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不等文淵真人說話,站在屋頂的暗鴉同夥狂妄地笑了起來,“嶗山的掌門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瞧瞧這位,這魯莽的性格也能擔當一派之主的大任嗎?”


    單萱聽這笑聲,略微覺得有點耳熟,但那人一開口,聲音中帶了些回音,又完全聽不出來了。


    “你放.屁!”梁博聞言,用力揮開文淵真人攔住他的手,用劍尖指著屋頂那人道:“我嶗山的事情,還輪不到你妖界插手,你殺我嶗山掌門,勸你還是先做好死的覺悟。”


    文淵真人毫不防備,被梁博推得身體微側了一下,雖然知道文淵真人不至於被這一推弄得怎麽樣,但單萱還是趕緊站到文淵真人身邊,表明決心。


    梁博話說完,揮舞著手中的長劍,就騰空飛起,攻向那人。


    “梁代掌門!”文淵真人出聲阻止,雖然跟屋頂那人這還是初次交手,但對方實力不容小覷。


    可梁博紅了眼睛,完全聽不進文淵真人的話。


    那人站在屋頂,絲毫不顯慌亂。‘咻’的一聲,一把銀色小飛刀直朝梁博的麵門打去。


    梁博收劍護臉,去了攻勢,不得不落到地麵上。


    暗鴉原地不動,手裏把玩著同樣的銀色飛刀,戲謔道:“想要傷我們的王,是不是應該先過我這一關?”


    王?他才是王!


    單萱聞言,放遠目光仔細看了看那個高高在上的人,他身量很高,身著一件寬袖鮮華彩服,貴氣逼人,隻是臉被風吹起來的墨發遮住了。


    當初那張孩童模樣的臉牢記於心,都道妖有千般模樣、萬般變化,原是不假!


    單萱不自覺地握緊了手中的含霜劍,若真是他殺害了葫蘆道長,絕對要第一個不放過他!


    梁博猝不及防,險險躲過銀飛刀,但握劍的手掌也被飛刀震得虎口發麻,嘴上卻仍咬牙切齒道:“好,那我就先殺了你!”


    說話間人欲再次攻過去,文淵真人身影一晃,出現在梁博和暗鴉兩人之間,阻擋了梁博的攻擊。


    梁博怒不可遏,“文淵真人,你到底是何居心?為何三番五次的阻攔我!”


    文淵真人皺著眉頭,緊抿嘴唇,似乎是還沒有想好說辭。


    單萱擔心刀劍無眼,會傷到師父,可此時無論如何也無法衝過去,不能給師父增添麻煩。


    情勢複雜,人群開始出現騷動,個個嚴陣以待,眼神凶惡的似乎隻等一聲號令,就可以赴死遠征的將士一般。


    “夠了,你們還沒完沒了是吧!”妖王一聲厲喝,眾人隻覺得震耳發聵,連大地都晃了三下。


    是何等的功力才能發出這樣的音波?單萱穩了穩心神,這一刻感受到的能量,絕對是她有生以來感受到的最為強烈的一次。


    妖王看著到腳底下因為他短短的一句話而出現了心神潰散的人,十分得意,“小小的嶗山而已,本王告訴你們,別什麽髒水都往本往王身上潑,你嶗山掌門死了關我妖界何事,我們不過是路過而已。安陽,我們走!”


    暗鴉的原名叫安陽,很普通的人間男子的姓名,到如今卻是除了妖王再沒有第二個人這麽喚他了。


    此時聽見妖王喚他姓名,暗鴉眯了眯眼睛,麵上微微露出些許遺憾,但還是迅速化成一隻烏鴉,撲扇著翅膀飛了起來。


    梁博豈是妖王一句話就能打發得了的,“你說路過就路過啊!路過能到我嶗山大殿裏來?”


    “信不信由你!”妖王的口氣雲淡風輕,不屑一顧。


    說話時,一陣風吹來,衣袖拂動,若不是知道他是無惡不作的萬妖之王,光這個氣度,怎麽看都像是神明再世!


    暗鴉盤旋在妖王的身側,圓溜溜的黑色眼睛,俯視著下方不敢輕舉妄動的人,說到底還是貪生怕死的居多。


    梁博還準備說什麽,被文淵真人再次攔下,“讓他們走!”


    眼看著妖王帶著暗鴉就要離開,梁博差點要跟文淵真人翻臉的時候,一把寒光長劍破空而出,直向妖王攻去。


    那長劍正是單萱手中的含霜劍,妖王卻不過隨手一揮,長劍沿著原路往單萱的方向飛了回來,速度比之前快了十倍不止。


    一切都是彈指一瞬間,文淵真人一驚,身形微動,長劍落在距離單萱半米遠的腳下,直插進地裏。


    與此同時,文淵真人瞬移在單萱身邊,看來妖王並沒有傷害單萱的意思,不然自己可能來不及阻止。


    單萱察覺含霜劍不受控製,還來不及想什麽,劍就筆直插進了地裏,直到文淵真人護在她的麵前,才覺得兩腿開始發軟。


    頓時鴉雀無聲,在場的人,除了文淵真人,誰剛跟妖王正麵衝突,最多也就是仗著人多,以多欺少。


    單萱竟然毫無征兆地來這麽一招,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可盡管單萱被嚇了一驚,也完全沒有後悔的意思,哪怕她現在已經被一劍刺死了,再來一次,她還是會這麽做,“你到底是不是殺害魯掌門的凶手?”


