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濃鬱,年旻禾風一般的朝著村子外衝出去。


    當他飛身落入懸崖時,女人正被幾個村民抬起來。


    雖然摔的麵目全非,但那身衣裙卻不是她的!


    緊繃顫抖的心瞬間鬆懈,他頹然的坐在地上,唇角溢出了鮮紅的血。


    有諸葛辰風的人一路護著她,她怎麽會掉落斷崖?


    年旻禾勾唇一笑,唇角的血漬耀眼刺目。


    男人踉蹌著腳步起身,還未看清前方,驀然間一抹身影撲進他懷裏。


    女人熟悉哽咽的聲音響徹耳邊,「旻禾,你明明是愛我的,為什麽要趕我走?」


    她的哭聲在夜裏令人心疼至極。


    身影單薄,帶著夜裏的冰冷。


    年旻禾再也捨不得放手,雙臂緊緊將她擁在懷裏,「知兒……」


    低沉沙啞的聲音帶著薄顫,還有虛弱。


    楚知兒哭的哽咽,哭的撕心裂肺。


    雙手緊緊攥著他,「不要再丟下我了好嗎?你知道這幾日我怎麽過來了的嗎?你就不怕我尋短見嗎?」


    年旻禾心痛的抱著她,薄唇覆在她額間落下一吻,「知兒,對不起……」


    「我不要聽對不起,我要你再也不準離開了!」


    楚知兒緊緊抱著他的腰身,生怕他下一瞬就離開了。


    忽然間男人猛烈咳嗽,修長高大的身形都變得有些佝僂。


    楚知兒臉色一邊,緊張的看著他愈發蒼白的容顏,「旻禾,你怎麽了?」


    年旻禾想讓她不必擔憂,可剛一開口,驀然間鮮紅的血吐出,染紅了素白的衣袍。


    楚知兒臉色嚇得蒼白,瞬身顫抖,嘶吼著,「你們快來,快救救他,旻禾,你不要嚇我!」


    楚知兒哭的不能自己,手足無措,想要擦掉他唇邊的血漬,但剛擦完,男人又不停的吐血。


    「為什麽會這樣?」她嘶吼著,聲音顫抖的厲害。


    年旻禾抓住她的手,虛弱的笑看著她,「別怕……」


    「不要離開我,求你。」


    楚知兒害怕的抱住他,生怕他下一瞬就消失了。


    如果這世間上沒有了他,她還活著有什麽意思?


