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中的軍帳突然安靜了下來,平放在桌子上的情報讓三人異常沉默。這時候,夜已經很深了,大雪山的半夜時分,正是寒風最盛之時,帳外呼嘯的寒風吹的大家心裏都涼涼的。


    風大人腦子轉的很快,抬頭問木婆婆。


    “大姐,你剛才說流火在沼澤裏修建高爐?”


    “是啊,都建成好幾天了,要不是黑煙熏到了我養的鳥,我也發現不了呢。你兒子選的地方夠隱蔽,差點連我這個老住戶都錯過了…”


    九老爺越想越不對勁“建高爐,隻能是煉鐵用。如果他打算造點兵器,幹嘛跑沼澤裏麵去啊,這又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工作…”


    風大人看著九老爺“你研究死木精時間最久,你能把高爐和死木精這兩個東西聯係在一起嗎?能猜出來他想幹什麽嗎?”


    九老爺思索了一會“死木精雖然在打造兵器時候能有一些作用,但高爐都是直接煉鐵水啊,用不上死木精啊?”


    三人的疑問不是沒有道理的,覺醒者裏麵就屬黑暗者對死木精華最有研究,甚至黑暗者這個名詞也跟死木精有關係。


    在長時間的鑽研下,黑暗者們掌握了一種獨特的用死木精華打鐵的技巧。在鍛造兵器時,如果添加一些死木精的粉末,確實能讓武器更堅固,更鋒利。


    但這種兵器也不過就是凡人兵器中的極品罷了。對世俗世界吸引力巨大,但覺醒者們都很無視這種武器。


    再鋒利,難道還能砍破我的元氣盾嗎?笑話。


    三人想了半天,也弄不明白流火要幹什麽。但他們都感覺到了,流火肯定有一個非常大的計劃,而且這個計劃非常危險,稍有不慎就會粉身碎骨。


    木婆婆很緊張,她可不希望孩子出生就沒了父親。


    “太危險了,如果讓內門知道了,流火再無活路啊…”


    九老爺也緊張的看著瘋子,他當然知道這件事情的嚴重性。


    這時候的風大人比任何人都要緊張,使用違禁品是造化門的大忌。這麽多年造化門對黑暗者們的追殺已經證明了一切。


    現在自己的兒子居然也在玩火。


    不行,我必須要做點什麽。


    焦慮的風大人在帳篷裏走來走去,一夜無話。


    時間過了很久,當東麵的山脊上透露出一絲光華之時,風大人終於下定決心了。


    “從今天開始,咱們的計劃要修改了。先從蒼茫山開始,咱們主動派人支援巨人部落…從現在開始,咱們主動參戰…”


    還沒等他說完,帳篷裏突然啪的一聲傳來脆響。原來是九老爺激動下,把茶杯捏碎了。


    “你瘋了?你居然要主動出擊?你要把咱們擺在明麵…”


    九老爺怎麽能不激動。黑暗者幾十年的蟄伏,暗中積攢力量,儲備物資、培養人才。麵對造化門的挑釁,向來都是能躲就躲,能藏就藏。


    事實證明,這個戰略是正確的。這幾十年來,造化門已經有些鬆懈了,他們覺得黑暗者們不過就是一群烏合之眾。


    趁著造化門大意的空檔,黑暗者的勢力急速擴張。今年甚至暗中吞下了永寧州的控製權。


    僅僅兩個月的時間,永寧州就為黑暗者們輸送了十多名好苗子,和幾十件法寶材料。


    如此大好的局麵,隻要再堅持個十年八年的,黑暗者的勢力將會異常龐大。反正覺醒者的壽命綿長,根本就不在乎這十幾年的時間。


    可是今天,這個瘋子居然要主動出擊,主動挑撥造化門的怒火。


    是,黑暗者一直在和蒼茫巨人們聯合,暗中給他們提供兵器、鎧甲還要各種法寶材料。但黑暗者從來沒有在戰場上出現過。


    造化門也僅僅是猜測咱們和獸人有聯係。


    可是今天,這個瘋子居然讓咱們參戰了,讓黑暗者的身影出現在他們的眼前。


    “瘋子啊,你就是個瘋子…”


    風大人確實要瘋了,他狂怒的拍打著桌子。


    “我能怎麽辦?難道我要看著我兒子去死…”


    “百花會上,雲遮月為什麽對流火下殺手…“


    “落草坡裏,毒刀劉為什麽暗殺我兒子…”


    “楚國官道上的那幾波伏兵又是誰派來的…”


    “野人嶺裏,你們難道猜不出什麽來?流火送給朱雀的那兩塊極品法寶從哪裏來的?”


    “你們是真沒看出古怪嗎?藍姬為什麽死守在野人嶺?這裏麵有什麽陰謀?”


