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是大夥約好要替新人慶生的日子。


    最先抵達餐廳的,是特地回家梳洗過的高橋達也,穿著黑色無袖毛料背心的他,在包廂坐下的時候,一不小心與年輕的男服務生四目相交,高橋達也淺淺微笑了一下,這時候


    ,穿著合身西裝的香阪馨一進來了。


    「其它人呢?該不會都還沒到吧?」香阪馨一四處張望了一下。


    「別管他們,我們先喝吧。」高橋達也應道,向剛剛那名年輕的男服務生又點了一杯調酒,順便送上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


    等待紅綠燈的時候,手機響了。


    是深川優吾。


    「啊!來了來了!」從椅子上站起來的高橋達也伸長了手,招呼新人過來。


    跟在新人身後出現的,是利用下班空檔,去剪了新發型的梶原康明。


    看見他利落的新造型,女同事們紛紛發出看到偶像般的瘋狂尖叫,香阪馨一隻覺得耳膜快被震破了。


    女同事紛紛騰出身邊的空位,並對梶原康明說:「梶原,這邊!」


    這時梶原康明與香阪馨一的眼神交會,然後說:「不了,我請香阪替我留了位子。」


    梶原康明技巧性地婉拒了女同事們的殷勤,搶到坐在香阪馨一身旁的權利。


    「我怎麽不記得有人要我替他留位子?」香阪馨一不情願地抱怨。


    「你啊,真是越來越懂得吊我胃口,要我不為你癡迷都難。」梶原康明利用脫外套的動作,把嘴貼近香阪馨一的耳邊輕挑的說。


    香阪馨一瞪了他一眼,不為所動。


    現在的他光是責備自己不該一時衝動說要搬出的氣話就已經忙得不可開交,完全沒有空暇理會梶原康明的調情。


    「你知道嗎?我家那隻不安分的貓又跑出去偷腥了,你猜,他是不是去找你那口子了?」


    「我不知道啦!」


    酒,一杯接著一杯暍下肚。


    等高橋達也注意到的時候,香阪馨一已經多暍了幾杯。


    柔軟的身體依偎在梶原康明身上,顯然是醉了。


    「梶原,你該不會是故意把馨一灌醉吧?」高橋達也來勢洶洶地興師問罪惹來好事的和事佬介入。


    「哎呀,有什麽關係呢?喝嘛、喝嘛!反正明天放假,今天就來個不醉不歸吧!」


    「香阪也是大人了,不過是暍醉而已,偶爾一次不要緊的啦!走走走,去唱歌、唱歌!」女同事也出麵幫腔,勾著高橋達他的手把他拉到包廂中央的舞台,嘴裏還念著:「你


    啊,就是太照顧香阪了啦!」


    梶原康明聳聳肩露出勝利的微笑。


    接到深川優吾臨時的邀約,式部功介抵達一家法國餐廳。


    吃飯的時候,式部功介無法不想著香阪馨一。


    從自己刻意晚歸至今,已經有多久沒有吃到香阪馨一為自己準備的家常菜了?一旦有了這種想法,再高級的食材佳肴吃進口中,都成了沒有味道的白開水。


    兩人明明隻是掛名的情侶,式部功介卻突然覺得正在和深川優吾約會的自己是在偷情,覺得有點背叛香阪馨一的罪惡感。


    但是一想到香阪馨一可能不會有這種想法,說不定正和梶原康明愛得死去活來的時候,式部功介就覺得自己這種想法實在很多餘。


    晚餐後,式部功介把深川優吾帶到兩人以前常去過夜的飯店,在浴室裏先解放過一次。


    看著離開自己奔向梶原康明懷裏的深川優吾,毫無廉恥地背叛現任男友躺在自己身下放蕩、意猶未盡地享受著,式部功介就感到一陣反胃。


    如果他是因為愛梶原康明勝過自己,他願意甘拜下風成全他們。


    但是深川優吾卻又不隻一次輕易地接受自己的邀約上了床,毫不抗拒地讓自己在他身上馳騁,會不會太沒有節操了?


    難道,他隻是害怕空虛寂寞?所以不管是誰,隻要能夠陪伴他、讓他有安全感的就好,而不是非要自己不可?