    侍衛出現,楚知兒泣不成聲,「快帶他找大夫!」


    *


    當找遍了城內的所有大夫,都得到他已經活不久的話時,楚知兒崩潰了。


    兩天過去了,年旻禾依舊沒有醒。


    當諸葛辰風找到楚知兒時,她抱著年旻禾在一家醫館。


    僅僅隻是兩天未見,楚知兒一頭青絲變成白髮,雙手僅僅抓著年旻禾的手,眼眶紅腫。


    諸葛辰風心頭一痛,心底充滿了懊惱。


    小心的走過去,自背後按住她的肩膀,柔聲道,「知兒。」


    楚知兒像是沒有聽到,依舊抱著年旻禾,雙眸毫無神采。


    但是沉寂的房間卻隻聽到她很低的聲音。


    諸葛辰風傾身靠前,聽著那很低很低的聲音。


    「他活不了了,他不要我了……」


    諸葛辰風心頭一痛,按著她的肩膀力道微重,「知兒,你不要這樣。」


    楚知兒像是這才回過伸來,猛地轉身推開諸葛辰風。


    一臉憤怒的瞪著他,「都是你,要不是你趕他走,他怎麽會離開,病情怎麽會這麽嚴重,甚至到了無法救治的地步?!」


    「都是你!」


    楚知兒仿佛吃去了理智,一頭白髮將她的臉襯得愈發蒼白。


    揚起手恨恨的朝著諸葛辰風的臉打了一巴掌。


    男人的臉側向一邊,垂在身側的雙手緊攥成拳。


    他緊抿著薄唇,始終沒有言語,亦沒有說出年旻禾的究竟為何傷到了無法救治的地步。


    他怕說出來,楚知兒承受不住。


    「他要是死了,我也不會獨活!」


    楚知兒轉身蹲在床榻邊,雙手緊緊抓著他的手,似是想要捂熱那雙冰冷至極的大手。


    諸葛辰風緊抿著唇,目光落在氣息微弱的年旻禾身上。


    半晌,他低沉道,「或許有一人可以救他。」


    聞言,楚知兒猛地站起身,緊張希冀的看著他,「是誰?」


    男人蹙眉,「太子諸葛榕斕。」


    *


    月色沉寂,清冷的庭院外,一抹身影直接闖了進來。


    一頭白髮,穿著淡水色衣袍,整個人猶如單薄的鬼魅,又令人心疼至極。


    明淨蹙眉,眼前的女子髮絲淩亂,遮住了麵容,不知長相。


    她直接跪在明淨身前,聲音微弱,帶著幾許哽咽,「求你讓我見見太子殿下,求你了。」


    這聲音為何這麽耳熟?


    明淨微怔,「姑娘是哪位?」


    能夠在軍營裏來去自如,必然是軍營裏的人。


    亦或是諸葛辰風的人。


    隻是這頭白髮他們都不曾見過。


    楚知兒身軀顫抖,快速拂去覆在麵容上的白髮,露出一張蒼白虛弱,讓人心疼的容顏。


    明淨一怔,渾身一僵。


    竟然是四王府的二小姐,楚知兒!


    怎麽一個好好的女子成了這般?


    明淨心頭不忍,趕忙將她扶起,「二小姐,你莫要對屬下下跪。」


    楚知兒不願意起來,眸底含著淚,乞求道,「求你讓我見見太子殿下。」


    明淨不忍拒絕,「你先起來,屬下這就帶你去見太子殿下。」


    楚知兒快速起身,都來不及整理淩亂的衣袍。


    明淨不知那麽嫻雅清麗的女子為何幾日變成這般。


    但卻知道她定然經歷了非常人所承受的痛苦。


    帶著楚知兒來來到書房,明淨站在房外,看著一臉詫異的清風。


    他搖頭,示意清風不要去詢問。


    抬手輕叩房門,低聲道,「爺,四王府的二小姐有事求見。」


    書房內,男人手執書卷,眉目星辰。


    聞言,俊眉微攏,放下書卷,清冷道,「讓她進來。」


    明淨推門而入,讓楚知兒進去。


    她一激動,慌忙上前,卻腳下一絆差點摔倒在地,索性明淨及時扶住她。


    來不及說謝謝,她快步跑了進去。


    當一頭白髮,麵容蒼白的楚知兒走進書房時,諸葛榕斕微微一震。


    他怔愣了須臾才回過神來。


    楚知兒「撲通」一聲跪在他麵前,哭著乞求道,「求殿下救救旻禾,他快不行了,求殿下救救他。」


    男人蹙眉,起身走到她身前,伸手捂住輕扶她的手臂,「起來說話。」


    聲音清冷,卻莫名讓人安心。


    楚知兒臉色蒼白,身軀不停的顫抖。


    諸葛榕斕負手而立,凝眉掃了眼她滿頭白髮,也知曉她為何變成這般。


    「他現在在哪裏?」


    男人問出聲,聲線淡薄。


    楚知兒麵色一喜,知道他答應救了,急忙道,「他在醫館裏,民女這就帶殿下去。」


    他們剛走出房外,便看到遠處的樹下一抹瘦弱的身影站立著。


    月色下,女人唇畔輕抿,雙手覆在身前,一雙眼眸靈動清水,好奇的看向這邊。


    男人心底深處盪起一抹漣漪,泛著柔情。


    俊容上卻是清冷寡淡,看不出情緒,「過來。」


    秦陌芫微怔,這才知道他喊得是她。


    男人一襲白袍,長身玉立,鳳眸裹著月色芳華凝著她。


    她看向男人身側的女人,離得遠看不清,卻被那一頭白髮刺目了雙眸。


    走過去,當看到那女人是楚知兒時,心底一痛,驚呼道,「二小姐,你的頭髮……」


    男人眉目輕斂,「你認識她?」


    秦陌芫點頭,「奴才也是前不久見過二小姐一麵。」


    楚知兒滿心滿眼裏都是年旻禾,隻是頷首。


    男人涼聲道,「隨本宮一起去。」


    秦陌芫微怔,「殿下出去,奴才去做什麽?」


    要跟不也是清風和明淨跟嗎?


    明淨瞪了眼她,卻是一句話沒有說,他可不想再受罰了。


    不過看向一頭白髮的楚知兒,想必應該與年旻禾有關。


    一個女子能在短時間內成了白髮,是該承受怎樣的傷痛?


