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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2、何其有幸


    離淵眼眸閃過一抹複雜之色,"嗬…與虎謀皮,也不怕得不償失?"


    師父微眯了眼,"怕是心虛的很了,最近北海那一片,可是鬧騰的厲害,壓是壓不住了,就看到時他怎麽收場…"


    "玄武?"


    "嗬嗬…說起這個,也是奇了…"師父捋了捋胡須,眉梢挑起,"那玄武不知從何處拐了隻幼龍,說是青龍一族的後代,現下…在加上鳳凰一族,神獸三族聯合,軒轅陵啟可不就急了麽?"


    我默了默,小聲插了句,"那小白呢?"


    師父和離淵齊齊看向我,我眨了眨眼,奇道:"小白也是神獸後代,他的族人不也是天帝殺死的麽?"


    離淵輕蹙了眉,緩緩開口,"小白並不知曉此事。品書網.vodt"


    "他…不知道?帝君未曾與他說過麽?"


    "因仇恨成長起來的力量,太過凶煞且容易失控,小白心境純明,應當修大道。"


    "可是…"我咬著唇角,悶聲道,"一直瞞著小白,他日後若是知道了,會不會怪我們…他會傷心的吧?"


    離淵默然,微垂了眸子,似在思索…


    "丫頭啊…"


    師父忽而喚了我一聲,我聞聲抬頭,便見他滿臉閑適悠然,一派仙風道骨…


    "師父何事?"我問道。


    "隱瞞呢…終究不是個萬全之策。"師父說著看了離淵一眼,眸底似有深意,"還是尋個時機說了,小白已經長大,自有他自己的主張,一味隱瞞有可能適得其反。"


    師父說罷,身形漸漸透明,直至從虛空消散…


    "帝君,為何我總覺得師父的話似是藏了別的深意呢?"我回眸望著離淵,疑惑開口。


    離淵神色淡淡瞥了我一眼,並未答話。


    我繼續纏了上去,"帝君你說…應該和小白說麽?若是說的話…何時與他說,怎樣說最好?"


    離淵沉吟片刻,終是啟了唇,"小白如今已修成人形,道心堅定,此事說了也無妨。"


    我微勾了唇角,眉眼彎彎,離淵平日裏對小白冷冷淡淡的,其實心底…還是很關切他的…


    "帝君心意小白定然能體會到…"我慢慢湊了過去,雙手環上他脖子,笑意狡黠,"蒂蕪還有一事…想請教帝君。"


    離淵身軀略有一僵,清雋容顏閃過幾絲拘謹,他欲側首躲避我視線,我腦袋複又跟著他動作湊近他眼前…


    "帝君就不問問是何事?"


    離淵眸光閃了閃,終是拗不過我,薄唇輕啟,"何事?"


    我唇角微勾著,聲音緩緩,"適才聽聞師父與帝君說…我與帝君的婚事,帝君從那時起便定下了?為何帝君從未與我提及過?"


    離淵眸色清冷,嗓音淡淡:"吾不願強迫於你,亦不願你後悔。"


    "所以帝君明明與師父商討好了,卻仍是不與六界公開?"


    我定定望著他清雋容顏,心口一陣陣疼痛,怎麽會有這般傻的人呢?什麽都自己背負,不解釋,不辯駁…


    我曾一度以為,他不將欲娶我為帝後一事公開…是因為輕視我身份,亦或是對我不夠疼惜…卻原來,是太過遷就與寵溺…


    清冷高華的上神,震懾四海八荒,睥睨六界,卻唯獨…對我如此小心翼翼的嗬護著,這一份情深,當年的我…究竟是如何眼瞎心盲,才會視而不見?


    "吾不願令你為難。"


    離淵直視我目光,眼底有無奈的悲涼。


    我知道的,你總是不願使我傷心的。我微斂了眸光,埋首在他頸側,甕聲道:"那帝君今日在瑤池…那般作為又是為何?"


    離淵微微側首,微涼的薄唇貼上我下巴,輕吻,"蒂蕪,吾之耐心…耗盡了,等不及你想明白了。"


    嘴角不由揚起,樹心在胸腔內蕩漾,絲絲甜意蔓延開來,我環住他脖子的手緊了緊,"帝君,你原諒我了,是麽?"


    "吾從未怪過你。"


    "嗯?"聞言,我疑惑出聲,緩緩坐直,目光緊鎖離淵墨眸,"帝君…從未怪過我麽?"


    離淵頷首,"從未。"


    "那為何…自我回瓊華以來,帝君都是不冷不熱的,對軒轅玘玥更是溫和謙讓,讓我一度誤會…若是從未怪罪,那帝君這些行為是何意?"


    我扁了嘴,神色委屈極了。


    離淵輕咳了一聲,俊美容顏之上染了幾分緋色,他扭頭,避開了我視線。


    我冷哼著伸手,捧住他臉,硬是擺正了,"為何不敢看著我?"


    離淵麵色似有尷尬,他抬手,掩唇輕咳,"也…沒什麽…意思。"


    我微眯了眼,篤然道,"肯定有事!帝君莫要欺瞞於我!"


