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救命啊!」


    佟伶極力掙紮,他的上衣如今如同碎裂的破布一般,幾無蔽體的作用。


    他不要!他不要屈服於暴力之下!


    這樣的身體與心理的傷痕不知需花費多久的時間才能複元,他怕自已不會有複元的那一天。


    想不到天底下的變態這麽多,想不到他身為男生,也會再度麵對被性侵害的恐懼,這教他情何以堪?


    這種事教他如何有臉向朋友哭訴,救他如何才能遺忘?


    有誰能來救他!


    當初之所以會租賃這間房間,是看上它的租金相當便宜,四周又相當安靜。


    縱使它是學長、學姊口耳相傳的鬼屋,與其它屋子及學校都有一段不小的距離,而且二層樓的建築裏,隻有他這間房有住人,但他還是租了下來。


    現在卻成了自已最大的危機。


    這下可說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砰的一聲,佟伶臉上挨了一拳。


    他被打得頭暈眼花,這已不是第一拳,他知道自已快撐不住了。


    他企圖用手打走欺向他的人,右手卻喀啦一聲,硬生生地被折斷。


    「啊——」椎心刺骨的痛,令佟伶喊出聲。


    那人滿心歡喜地享受他痛苦的掙紮,看他徒勞無功地作困獸之鬥。


    室內可以拿來攻擊人的都被佟伶拿來丟了,即使偶爾有幸丟中,那人也不痛不癢。佟伶明白他們力氣相差懸殊,但……


    快想想,還有什麽方法!


    好痛!被打的地方灼痛地消耗他的力氣。


    那人不知用什麽方法,在佟伶尚未看清的情況下,他被打飛,直撞向牆麵。


    佟伶如同破布偶一般,由牆上無助地掉落,留下一道刺目的血痕。現在,他連手指都抬不起來了。


    那人淫笑地走向佟伶,他的喀舔咬著佟伶年輕光滑的肌膚。


    「不……」佟伶無力地抗拒。


    那人一把扯下佟伶的長褲,拉開他修長的雙腿。


    那人伸舌淫穢地舔了舔下唇,打算開始入侵佟伶從未被侵犯過的私密處。


    佟伶閉上雙眼,祈求上天能聽到他最後的呼喚——


    「闇已!」


    在房門口聽到佟伶微弱的呼叫,闇已急忙衝進房內,看到的景象令他為之抓狂,全身蓄滿黑色的憤怒氣息。


    「多羅,你不該惹火我的!」


    名叫多羅的妖魔在還沒認清來人之前,隨即發出痛苦的哀鳴,狹小的房間呈現嚴重的空間扭曲狀態,物品產生如波紋狀的皺折。


    須央,一切歸於平淡,隻剩耳邊仍留有方才淒厲的哀號聲。


    房內所有物品殘破地散布四處,一片狼藉。


    「小佟!小佟!」闇已奔至佟伶身旁,抱起全身顫抖不已的佟伶。「沒事了,沒事了。」闇已手足無措地安慰著佟伶。


    「哇!」


    佟伶被嚇壞了,在闇已懷裏心有餘悸地嚎啕大哭,他從未與死亡如此接近過。


    「可惡!我去替你報仇!」


    闇已若馬上依方才的邪氣,在對方逃得更遠前仍可循跡找到那名歹徒;他剛剛隻是將他震離這個空間,最多讓那妖魔遍體鱗傷,元氣大傷,但假以時日便可複元。


    但闇已在細看過全身傷痕累累,無一處完好的佟伶後,他的憤怒益發不可收拾,想到他對多羅的懲戒如此之輕,他實在咽不下這口氣。


    氣得理智盡失的他起身想將逃走的妖魔碎屍萬段,但懷裏的人兒痛苦的呻吟喚回他的注意力。


    「阿已!阿已!」


    「我在這裏,我在這裏。」


    紅色的液體不斷從佟伶的傷口流出,闇已這才想到,自已必須盡快冷靜下來,好平心靜氣地全力替佟伶療傷。


    「我馬上治好你,小佟,別說話。」


    佟伶脆弱地倚在闇已臂膀中,感覺到一股暖暖的熱氣,源源不絕地流入自已體內。


    「阿已……」


    佟伶陷入昏迷前,看到的是令他心安的闇已擔憂的黑眸。


    ***


    佟伶如同往常般從闇已的臂彎裏醒來。他對自已會在半夜自動枕到闇已的手臂上安眠,從初時的大驚小怪,已逐漸變得見怪不怪。


    他張開雙眼,動也不動地躺在床上。


    有種好怪異的感覺。昨晚好象曾發生很可怕的事,為什麽他記不起來呢?現在隻餘殘存的害怕感覺。


    一切如平日的早晨,為何他會如此覺得?