    不等男人言語,她先道,「奴才跟著殿下便是。」


    *


    走出軍營,當來到醫館時,秦陌芫見到了躺在榻上,氣息幾乎快要沒有的年旻禾。


    從認識他時,她便一直覺得他好像身體有些病弱。


    常年披著狐裘,衣服柔弱書生的模樣,沒想到真有一日他病倒在床榻上。


    看來楚知兒是因為此事才白了頭。


    她對年旻禾的感情竟然這麽深了。


    楚知兒乞求道,「求殿下看看旻禾怎麽樣了?」


    諸葛榕斕走到年旻禾跟前,一撩前袍坐在床榻上,白皙如玉的指尖搭在他的脈搏處。


    房間沉寂,所有人都看著諸葛榕斕。


    須臾,男人俊眉緊攏,清冷的聲線夾雜著薄怒,「身體這般了還不知所謂的動用內力,是真的不把這條命放在眼裏!」


    秦陌芫微怔,不明其意。


    楚知兒卻是一震,看著臉色慘白的年旻禾,似有什麽從心底劃過。


    當初在風城外,她被笙帡抓住,後來逃出來時碰見了年旻禾。


    他救了她,那時她才知道他會武功。


    也是在那時起,她發現他的臉色總是帶著一絲病態的白,手亦是異於常人的冰涼。


    尤其是前些十日,他與她在一起時,她更加明顯的察覺到他的身體不如以往。


    在那晚帶著她去看繁華夜幕時,他抱著她在夜空中飛。


    當時將她送回院落時,她看到他的臉色愈發的蒼白。


    她曾問過他一句,他身體怎麽了?


    他隻說感染了風寒。


    前兩日她去找他,見他臉色更是蒼白。


    當時被他言語中傷後,她沒有離開,而是站在村子外等著他追來。


    可是等了半夜他都沒有來。


    直到有個女子跳崖,她想要過去阻攔,已經來不及了。


    本想離開,卻看到年旻禾飛身下。


    在看到他吐血倒地,氣息微弱時她慌了,也很害怕。


    原來這一切都是因為她!


    她顫著聲音,問向諸葛榕斕,「殿下,他是不是一用內力,就會加重病情?」


    男人鳳眸輕斂,清冷道,「是。」


    楚知兒身軀一顫,腳下一軟差點摔倒在地。


    秦陌芫見狀,趕忙上前扶住他。


    真的是這樣!


    所以一直將他推入深淵的是她。


    他每次動用內力都是與她有關。


    「他自幼被人下了一種毒,原本這種毒不會讓他短命,隻會讓他體弱多病,但他後期練了武功,所以一旦用內力,便會減短壽命,身體變得更弱。」


    男人聲音冰冷,鳳眸淡淡看向昏迷的年旻禾。


    他自是知道年旻禾是舅舅的人,對他的家室也多少了解一些。


    隻怕對他下毒的應該是他的後娘了。


    楚知兒心疼的看著年旻禾,走到諸葛榕斕身前跪下,乞求道,「求殿下救救他,隻要能救活他,殿下讓民女做什麽民女都在所不惜。」


    諸葛榕斕伸手扶住她,捂住未收將她扶起來,「如今救他隻有一種辦法。」


    聽到他還有救,楚知兒喜極而泣,「求殿下告知。」


    男人收回手,「廢掉他的武功,本宮為他配些藥方,最少也能保他十年的壽命。」


    十年嗎?


    隻要他能活著,十年又何妨?


    十年之後她要與他死在一起。


    楚知兒心疼的看著年旻禾,問道,「殿下,廢掉武功,他會痛嗎?」


    男人薄唇輕勾,「比起不能守著你,想必他不會在意這點痛。」


    *


    天色漸亮,始終緊閉的房門打開了。


    楚知兒一臉希冀的跑過去,滿眼都是渴望,「殿下,他……」


    「無事了,你進去吧。」


    男人薄唇輕抿,俊容泛著一絲淡淡的蒼白,鳳眸睇向站在遠處的秦陌芫。


    她靠在樹幹上,一雙眸亦是看著她,隱約間,他竟從他她眸底看出了擔憂。


    那是僅存對他的擔憂。


    男人俊容柔和,唇角噙著若有無的弧度。


    男人拾步而下,秦陌芫急忙跑了過來,擔憂的掃了眼房內。


    轉身跟在諸葛榕斕身後,問了一句,「殿下,年大人沒事了嗎?」


    諸葛榕斕俊眉微攏,眉眼深邃的睨著她,「你很擔心他?」


    秦陌芫點頭。


    她如何不擔憂?