    一旦認清深川優吾對伴侶毫無忠誠度的本性,對他所剩無幾的執著就立即粉碎得一點也不剩,甚至想要丟下他轉頭就走。


    但是一想到急於投奔梶原康明懷抱的香阪馨一,式部功介便覺得因為顧慮他而產生罪惡感的自己既可笑又可憐。


    像是要反抗自己無聊的想法,式部功介拋開禮法的堅持,抱著玩玩的報複心態,用下流、粗鄙,自己都忍不住要輕蔑自己的方式,玩弄深川優吾貪得無饜的身體。


    公園的路燈透過擋風玻璃射進車內,照在香阪馨一的臉上。


    長長的睫毛動了一動,香阪馨一睜開眼睛。


    取代包廂熱鬧氣氛的,是夜晚獨有的寧靜。


    「你醒啦?」


    聞聲轉過頭去,是梶原康明的臉。


    「這裏……」香阪馨一扶著微微發疼的太陽穴坐起來,口中還有苦苦的酒味。


    「先暍點茶吧。」把剛剛在便利商店買的瓶裝熱茶遞給香阪馨一,梶原康明還細心地替他把瓶蓋打開了。


    香阪馨一看了他一眼。


    他知道梶原康明說的話都是真的,那或許是他這幾年來,唯一真正用腦筋去思考過的問題,而最好的證明,就是他剪去的那頭自豪長發,以及他最不擅長的緊張表情。


    「幹嘛這樣看我?」


    「沒有。」香阪馨一搖搖頭,把茶接過來喝了兩口。


    「馨一,我們重新來過好嗎?」梶原康明用的是香阪馨一從來沒有聽過的認真口吻。


    事到如今,這句話已經不能讓香阪馨一心動了。


    「我想清楚了,我想定下來。」梶原康明把視線從窗外轉過來麵向香阪馨一,「跟你。」


    式部功介現在在做什麽呢?香阪馨一滿腦子想的都是這件事。


    雖然路燈投射下來的燈光並不算亮,但香阪馨一還是覺得刺眼而閉上了眼睛,尚未退去的酒意,仍使他昏昏欲睡。


    「馨一,你會答應我的。對吧?」


    沒有回答形同默許。


    於是,梶原康明解開香阪馨一身上的安全帶,靠過去貼上香阪馨一的唇。


    當他把舌尖探入分開的齒列沒有遭受拒絕,便更加大膽的吻了起來。


    明明知道正在**自己的男人不是式部功介,香阪馨一還是忍住想要抗拒的反感,逼迫自己接受。


    想要利用梶原康明回心轉意的機會來麻醉對式部功介的情感,這種想法是很狡猾的。


    可是此時此刻,除了酒精,他需要更強烈的刺激幫助他擺脫對式部功介無法自拔的愛戀。


    然而,隨著梶原康明更進一步的**,香阪馨一的痛苦就越深。


    與其說是背叛別人,不如說是背叛自己更為恰當。


    當心裏已經認定某個男人,香阪馨一便沒有辦法說服自己的身體去接受他以外的男人,即便隻是親吻,也讓他痛不欲生。


    更何況,他正是令自己經曆兩次心碎痛苦的罪魁禍首。


    待他那慢慢下移的唇,終於吻上了香阪馨一的要害。


    「住手!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


    經不起香阪馨一一陣推打,梶原康明將他的雙手緊緊壓至耳朵兩旁,起身俯瞰他的時候,香阪馨一已經淚眼汪汪。


    「為什麽哭?我害你什麽了?」


    「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


    「我愛你都來不及了,怎麽可能害你!」沒見過香阪馨一哭得如此心碎,梶原康明也著急了。


    「你想要我就要我,你不要我的時候就不要,從來沒問過我的意見!你到底把我當成什麽?我也是有感情的!全部都要怪你,如果當初不是你把我趕出來,我不會遇到功介、


    也不可能跟他住在一起……更不可能……」香阪馨一哽咽了。


    「是你,都是你!都是你害我愛上他的,都是你害我的!為什麽你不在我遇上他之前對我真心?為什麽……你這個混蛋!我們本來可以很快樂的……都是你……都是你害的!