    好象這裏曾發生什麽事?自已又遺忘了什麽?


    為何想不起來?


    他黑溜溜的雙瞳環視四周。沒什麽異狀,自已或房內擺設皆無改變,為何怪異的感覺仍存在,難以消弭?


    佟伶微轉頭的舉動,驚醒了擁著他淺眠的闇已。


    「你醒了。」闇已伸手探了探佟伶的額頭,幸好沒發燒。「你覺得如何?」


    「啊?」


    「身體有沒有異樣?」闇已第一次使用他天生的魔力救人,他無法準確地預測佟伶的身體狀況,但應該已然完全複元才對,他隻是不放心地再次確認。


    「為何這麽問?」佟伶察覺到事情果然有異。


    「呃……」糟了!他隻顧著治療小佟的傷勢,忙著將一切恢複原狀,就抱著他睡去,完全沒想到自已會自動露出馬腳,怎麽辦?


    闇已好怕萬一佟伶得知真相,會離自已遠去。


    可不是嗎?據他了解,人類都很害怕自已未知的人事物,在恐懼的陰影下,不是摧毀,便是遠離,很少會費心勉強自已去察明真相的,但他現在還不想離開小佟,至少在他的危機解除前,他是不能離開的。


    佟伶細細地回想昨晚。


    他打完工回到住處,大約十點半左右,他打開收音機,翻開書本,等待又被嶽冬生拉去喝酒的闇已回來,等著等著,記得這段期間內,他抬頭望了下時鍾,已快十一點,心頭埋怨闇已怎麽喝到那麽晚還不回來。


    然後呢?


    他記得他平時沒那麽早睡,習慣就寢的時間是十二點左右,如果他依習慣時間入睡,那中間這一個小時的記憶呢?


    平常他再怎麽胡塗、再怎麽健忘,也會有依稀閃過的浮光掠影,但這一小時,就如同被橡皮擦擦得一乾二淨般,幹淨得太不自然了。


    這言在太不合常理,再加上闇已無措的舉止,更加深他的懷疑。


    從第一眼見到他後,佟伶一直隱約感覺到闇已不是一般人,但他有可能會奪去自已昨夜的記憶嗎?這太不可思議了,不可能!


    太不合乎邏輯了,他真的隻是忘了嗎?


    待佟伶梳洗、著裝完畢,桌上已擺滿早餐。


    「這麽快就買回來了。」佟伶淡淡地說。


    離這兒最近的早點攤位,來回最快也要二十分鍾,用跑的也要十多分鍾,他動作再怎麽慢,五分鍾梳洗對他來說也已綽綽有餘,而且他們又沒代步工具,那阿已是如何辦到的?


    一開始注意後,很多被忽略的疑點一一顯露出來。


    為何闇已對世俗的一切似乎很不熟悉?為何他的思考邏輯有些地方與他們大相徑庭?又為何他那夜會出現在他房裏?真的是喝醉的自已將他帶回來的嗎?為何他總能正確無誤地找到自已?為何……


    他相信闇已不會害自已,但他是誰?來自何處?以前他問過,但閻已總是含糊其詞,現在再問可能也得不到真正的答案。


    佟伶直覺地相信闇已,毫無理由的相信,他願意等他,等到他願意告訴自已真相為止,但處於被動的等待,實在有違他的處事態度,直教他憋得難受。


    也許忘了昨晚是好的,否則為何他一想到昨夜,便有些微的心有餘悸?


