鴉鴉!你可知魔王去哪了?”我朝著木柵欄上慵懶的烏鴉揮著手。


    “黑風寨。”烏鴉徐徐開口,“小娘子若不嫌棄,我可載你們一程。”


    “有勞鴉鴉了!”我欣喜地爬上這隻碩大的烏鴉,抱著它的脖頸,縷著他烏黑發亮的毛發。而綠鶯懼高,又縮成小綠鳥的模樣,鑽進我的胸口,隻探出小小的綠腦袋。


    綠鶯在我衣襟裏來回打滾,忿忿不平地嘀咕著,“主人!我昏睡的這段時間你都背著我做了些啥?胸都比之前大了不少,快擠得我喘不過氣了!”


    “當真?”我雙手掂量著自己的胸,皺了皺眉頭,和香雪憐比起來似乎還差了點!


    此時,烏鴉已經徐徐降落,將我安穩放置地麵,頗為謙和地鞠了一躬,這才展翅飛離。


    “嘖嘖,不得不說,墨染塵的確將魔界打理地井井有條,就連一隻烏鴉都如此優秀。”我由衷地讚歎道。


    不成想,身後傳來追風的聲音,“屬下認為,對於殿下之外的其他男子,還是不要有過多的溢美之詞為好。”


    “哈?”我轉身,吃驚地望著追風,“追風你都到這兒了,那容忌呢?他該不會還沒闖過十八道屏障吧?”


    追風點頭,指了指城下被烏鴉啄得衣衫襤褸的容忌,“魔王要求殿下不得用修為,不得用仙法,徒手闖十八道屏障,自然慢些。”


    綠鶯順著我的衣襟爬出,又變成盈盈少女的模樣。她第一眼,就看到了追風身側的黑龍,原地轉了好幾個圈,對著黑龍勾了勾手指,“還認得我是誰嘛?”


    黑龍噗嗤一聲笑出,“小綠鳥,你化作灰我也認得。”


    “呸呸呸!沒事幹嘛詛咒我化作灰?難不成你是嫉妒我修成這麽美的仙身?”


    黑龍半闔著眼,昏昏欲睡,“身型尚可,眼睛醜絕人寰。”


    “嘴巴這麽毒,難怪年紀大把還孤苦一人!”綠鶯氣急,對著黑龍拳打腳踢,“我這不是不適應嘛!等我適應了,你千萬別被我水汪汪的眼睛迷倒!”


    ……


    黑龍一旦碰上綠鶯,像是被激起了無窮的鬥誌,一改高傲清冷的性子,樂此不疲地同綠鶯打鬧著。


    我曖昧的眼光在他們之間遊移,不知道一隻黑龍和一隻綠鳥,能生出個什麽玩意兒?鳥頭龍身的怪物?我搖了搖頭,趕緊否了這想法,這也太驚悚了。


    我收回眼神,再度看著城門下的容忌。此刻,他一身白衣已經破爛不堪,他潔癖那麽嚴重,現在一定不好過吧!


    墨染塵在他和容忌間設了一個結界,隔絕了聲音。我豎著耳朵,仔仔細細聽著,還是一點兒聲音也沒有聽到。


    看著結界裏頭,容忌眉頭深鎖的樣子,我愈發覺得不對勁。雙手撐在城牆上,輕輕一躍跳下了城牆。


    尚未著地,容忌已經將我穩穩地抱在懷中。


    “歌兒……”


    容忌將我的頭深深埋進他的胸口,我看不到他的臉,也不知他此刻是喜悅還是憂傷,隻能感覺到他胸腔在劇烈地震顫著。


    “我快要憋死了!”過了許久,等容忌情緒沒這麽激動,我才試圖從他懷中鑽出。


    看他神情凝重,我不明所以,捏著他的臉頰,問道,“是不是哪兒不舒服?”


    他的臉又消減了不少,黑黑的眼眶看上去十分憔悴,而那雙琉璃般好看的眼睛,透著一股無法名狀的憂傷,更是讓我百思不得其解。


    我彈了一下他的腦門兒,不滿地看著他,“見到我不開心嗎?怎麽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仿佛剛死了媳婦!”


    “不許胡說!”容忌將我緊緊揉進懷裏,他的下巴抵著我的頭頂,似乎還不客氣地將他頭部的重量全然壓在我頭頂上。


    他的手在我背脊上摸索著,“疼嗎?”


    “不疼了。小卓以自己的血祭母皇的石像,引出母皇元神,將所有的修為都傳授予我,背後的傷早就不藥而愈了。”


    “你有愛你如生命的弟弟,我應當高興才對。可我,卻狹隘地同他爭風吃醋。”


    容忌將手輕輕放在我的小腹上,一股熱流隔著薄薄的衣料,滲透進來,“這裏,疼嗎?”


    他直勾勾地盯著我的小腹,長長的睫毛往下耷拉著,少了往日的寡淡,倒是顯出幾分歲月靜好。


    我如癡如醉地瞅著他,不經意間又晃了神。


    容忌見我半天沒回答,又問了一遍,“還疼不疼?”


    我低頭看著平坦的小腹,搖頭道,“不疼了,就是留下了一條可怖的傷疤,也不知道顧桓的手怎麽這麽毒,我這強大的愈合力都沒能將傷疤抹平。”


    “我看看。”


    我看著周遭無數雙好奇的眼睛,咽了咽口水,“人這麽多,不方便吧?”


    “走,我帶你出去。”容忌抱著我,騰空而起。


    墨染塵站在城門口,喊道,“你最好記住今日的承諾。倘若讓老子發現,你對小歌不好,老子的八十萬大軍一定踏平仙界!”


    我回頭時,墨染塵已經轉過了身,寬厚的背在夕陽的餘暉中,顯出幾分蒼涼。


    “你剛剛承諾了什麽?難道你和墨染塵之間,也有我不能知道的秘密?”


    容忌無奈,“你又在想什麽?我對男人沒興趣。”


    我知容忌有意回避著我的問題,但在我看來,除了生死,其他都是小事,完全不必放在心上。他若是有一二個秘密,那就讓他藏著掖著吧,改日灌他一杯酒,還怕他不說!


    我見容忌急著將我拐上九重天,身體雖已痊愈但始終不大舒爽,做不得某些事兒,也並不想讓他看到我小腹的疤痕。


    “容忌,陪我去一趟離山。”


    他歉疚地看著我手中緊攥的錦囊,“若不是我,師兄不會死。”


    “師兄短暫的歡愉,全部留在了離山。我們將他安置回故土,也許明年春來時,他就抽出新芽了呢?即便如五師兄那樣,變成一株小草,但起碼,也是個念想不是?”


    容忌頷首,“是,等明年春來時,我們再上離山,也許他就活了。”


    但願如此吧!多年前,師父說我是天煞孤星,我不信命。


    但現在,我卻十分害怕再聽天煞孤星四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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