    畢竟年旻禾與她也算是同生共死的『兄弟』。


    當初在鳳城,他也幫了她不少。


    男人斂眸,嗤然諷刺了一句,「再擔心他也是楚知兒的人。」


    秦陌芫一頓,她怎麽聽這話有些不對味?


    「再不跟上,本宮打斷你的腿!」


    男人沉寒的聲線傳了過來,秦陌芫氣的咬牙,瞪了眼他的背影,小跑著跟了上去。


    *


    房間內,晨曦的光線透過窗戶照映進來,在室內渡了一層光華。


    楚知兒坐在床榻旁,雙手緊緊抓著年旻禾的手。


    感受著他手心傳來的冰冷,隻覺得心疼至極。


    看著小廝將室內的鮮血清理幹淨,看著他身前沾染著點點鮮血,楚知兒再次紅了眼眶。


    榻上的人緩緩睜開雙眸,蒼白的俊容在晨曦的光線愈發的蒼白。


    男人黑眸睜開,似是光線有些刺眼,閉上了黑眸。


    可又在下一瞬陡然睜開,震驚的看著坐在榻邊的女子。


    一頭白髮,衣裙有些髒汙,麵容蒼白,唇畔亦是白的毫無血色。


    唯有一雙水眸此刻通紅無比,有些紅腫。


    年旻禾猛然起身,不顧胸口的陣痛,雙手緊緊抓著她的雙肩,心疼無比,聲音微顫,「你的頭髮……」


    他伸手,拂過她的秀髮,看著白的刺眼的秀髮呈在掌心。


    刺痛了他的眸,他的心。


    楚知兒臉色一白,快速退開站到遠處,雙手無措的抓著白髮,「我是不是很醜?」


    她羞愧的低著頭,渾身顫抖,雙手緊緊攥著長發。


    若是年旻禾嫌棄她,她又該如何?


    在她深思傷痛間,眼前一暗,隨即腰身一重,便被男人攬入懷中。


    男人大手撫著她的白髮,薄唇附在她的額頭,心疼寵溺道,「你是這時間最美的女子,是我心中任何人都無法代替的女人。」


    楚知兒哭著抬頭,「我以為你會被我嚇著。」


    「傻瓜。」


    男人輕笑,眸底是還能擁有餘下生命,可以陪著她的幸運。


    「我會找殿下治好你的白髮,若是治不好,我與你一起白頭。」


    楚知兒靠在他懷裏,水眸泛著幸福的淚。


    她緊緊抱著他,「旻禾,你能答應我一件事嗎?」


    男人寵溺笑道,「你說。」


    「帶我離開,找一個沒人認識我們的地方,一間屋子,一畝田地,就我們兩人度過餘生,好嗎?」


    她希冀抬眸,望著他。


    男人指腹摩挲著她的容顏,笑意寵溺,「我答應你。」


    他知道即便殿下救了他,他也沒有多少年活頭。


    經歷了此事,他如何再忍心將她推開?


