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子麟首先就愣了兩秒,黑眸閃了下,反問道,「怎麽這麽問?」


    佘雨曼的大眼睛不住的掉淚,表情發木,「你回答我的問題。」


    尹子麟的薄唇動了動,靜了半分鍾才道,「你和他什麽關係,我就和他什麽關係。」


    邊說,大手邊在妻子的臉上擦拭眼淚,「從哪兒聽來的消息?」


    雖然有些出乎意料,但他多少也知道這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隻是沒想到消息會傳的這麽快。


    「我早晨才確定,」尹子麟的聲音柔和,直視妻子的大眼睛道,「還沒想好怎麽跟你說……」


    沒想好……


    佘雨曼心下發堵,一把推開他的手,頭扭向外麵,正巧看見站在外麵不知道在說著什麽的兩個孩子,問道,「和哪個女人的?」


    「嗯?」尹子麟的俊臉上鮮少的出現了疑惑不解之情。


    佘雨曼猛地瞪大了眼睛,轉頭質問尹子麟:「我問你,他是你和哪個女人生的?」


    尹子麟這才明白她這是誤會了。


    一時沒忍住嗤的笑出聲。


    佘雨曼的眉頭猛地鎖了起來,因為男人的笑讓她覺得自己很可笑,很悲哀。


    尹子麟卻是抬手一把將女人摟緊懷裏來了一個深吻,鬆開時氣喘籲籲道,「在懷孕上尹胤前後我天天交公糧,還能有空找其他女人?你是不是把你老公的看得太威猛了?」


    佘雨曼在被他吻的時候就在掙紮,但不但沒起到任何的動作,還費了不少的力氣,被他摟在懷裏大喘氣,盯著他的黑眸,除了看到些許的笑意外,還看到了濃厚的憂,怔了怔,心頭爬上疑雲,問道,「你說你早晨知道的是什麽?」


    尹子麟箍著她的肩靠向後車座,道,「褚楚是我們的孩子,當初在育嬰房可能發生了一些事情,讓他和尹胤調換了。現在尹胤的父母在找他。」


    「什、什麽?」佘雨曼猛地直起了腰,聲音有些哆嗦,「我的寶寶怎麽會有別的父母?」


    尹子麟雖然之前沒想過這麽早告知佘雨曼真相,但說了就說到底,坦然道,「今天去幼兒園麵試時,江城盛家的人已經找來了,不過中間的信息有點差錯……他們以為褚楚是他們的孩子。」


    佘雨曼的腦子很亂,一時間完全接受不了乖巧聰明的尹胤是別人家的寶寶,也忘記跟男人生氣,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鄭重道,「你搞錯了吧。那時,我一睜眼就瞧見了寶寶了,怎麽可能現在成別人的了。」


    尹子麟耐心道,「你想想當時見到尹胤時的情景,他是不是不像早產的孩子?」


    佘雨曼沒半絲猶豫地道,「我沒有看過其他早產的孩子。」


    的確,她是沒看過。


    當然,她能這麽說,也是因為她不想接受自己的寶寶成了別人的事實。


    尹子麟勾著唇卻了無笑意,正色道,「我已經讓人驗過你我和褚楚的dna了,你和他,我和他,都存在親子關係。」


    「我……」


    佘雨曼張張嘴巴,「不相信」幾個字卻無法說出口——


    因為站在車外的褚楚,和尹子麟的神態真的像。


    而尹子麟也在看著外麵的兩個孩子,淡淡道,「你說褚楚的五官上,除了眼睛和嘴巴都像我,我卻覺得他的眼睛和嘴巴遺傳了你。他是我們的結晶。」


    佘雨曼抬起手捂著自己的紅唇,大眼睛盯著往車內看但顯然是看不見的尹胤,眼眶一熱,再次流出淚來,嘴上倔強道,「我的寶寶還是我的。」


    尹子麟知道她的意思,從身後抱著她,喃喃道,「會的,不管事實如何,尹胤都是我們的孩子。」


    這不會變。


    即便他讓人查了褚楚和自己以及妻子的dna,而驗證了自己的猜測,但尹胤依舊是他的兒子,這點不會變。


    「這事兒,我沒第一時間知會你,也是不知道怎麽跟你說才能讓你不傷心。其實,你也看到了,褚楚長的很好,尹胤也很好,所以中間沒有什麽損失。」他將妻子的臉捧到麵前,擦掉小臉上的淚,安撫道,「不哭了,嗯?」