    亡垠俯視著單萱,他知道這麽遠的距離,他這樣的打扮,又特意改變了的嗓音,單萱並沒有認出他,可是被單萱用似有刻骨仇恨的眼神看著,亡垠清楚地感受到,的心速在減慢。


    “不是!”


    那一刻亡垠想了很多,但最終隻輕輕吐出這兩個字出來。


    隨後,突然冒出來無數的烏鴉掩蓋了亡垠的身形,烏鴉飛開,人便不見了,然後那一片黑壓壓的烏鴉四散著也憑空消失了。


    得到答案的單萱,一下子就鬆懈了下來,軟軟地靠在文淵真人的背後。


    她可以發誓,無論是誰,她都可以替葫蘆道長報這殺身之仇,但她也隻祈禱殺害葫蘆道長的人千萬不要是妖王,不要是因為她。


    文淵真人近距離地感受著單萱呼吸和心跳的頻率,以及剛剛問話時,聲音中夾雜的微弱顫栗,心中明白年輕人總免不得衝動,但還是覺得氣憤。


    梁博眼睜睜地看著妖王大搖大擺地離開,盡管憑他根本就不是那兩人的對手,或許賠上全部的嶗山弟子性命,都不足以殺了他們。但能不能做,和有沒有做是兩種感受,此刻他滔天的怒火,無處發泄。


    大步流星地衝到文淵真人麵前,指著他的鼻子罵道:“玄文淵我真是看錯你了!就算你不想跟妖王為敵,至少也別攔著我,你就真的這麽怕死嗎?”


    文淵真人巋然不動,甚至連眼睛都沒有看向這個對他唾沫橫飛的嶗山代掌門。


    和魯佳石一兩百年的交情,如今被他門中弟子指著鼻子罵‘怕死’!他真的一句話也不想多說。


    “怕死?你不怕死,為什麽不上?那妖王還沒走遠,你現在還可以去追啊!”不說梁博的話說得難聽,就衝他吼的這副模樣,單萱就難以忍受。


    人若真的想做什麽,就不要怨恨誰誰誰阻攔了你!


    “你…”梁博恨不得一劍砍過去,這麽個黃毛小丫頭,也敢對他大聲嚷嚷,可單萱的才能和膽量,通過結丹和剛剛的那件事,梁博並不想小看她。


    單萱見梁博被氣得話都說不利索了,如鯁在喉,幹脆冷笑著道:“我說錯了嗎?如果…”


    單萱剛想說,如果我是你,早衝上去好好打一場了。還沒說完,就被文淵真人拽著手腕,拖走了。


    文淵真人拖著單萱,拔出插在地上的含霜劍,一言不發地帶她離開了。


    人群自動讓道,沒有人敢阻攔他們,就連梁博也一句話都沒有說。


    單萱步履淩亂地跟著文淵真人,手腕快被捏碎了,卻也隻是咬著牙,一句話也不不說。


    文淵真人拽著單萱,送她回房,進門放開單萱就將門反鎖了起來。


    ‘哐當,,’一聲,含霜劍被扔在了地上。


    單萱動作迅速地撿起含霜劍,這把她用雙手從師父手裏接過來的,屬於她死去的、未曾謀麵的師姐的寶劍。


    “我給你劍,是讓你這麽用的?讓你去送死!”文淵真人直到此時將話說出口,才發現他的惱怒,並不是因為單萱自作主張的攻擊,而是因為單萱那一刻遇到的危險。


    他不能再失去他的第三個徒兒了!


    “不這麽用,怎麽用?”單萱蹲在地上,真切地感受到了文淵真人的怒氣,死裏逃生的驚嚇,然後無所顧忌地對梁博嘶吼,現在竟還要承擔師父的怒氣嗎?


    單萱微帶著哭腔,倔強道:“劍不就是用來指著敵人,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人嗎?”


    “你的敵人是誰?你知不知道你剛剛差點死了!”文淵真人覺得單萱需要好好教導,學再多的法術,不能安身保命,一切都是白談。


    “你覺得你能保護得了誰?嶗山的眾多弟子嗎?”文淵真人焦躁地來回走了兩步。


    單萱動了動嘴唇,還是沒有說話。


    “怎麽?學了點禦劍術,就覺得自己會法術了,結丹成功了就覺得自己天下無敵了是不是,你知不知道山外有山,天外有天,就你這麽點法力,完全沒有看頭你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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