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仙妖相戀終還是少的。


    仙人道心穩固,豈會被妖精所惑?再說,人界分三六九等,其餘五界…也差不了太多。


    若不是真被吸引,哪個仙人會與妖精糾纏?畢竟於仙界而言,與妖精糾纏是頗為不恥的。


    這也許…就是傳聞中的種族歧視…就算是仙界也不能免俗。


    鳳隱的一生,約莫就是這般孤寂的過了。


    慶幸的是,這不過是一世情劫,苦些也好,於日後修行有益。


    “那狐妖不是你寫入命格簿子中的?”


    我抬眸,問司命。


    司命搖頭,“不是,許是愛慕鳳隱的小妖,平日裏接近不得,便趁他曆劫,相與他在凡間有一世情緣吧…”


    那狐妖…現在何處?


    鳳隱又坐於石桌旁,執盞飲酒,滿身的寂寥在那滿庭春色眾顯得格格不入,教人看的心生不忍。


    那日將鳳隱帶走的公公也不見蹤影,我歎了口氣,鳳隱身邊…真的沒人了。


    為何不娶妻納妾呢?凡人不都是如此的麽?


    看著他飲盡一壺,醉倒在桌上,雙頰略帶暈紅,迷離的目光望向天際,口中喃喃自語……


    卻是…蒂蕪…


    無聲的一句又一句,喚的是…蒂蕪。


    “他在叫你…嗬…”


    司命似笑非笑勾著嘴角,目光譏誚。


    “怎…怎麽會…嗬嗬…”我幹幹一笑,眸光忽閃不敢與司命對視。


    看錯了吧……


    “他…喚的不一定是蒂蕪啊,也有可能是第五,娣舞…不過相似的口音而已。”


    我嘿嘿的笑著,司命眸色莫名的睨了我一眼,也不知他做了什麽,隻一陣光暈閃過,鳳隱那一聲聲壓抑的…嘶啞的…滿含了惦念與傷感的蒂蕪…


    穿破了我耳蝸,直擊入我樹心深處,我目瞪口呆的望著他,再看向司命,司命那微諷的神情仿若在說:這下無法狡辯了吧…


    我咽了口口水,雙手捧起酒盞,輕輕抿了一口,斜眼偷瞄司命,他紙扇在手中輕敲著,微蹙了眉,神情莫測。


    “我真什麽都不知道…”我顫顫巍巍的舉起手,誠摯道。


    司命嗤笑一聲,眸光帶了審視。


    “嗬…我倒是好奇了,應延老君交予你的任務究竟是什麽?”


    “收妖啊,適才我與你說過了。”


    司命沉思,又道:“那你收了麽?”


    “…沒有。”我低聲道,默默縮了縮身子,捧著酒盞垂下了腦袋。


    “為何不收?”


    “那…不是鳳隱的情劫麽?我…若是擅自收了那妖,影響他渡劫怎麽辦?”


    “那你現在還覺得他的情劫是那隻妖?”


    司命冷哼,我敢肯定,若我說是的話,他那在手中輕敲著的折扇待會兒肯定會重重的砸在我腦袋上。


    “我那時候…那樣以為的嘛…”


    我小心翼翼的偷瞄著司命,聲音低低,認錯的姿態。


    司命微歎:“本來他的情劫確是秦月茹,卻因那隻狐妖出現,亂了他與秦月茹之間的情緣,你隻要將那隻狐妖給收了,便能讓一切回歸正常…”


    結果…我錯將狐妖當作了鳳隱的情劫…


    “司命,我…不是故意的。”


    “…你這智商也故意不起來。”司命搖頭歎息:“看來老君約莫也是知曉鳳隱曆劫一事,看到那隻狐妖出現,才讓你入凡間收妖。”


    也就是說……


    鳳族族長先是找了司命下棋,司命…因被我召喚,臨時退了棋局,算是輸了,鳳千炎便讓司命將鳳隱命格寫的容易一些。


    本來司命命格簿子上為鳳隱些的命運是秦月茹婚婚後日久生情,夫妻恩愛,卻因為宰相秦楓協助大皇子謀反,秦月茹自知愧對鳳隱,自戕了卻殘生,鳳隱痛失摯愛,此生未曾立後,這才是他真正的情劫。


    可是…狐妖附身與秦月茹身上,在鳳隱還未與秦月茹產生情誼之際,攪亂了鳳隱的劫數。


    宰相秦楓在她的勸說下沒有參與謀反,可她終究不是秦月茹,無法獲得鳳隱的愛,那這一世…鳳隱的情劫怕是渡不成了。


    鳳千炎不便親自出麵,便找了師父,讓他幫忙…


    師父沒有明說,隻讓我下凡除妖…


    將那狐妖收了,好讓真正的秦月茹與鳳隱相愛…奈何我是懵懵懂懂,不知如何行動,錯失了良機…


    眼見著鳳隱的情劫未能應驗,下一世便會更加難渡…


    鳳隱卻在此刻對我起了情誼,陰差陽錯之下,我成了鳳隱的情劫,讓他求而不得,惦念了一生?