    「小佟,今天請假不要去打工好嗎?」闇已擔憂地對吃相比一般男孩子優雅許多,吃得又較慢較少,難怪比一般男生較纖度的佟伶說,因為他實在放不下心。


    「為什麽?」


    「呃……因為你從沒帶我到這附近逛逛,我連溫泉都還沒泡過,你帶我去,好不好?」闇已多希望佟伶能答應他,但他也知道可能性很低。


    「不成,既拿人薪水做事,就不能隨隨便便請假,這樣會造成老板的困擾。」


    果真!闇已歎了口氣。「那我陪你去打工?」


    「不成,你會妨礙我,使我分心。」


    「不會的!我保證我會乖乖地待在一旁,不會妨礙你的。」闇已一臉嚴肅。


    「不,你這根大木柱杵在那兒,太礙眼了。」


    「小佟!」


    「為什麽平常都不會想跟我去,情願睡你的大頭覺,今天卻這麽想跟我去?」


    「我、我……」因為他平常都有用水鏡看著他,但今天情況不同,他離他好遠,他會擔心。


    闇已隻要一時半刻沒見到佟伶,整個人就有股自已也說不上來的不舒服。每當此刻,他就會忘了自已曾說過要入境隨俗,反而施展魔力,利用水鏡觀看佟伶打工的情況。


    通常隻有佟伶在打工時,闇已才不方便陪在他身邊。總不能老是在他打工的早餐店及咖啡屋吃早點、喝咖啡,直賴在人家店裏不走,是吧!


    「你瞞著我什麽?」


    「沒有!」闇已急急否認。


    「幹嘛那麽激動,我的耳膜都快破掉了。」


    闇已這人真不會說謊,瞧他的態度分明是欲蓋彌彰,佟伶也不急著戳破他。


    詞窮的闇已隻好退而求其次,「那請你戴上這個。」


    闇已手中突然多了條閃耀著紫光的水晶墜子,非常漂亮。


    「可不可以不要?」


    闇已整張臉失望地垮了下來。這是他昨晚熬夜依人間的飾品打造出來的結晶體,其內凝聚了他的能量,能對付能力較差的妖魔,也能告知他小佟是否安全,因為他們很難一天二十四小時都不分開。


    這墜子是他絞盡腦汁才想出來的辦法,見佟伶不想戴,他好沮喪。


    「啊!你別這樣,我戴就是,我戴就是了。」


    佟伶一向不喜歡戴飾品,尤其是看起來像女孩子家戴的東西,他更是敬謝不敏。


    他對自已纖弱得像女子的外表有些自卑,所以他絕不碰會讓他看起來更像女生的東西。不過,看闇已那麽失望,他不戴恐怕不成。


    那墜子呼應著它的主人,散發出更澄澈的光芒。


    「好漂亮!」佟伶由衷地讚歎。


    「因為你夠資格當它的主人。」闇已高興地說。


    「啊?」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啊!小佟,你再不出門就要遲到了!」闇已急急忙忙幫佟伶準備好背包,倚在門邊像個新婚的妻子一般,不舍地說:「小心點,拜拜!」


    「拜拜!」佟伶疑惑地看著闇已,心想算了,他真的快遲到了,等他願意說出來或自已實在忍不住時再問他吧。


    ***


    在早餐店打工一直到進教室不久,佟伶才看到闇已走進來,這期間他們應該是分距兩地的,但為何他老覺得闇已就在他身旁不遠處?


    如同方才他明明不小心被東西絆倒,依常理,他應該會跟地球表麵熱情貼近才對,可是卻有一股力量將他拉回,讓他恢複平衡,這事很怪,但更怪的是自已直覺認定這事與闇已有關。


    在課堂上,看得到闇已時,他確實是在自己身邊;打工時,看不到闇已,卻也確實感到闇已在身旁,這感覺實在太過真實,讓佟伶無法忽視它的存在。


    ***


    在閑雲咖啡屋裏,有位客人在座位上大呼小叫,直嚷著他點的東西怎麽還沒來。


    閑雲咖啡屋裏的咖啡全是一杯一杯蒸餾出來的,需費些時間蒸煮,咖啡才能又香又醇,知情的客人多會耐心等候,以品嚐一杯好咖啡;而趕時間的人,多半不會到這間彷佛時間已悄然靜止的複古式咖啡屋。


    不過基於客人至上的理念,佟伶走向前去安撫他。


    「這位先生,因為咖啡要慢慢蒸煮才會香醇,請您耐心等候。」他很客氣地說。


    「不管,我就是現在馬上要,快去給我端來!」男客人十分跋扈地命令佟伶,現在他有錢,他最大。


    「請您再等一下,待會兒就好。」佟伶雖想發飆,但看在老板平日待他們不薄,他也需要這份工作的份上,他隱忍下來,就當是在考驗自已的耐力,這麽一想,他也就平靜下來了。


    「現在馬上去!」


    那名男客人因在公司表現欠佳,常遭到上司及客戶責罵,趁著好不容易排到的年休假日,至升平大學附近的觀光景點度假,現在的他自認身為客人,所以做最大,他要一出平日所受的鳥氣。