    現在說什麽都來不及了!」


    使盡所有的蠻力,香阪馨一推開梶原康明打開車門跑了出去。


    如泉水般湧出的情意,簇擁著香阪馨一往前奔跑。


    他再也忍不住了。


    這股無處宣泄的思念、欲罷不能的情感,終於禁不住要衝破理智的界限奔向式部功介。


    不知道跑了多久,隻覺得安全了,香阪馨一蹲在距離便利商店不遠的街邊,用不停顫抖的手指,按下了那個人的號碼。


    「咿啊啊……好棒、功介……你真的好棒!啊啊……呀啊啊——」


    就在深川優吾瀕臨高chao的緊要關頭,式部功介退出了。


    麵無表情地離開深川優吾的身體,坐在床邊點了一根煙。


    「功介?」深川優吾從背後把手繞了過去,卻被式部功介嫌惡地推開。


    他是在生香阪馨一的氣,也氣自己。


    為什麽老惦記著那張笨蛋的臉?


    用力吸了一口煙,煩躁地把煙頭按在煙灰缸裏轉了又轉。


    「各走各的吧,以後不要再來找我了。」


    「……為什麽?你不是要接我回新家嗎?」


    「我後悔了,那些話就當我從來沒說過,我相信還有很多男人願意收留你。」


    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會被甩掉的事實,深川優吾緊緊抱住他撒嬌。


    「功介,你還在生我的氣嗎?隻要你肯原諒我,什麽事我都願意的!」說完,深川優吾把頭鑽進式部功介的雙腿間,企圖用他擅長的嘴上功夫挽回對他不利的局勢。


    「走開!」式部功介毫不留情地推開深川優吾的頭,害他跌坐在地上。


    「我不想再演下去了,也許一開始有,但是現在我已經無法再愛你了。」


    「你騙我!你才不是那種可以跟不喜歡的人上床的人。」


    「你會變,我也會變。跟你,我隻是玩玩,因為我想親眼看見你為我放蕩的樣子。不過,現在我後悔了。」


    「為什麽?」


    「我覺得倒胃。」


    式部功介鄙夷的眼神,比在深川優吾臉上摑幾個巴掌更令他感到羞辱。


    承受了莫大恥辱的他隻能賴在地上,用不甘心的淚眼注視式部功介走進浴室的背影。


    浴室傳來雨水般的淋浴聲。


    手機也響了起來,沒命地。


    香阪馨一必須咬著右手拇指的指甲,才能壓抑住不停發抖的身體。


    拜托,快接電話……


    快接電話……


    口中喃喃自語著,不斷湧上喉頭的情感,化成一滴滴淚水從香阪馨一的眼角流下。


    如果現在不說,香阪馨一不是被這份找不到出口的熱情燒成灰燼,就是負荷不了它膨脹的速度而被炸個粉碎。


    求求你,式部……快接電話。


    我快受不了了……求求你。


    已經是第幾次撥號?香阪馨一根本不記得了。


    他隻是機械性地一次又一次按下重撥鍵,直到電話進語音信箱,又再重複動作。


    冗長的等待快要將他逼瘋。


    就在香阪馨一因為氣餒而忍不住發飆大喊的時候,電話被接起來了。


    「式部?是我、是我……香阪,香阪馨一。聽好,我不會重複第二遍,因為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所以你一定要聽好,我……先說對不起、對不起,說好不可以假戲真做


    的,可是我喜歡上你了……對,喜歡上你了……我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是因為你請我吃了好吃的蛋糕嗎?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總之……我喜歡上你了,很喜歡、很喜歡的那


    種,就像我喜歡蛋糕,真的很喜歡、很喜歡……」


    香阪馨一顫抖得厲害,腦筋也一片空白。


    無法思考的他,隻能任由情感變成文字,不斷從喉嚨播放出來。


    因為完全出自於大腦的反射,以致於毫無章法可言。


    像是在念經似地,已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能清楚表達自己心意的香阪馨一,隻能不停地重複著喜歡。


    說些什麽吧?什麽都好。


    拜托你出個聲音,救救我!


    香阪馨一在心裏默念,因為電話那一頭的沉默,比世界末日更令人感到恐懼。


    終於——


    「功介辦完事去洗澡了。剛剛那些話需要我轉達嗎?」


    怎麽會這樣?


    那不是式部功介的聲音,而是……深川優吾。


    辦完事、洗澡?


