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你!”亡垠道。


    亡垠繼續自斟自飲,有點不想理會暗鴉的意思。


    陪一個不想說話的人喝悶酒,暗鴉坐在這裏也覺得無趣,幹脆舉起杯子,跟亡垠來來回回地喝了幾杯。


    “你酒量不錯啊!”亡垠笑道。


    暗鴉也跟著笑了笑,酒量這東西,他都不知道他的酒量是多少,所以亡垠的這句‘不錯’,也不能當作是誇他的話。


    好似都沒什麽好說的,幹脆隻喝酒,說來說去的話題也隻在酒上麵,最後當然得有一個先醉倒或者兩個人都醉了,才能消停。


    而這個先醉倒的人毫無疑問是暗鴉,喝到暗鴉已經迷糊的時候,亡垠其實才剛剛喝得興起,雖然他平時不怎麽嗜酒,但他的酒量也不是暗鴉能見到底的。


    亡垠直到暗鴉連坐都坐不穩了,幹脆杯子一放,先將暗鴉移走,扔到床上,他再繼續喝。


    沒有下酒菜,又是一杯接著一盞,不醉是不可能的,就算喝醉了一個暗鴉,但其實也沒有很消耗酒水。


    何況就算桌上的酒水沒有了,亡垠也能瞬間變出許多來。


    但喝著喝著,亡垠就不知道他為什麽要在這裏喝悶酒了。


    他現在得想一個應對仙界的萬全之策,然後是收複魔族領地,魔魂和魔劍不能就此消失,妖族內部該鏟除的這個時候也得先鋪墊一下了,還有靈透的傷…


    這種關鍵時刻,他到底是為什麽要在這裏喝酒啊?


    亡垠當即就將杯子一扔,站起來走了兩步,又揉了揉臉清醒清醒。


    剛覺得理智了一點,單萱的樣子就在腦海中浮現了!


    靈透說他不知道他是用什麽樣的眼神看著單萱的,真是…他能用什麽樣的眼神?單萱那麽個毛躁的小丫頭,又倔又不懂變通,口無遮攔嘴還不甜,又不是禍國殃民的長相,他難道還能動情不成?


    還能動情不成…


    亡垠甩了甩腦袋,這方向不對啊!其實靈透也沒說什麽…


    再說了,就算他們全都是那種意思,但其實他們誰都沒有資格評斷他跟單萱的事情,單萱對他有沒有感情,別人又怎麽可能知道?


    不是連他自己也不知道嘛!


    “王…”裏麵的暗鴉突然大吼了一聲,驚得亡垠當即就轉過身,擺出一副雲淡風輕的表情。


    直到暗鴉又含糊不清了一聲,“再…再喝一杯。”亡垠才放鬆了下來。


    亡垠很清楚,單萱想躲他,也得看單萱有多少本事!他真想找單萱,就一定能找到。


    這事根本就沒必要交給暗鴉去做,單萱看到暗鴉肯定還記掛著新仇舊恨,隻會使他倆之間更加勢成水火。


    那他為什麽不親自去呢?


    亡垠想到了單萱說‘後會無期’時候的表情,她赤足站在水裏,仰著頭,說話時微微帶笑的樣子,那個時候說得是真心話吧!


    如果是真心話,那麽他那個時候的回答,說得也是真心話!


    暗鴉大概是有點醒酒了,摸索著東倒西歪地爬了起來,打算往外找找亡垠,畢竟他還記著這裏是妖王的房間,不能太放肆。


    亡垠就是在聽到了暗鴉的動作,幹脆在暗鴉出來之前,先出了房門,他可不想照顧酒鬼。


    不想照顧酒鬼,也不想暗鴉出事,所以亡垠反手就將暗鴉鎖在了房間裏麵。


    當初,五位妖尊將瑞秋抓到妖王殿,逼著亡垠從孔雀嶺回妖界時,有設計將暗鴉纏住不讓出現。那次是先製造了意外,引暗鴉出去,出去後又先後派遣了不少小妖攔住他,可花了妖尊們不少的工夫。


    而這次,亡垠不過是自己想喝點酒,就渾然不覺地將暗鴉給放倒了。


    不過亡垠可沒有自豪感,不僅沒有自豪感,還覺得頗為煩躁。


    暗鴉那麽一個優秀的得力助手,他沒事拉著暗鴉一起喝酒幹什麽?等會要是有事,暗鴉還不能及時傳達給他呢!


    現在好了,暗鴉大概要呼呼大睡一會兒,他暫時也不能離開妖王殿了。


    亡垠四處走走,他並不是一出生就生活在妖王殿,但在這裏也生活了不少時間了,尤其後來,這裏已經是他的地方。


    但每當一個人處在妖王殿的時候,亡垠總能想起來以前備受欺負的歲月,無論後來怎麽努力證明,當年那個毫無反抗之力的也是他,這是無法改變的過去。


    有時候會覺得一個人靜靜地回憶,這種虐心的感覺很好,有時候卻覺得這種感覺能逼人發瘋。


    並沒有晃悠多久,亡垠就看到了一個人影,是穿著褻衣的靈透,她靜靜地躲在石像後麵看著他。


    亡垠不確定靈透維持那個動作觀察他有多久了,但肯定也沒有太久,不然他肯定早就能察覺到了。


    剛不知道如何麵對靈透的眼神的時候,就聽見嘰嘰喳喳地聲音突然出現了,然後是歡呼一聲,“王,我好想你啊!”