    佘雨曼定定地看著他問道,「你查了寶寶的嗎?」


    她問的是查沒查尹胤的dna。


    尹子麟搖頭,「沒有查。」


    佘雨曼似乎鬆了一口氣,情緒也漸漸平靜,理智回歸,靠在他的懷裏,道,「褚楚又是怎麽跟著褚朝喜的?」


    「收養的。」尹子麟神色凝重,「具體過程,需要問褚朝喜。」


    「你……」佘雨曼是先想說「你別問」的,但話到嘴邊,卻又覺得這話說出來很不是個東西——


    褚楚是她和自己老公親生骨肉,如今她卻迴避與自己親身骨肉相關事實。


    她噎了噎後道,「我不知道該怎麽接受……我……」


    尹子麟暗嘆一聲,將女人緊緊抱著道,「我明白。慢慢來。」


    「我還不想寶寶離開我們。」


    說著,大顆的眼睛就又奪眶而出。


    尹子麟這次沒說話,隻靜靜的抱著她。


    ……………………


    車外麵,褚楚和尹胤都踮著腳尖往車內望,但很顯然什麽也看不到。


    褚楚的手裏還拿著那把仿真手槍,對尹胤道,「你爸爸媽媽吵架後怎麽和好?」


    尹胤的小眉頭動了動,似乎在很認真的思考,道,「自己和好。」


    「這是什麽意思?」


    尹胤難得地扣了下眉峰,道,「我不知道怎麽給你解釋,反正不會吵的很厲害。」


    事實上是,他長到現在這個歲數,見到尹子麟和佘雨曼爭紅臉的次數為零,即便有的時候尹子麟嘴賤把佘雨曼弄翻白眼了,也能馬上圓回來,然後就是甜甜膩膩的。


    褚楚眨了眨大眼睛,回身往大廳方向看了一眼道,「如果開門,他們還有和好,我有辦法。」


    「什麽辦法?」


    「你衝上去撒嬌。爸爸媽媽吃這套。」


    尹胤看他,似乎不覺得這辦法怎麽樣,「我沒撒嬌過。」


    在他看來,那是小女孩才有的舉動,他才不會做。


    褚楚以為他不會,便笑道,「要不我教你?」


    「不要。」


    下一秒,車門就被佘雨曼從裏麵打開了,她下了車,尹子麟也跟在後麵下來了。


    兩個人的精神麵貌都好似換過了一樣——


    佘雨曼的眼睛雖然有點兒紅,但嘴角是帶著笑的;尹子麟則不似上車前那副不明所以的樣子,黑眸的閃亮閃亮的。


    佘雨曼首先行動,兩步走到望著自己的兩個孩子麵前蹲下,一手一個抱到自己懷裏,低聲喃喃道,「兩個乖寶貝,我……我愛你們。」


    褚楚和尹胤相互看著對方,對於佘雨曼的這個擁抱,有點兒懵。


    倒是尹胤先伸手摟著佘雨曼的脖子,一張小臉滿是認真道,「媽媽,我也愛你,爸爸也愛你。」


    說著,他朝站在身後的尹子麟看了一眼,後者則朝他挑挑眉頭,表示對他這代為表達愛意的舉動很滿意。


    不過,褚楚就說不出來尹胤的話了。


    ——他是開朗,但這不代表他能向外人表達如對父母那般的愛意。


    他能張口對連安、褚朝喜說「我愛你」,也能讚揚的佘雨曼漂亮、尹子麟帥,但卻不可能說「我愛你」。


    所以,他沒跟尹胤說類似的話,而是急著之前炸了佘雨曼一身水的事故,微微掙開了身子,對佘雨曼道,「漂亮姐姐,剛剛是我打了裝了水的氣球。以前,我爸爸掛的時候都是挑沒人的時候……我沒想到你會進來……」


    佘雨曼這時才想起自己進大門時的情景,驀地笑出聲道,「沒事。寶貝,你一槍就能打中?」


    「嗯。」褚楚有些驕傲,走出幾步,一手指著前麵掛在大門側麵的裝了水的紅氣球,笑道,「我現在能再打一個,你要不要看?」


    佘雨曼含笑點頭。


    褚楚的笑意更濃,雙手舉著那個仿真的手槍,瞄準了斜上方的掛在門廊上的氣球。


    咻、嘣兩聲,氣球應聲炸開。


    佘雨曼微微驚訝地眨了眨眼睛,下意識看向尹子麟,又看看安靜抬頭望著落在地上的氣球碎片的尹胤,最後才轉向褚楚問道,「寶貝,這是褚所長教你的?」


    那個氣球掛的位置離他們現在站的位置可是有將近五米,比褚楚現在的身高要高出十個。


    如果不是有身為所長的指導,褚楚一個三歲多點的小孩,怎麽能射中?