    是的。


    深川優吾說的就是那回事。


    香阪馨一的心情深受打擊。


    隨著深川優吾的聲音漸行漸遠,香阪馨一的身體卻越來越僵硬,眼淚奪眶而出。


    「我記得說過,不喜歡別人碰我的電話。」


    從浴室走出來的式部功介看見深川優吾正拿著自己的行動電話,不悅的說。


    注意到深川優吾臉上的奇怪表情,式部功介搶回電話查看,發現了十七通的未接來電,和一通已接電話。


    來電者都是香阪馨一。


    「香阪好像跟康明玩得很開心,故意打電話來炫耀,真是夠誇張的!還對著話筒叫出那種低級的聲音。我看,康明大概把他頂得很舒服才會這樣吧。」


    出乎深川優吾的預料,式部功介明知道自己在胡謅,卻連一眼也沒有瞟向他,更沒有出手打他,隻是忙著把衣服穿戴整齊。


    沒有挽回的餘地了。


    深川優吾終於明白,這一次,他是真的失去式部功介了。


    「那小子有什麽好!為什麽你和康明都選他!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坐在床上一邊槌打枕頭一邊歇斯底裏大叫的深川優吾,是他停留在式部功介記憶中最後的一個表情


    。


    恨不能立刻飛奔到香阪馨一的身邊,式部功介踩著油門拚命加速。


    飛馳在夜晚的柏油路上,式部功介仍不放棄撥打手機,想要盡快回複香阪馨一的來電。


    直到對方手機傳來已關機的語音,式部功介整個心都慌亂了。


    連拿麵紙擦眼淚的時間都舍不得花,回到家的香阪馨一急急忙忙收拾行李,還打電話給當初替他搬家的山下先生,請托他連夜過來幫忙搬家。


    根本沒有時間準備裝東西用的紙箱,香阪馨一索性到廚房去拿大型垃圾袋來打包。


    正當他拖著兩袋裝有衣服的垃圾袋拿到門邊,式部功介開門回來了。


    看見淚眼婆娑的香阪馨一,還有家中正在收拾行李的景象,式部功介突然感到一陣強烈憤怒。


    「你這是在做什麽?」


    「我像在做什麽?當然是搬家啊!」把垃圾袋丟下,香阪馨一轉身逃回房間。


    在他準備關上房門的一瞬間,式部功介已經搶先一步進來。


    「不要在這裏妨礙我收東西。」香阪馨一忍著快哭出來了的鼻酸,故作鎮靜。


    「你今天晚上不是應該和梶原在一起嗎?」香阪馨一的哭相實在太不尋常,式部功介不由得懷疑他是不是和梶原康明吵架了。


    「是啊,打得火熱咧!這樣你滿意了?」


    「既然打得火熱,那你為什麽打了十幾通電話給我?又為什麽哭花了臉在搬家?」聽出香阪馨一沒有說老實話的式部功介既著急又心慌,口氣也好不起來。


    「我高興不可以嗎?」


    「混蛋!」


    式部功介再也忍不下去了,走上前抓住香阪馨一的手臂強迫他與自己麵對麵。


    「你當我是瞎子還是笨蛋!你這張臉哪裏看起來像是高興的臉?」


    「放開我啦!」香阪馨一的掙紮徒勞無功。


    「說,到底發生什麽事?你為什麽打電話給我?還有,深川接了電話,他對你說了什麽嗎?」


    深川?剛剛那個和他纏綿過的男人……


    他說了什麽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們已經複合了。


    他選擇你,而你也愛他,這樣就夠了。


    香阪馨一搖頭,「我沒有打電話給你,可能是手機放在口袋裏不小心碰撞到撥號鍵,我沒有打電話給你,深川也沒有……」


    不是故意的,明知道應該堅強,但是講到那個人的名字,香阪馨一還是忍不住哽咽。


    「你就是不肯說實話是不是?好,那就不要怪我。」


    心疼香阪馨一而無法保持冷靜的式部功介,為了想得知事情的真相,隻好狠下心,把香阪馨一推進浴室裏關起來,同時,也關上家中所有的照明。


    怕黑的香阪馨一立刻沒命似地拍打著浴室的門哭喊、求救。


    「告訴我實話,說你為什麽打電話給我,還有深川到底對你說了什麽?要不然你就乖乖等到天亮。」


    香阪馨一的哭喊令式部功介覺得自己是天底下最殘忍的人,但是他還是堅忍住,因為他確信這也許是改變兩人關係的關鍵時刻,他不能退縮。


    為什麽會喜歡上這個殘忍的男人?香阪馨一問自己。


    明知道自己怕黑,卻又將自己推入黑暗。


    既使如此,香阪馨一還是沒有辦法生他的氣。


    真是笨得可以,香阪馨一自嘲。


    若問世界上什麽東西最令自己害怕……


    是黑暗,還是被式部功介知道自己的心意?


