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萱從開口應下亡垠的時候,也不是沒有想過會有這樣的一刻。


    穿上嫁衣的時候,也不是不知道這代表了什麽,可眼前的局麵還是讓單萱覺得震驚,震驚之餘也明白了一個道理。


    大概她也並不排斥吧!


    眼前的亡垠,是她能想象得到的樣子。


    單萱半晌沒有反應,暗鴉隻得對跟在單萱身後的那兩隻小妖使了一個眼色,兩隻小妖站起身,一左一右的,看似攙扶實際上卻是推著單萱進去的。


    心裏一片清明,但腳下卻如同踩在棉花裏。


    全場的妖魔,沒有敢發出一點聲音的,場麵嚴肅的一點兒也不像是喜慶的婚宴。


    亡垠隻遠遠看著單萱,等單萱一步步地靠近他,亡垠的視線轉到了矮他一截的喜婆身上。


    那喜婆矮胖的身材,臉上塗了一層很厚的粉,嘴唇又鮮紅鮮紅的,察覺亡垠看向了她,隻害怕得都哆嗦了起來。


    單萱自然也察覺到了,可不容單萱多想什麽,那喜婆趕緊走上前,將單萱牽引到了亡垠的麵前。


    從氣息上,單萱察覺到眼前的這個喜婆並不是妖魔,是一個極為普通的凡人。


    出入口正被仙門團團圍住了,這個喜婆是從何而來?


    單萱和亡垠對麵而站,一眾跪下的妖魔也就站起來了,可那喜婆也不發話了,沒一人出聲,場麵不僅安靜還很可怕。


    亡垠終於正視了那媒婆的害怕情緒,倘若她真的隻是一個普通凡人的話,那麽她身處被無數妖魔包圍的環境之中,會害怕也在情理之中吧!


    可亡垠才不管那喜婆是為什麽不對勁,她此時不言語,耽誤了亡垠的事情,亡垠當然沒個好臉色。


    單萱能理解喜婆的害怕情緒,心裏也隻責怪亡垠為何一定要弄個凡間喜婆在這裏,所以察覺到亡垠將要動怒的臉色,更是隻想攔著他。


    可什麽都沒有發生,單萱的手腕突然被一隻小妖抓住了。


    這一異動,讓單萱和亡垠一時都並未來得及反應。


    直到那小妖什麽話都沒說,拖著單萱就走。


    單萱沒有反抗,這小妖隻比尋常人多了一雙尖尖的耳朵,膚色黝黑,長相極為普通,單萱從未見過,但跟著小妖小跑了幾步之後,猛然發現他竟然是熟人。


    然而,很快,單萱的另一隻手就落在了亡垠的手裏。


    被拉扯著,最終那小妖頓住了腳步。


    等他回頭,已然變成了白衣飄飄的文淵真人。


    “道長真是好興致,這不請自來,可別怪本王招待不周啊!”亡垠說著,手上用力一拉,單萱便被拽到了他的懷裏。


    而單萱還處於震驚中不能自拔,跟先前看到一眾妖魔匍匐在地和身穿紅衣的亡垠給她帶來的衝擊不同,這一刻由文淵真人帶給她的衝擊,讓她的大腦變得一片空白。


    亡垠察覺單萱傻愣愣的,便將單萱推到了身後。


    而此時這大殿也蹭蹭蹭亮出了不少兵器,竊竊私語的聲音夾雜著乍然變得緊張的氛圍,是讓人十分難受的危險因素。


    暗鴉最先到了亡垠的身邊,而被團團圍住的文淵真人卻處變不驚地隻將視線放在單萱的身上。


    在他的婚禮上搞破壞,想帶走他的人,又被其如此忽略,亡垠當然無法忍受,剛準備抬手,就被單萱動作激烈地給按住了。


    單萱的兩隻手抓在亡垠的手臂上,竟也直接將他生生掐疼了。


    亡垠側著頭看了單萱一眼,料想到會有這樣的一天,哪怕他才是那個跟單萱站在一起的人,但單萱總會為了別人而製止他,尤其這個別人還是文淵真人。


    眼前的文淵真人,亡垠能將他怎麽辦呢?


    就好像亡垠能出入天倉山而不被察覺,文淵真人當然也有出入妖界不被發現的本事。


    隻是亡垠會做那樣的事情,是因為他從不標榜他自己是正人君子。


    卻沒想到,有一天文淵真人也會做出這樣‘偷偷潛入’的事情,這可一點也不像是名門正派的仙人作風啊!


    當然最重要的一點是,文淵真人和單萱之間,可是有生死同命咒的羈絆啊!