    這劇情反轉的…太讓我震撼了。


    我抬眸偷瞄了眼司命,確定不是他寫的命格簿子?這濃濃的狗血氣息…怎麽與他平日裏搜刮的話本子那麽相似呢?


    “想什麽呢你!”


    “啪”的一聲,司命的折扇終是敲在了我腦袋上:“此事算是揭過了,該曆的劫數終是要應的,這便是天意。”


    “…哦。”


    “你也安分些,不要離淵帝君不在,便到處勾三搭四…”


    司命頗為鄙夷的瞧著我。


    一聽此言,我怒了,憤憤然道:“我何時勾三搭四了?你也說了,那是天意,天意!即使我不出現,也會有另一女子,成為鳳隱的情劫,我不過是湊巧罷了。”


    “偏偏巧的就是你…”


    司命橫了我一眼,紙扇點上我額頭,我默然,確實…湊巧而已。


    “罷了罷了…”司命搖頭歎息:“既然帝君不在,你便回天府宮呆著吧。”


    “可是…帝君說讓我去虛彌宮…”


    司命哼唧一聲:“…你倒是聽話。”


    離淵的話,我還是聽的。


    “也罷,你好生在虛彌宮修煉,不要出去亂跑,小心惹禍上身知道麽?”


    “…我哪有惹禍?”


    “等鳳隱回了仙界,你且等著吧。”


    司命神情不似在說謊,我有點慌了:“會怎麽樣?”


    “飛禽類對於伴侶極為忠誠,鳳隱乃鳳凰一族,你猜會怎樣?”


    我驟然虎軀一震,不可置信的望著他,不會是我想的那樣吧?


    隻見司命神色悠悠,語氣淡淡道:“若是我命格簿子上安排的情緣,並非他本意,便也不算動情,可他對你,乃是出自內心的喜愛……”


    “司…司命,你別嚇我,我膽子向來很小,你知道的。”


    我顫顫巍巍的問道。


    司命嗤笑,斟酒飲盡,那不屑的神色似是不願與我多說。


    “那…那我先回去了。”


    我利索起身,轉身就跑。


    剛跑出庭院,一拍腦袋,掉頭又跑了回去。


    “怎麽?”


    司命見我回來,問道。


    我指了指在軟塌之上睡的正酣的小白,神色頗為無奈。


    司命輕笑:“倒是和你一樣的性子。”


    我默了默,小白這孩子性子那麽傲嬌,怎會與我一樣?


    “小白,醒醒…”我拍了拍小白的腦袋,小白迷糊睜眼,斜睨了我一眼,扭過頭繼續睡。


    “你不起來我走了啊…”


    小白這才不緊不慢的抬起腦袋,甩了甩頭,琥珀色的眸子終是帶了絲清明,不情不願的站起,躍下軟塌,在我腰側蹭了蹭。


    “將神獸養成這個性子,倒也隻有你了。”


    司命搖頭失笑。


    我瞪他一眼:“這性子怎麽了?小白可乖著呢!”


    雖然偶爾會傲嬌耍耍小性子,可是凡間的小孩子不都這樣麽?


    “蒂蕪,它乃神獸,不是凡間小孩。”


    司命總是這般透徹,我看了眼小白,它正懵懂的望著我,神獸…又怎麽樣呢?在我眼裏,它就是個孩子,需要嗬護需要關懷的孩子……


    “司命,它還小。”


    我不知道神獸的成長是怎樣的血腥殘忍,但是小白,我還不忍心讓它走到那一步。


    “算了,你走吧…走吧…”


    司命一聲歎息,朝我揮手。


    我手搭在小白腦袋上,與它一同出了天府宮。


    盤腿坐於祥雲之上,我問小白:“小白,你…想要快點成長麽?”


    小白眸色認真,點頭。


    我靜默了,是我太過狹隘了麽?總想著讓小白開心就好…卻不知它也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路要走。


    小白湊近我,溫熱的氣息呼在我臉上,它又伸舌頭…舔我臉…


    我嫌棄的推開它:“又糊我一臉口水,走開。”


    小白琥珀色的眸子閃過一絲笑意,低著腦袋蹭我的臉,這是它表達親昵的方式。


    “小白,你會…離開我麽?”


    小白疑惑望我,半晌,緩緩搖頭。


    我揚唇一笑,一把抱住它大腦袋:“小白你最好了。”


    回了虛彌,我便埋首於古籍之中。


    小白在外受了欺負,我卻無法為它出氣…這對我打擊有點大,我一手養大的孩子,總不能平白受人欺負。


    且這些日子它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每次回來不是一身傷便是靈力透支…問它卻不與我多說,我隻能幹著急。


    正所謂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待我認真修煉,總有一日會有所成。


    修煉仙術的日子總過的格外快一些,眨眼間,兩月過去了。


    師父…也要出關了。


    望著丹房內升起的一陣陣霞光,不禁一陣陣感歎,這蘊含的靈力也太充裕了吧?


    一爐丹藥便有如此異象,難怪師父會閉關守候。


    丹房門“吱呀”一聲開了,師父捋著胡須,滿麵紅光的走了出來。


    “恭喜師父煉得仙丹。”


    “恭喜老君煉得仙丹。”


    守候在門外的眾人君行禮道賀,師父哈哈一笑,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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