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弋不以為意,轉頭輕聲囑咐著我,“閉氣。”


    聞言,我連連捂住口鼻,退至他身後,警惕地問道,“你做了什麽?”


    天弋不語,反將袖中薄煙盡數引入屋中。


    不多時,屋中便被薄煙所籠。


    向來淡然的皇甫軒隱隱有狂躁的跡象,他已然察覺到異樣,一手抓著前襟,一邊闊步朝門口走來。


    萬萬沒想到,花芯忽而伸出嫩藕般的胳膊,從皇甫軒身後將他緊緊環住。


    “元寶哥哥,好熱呀!”花芯雙眸緊閉,嘴裏念念有詞。


    “放開。”皇甫軒掰開花芯死纏著他腰身的雙臂,將她狠推在地。


    花芯失了重心,重重跌坐在地。


    她迷惘地抬頭看向皇甫軒,頗為委屈地問道,“我做錯什麽了嗎?”


    皇甫軒深吸了一口氣,忙從她身上移開視線,一腳踹在門扉之上。


    然而,原本並不算牢固的雕花木門,經由皇甫軒一陣猛踹,依舊堅挺地立於他跟前。


    花芯懼雷,聽不得如此暴戾的踹門聲。


    她雙手捂著耳朵,麵露懼意,“是不是打雷了?芯芯會不會被劈死......”


    屋外,天弋嘴角笑意漸深。


    他轉過頭,定定地看著我,略寬的下巴微揚,似是在向我邀功。


    “女施主,看到了嗎?貧僧又一次順應了天命,使得帝俊轉世得以成功完成使命!”


    啪——


    我揚起手,又一巴掌打在天弋臉上。


    “你不覺得你太殘忍了些?”我質問著天弋,有那麽一瞬間,真想將他的心掏出來看看,究竟是紅的還是黑的。


    天弋單手捂臉,委屈兮兮地看著我,“女施主,你為何總愛打人?貧僧隻是履行天職罷了,你怎能將所有怒火傾瀉到貧僧身上?”


    “收起你冠冕堂皇的說辭,速速將他們放出來!”我一手抓著天弋的袈裟,咬牙切齒地說道。


    師父曾替花芯算過,她若是不動情,完全可以逍遙自在,安樂無憂。


    一旦動情,萬劫不複。


    我擔憂今晚之事會是花芯命中一個重要的轉折點,心急如焚。


    天弋搖了搖頭,淡漠地吐出了四個字,“執迷不悟!”


    語畢,他遂化作點點金光,在我麵前銷聲匿跡。


    “你最好別讓我再遇見你!”我咬牙切齒地盯著空無一物的天幕,對天弋口中的“天道”厭惡至極。


    薄煙愈發濃烈,肆意侵蝕著皇甫軒的理智。


    他用盡法子,也無法破門而出。


    屋外,我千方百計想要將門扉上的梵文揭掉,但每每一觸及門扉,我的手就化成了虛影,直愣愣地穿門而入。


    我竟忘了,這隻是花芯的夢境。


    木已成舟,即便有大成境界的乾坤之力護體,我也無法通過虛無縹緲的夢境扭轉乾坤。


    屋內,皇甫軒愈發暴躁,他將花芯拎至跟前,一字一句地詢問著她,“誰派你來的?”


    花芯顯然是被皇甫軒嚇到了,哆嗦著身體,磕磕巴巴地說道,“小軒軒,我給你銀子,你可不可以不要殺我?”


    “這麽多年,想爬上我臥榻的女人我見多了。不得不說,你是最有手段的!”皇甫軒邪氣一笑,輕揚著的上唇顯出一絲痞氣,同他平日嚴肅刻板的模樣大相徑庭。


    花芯眨了眨眼,小心翼翼地反駁著皇甫軒,“小軒軒,你是不是氣糊塗了?我四肢雖長,但人還小,爬榻很吃力的!再說,我隻是一株每時每刻都想要變成嬌花的狗尾巴草,稱不上女人,你太抬舉我了!”


    皇甫軒理智漸失,根本不聽花芯所言。


    他一手掐著花芯的腰,毫不費力地將她扛上肩頭,往榻上扔去。


    花芯的無措,印在皇甫軒眼裏,卻助長了他眸中的火苗。


    嘶——


    裂帛之聲從屋內傳來,我雙拳緊攥,對天弋的厭惡更深了一層。


    若天道就是不計代價,讓萬事萬物朝著原有的軌跡走向毀滅,我不介意,拚盡全力傾覆了這天道。


    我重重地閉上眼眸,隻期盼著花芯千萬別因為今晚的牽扯,生了懵懂的情愫。


    在我看來,所有天劫之中,情劫最為致命。


    待天蒙蒙亮,花芯身上不竭神力已全然承接至皇甫軒身上。沒了神力的庇佑,花芯的身子骨弱到了極致。


    她呆呆坐在臥榻之上,怯生生地看著怒目相對的皇甫軒。


    許是花芯眼裏的懼意又激怒了皇甫軒,使得他又將花芯攬入懷中,不帶一絲憐惜。


    “你既然這麽想成為我的女人,我就大發慈悲成全你!”


    “.........”


    花芯哪裏受得住這樣的委屈,她抄起臥榻邊上的剪子,直直地朝皇甫軒心口紮去。


    “我討厭你!”


    花芯癟了癟嘴,終是沒哭出聲。


    皇甫軒一掌將她掀落在地,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昨夜的**,你下的?欲擒故縱玩得不錯。”


    “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麽?我哪裏舍得花銀子***......”花芯無力地為自己辯駁著。


    皇甫軒拔出深陷心口的剪子,“啪”地一聲往地上摔去,“我最痛恨算計!”


    花芯無助至極,她瑟瑟發抖地蜷縮在一隅,木訥地喃喃自語,“歌兒,你在哪裏,你為什麽不來救我?”


    “你是北璃王派來安插在我邊上的細作?”皇甫軒勾起花芯的下巴,陰寒地問道。


    花芯許是怕連累我,斬釘截鐵地否認著,“歌兒待我極好,她不舍得利用我。”


    我和花芯認識並不久,完全沒料到她會這般信任我,維護我。


    再看她眼下的遭遇,我難過至極。想要為花芯做些什麽,可惜偏偏什麽也做不了!


    對峙了許久,皇甫軒見花芯臉色愈發慘白,這才鬆開了她,轉而慢條斯理地整理著衣襟,“看在不竭神力的份上,我不殺你,滾吧!”


    花芯吸了吸鼻子,不要命地朝皇甫軒伸出了手,“說好的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你認為你有資格同我討價還價?”皇甫軒冷睨了一眼癱坐在地的花芯,轉而往門口方向走來。


    “皇甫軒,你個死騙子!摳門鬼!”


    皇甫軒依舊未理會花芯,他試著伸手推了推門,發現門上的陣法已然消失,心情大好,抬腿往門外走去。


    “嗚嗚嗚——我好慘一小花!人財兩失,元寶哥哥肯定也不要我了!”花芯趴伏在地,哭得像是要斷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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