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葉盾牆,隨著戰鬥餘波的消止。


    化為了點點靈力熒光,融入許木體內。


    眸光投向巨坑中央,看著沙跌的倒地,許木神色釋然的喃語了一句:“結束了。”


    整個沙家氏族修士,幾乎被他和端木蓉屠殺殆盡,沙家百年基業,更是毀於離與沙跌最強碰撞下。


    昔日淩陽城的統治者,沙氏家族,而今已經連根拔起。


    “嘿嘿!”獰笑一聲,端木蓉隨手將沙菪的頭顱扔到一旁,嗅著空氣中那股化不開的血腥味,冷硬的麵龐滿是享受。


    此次任務,是最符合端木蓉心意的。


    她已經好久沒有殺得像今天這般過癮,最後更是讓他擊殺一名禦氣九重天修士,盡管她也負傷,可絲毫不影響她舒暢的心情。


    許木、端木蓉兩人正在為此次任務的結束,而釋然的時候。


    巨坑中,離兩步上前,隨手將那杆洞穿沙跌的長槍拔起,一雙劍眉,不由得一皺。


    這一切都太順利了,順利得出乎了離的預料之外。


    麵對一個數百人的家族,他們這一行三人,幾乎沒有一個人受到什麽重創,端木蓉那些傷勢也隻是皮外傷。


    這沙氏家族可是敢做出叛宗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不可能這麽輕易的就伏誅。


    可仔細一想,離偏偏又找不出一點端倪。


    正在離原地佇立著身子,陷入沉思中時。


    巨坑之外,端木蓉目光一撇許木方向,她的眼睛看到了許木腋下夾著的那名孩子,嘴角再次浮現出殘忍的微笑。


    隨即身形閃動,端木蓉化為血影,眨眼間便來到許木麵前。


    “這小家夥是最後一個,殺了他,我們任務才算完成。”


    手指輕輕指向許木手中,已經因為過度悲傷而昏睡過去的小孩,端木蓉冰冷的瞳孔,一眨不眨的看著許木的眼睛。


    隨著端木蓉的靠近,一股殘留的殺意不經意的流溢而出。


    “你不能殺他。他隻是一個孩子。”許木非常明白端木蓉要表達的意思,但他卻是搖了搖頭,異常認真的回應:“這件事和他沒有任何關係。”


    “宗門有令,雞犬不留。”好似沒有聽到許木的解釋,端木蓉依舊不依不饒。


    “如果我說不呢?”眼眸輕輕眯起,許木語氣出奇的強硬,就這般與端木蓉直直的對視著。


    這一片殘骸之地,原本已經平靜下去的氛圍,因為許木與端木蓉的爭鋒相對,再次劍拔弩張。


    無論如何,許木都已經打定主意,一定要保下這個孩子。


    就算與端木蓉動手,也在所不辭。


    聽得許木的回答,端木蓉森寒的瞳孔中,戾氣一閃。


    如果在歸元宗,有人敢這麽跟自己說話,端木蓉絕對會讓他生不如死。


    但這個人是許木,端木蓉得好好考慮一下了。


    方才許木與沙昭的對決,端木蓉是看在眼裏的,前者幾乎沒有費什麽勁,就將沙昭擊殺。


    而她,麵對一個和沙昭實力相近的對手,足足付出了十餘條傷痕的代價。


    端木蓉非常清楚的知道,倘若和許木動手,自己絕對討不了好。


    想罷,端木蓉狠狠一咬牙,擠出一句話來。


    “那你就等著回宗門領罪吧!”


    “我會給宗門一個交代的。”端木蓉這句話,變相的默認了許木保下這個孩子的要求,許木漠然一點頭,便不再言語。


    與此同時,離的身影從巨坑中走出。


    那一柄還滴著半步法身境修士鮮血的長槍,就這樣被輕描淡寫的握在手中。


    “走吧!”


    輕輕從許木與端木蓉身上一掃而過,離點了點頭,一馬當先的走在隊伍前方。


    至於許木腋下抱著的孩子,離看在眼裏,但他也沒有說什麽。


    “離師兄,宗門此次任務是斬盡殺絕,那些沙家修士雖然伏誅,但婦孺孩童卻是一個不見,定然是提前被安置到了暗處。我們就這樣走了嗎。”


    緊跟這離的腳步,端木蓉盡管年紀比離稍長,可一句離師兄依舊喊得恭恭敬敬。


    不論是離在外門的表現,或者是進入了內門的強勢,都讓桀驁不馴的端木蓉生不起一點輕蔑他的心態,這就是強者的威懾力。


    可她說出的這一句話,卻是讓離的眼眸微微眯起,顯然他不喜歡端木蓉表達出來的不依不饒。


    腳下一頓,離回頭深深看了一眼端木蓉,直到將她看得渾身都有些發顫,方才平緩的說道:“沙氏家族已經被蕩平,那些婦孺孩童就由他們去吧,我們的任務已經完成。”


    “還有……我們是修士,不是劊子手,你嗜殺成性我管不著,但是希望你不要在我麵前對沒有修為的人動手。”


    說完這句話,離的眼睛依舊緊盯著端木蓉。


    端木蓉在離那如劍鋒般銳利的眼神注視下,臉色不由得蒼白,良久方才信誓旦旦的應道:“是!”