    “道長竟然來了,為何不等著儀式結束了,喝杯喜酒呢?”亡垠看過單萱後,便語氣平淡地問了一聲。


    心裏也清楚,文淵真人現身了,這場倉促之間舉辦的婚禮也就夭折了。


    可亡垠的語氣雖然平平淡淡,身上釋放出來的氣勢可瘮人得很,他還是忍不住得將怨氣潑在了文淵真人的身上。


    單萱聽到亡垠這麽說,按住亡垠胳膊的手,也不想鬆開了,埋著頭隻恨不得整個人掛在亡垠的胳膊上,以便影響亡垠的攻擊。


    可她這樣的表現落在文淵真人的眼裏,讓文淵真人怎麽想?


    自從到了這兒,文淵真人總寢食難安,近鄉情怯,越是快要見到單萱了,他越覺得不安。


    這次,突然進來也隻是因為這份不安越加難以安撫,可進來看到的卻是妖王正在熱熱鬧鬧地舉辦婚宴,然後他的乖徒兒便以新娘子的身份出現了。


    此時文淵真人又看到單萱站在亡垠的身後,還‘拉’著亡垠,這真讓文淵真人找不到任何詞語來為單萱辯駁了。


    可文淵真人遇到再大的事情,還記得單萱是他漫長修仙路上僅存的唯一一個弟子了,在失去了曲枕和素紗以後,文淵真人對單萱可謂是加倍的用心,也加倍的愛護。


    所以這時候,文淵真人也隻能盡量用平靜的聲音說道:“單萱,跟我回去!”


    單萱聽到文淵真人開口說的並不是指責和謾罵,而是簡簡單單的‘跟我回去’,這是不是表示師父還是要她的?


    可單萱在挽仙閣、無情閣,甚至顏卿的鏡中境,真的已經生活了太長的時間了。


    單萱相信,再回去天倉山,也難逃這樣的命運。


    她想跟著師父,卻已經不想回去天倉山。


    當然也回不去天倉山了,天倉山十長老之一的司琴長老被誤傳死在她的手上,師父帶她回去了,連累師父也要受到非議吧!


    單萱沉默著搖了搖頭,想過的,在師父就在妖界出入口的位置,她跟亡垠談婚論嫁簡直就是瘋了一樣的舉動。


    單萱送董捷爾回去天倉山的那時候,甚至都沒有踏進過天倉山的石門,更別提看見文淵真人了。


    可先前跟著暗鴉偷偷見了文淵真人之後,單萱已然坦然了很多。事情發展到現在的局麵,單萱本人的半推半就也有很大的一部分責任。


    文淵真人對於單萱的回應並不覺得氣餒,心情不好是當然的。


    可亡垠就很得意了,“道長看上去好像是孤家寡人過來的,來都來了,不喝杯酒水顯得我太小氣,不送你出去,又顯得我待客不周,怎麽辦才好呢?”


    亡垠的手臂還在單萱的魔爪之下,亡垠相信,單萱肯定不會讓他先動手的,那麽激怒文淵真人,應該也是很容易的事情吧!


    文淵真人卻一時並未反應,他超然物外的身姿,讓一眾妖魔不進反退。


    這之後,最終還是文淵真人先亮了重劍,單萱更加緊張地抓著亡垠的胳膊,可亡垠卻飛快地拖著單萱,帶著她撤退了。


    文淵真人為了緊跟亡垠和單萱的身後,不可避免地和妖魔發生了衝突。


    畢竟是亡垠的大婚之日,即便十分倉促,遠在南海的雪女並未來得及趕回來,但是同在妖王殿的花袖可是不得不來啊!


    知道眼前的這位仙人是殺死重瞳的元凶,並且是單萱的師父,花袖恨得那個牙癢癢。


    可她還是沉默著觀戰了一會兒,這大殿之上實在是站了太多的妖魔了,沒一會兒便腳踩腳,咒罵聲不斷。


    文淵真人一腳下去,能踹翻一列,一刀劈下去,總能讓兩隻小妖重傷不治。


    那邊打得痛快,亡垠卻拉扯著單萱,將單萱半拖著,抗走了。


    對付一個天倉山的掌門,妖王殿聚集了這麽多的妖怪,毫無疑問,文淵真人毫無優勢。


    所以亡垠甚至連親自動手壓製文淵真人的心情都沒有,他隻擔心單萱會在其中添亂,所以先將單萱弄走了。


    然而,顧忌著生死同命咒,亡垠還是當著單萱的麵對暗鴉交代,一定要留活口。


    單萱被拖走了,眼前看不到文淵真人了,掙紮也就變小了許多,可亡垠還是不放心,最後還是一個手刀下去,先將單萱弄暈了再說。


    昏迷之後的單萱不會知道,文淵真人打退了一眾小妖後,又被花袖攜著一眾魔物給擋住了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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