    不如在有生之年裏,帶她離開,好好護著她,陪著她。


    *


    五日後。


    庭院外,諸葛榕斕長身玉立,鳳眸輕抬,凝著遠處。


    在他周身沒了縈繞的落寞,隻有若有無的柔情。


    身後傳來腳步聲,不似從前的沉穩,帶著幾分沉重。


    「是來給本宮告別的嗎?」


    男人轉身,白袍輕盪,鳳眸寡淡的睨著走來的人。


    年旻禾頷首,雙手拱在身前,恭敬道,「多寫殿下救命之恩,今生無以為報,隻盼來生能堂堂正正的在殿下身邊做事。」


    諸葛榕斕斂眸輕笑,笑意裏的情緒無人能看懂。


    他清冷道,「你是舅舅的人,本宮可不敢奪人。」


    年旻禾亦是一笑,笑意裏有幾分釋懷。


    他從袖袍裏取出一封信函,雙手呈上,「請殿下將這封信函轉交國師。」


    男人伸手接過,淡聲道,「好。」


    在他轉身之際,諸葛榕斕問了一句,「見過諸葛辰風了嗎?」


    年旻禾腳步一頓,斂眸道,「見過了。」


    也交代了他一句話。


    若是不愛小元,就不要傷害她。


    年旻禾忽然轉身,一撩前袍跪在地上,聲音沉重,「臣請求殿下能幫臣照顧下小妹,看在臣這麽多年盡心的份上,隻需要在她無依無靠時,給她一處安身之地。」


    他如今能為小元做的隻有這麽多了。


    諸葛榕斕清冷道,「本宮答應你。」


    *


    天色漸晚,透著些許的涼薄。


    年小元雙眸通紅,看著對麵的兩人。


    一個是她的大哥,一個是她的嫂嫂。


    「你們真的要走嗎?」


    年旻禾伸手輕撫她的長髮,笑道,「等大哥到了地方會派人通知你,你想家了隨時回來看看。」


    楚知兒上前握住她的手,拂去年小元額間的碎發,「小元,照顧好自己。」


    年小元抱住楚知兒,哭出了聲,她捨不得大哥,捨不得嫂嫂。


    可她也知道無日前大哥才行閻王殿被殿下搶救回來。


    如今隻要大哥能幸福,她都無礙。


    「我會去找你們的。」


    年小元聲音哽咽,強忍著不再讓自己哭出聲。


    年旻禾抓著她的手,輕拍她的手背,低聲道,「日後有難,去找殿下。」


    言罷,他取出一枚令牌交給她,「此令牌可以見到殿下。」


    「大哥……」


    年小元沒想到大哥臨走前都將她的後路考慮的如此周到。


    年旻禾輕笑,「我們走了,你照顧好自己。」


    「好……」


    年小元站在庭院裏,看著他們兩人漸漸離開了視線。


    終是忍不住,蹲下身抱著膝蓋,將頭埋在臂彎裏,哽咽的哭著。


    腳步聲漸漸靠近,諸葛辰風拽起她,將她擁在懷裏。


    「為什麽不放我離開?」


    這一刻她快恨死他了,若不是他,這會她已經跟著大哥和嫂嫂離開鳳城了。


    男人長臂箍著她的腰身,聲音有些沉寒,「你隻能在本王身邊。」


    他無法容忍她離開,更無法容忍餘生再也見不到她。


    年小元氣的捶打著他的肩膀,哭的梨花帶雨。


    景泠月站在遠處,目光陰冷的看向這邊,撐在身前的雙手緊攥著,指甲崩斷了也沒有察覺。


    她以為年旻禾和楚知兒離開一定會帶走年小元,沒想到竟然沒有!


    更沒想到諸葛辰風竟然這般在意年小元了!


    若是沒有年小元,她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四王妃!


    她一定要除掉年小元,否則這府邸再也沒有她的安身之地了!


    *


    胥城內,燈火通明。


    城樓之上,慕容燕璃望著遠處,那裏郝然是鳳城的方向!


    身後傳來腳步聲,男人斂眸,冷聲道,「她來過了?」


    似是疑問,又像是肯定。


    韓九忱站在她身側,凝眉望著遠處,「臣並未見到她。」


    是沒見到還是故意放走了?


    慕容燕璃冷聲道,「朕吩咐你一件事。」


    他的聲音在夜裏有些陰邪,讓人不寒而慄。


    韓九忱黑眸輕斂,眸底劃過一抹隱匿的冷意。


    他拱手道,「皇上請吩咐。」


    慕容燕璃看著鳳城的方向,一字一句道,「朕命你一月之內拿下鳳城,拿下慕容芫的頭顱!」


    拱在身前的雙眸微僵,男人斂著黑眸,沉聲道,「臣遵命!」


    慕容燕璃看著遠處,冷冷丟下一句,「韓九忱,希望你別讓朕失望。」


    言罷,男人轉身離開,修長的身影在夜幕了陰沉冰冷。


    韓九忱凝著遠處,雙手緩緩負在身後,臉色冰冷。


    男人一直站在城樓上,不知站了多久,久到城內的燈火都滅了,恢復一片黑沉。


    冷尋來到他身邊,擔憂問了一句,「你要怎麽辦?」


    韓九忱眉心緊擰,薄唇輕啟卷著寒意,「殺!」


    *


    五日後,秦陌芫做好了喜服,她是將現代元素和古代的喜服結合,沒想到做出來的效果這麽好!