    褚楚嘿嘿一笑,「是我爸爸教的,他更厲害。不過,我媽媽不讓他帶我去靶場,說會損害我的聽力,要等我長大了再說。漂亮姐姐,我什麽時候能長大?」


    自從聽了尹子麟說的真相,再聽到褚楚叫漂亮姐姐和叔叔,佘雨曼的心頭就不是滋味,扯了扯嘴角才道,「慢慢來,我和你……」


    她頓了頓,看了一眼尹子麟,將「你爸爸」換成了「你叔叔」:「我和你叔叔都沒看夠你小時候呢。」


    三歲的褚楚不會聽出來她話裏有話,碰碰跳跳到了尹胤身邊,將手槍給了尹胤道,「還有三發子彈,你試試?」


    尹胤接了,腳下動了沒動一下,舉槍就瞄準掛在門上的另一個氣球。


    「嘭」的一聲,居然命中了,氣球破裂的同時,從裏麵還炸出一個小肉球,落在地上彈了好幾下。


    這個……


    佘雨曼敢確定她老公沒有教過她寶寶這件事。


    褚楚也有些驚訝,小嘴巴長成了「o」。


    隻有尹胤安安靜靜的,不驚訝也不狂喜,隻是在眾人看向自己時,淡淡笑著。


    活躍的褚楚=跑過去撿起地上那個被尹胤打下來的肉球,脆聲道,「尹胤,你的運氣真好,一打就打到了我爸爸準備的彩蛋。走,我們找我爸爸要獎勵去。」


    尹胤點頭,拿著那個槍,一起去了大廳。


    也不知道怎麽跟褚朝喜交涉的,沒一會兒兩個孩子就一人一把手槍跑了出來,比較起來,褚楚拿的是原來的那把,而尹胤則拿了一把另外的、更真的左輪手槍。


    應該是比較重的,因為尹胤需要雙手拿著它,時間長了,還會把它放在地上歇歇手。


    佘雨曼盯著拿槍,問站在身邊的尹子麟,「那看起來像是真的。」


    尹子麟摟著佘雨曼走到陰涼處,淡淡道,「褚所長是有一把沒有子彈的左輪手槍。」


    「啊……」佘雨曼驚訝,「他把真的給寶寶了?」


    尹子麟挑眉,「大概吧,那隻是組裝的,沒有子彈,也沒有危險。」


    佘雨曼暗忖:那也不用給真的吧。


    ……………………


    玩兒了一天,到晚上散場的時候,尹胤和褚楚約定完第二天去褚楚的外公家玩兒後就都睡著了。


    佘雨曼抱著尹胤站在自家車後車門那兒,目送著抱褚楚離開的褚朝喜和連安的背影——


    連安一下班就過來了,時刻都注意著褚楚的狀態,一見他打哈欠,就把人抱起來了,臨走時,和他們告別時,都是輕輕地在走動,顯然是很有經驗。


    還有褚朝喜,對待褚楚的態度上,跟他自身的長相完全不符,十足的慈父。


    兩人對褚楚的愛,不必她和尹子麟對尹胤的少。


    而且,她和尹子麟之前是處於親身父母的地位的,而褚朝喜和連安卻明知褚楚不是親生的,這樣一比較,褚朝喜和連安更加的偉大。


    對待這樣的好人,她不忍心強硬。


    替她拉開車門的尹子麟,順著她的視線往過去,但沒一會兒就收回了視線道,「上車吧。」


    佘雨曼與男人對視幾秒鍾,無聲勝有聲,彼此都明白對方在想什麽,最後相視一笑上了車。


    半個小時後,尹子麟將車開到了尹家別墅外。


    一輛早晨在幼兒園外出現過的黑色路虎再次出現在了他的視野。


    他隻是瞥了一眼,之後開車進了自家,而路虎內的盛凝和都程這個時候下了車,跟著走到了大門口。


    尹子麟將車停在停車坪上,對佘雨曼道,「你把去照顧尹胤睡覺。」


    佘雨曼看了一眼被尤書攔下來的一男一女,沒多問,點點頭,便抱著尹胤上了二樓的臥室。


    尹子麟朝大門口方向眯了下眼睛,聽見那邊的盛凝有禮有節的朗聲道,「尹總,我們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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