗啞,聽起來像是被火燒了一樣難聽。


    再加上醜陋的容顏和與她性情完全不同的性格,倒真是讓他直接忽視了她就是芫兒這個可能。


    當時隻以為她隻是背影相似而已。


    男人翻著書卷,書房沉寂,靜的隻有書卷翻頁的聲音。


    須臾,清冷的聲線響徹書房,「你叫什麽名字?」


    秦陌芫一怔,她不過都告訴過他嗎?


    也對,他一個太子怎麽會記住她這個小人物的名字?


    更何況現在的她這麽醜,他整日都是喊她小醜八怪。


    秦陌芫低聲道,「回殿下,奴才叫念子。」


    男人再次問道,「家裏可還有親人?」


    親人嗎?


    她神色微黯,眸底卷著一抹傷痛。


    諸葛榕斕不經意抬眸便看到她眸底快速隱匿的傷痛。


    泛著書卷的手驀然一頓,一抹懊惱劃過眸底。


    他怎麽會問她這種問題?


    「回殿下,奴才是個孤兒。」


    當初參軍時她告訴很多人她是孤兒,這件事隨便他們查。


    男人心頭沉痛,放下書卷,低沉道,「過來。」


    秦陌芫一怔,有些怔然,「什麽?」


    男人再次重複了一遍,「到本宮這來。」


    秦陌芫確定自己沒有聽錯,無奈之下走向了諸葛榕斕身前站定。


    誰知男人忽然起身,繞過案桌站在她身前。


    他身形修長,站在她麵前,瞬間給她一種強烈的威嚴感。


    「抬起頭來?」


    清寒的聲線在書房中蕩然。


    秦陌芫臉色微變,垂在身側的雙手更是緊張的攥在一起。


    這一刻她真的不懂這個男人想要做什麽?


    「殿下……」


    「抬起頭來!」


    男人再次重複,聲線裏多了幾許涼意。


    秦陌芫無奈,隻得聽話抬頭,卻撞進了男人深黑入霧的鳳眸。


    心神一顫,她慌忙斂起目光,盡量避開他的視線,讓自己的語氣平靜下來,「殿下想要做什麽?」


    諸葛榕斕看著她的容顏,第一次發現這胎記在她臉上竟是那般的好看。


    男人忽然伸手攥住她的下顎,讓她的頭抬的更高。


    秦陌芫身軀一僵,聲音都有些僵硬,「殿下,你,你要做什麽?」


    「本宮隻是看看你究竟有多醜。」


    聲線玩味,卻偏又正經的透著清寒的氣息。


    鳳眸緊緊鎖在她臉上,細看之下,她裝扮的很好,看不出來這些胎記是畫上去的。


    男人眸色輕斂,順著她的耳垂掃下去。


    因為被他強硬抬起頭,衣襟鬆開了一些,在她脖頸下方隱隱可見暖昧的痕跡。


    心陡然泛起層層漣漪。


    諸葛榕斕極力隱忍著想要將她擁入懷裏的衝動。


    真的就是她!


    昨晚的女人也是她!


    察覺到攥著她下顎的指尖有些薄顫,秦陌芫僵硬問出聲,「殿下,好了嗎?」


    男人指尖輕動,忽然撫向她的側顏。


    秦陌芫已一驚,猛地推開諸葛榕斕後退。


    力道太大,男人更是沒有設防,踉蹌了幾步才穩住身形。


    她慌忙躬身道,「殿下恕罪,奴才隻是怕這張醜陋的臉髒了殿下的手。」


    男人輕笑,負手而立,倒是不鹹不淡的說了一句,「本宮隻是想看看你這胎記有沒有辦法去掉,畢竟本宮每天看著你這胎記膈應的慌。」


    秦陌芫一聽他竟是這個意思,緊繃疑惑的心也放下來。


    她自嘲一笑,摸向臉道,「奴才這是天生的,要是殿下覺得膈應,奴才現在就搬到軍營裏,和將士們住在一起,保證不出訓練場!」


    「不行!」


    幾乎是她的話剛落,男人便立刻阻止。


    似乎是察覺到自己反應過激,男人輕咳一聲,沉聲道,「阿華認定你是五爺,你就好好待在庭院裏哪裏也別去!」


    他怎麽能忍受自己的女人和別的男人住在一起!


    而且還是那一幫小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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