    抱著喜服走出庭院,迎麵撞上了拾步而來的諸葛榕斕。


    秦陌芫腳步一頓,下意識將包袱放在身後。


    男人俊容微沉,眉心凝聚著寒意。


    走到她跟前,居高臨下的凝著她,寒涼薄怒的聲音從牙縫裏迸出,「你又想逃跑?」


    秦陌芫下意識搖頭,笑眯眯的,「回殿下,屬下隻是給三姑娘送樣東西。」


    男人似是不信,鳳眸沉沉的看著她。


    秦陌芫糾結了幾許,終是將包袱拿出來,露出紅色喜服的衣角,「殿下,屬下為了感謝三姑娘的不罰之恩,特意給她做了一件喜服,所以這才要給三姑娘送過去。」


    話剛落,手裏的包袱驟然落在了男人手裏。


    隨即紅色喜服陡然撐開,一切太快,她根本來不及阻止。


    諸葛榕斕看著眼前的喜服,和往日的喜服完全迥異,別具一格。


    詫異的掃了眼她,腦海中浮現她穿上這件喜袍會是怎麽樣的?


    秦陌芫被他的目光看的有些發毛,她訕訕一笑,假裝傻兮兮的墨者後腦勺,「奴才別的手藝沒有,到時這針線活會一些。」


    男人嗤然一笑,不舍的將喜袍扔給秦陌芫,「長的這麽醜,還是一個男人,竟然會些女人的活計。」


    這話聽起來,嘲諷意味十足。


    秦陌芫懶得跟他計較,也不敢跟他計較。


    「那奴才這就去給三姑娘送過去。」


    男人涼涼的掃了眼她,「去吧。」


    得到命令,秦陌芫飛快的離開了。


    諸葛榕斕看著她飛快離開的背影,鳳眸裹著濃鬱的寵溺,唇角亦是含著笑意。


    清風立在一側,總覺得爺不太對勁。


    明淨站得遠,凡是有秦陌芫的地方,他都離得遠遠的,省的又惹禍上身。


    清風甚是疑惑,終是問出聲,「爺,溫和屬下總感覺您對這個念子不同?」


    男人斂眸,轉身朝著書房而去。


    明淨與清風跟在他身後,沉默不語。


    半晌,男人低沉清冽的聲線傳了過來,「你們發現她像誰嗎?」


    像誰?


    兩人一怔,卻同時一震!


    念子的背影和秦公子很像,莫非就因為這個原因爺才特殊對待秦公子的?


    明淨覺得有些怪異,心裏更是有種不敢確定的念頭。


    他遲疑的問道,「爺,為何現在不找秦公子了?」


    清風亦是疑惑。


    諸葛榕斕走進書房,斂眸輕笑,「她就在本宮身邊,何須再找?」


    就在爺身邊?


    兩人猛地一震,同時看向庭院外。


    莫非念子就是秦公子?


    若是,那這一切都說得通了!


    男人一撩前袍坐在案桌前,涼聲道,「莫要讓她察覺,她既然不想被發現,本宮便陪著她演下去。」


    明淨和清風領命,恭敬的候在外麵。


    清風打趣的掃了眼明淨,「你上次被罰的不虧。」


    明淨斂眸,薄唇輕抿。


    是,不虧。


    那人是秦公子,隻要爺好,他甘願赴死!