    見得端木蓉點頭,離方才收回了目光,若無其事的轉身繼續行走。


    “許師弟,你手上這孩子,找個人家安置了吧,宗門不會因為這件事難為你的。”


    輕飄飄的聲音,傳入許木耳中,他輕輕的點了點頭。


    同時,許木也暗自鬆了一口氣,看來離在這件事情上是站在自己這一邊的,隻要他開口了,那麽自己包庇這個孩子的事情,想必也不會出什麽紕漏了。


    雖說許木不害怕宗門的懲罰,但不用被懲戒,那再好不過了。


    驀地,許木看著前方離行走的背影,眸光一閃,憶起了什麽,輕聲說道:


    “此行任務圓滿完成,離師兄,你我的約戰回宗門後,便履行了吧。”


    “正有此意!”


    許木與端木蓉目光不能觸及到的離的正麵,嘴角挑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許木三人交談著行走,速度並不是很快,如今也不過剛剛行至沙氏家族的大門。


    就在三人準備邁出這還算完整的門檻時,異變陡生。


    “轟!”一股恐怖駭人的霸道威壓,猛然自一片破敗狼藉的廢墟深處湧現。


    徑直擴散向以沙氏家族廢墟為中心,方圓十數裏,盡在那股威勢的籠罩之下。


    還未有走出沙氏家族的許木、離、端木蓉三人,更是首當其衝,直接被淹沒在了那莫名而窒息的氣機中。


    在那猖獗的壓力之下,三人身軀幾乎同時一顫。


    三人相視一眼,盡皆麵露震驚莫名之色,而後三道聲音,不謀而合的同時開口驚道:“法身境!”


    這股來自靈魂的壓迫感,絕對不會有錯,正是專屬於法身境修士的力量。


    被這力量所壓製,三人體內運轉的靈力,甚至都產生了片刻的凝滯。


    “這沙氏家族居然有法身境修士,宗門的情報不是說,他們修為最高的一人,也不過半步法身境嗎?不是已經被離師兄擊殺了嗎?”猛然掉頭,看向狼藉一片的廢墟,端木蓉不可思議的開口,聲音中甚至帶著尖銳。


    即便是方才被離的目光所震懾,都不曾失態的端木蓉,而今麵龐上浮現出少有的畏怯與退意。


    畢竟這可是一名法身境修士,與禦氣境修士根本不在一個層麵。


    端木蓉非常清楚,即便他們三人能夠在禦氣境橫行,依舊不能匹敵法身境的鋒芒。


    兩者間的差距,猶如溝壑。


    許木同樣感覺自己的肉身,在這威壓之下,產生了窒息的錯覺。


    可很快便被他克製,艱難轉身瞥向那威壓彌漫來的方向,眸光中帶著深沉的凝重。


    他突然想到了言思雨長老,在青芒宗時和他的談話。


    話語中提到的那個半步法身境修士,乃是沙家的一名老祖。


    而離擊殺的那名修士,雖說也是半步法身境,可他的年紀顯然處於中年,不能以老祖而稱之吧。


    思慮到此,許木便將心頭的猜測以低沉的嗓音說出:“我想這位才是沙家老祖,而且情報有誤,他不是半步法身境,是真正的法身境強者。”


    許木的聲音回蕩在離的耳畔,他方才恍然醒悟。


    方在他在巨坑中,覺得似乎有什麽紕漏,但是怎麽也想不起來,經過許木的提醒,離這才想通。


    原來自己漏了一個正主。


    “這次任務難度得調整一下了。”眼中已經褪去的狂熱之色,再次被點燃,離手中長槍一豎,眸中的戰意高昂。


    當初三名法身境修士襲殺他,離都不曾後退半步,而今不是一個法身境而已,他更加不可能後退。


    更何況,這一次許木和端木蓉還在。


    “打不過的,差距太大了。”一向以瘋狂示人的端木蓉,少有的搖了搖頭。


    她雖然張狂,但還是有理智的,三名禦氣境修士就算是聯手,也不可能是法身境修士的對手。


    “打不過也得打,以法身境修士的速度,我們根本逃不了。”輕輕將手臂間裹挾著的昏迷少年放置於腳下,許木平淡的語氣,再次響起:“正麵一戰,還有一絲生機。”


    許木的反應,使得離看向他的眼眸,更加欣賞,顯然許木的判斷非常準確,而且很符合離的胃口。


    “端木蓉你走吧。”目光掃過端木蓉那滿是忌憚的麵龐,離搖了搖頭,“有我和許木牽製,你應該能走掉。”


    離的聲音,聽得端木蓉耳中,她在短暫的遲疑後,卻是出乎預料之外的森然一笑,以沙啞的嗓音回應道:“嘿嘿,你們把我端木蓉當成什麽人了,我雖然不是好人,但拋棄同門獨自逃命這種惡心的事情,還是幹不出來的。”


    說道這裏,端木蓉停頓了一下,掃過許木與離的眼睛,鄭重的說道:“當年我祖先為歸元宗浴血而戰不曾退卻過半步,我端木蓉怎可辱沒了先祖的名聲,你們別忘了,我姓……端木!是歸元宗第三十五代掌門的後裔。”


    聽得端木蓉鏗鏘有力的回應,許木心中升起一抹非常詫異的感覺,他突然覺得,這個惡心的女人,好像也不是那麽可惡了。


    生死時刻最能看透人心,這個嗜殺如命,不擇手段的端木蓉,居然會說出這麽一番話來。


    “哈哈,那就讓我們領教一下法身境的厲害吧,上一次,我可是被傷得不輕呢。”離朗聲一笑,冷峻的麵龐此刻說不出的暢快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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