    “自從流火來到中州山,他麵對的就是一次又一次的陰謀和欺騙,一場又一場的伏擊和暗殺…”


    “我這個當父親的做過什麽?我隻能眼睜睜的看著…我隻能眼睜睜的看著…”


    發泄過後的風大人,癱軟在椅子上,無力的說道。


    “你們總要讓我這個當父親的,盡到點責任啊…我欠流火太多太多了…”


    九老爺的眼眶也濕潤了,他真沒想到瘋子心裏居然藏著這麽多的苦水。


    “好,既然你決定了,咱們就幹。我就不信,幾十年的積攢,咱們還怕那幫被富貴泡軟了骨頭的廢物…”


    “既然咱們要幹,就幹把大的…殺了玉麒麟和李飛揚,給咱們祭旗…”


    當咬著後槽牙的九老爺,說完這句話後。連木婆婆都感受到帳篷內的殺氣了。濃烈的殺氣激的她眼中精光閃爍。


    風大人喘息了一會,回身走到自己休息的床邊,從枕頭下掏出一個小木匣,從裏麵拿出一把古樸的金鑰匙來。


    風大人把鑰匙遞給木婆婆。


    “把這個鑰匙交給朱雀,把所有實情都告訴她。告訴她,她是我們風家的兒媳婦,這把鑰匙就是信物,鑰匙代表了半兩金裏的一個巨大寶庫,這是我們風家迎娶她的彩禮…”


    “記住,鑰匙是關鍵,千萬要妥善收藏,切記…切記…”


    “如果她真的愛流火,她會理解咱們的苦衷的。這段時間,朱雀和孩子就拜托大姐了…也隻有您那,還算一個安全的地方…”


    木婆婆接過鑰匙,長歎一聲。


    “命啊,這都是命啊…你們風家兩代人都是苦命人…連帶著女人孩子也一起遭罪啊…”


    當天木婆婆就離開雪山返回沼澤,那裏還有一個苦盼消息的可憐人在等著她呢。


    風大人和九老爺送走木婆婆之後,鑽進帳篷裏,足足謀劃了一天。當天傍晚,無數傳令兵以營地為中心,向四麵八方潛伏而去。


    蒼茫山中,分布著大大小小的部落。小的部落隻有幾十人,而大的部落足足有上千人。蒼茫山裏從來不缺乏戰爭,部落之間相互征伐,相互吞並,平靜永遠跟巨人們無關,勇敢是巨人們的座右銘。


    巨人們是天生的戰士,無論男女老幼,就沒有不能戰,不敢戰的人。


    蒼茫山裏,戰神是唯一的信仰。而蒼茫山深處的戰神殿是他們精神的家園。


    不過這幾年蒼茫山裏的變化很大,部落之間的戰爭越來越少了,偶爾的衝突也會被大家壓製下來。


    原因很簡單,造化門在這十幾年間不停的襲擊大夥。在一個共同的敵人威脅下,自家的矛盾也就不那麽重要了。


    這一天,戰熊部落的族長鐵鬃正在戰神像前祈禱,而身邊的祭祀正在向他匯報近幾天發生的情報。


    “毒蜥部落又偷咱們的獵物了,好幾個陷阱裏的獵物都沒了,咱們派人去交涉,他們卻矢口否認…”


    “雷虎部落好像也麵臨同樣的困擾,前天派人來,想聯合咱們給毒蜥部落點教訓…”


    鐵鬃搖了搖頭說道“毒蜥部落在上次的戰役中損失巨大,死了不少勇士。他們也是遇到困難了,所以才會偷周邊部落的獵物,不要追究了。給他們送點肉幹過去吧…”


    祭祀低頭把族長的命令寫在樹皮上,準備一會去安排。


    正當二人密談的時候,草屋外麵傳來了沉悶的聲音,這是衛兵在向他匯報。


    “挑戰戰神試煉的勇士、思維如同大海一樣廣闊的智者、慷慨如同親人一樣的風大人。派來了使者,而且還為部落帶來了無數的禮物…”


    鐵鬃一聽就知道風大人又有命令傳來了。


    要說這風大人還真是讓所有巨人佩服,獨闖戰神殿,獨自一人闖過了三次試煉,讓所有人都心服口服。


    而且風大人還擁有巨人們沒有的智慧,蒼茫山裏的飲馬河自古就是天塹,不知道有多少巨人因為過河而喪命,結果風大人隻用了一年就建好了一座吊橋。蒼茫山裏什麽時候有過橋啊。


    不僅如此,風大人還非常慷慨,任何部落受災,他都會送來食物。而且還給部落的勇士帶來了特製的武器和鎧甲。


    北麵平原上的人怎麽那麽聰明?居然能製作出如此漂亮和堅固的鎧甲。


    更何況,風大人和蒼茫巨人們還有一個共同的敵人,那就是造化門。


    鐵鬃的草屋裏,風大人的傳令官正和族長對飲。身邊的箱子是敞開的,裏麵放著一把把巨大的長刀,另一口箱子裏擺放著沉重的鐵錘。


    一看這些武器的塊頭,就知道這是給巨人們量身定做的,也隻有這幫平均身高達到兩米五的蒼茫巨人才有能力使用這樣沉重的兵器。


    相同的箱子在外麵廣場上還有很多,無數部落勇士正圍在那裏兩眼放光呢。


    鐵鬃輕輕的撫摸著膝頭的鐵錘,那上麵的花紋是如此精美,真讓人愛不釋手啊。攥著鐵錘,鐵鬃感覺全身的力氣都有了發泄口,他突然衝出草屋跑到廣場上,揚起鐵錘狠狠的砸在石板地麵上。


    那一刻鐵錘上白光流動,當錘子砸出無數碎石、火星的同時,一道衝擊波急速向前突進。


    鐵鬃麵前十幾個部落巨人,被這道衝擊波擊倒在地,疼的直揉屁股。


    族長的神威,讓整個部落都歡騰了。所有人狂熱的仰天長嚎,甚至有人割破自己的手掌,將鮮血塗抹在自己臉上。


    鐵鬃看著自己的子民們,內心無比的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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