    *


    秦陌芫將喜袍交給三妹,與她閑聊了幾句。


    在臨走時,三妹拉住她的手,說了一句,「秦姑娘,我想給你告別。」


    秦陌芫一怔,「你們要去哪裏?」


    三妹凝眉,低聲道,「我想和阿華回到山裏,找一個沒有人認識的地方重新開始,給阿華一個簡單的生活。」


    如今他這樣最好,不要恢復記憶。


    以往的記憶對他來說太過沉痛。


    秦陌芫微怔,雖有些不舍,但也尊重三妹的意願。


    她笑道,「需要我幫你什麽嗎?」


    三妹低頭,「我想讓秦姑娘幫我給阿華說一下,因為他一直將你當作五爺,沒有你的吩咐,他哪裏也不會去。」


    秦陌芫淡笑,「好。」


    帶著三妹走到阿華的房前,抬手輕叩房門。


    阿華疑惑開門,「五爺。」


    秦陌芫凝重道,「我要交給你一件重大的任務,能不能完成?」


    阿華瞬間站好,臉色凝重,眸底卻是單純的好奇,「五爺請吩咐。」


    她牽起三妹的手,將她的手交到阿華手中,「我命令你從今天開始,好好護著三妹,她走哪你跟哪,不準離開她半步,能做到嗎?」


    阿華一頓,看了眼三妹,又不舍的看了眼秦陌芫,「屬下能做到。」


    秦陌芫猛地低頭,不讓眸底的淚水溢出來。


    她愧對阿華,欠了阿華的,更欠白梓墨的。


    明日阿華和三妹就會離開,她與三妹告別後離開。


    在路過一處庭院時,看著阿六守在外麵。


    她走上前笑眯眯的問了一句,「年姑娘可在?」


    阿六知道她如今是太子身邊的人,對軍營也做了很多事情。


    臉色平靜,溫和道,「年姑娘不在。」


    秦陌芫斂眸,點了點頭,看向庭院裏的燈火,轉身離開。


    *


    池塘邊,一抹身影站立著,目光悵然的望著水麵。


    大哥走了,嫂嫂離開了,就剩她一人了。


    年小元蹙眉,輕嘆一聲。


    她緩緩起身,卻在看到身後來人時,臉色瞬間冷了下去。


    此人正是景泠月!


    緊抿著唇,渾身緊繃。


    景泠月拾步而來,眸光陰冷的凝著她。


    年小元想要避開,剛要往另一側離開,卻被她攔住。


    臉色一冷,她不耐道,「你要做什麽?」


    景泠月冷冷一笑,「當然是——殺了你!」


    年小元臉色一變,亦是冷笑,「這周圍可都是四王爺的人,看你能不能殺得了!」


    景泠月冷傲抬眸,「殺不了你本王妃也要和你同歸於盡!本王妃得不到的東西,其他人也休想得到!」


    「要不是你,本王妃就是四王府也最高貴的女主人,不是你,本王妃怎麽會被四王爺嫌棄,關入後院?!」


    景泠月臉色猙獰,「這一切都是你的錯!你一個鄉野村女憑什麽搶本王妃的東西?憑什麽!」


    景泠月情緒明顯不對,渾身戾氣大增,讓人不寒而慄。


    年小元止不住後退兩步,想要躲避,卻發現無處可退,身後是池塘。


    此池塘很深!


    景泠月冷笑,「本王妃就是抓住這裏是個死角,從後院偷偷溜出來,為的就是殺了你!」


    年小元臉色冰冷,月色下很是蒼白。


    她四下掃了眼,果然!


    這裏四周都是大石頭,遮住了視線,根本無人能出現。


    她剛想大喊,景泠月驟然沖了上來,袖袍狠狠捂住她的口鼻。


    呼吸陡然間窒息,掙紮見兩人都落入了水裏。


    年小元不習水性,落在池塘裏不斷的往下沉。


    景泠月冷冷一笑,陰冷的掃了眼漸漸沉入水底的年小元,遊上來走到上麵。


    「跟本王妃鬥,你還太嫩了!」


    景泠月揮了揮袖袍,轉身離開。


    年小元呼吸窒息,冰冷的水侵蝕著四肢百骸,讓她陷入無邊的恐懼中。


    難道她真的要死了嗎?


    透過水卡箱朦朧的月色,她漸漸閉上雙眸。


    這樣也好。


    隻是,為何心裏那麽痛苦?


    她好捨不得諸葛辰風,想要見他最後一麵。


    可這些已經不可能了。


    徹底閉上雙眸,感受著冰冷的水漸漸流逝掉生命。


    「別呼吸!」


    驀然間一道熟悉的聲音劃過耳畔。


    年小元一震,詫異的睜開雙眸。


    在看到近在咫尺的容顏時,驚呼道,「秦……咳咳。」


    秦陌芫對她搖頭,抓住她的手臂快速遊上去。


    將年小元扶到一旁,掌心凝聚內力在她後背。


    積鬱在腹裏的水全部吐出來,年小元難受的猛烈咳嗽。


    秦陌芫忽然覺得掌心刺痛,蹙眉看去,不知何時,掌心竟然有一道劃痕向外滲透著血跡。


    忽然間她響起在池塘底抓著年小元時,不經意間擦過一株草。


    這是什麽草,竟然這般鋒利?