    答案當然是前者。


    反正,結果都是一樣的。


    式部功介都不會屬於自己。


    那麽,就讓他知道、自滿一下又有何妨?


    至少,自己可以不用飽受黑暗的威脅。


    就豁出去了吧!


    「他媽的!我愛上你了!這樣你高興了?快給我開燈啊!你這個混蛋!開門!」


    香阪馨一隔著浴室的門,心不甘情不願地說出了式部功介不惜折磨他也要知道的真相,也道出了自己不可能得到響應的真心。


    欣喜若狂的式部功介打開門,緊緊抱住了往他身上衝過來一陣亂打的香阪馨一。


    「卑鄙!你明知道我怕黑還用這種手段逼供……混蛋!你明知道我怕黑,你明知道!」一邊叫罵著,香阪馨一的眼淚又奪眶而出。


    這一次,他停止了揮拳相向,抓緊了式部功介的衣襟,肩膀劇烈地顫抖著。


    「求你,把燈打開好嗎?我真的受不了了……我真的好怕……」


    「怕的話,就抱緊我,我會陪你到天亮,但是我不會開燈的。」


    是因為道出了積壓在體內不敢表達的欲望,式部功介懲罰假戲真做的自己,所以才故意這麽做的吧。


    香阪馨一不知道對一個他不在乎的男人進行懲罰的意義何在,香阪馨一隻知道,自己所能承載的恐懼已經到達極限了。


    他緊緊抱住式部功介寬闊的胸膛,放聲大哭。


    窗外的天空,露出了日出前才有的特殊顏色。


    三個小時前還在懷中嚎啕大哭的香阪馨一,把臉頰靠在式部功介胸前、心髒鼓動的位置,聽著像是催眠曲的平穩心跳,沉入夢鄉。


    看見一頭張牙舞爪的小獅子,現在成了一隻惹人憐愛的小貓咪,式部功介心裏有說不盡的愛憐。


    梶原康明說的沒錯,香阪馨一怕黑的樣子真的很可愛。


    「他會讓你覺得你是世界上唯一可以讓他依靠、可以救他脫離黑暗的人。」


    注視著香阪馨一熟睡的側臉,式部功介開心的笑了。


    現在回想起來,也許在香阪馨一闖入大門的那一刻起,自己就對他傻呼呼的單純性格一見鍾情了也不一定。


    天底下的笨蛋一籮筐,但是要像他這樣笨的可愛、笨的不讓人生氣,還真不容易,大概就是因為覺得他稀有到應該被放進博物館裏收藏,所以才會破例收留他住下來吧。


    相處在一個屋簷下,越發現他的優點,心,就不自主地被他吸引。


    所以,才會在聽見他和梶原康明舊情複燃的消息時,感覺到胸口陣陣的刺痛。


    盡管自己嚐試隱瞞、忽視這份偷偷齧咬著心頭的秘密,但是在經過夏日的擁抱之後,式部功介就再也無法自欺欺人了。


    喜歡香阪馨一直率不做作的個性、再多也不會膩的表情,還有寧願自己受傷,也不願傷害別人的善良。


    就連他生氣的模樣,都讓自己愛不釋手。


    想到這裏,式部功介摟著香阪馨一的手,抱得更緊了。


    若不是擔心吵醒熟睡的香阪馨一,式部功介真想在他微微翹起的嘴唇上烙下象征自己主權的唇印,好想快點讓哭倒在懷中的小家夥明白自己的心意。


    更想聽這個折磨人的家夥親口說說,他又是什麽時候知道已經愛上自己的事?


    抬頭看了窗外一眼,式部功介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急切地等待黎明到來。


    有人說,春天的早晨會讓人有戀愛的感覺,大概就是現在這種心情吧。


    式部功低頭看著在懷中沉睡的香阪馨一,嘴角揚起幸福的微笑,也想起彼此的夏日祝福。


    「馨一,我一定會讓你幸福的。」


    式部功介以幾乎聽不見的細小聲音,對著香阪馨一的睡臉許下愛的承諾。


    《本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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