    隨著這一聲,嘰嘰喳喳的聲音不見了,全都是一致性的‘我好想你’,再加上她們自己的名字。


    能在亡垠麵前這麽任性隨意的,除了孔雀嶺的那七位還能有誰?


    而此時此刻,麵前所站的,剛好七個,一個不多,一個也不少。


    “你們怎麽來這兒了?”


    亡垠不喜歡她們這麽吵雜,但無論是孔雀嶺,還是這妖王殿,沒有她們的吵鬧聲,會比墳墓還要寂寞。


    充其量,孔雀嶺就是個比妖王殿更溫暖的墳墓而已。


    “王,你怎麽能這麽說?難道你不高興看見我們嗎?”


    “是啊!是啊!你可知道我們商量了很久,才決定一起來這找你的。”


    “嗯,我為了來見你,臉都餓瘦了。”


    看著她們一個個爭著向亡垠仰著‘請表揚’的小臉,瑞秋和離鸞都沒有出聲,冷眼旁觀。


    亡垠不管她們說什麽都裝作沒聽見的樣子,因為這個時候不論他說什麽,總會有人不滿意,他隻要沉默裝深沉就好了,這幾個小丫頭感覺沒意思,很快就會失去耐心,不纏著他了。


    可是靈透…亡垠又看了一眼石像後麵,靈透還在遠處,察覺到亡垠的目光,動腳向他們走了一步。


    “王…”瑞秋出聲喊了一聲,亡垠當即就看向了瑞秋,實在是她的聲音太大聲了。


    但接下來說話的人卻不是瑞秋,而是離鸞挽著亡垠的胳膊,“王,我們這麽多姐妹大老遠地來看你,你怎麽能讓我們就站在這裏說話?”


    離鸞一發話,其他小姐妹都爭著讓亡垠拿出好酒好肉招待她們。


    那架勢頗像大地主去了農民家,一副能吃人血肉的剝削樣子,想來也是在人間瘋玩夠了,才過來這裏看看。


    瑞秋恰在此時,挽住了亡垠的另一邊胳膊,“是啊!王,我們進房間吧!這邊風好大。”


    亡垠並沒有反應,隻是又看了靈透一眼,她本也想過來招呼一聲的,此時已經頓住了腳步。


    離鸞和瑞秋交換了一下眼神,一左一右拉扯著亡垠,在加上其他人的簇擁,亡垠直接被拉回了房間。


    直到打開房門,亡垠才想起來房間裏還有一個醉酒的暗鴉。


    七位小妖皆是抱怨亡垠跟暗鴉喝酒,卻從來不跟她們喝酒,當即給亡垠的手裏塞進酒杯,一個個的輪流跟亡垠飲酒。


    到後來酒一多,就變成了群妖亂舞,伴隨著魔音穿耳,實在讓亡垠不堪忍受。


    好在瑞秋和離鸞兩個還算正常,不然亡垠能被這幾個不懂世道艱難的小妖給氣得頭上冒煙。


    眼裏沒有對妖王應有的敬重,也沒有對天下大局的統籌力,沒有自保能力,還能每天都開開心心的…


    亡垠之前喝了不少,又跟這些小妖多喝了兩杯,再被她們一吵,都覺得有些暈眩了。


    “你們慢慢喝吧!”亡垠將杯子一扔,站起身就準備出去。


    “哎,王…”瑞秋眼疾手快地將亡垠按在了凳子上,“你還沒跟瑞秋喝幾杯呢!瑞秋再敬你一杯。”


    亡垠撐著頭,這些家夥這麽勸他喝酒是想幹什麽啊?之前他是自個鬱悶喝幾杯解解悶,現在他不想喝酒,還非拉著他喝不成。


    瑞秋見亡垠不端酒杯,隻好將酒杯遞到亡垠的唇邊,撒嬌道:“你就喝了這一杯嘛!”


    亡垠抿著嘴巴不動,瑞秋也不好硬塞,但她就是不鬆手。


    看看這本來寬敞整潔的房間,暗鴉被扔在牆角呼呼大睡,那些個女妖現出原形的,唱歌的,跳舞的,傻笑的,哀怨的…簡直是毫無形象。


    離鸞見狀,也趕緊端著杯子在亡垠的麵前晃了一下,“王,你是不是頭暈啊!”


    亡垠半晌不動,就算瑞秋又用了些力氣,也沒什麽表示。


    “他這不是喝醉了吧?”瑞秋見狀,將酒杯端遠了一些,湊近了看亡垠,亡垠此時的目光不看向她們中的任何一人,因此在瑞秋的眼中,就算是眼神渙散的。


    離鸞也湊近了一些,“我沒見過他喝醉的樣子,喝醉了是這個樣子嗎?那怎麽她們都跟瘋子一樣?”


    離鸞指了指小姐妹,瑞秋掃視一眼,也不相信亡垠這幅樣子是喝醉了,幹脆將酒杯又送到了亡垠的麵前,見亡垠完全不反抗,一杯酒就直接給喂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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