    離淵喉嚨輕動,唇齒間逸出一絲歎息,半晌才淡淡道,"不過苓歌帝姬與吾言說了幾句。"


    也虧的他神色如此淡然,竟讓我覺得很是可愛…


    我問道:"苓歌與你說什麽了?"


    "若要將你…哄回,需得讓你著急了…"


    苓歌這完全是在坑我不是?我冷哼著,心底不住腹議那廝…


    "…然後呢?"我低沉了聲音,頗有幾分陰測測的感覺。


    離淵頓了頓,才繼續道,"她說,若是你回來了,暫且冷著,千萬不可心軟,若軒轅玘玥在,便對她多幾分耐心,你自然會心甘情願的留下…"


    離淵說著,嘴角微揚,一抹清淺弧度在他唇角蕩漾。


    "苓歌太壞了!!"


    我恨恨開口,滿眼都是憤恨之色,難怪總覺得事情有些怪異,卻不曾往這方麵想…白白受苓歌欺騙傷心了那麽久…


    "然,你終是心甘情願留下了。"


    離淵一聲喟歎,頓時將我的怒火給驅散了,望著他帶了饜足之色的眸子,我滿心都被愧疚填滿,再生不出其他情緒。


    我抱著他脖子,悶聲道,"帝君,對不起。"


    離淵卻是笑了,薄唇在我臉上輕吻,"你若不離,吾便不棄,蒂蕪,此言,吾是認真的。"


    可我離開了你…你卻仍願意接納,這教我如何再舍得讓你傷懷?


    "帝君,其實你是故意的是吧?"


    "嗯?"


    "那日…"


    腦中回憶起那一幕,迤邐春光,繾綣綺麗,微涼的唇…熾熱的手,酥麻的身子,相擁的默契…都讓我心頭蕩漾,然而,揭開真相的痛處,卻令我滿心苦澀,直蔓延至口內,苦不能言…


    離淵見我久久不語,清冷眸子帶了疑惑,"怎麽?"


    我澀然一笑,深吸了一口氣,直直望著他眼眸,"帝君那日是故意讓我看到的麽?看到…你…"


    沒有任何印記的胸口,讓我親眼見到…將自己從沉浸的美夢中敲醒,如此…猝不及防。


    離淵注視了我一會,緩緩點頭,聲帶無奈,"此事是吾思慮不周,惹你傷心…"


    他剩下的話被我堵在了喉嚨裏,覆上他薄涼的唇瓣,我沒由來的安心,其實…這樣就足夠了。


    蒂蕪此生,何其有幸,遇見了你。


    ……


    冥界還是一如既往的陰森可怖,過往鬼魂或麵目猙獰,或神色麻木,飄飄忽忽在我眼前晃蕩。


    隔了弱水,遠遠便瞧見了孟婆佝僂著舀湯的身形,眸光微閃,略有些心虛的摸了摸鼻子…


    踏上千年犀木造就的小舟,緩緩往對岸而去。


    飛身上岸,走至孟婆身後,輕聲開口,"孟婆…"


    孟婆舀湯的手一頓,隨即冷哼了一聲,繼續手下的動作,未曾回眸。


    我幹幹一笑,腳尖不自然碾地,聲音低低,"孟婆是不歡迎蒂蕪前來麽?"


    孟婆拄著拐杖往地上一敲,聲波震蕩開來,過往的鬼魂似是被定住了一般,目光呆滯,一動也不動…


    "哼!"孟婆背對著我,花白的發絲在風中微揚。


    望著她佝僂的身軀,花白的頭發,我心一瞬便軟了,嬌笑著走了過去,挽上她胳膊,"孟婆…一千年沒見,我可想你了…"


    "哼!"孟婆冷哼著,胳膊微微用力,欲掙脫我手…


    "婆婆…"我軟糯了音調,帶了些討好的意味。


    孟婆輕咳了兩聲,終是舍不得甩開我,隻眼角睜開了一條縫,斜睨著我,"丫頭還記得我這個老婆子?"


    我淺笑盈盈,親昵的挽著她,"婆婆說的哪兒的話,蒂蕪怎麽可能會不記得您呢?"


    "又是千年…這次見了之後,丫頭是不是要等下個千年再來看一看老婆子?"


    我急忙否認,"怎麽會呢!"


    "那為何隔了千年?上次丫頭可是答應的好好的,得了空便會來尋老婆子解解悶…原諒都是哄老婆子的?"


    我莫名有些心虛,打著哈哈道,"當然不是這樣的,隻是…蒂蕪前些日子,在不周山沉睡了五百多年…具體什麽原因…想必婆婆也不愛聽,總歸是耽擱了,這不一回來便往您這兒跑了麽?"


    "是特意來尋老婆子的?"


    孟婆終是回過了頭,臉上的皺紋比之千年前更是深刻了…


    我本想哄她開心一下,可望了她期待的眸光,卻又覺得…撒謊更是不可原諒。


    "我當然是來看婆婆的,不過也是來找殷夙要聚魂燈的。"


    "怕是以討要聚魂燈為主,順道來看看我這個沒人理的老婆子吧?"


    孟婆拄著的拐杖在地上輕敲著,那些呆滯的鬼魂一瞬便又飄忽了起來,排著長隊在孟婆湯前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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