    「秦公……姑娘,真的是你!」


    年小元竟有些不可置信,本以為自己必死無疑,沒想到又是秦陌芫救了她。


    秦陌芫擔憂的看著她,眉目冷冷掃了眼景泠月離開的方向,「你沒事吧?」


    年小元搖頭,「死不了。」


    秦陌芫扶住她,沉聲道,「將此事告訴四王爺,讓他處理,不然景泠月知道你沒死,必然還會下第二次毒手,我能救你一次,卻不敢保證能救你第二次。」


    看著她漸漸低下頭,秦陌芫雙手按住她的肩膀,「一定要告訴諸葛辰風,不然你的危險隻會加重,若是四王爺不管,你來找我,我想辦法幫你。」


    她不能看著年小元出事。


    年小元抿唇,猶豫了半晌這才點頭。


    秦陌芫斂眸,像是想起什麽,抽出腰間匕首在年小元手臂處輕輕一劃。


    年小元吃痛,疑惑錯愕的看過去。


    秦陌芫蹙眉,「趁現在去找諸葛辰風,這樣更能讓他信服,還有,讓他盡快搜查景泠月的後院,她也落入了水中,衣裙還是濕的,一時半會是幹不了的。」


    年小元點頭,「謝謝秦姑娘。」


    秦陌芫淡笑,收起匕首快速離開。


    「秦姑娘——」


    年小元忽然出聲,再度叫住她。


    秦陌芫腳步一頓,看向她。


    年小元淡笑,「當初在秦家寨,謝謝你的救命之恩。」


    秦陌芫彎頭一笑,「小事一樁。」


    *


    離開池塘,秦陌芫朝著諸葛榕斕的庭院偷偷而去。


    可是不知為何,渾身忽然發熱,熱的難受!


    傷口更是隱隱作疼,讓她意識有些朦朧。


    腳步踉蹌的想要跑向別處先躲著,可是意識竟然快速流逝。


    她搖了搖頭,想要驅趕身上難受的熱意,卻根本無濟於事。


    恍惚間,她震驚低頭看著掌心的傷口。


    難道是那草有問題?


    她這明顯是中了那種毒!


    該死的,現在怎麽辦?


    秦陌芫朝著原路返回,想要跳進冰水裏,還未走幾步便摔倒在地。


    怎麽辦?


    意識漸漸流失,她無助的蜷縮在地上,想要尋找一處清涼之地。


    「芫兒!」


    驀然間有誰的聲音在喊她。


    腰身一暖,她便被一股力道擁入懷中。


    涼!


    秦陌芫雙臂緊緊摟著男人的腰身,試圖驅趕體內的不適。


    手腕一涼,隻聽低沉沙啞的聲線卷著怒意,「你怎麽會中這種毒?」


    秦陌芫根本不知對方在說什麽,隻覺得天旋地轉。


    諸葛榕斕俊容黑沉,抱著秦陌芫飛身回了庭院。


    當時他見她遲遲沒有回來,心裏擔心,便自己跟來。


    沒想到竟然被他撞見這一幕。


    他不敢想若是自己沒來,若是被別人發現她,她會怎樣?


    這種念頭剛升出來便被男人狠狠毀掉!


    他決不允許這樣的事發生!


    當明淨和清風看著諸葛榕斕抱著臉色通紅,意識朦朧的秦陌芫回來時,皆是一震。


    秦公子這是怎麽了?


    看這樣子,明顯是被人下了藥。


    誰這麽大的膽子,敢碰爺的女人?


    男人抱著秦陌芫走進房間,沉喝道,「滾庭院外麵守著。」


    兩人快速跑向外麵,並讓九羅剎也離開了。


    房間內昏暗無比,隻有月光傾灑進來的光線。


    男人捏著秦陌芫的下顎,聲音沙啞裹著沉冰,一字一句道,「我是誰?」


    秦陌芫亦是朦朧,想要看向眼前的男人,卻總感覺蒙了一層霧。


    她搖了搖頭,隻覺得聲音很是熟悉,熟悉到刻在骨子裏。


    男人聲音響徹在耳畔,像是帶著一絲誘惑,「芫兒,叫我的名字。」


    秦陌芫雙眸朦朧,聲音沙啞,軟糯的喊了兩個字,「榕斕……」


    諸葛榕斕身軀緊繃,那聲音直擊他的心頭。


    男人薄唇覆在她唇上,帶著強勢的霸道!


    月色朦朧,透著涼意。


    男人鳳眸裹著柔情的暖意,寵溺的笑意讓那張俊容愈發的俊美。


    秦陌芫,這一生都休想離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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