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


    屋中,嬰孩啼哭愈演愈烈。


    容忌束手無策,納悶地盯著嬰孩,“莫不是看我太嚴肅,嚇哭了?”


    我連連點頭,附和道,“要不然,你給他笑一個?”


    容忌抿著唇,醞釀了半天,終究還是笑不出來,“本殿豈能隨隨便便對除你之外的人笑?”


    “嗚——”


    嬰孩哭得一點兒力氣也沒有,歪歪斜斜靠在容忌胸膛,蹭了他一身鼻涕。


    就在容忌忍至極限的時候,清霜匆匆跑進來,從容忌懷中接過了嬰孩。


    她抱歉地說道,“清輝方才抱著孩子來看聖女,但她體虛暈厥了過去,我隻好將孩子放在聖女枕邊,先送她下去休息了。”


    “啥?清輝的孩子!”我雙眼瞪得溜圓,不可思議地看著這圓滾滾的嬰孩。


    清霜笑道,“半個月前,李牧桑去凡間渡劫,清輝悄然跟了去。今兒個他們一起帶著嬰孩來仙界,想向你請罪來著。”


    仙界一天,凡間一年。想來,他們在凡間也廝守了十五載,造出個奶娃娃,也算是合情合理。


    我下了床,心急火燎地去探望清輝。


    還未進屋,就聽到李牧桑放浪形骸的浪叫聲。


    我頓住了腳步,戳了戳容忌的腰,小聲說道,“容忌,你會像李牧桑這樣浪叫嗎?”


    容忌神情微怔,隨即揚起下巴,十分清冷地拒絕道,“不會。”


    片刻之後,他突然捧著我的臉,深深地看著我,“你想聽?”


    我隻是有些好奇,但容忌真若李牧桑這般,我怕是吃不消。


    砰——


    李牧桑突然從屋內飛了出來,重重地砸在門楣上,雙手扒著大開的正門,尷尬地看著我們。


    清輝看到我,撲通一聲跪在我身前,“清輝行為不端,和幻境外男子私相授受,十五年內犯了五千次錯誤,還請聖女責罰!”


    我咽了咽口水,十五年五千次?我突然有些羨慕清輝的體力,好奇地將她拉至一邊,壓低了聲音問道,“清輝啊,十五年五千次你們怎麽做到的?”


    清輝一本正經地說道,“我每日都有喝亂鞭湯,體力尚可。”


    我正感慨著清輝的彪悍,她忽而抓著我的手,眼裏噙滿淚水,“聖女,答應我一件事。”


    “嗯?”


    她悄然附在我耳邊說道,“有朝一日,我若死了,替我向李牧桑說一聲對不起。”


    我狐疑地看著她,“什麽意思?”


    清輝聳了聳肩,故作輕鬆地說道,“未雨綢繆而已。”


    我正想追問她究竟發生了何事,李牧桑已經牽著清輝大步離開,“多有叨擾,還請見諒。”


    他一手抱著嬰孩,一手牽著清輝,原本臉上的棱角被柔情取代。


    “我們回西海了,後會有期。”李牧桑恬淡的臉上掛著柔和的笑容,下一瞬便消失在茫茫雲海之中。


    我默默思量著清輝方才所言,心裏總覺不踏實。


    容忌掐著我的臉,不悅地說道,“還在回味李牧桑的聲音?”


    “才沒有!我隻是覺得清輝有些奇怪…”


    容忌看了眼天幕,隨後將我摟入懷中,也不說話,隻在紙上寫下龍飛鳳舞的大字。


    “幼子戾氣甚重。”我默念著紙上的字,問道,“什麽意思?”


    容忌說道,“我命追風將東皇鍾送至西海,若是到了無法挽救的地步,東皇鍾還能救清輝和幼子一命。”


    屋外,人影攢動,容忌倏地跳出窗口,跟在了那一抹矯捷的人影背後。


    我正打算追上前,香雪憐笑意盈盈地走入屋中,攔住了我的去路。


    “太子妃,聊聊?”香雪憐語調酥軟,臉上顯出幾分憔悴。


    “何事?”


    香雪憐伸手解了自己衣襟上的扣子,指著自己胸上的上古符文說道,“鬥姆元君賜予了我王者的命格,她唯一的要求就是我必須乖乖聽話。”


    “她要你做什麽?”


    香雪憐兩行清淚滑下,“她說隻要鏟除了你和殿下,這六界再沒有人能阻止神界的詛咒,屆時所有人都將變成她的擁護者,變成她的傀儡。”


    神界的詛咒一直是個謎,但我可以確定的是詛咒和鬥姆元君一定存在著某種契機。不過,香雪憐主動向我坦白這些事情,我倒是有些驚訝。


    “為何告訴我這些?”


    香雪憐咬著唇,思量了許久,這才支支吾吾說道,“我不想殿下受傷。”


    “你腹中胎兒出生之際,就是殿下替他曆劫之日,屆時殿下五感六覺被屏蔽,身體虛弱至極,鬥姆元君會在那時手刃殿下。”香雪憐說完,匆匆穿上衣物,奪門而出。


    容忌恰巧從門口走入,看到她衣衫不整梨花帶雨地跑出門外,旋即將我抱入懷中,輕聲問道,“怎麽了?”


    我低著頭捧著自己圓滾滾的肚子,心下有些糾結,“容忌,現在是多事之秋,要不然,我們不生小乖了吧?”


    容忌一聽,臉色鐵青,“你在胡言亂語些什麽?”


    我將頭埋入他胸口,難過地不得了,“對不起,是我太自私了。你和小乖之間,我隻能選擇你。”


    容忌冷冷說道,“你若是敢對小乖做些什麽,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我…”話一說出口,我就開始後悔。


    但不知為何,自我抱過清輝和李牧桑的嬰孩之後,腦子裏總會時不時地迸發出極其可怕的想法。


    容忌把我拎至床上,蹲在我身前溫柔地摸著我的肚子,“歌兒,你要對我有信心。我一定能保護好你,保護好小乖,保護好自己。以後,再不能生出那麽奇怪的想法。”


    我一邊應著,一邊卻又生出奇怪的想法,甚至想徒手刨開肚子,看看小乖的樣子。


    “歌兒?”容忌起身,讓我坐他腿上,輕輕晃了晃走神的我。


    我低下頭盯著自己的肚子看了片刻,突然發現從肚皮裏伸出一隻陰森可怖的手。


    “啊——”


    我失聲尖叫,一掌就要襲向肚皮。


    容忌連連抓住我的雙手,厲聲質問著我,“你究竟想要做什麽?”


    小乖被我嚇得嚶嚶哭泣,“娘親親,你為什麽要殺小乖?”


    我一邊噙著淚水,心裏悲傷逆流成河,一邊又控製不住自己的雙手,瘋狂地抓撓著容忌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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