    原本安靜的咖啡屋裏飄揚的輕音樂怎麽也蓋不過那男子不悅的叫罵聲,無可奈何之下,佟伶回頭端來原先煮給另一位先到客人的藍山咖啡。


    「先生,您的藍山咖啡。」佟伶仍不動怒。


    但在一旁的其它員工及客人已經快忍不下去了,好好一個上完班休憩的時間,竟遇著這等粗人,掃了興致。


    男子大口地喝下咖啡後,卻噗的一聲噴了出來,濺得滿桌咖啡漬。


    「這什麽東西,這麽苦!拿去重煮!」


    從沒遇過這麽粗魯又沒常識的客人,一時間,佟伶也忘了生氣,隻覺好笑。


    「先生,咖啡本來就帶苦味。」


    「你還敢頂嘴!」


    想不到他竟將未喝完的咖啡,全數潑向佟伶,想讓他當場洗個咖啡澡。


    佟伶反應過來的第一個想法是——可惜了那杯香醇的藍山咖啡。


    佟伶不生氣,旁人可氣壞了,大夥兒聯手將那無體的客人逐出店外,揚言要是再在閑雲咖啡屋裏見到他,非海扁他一頓不可。


    同事朱誌郜將那人踢出去後,來到佟伶身邊,「小佟,你有沒有怎樣?」


    「沒事。」果然多出來見識見識是對的,會看到更多光怪陸離的現象。


    如果隻顧著讀書,就看不到這一切,雖有壞的一麵,但也不乏好的,如又多認識了一個好人。


    這比他大兩歲的學長朱誌郜,對他這個學弟相當關心,知道他還接了其它工作,較粗重的他總是率先扛下,而自已則盡責地忙些較瑣碎的事,能做的他也絕不推托,這也是他為人忠厚之處。


    佟伶本想換下一身濕衣,卻發現應該濕透的衣服,竟連咖啡漬都沒沾上,而方才他脖子上的紫雲墜子好象曾閃爍了下。


    不經意間,他瞥見剛剛被「請」出去的男子,身體不自然地扭動,好象有人正在毆打他。被毆及閃躲的舉動,實在太過逼真,不過在佟伶的視線所及,分明就隻有那名男子。


    在好奇心驅使下,佟伶決定過去看看,他對朱誌郜說:「學長,我沒帶可以替換的衣服,我可不可以先下班?」


    「當然,店長待會兒就回來了,你用不著操心,你今天就做到這裏吧,我會同店長說的。」


    「學長,謝謝你。」


    佟伶抓起背包往外衝去。


    啊!人不見了。


    正當他想放棄尋找時,他聽到身後傳來哀號聲。


    「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饒了我!」


    闇已趁佟伶去打工,有其它人陪伴時,跑去找小弟闇曉星間有關那本印象中那名吵嚷的女子捧在掌上的書。就小弟的了解,那不過是一本有著低劣魔法的書,不過對欲念強烈的人類,十分有吸引力。


    誰知一回來,竟看到這名莽夫對小佟潑咖啡,氣得他忍不住修理了他一頓。


    佟伶看到男子趴在地上,對著空氣不停地求饒。


    「喂!」


    男子聽到佟伶的聲音,狂喊著有鬼啊!便一溜便不見蹤影。看這奔跑的速度,可能可以破世界百米紀錄了。


    自從闇已來到他的生活中,佟伶開始學會見怪不怪,他開始懷疑這一切的怪事都來自於他,八九不離十吧,他也不是很確定。


    「阿已?」佟伶小心翼糞地開口叫喚。


    「咦?你怎會知道?」闇已響應了他的呼喚,顯現出形體。


    佟伶被憑空出現的闇已嚇得呆怔住,好一會兒,他才又想到,如果阿已不響應他,他也不會知道天底下還有這等新鮮事,阿已真是不打自招。


    但這也代表了闇已的直率。


    「你該給我個解釋了吧?室友。」


    啊?稱他為室友,是不是威脅他,如果不說,那他就得搬出去?闇已好象隻能乖乖地招認。


    他想太多了,佟伶不是那種人,他隻是感到身為室友的他,對闇已的一切卻一無所知而有所不滿,有些生氣,氣他不當他是朋友。


    「回去再說吧!」


    「是。」闇已此刻隻能答是。


    是他內心深處企盼有朝一日能讓佟伶得知他所有的一切,所以在消除他的記憶時手下留情?否則,佟伶如何猜到是他?


    他跟在佟伶後頭,心底盤算著該怎麽告訴佟伶,才不會嘛到他,他可不想失去他心中最記掛的朋友。


    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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