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萱不過比同齡的孩子膽子稍微大一些,腳踏實地習慣了,突然漂浮在空中,一時大駭,趕緊蹲下身體。


    等了一會兒,並沒有危險的情況發生,又微微睜開了眼睛。


    “莫怕莫怕!我這紫葫蘆,可是難得的寶物!比那天倉山禦劍飛行可不知道穩多少倍呐!”老道士盤腿坐下,怡然自得。


    單萱一聽老道士這般解釋,也就放下了心來。此時的她沉浸在她坐在一個神奇的葫蘆上麵,全然沒顧及到她竟然跟著一個認識不過幾個時辰的人走了。


    從高處俯視下去,山川湖泊,綠草如茵,美不勝收。單萱看著與她平行的飛鳥,覺得她好像伸手就能摸到雲彩


    “好厲害!”


    “哈哈!”老道士開懷大笑,任誰被誇厲害都會心情愉悅,就算是已經見慣人間滄桑的老道士也不例外。


    單萱對老道更加尊敬,一路上,興致勃勃地說了好多話,說童年趣事時兩人一起大笑,說到當朝局勢時兩人又一起皺眉。


    一老一少,都頗有點相見恨晚的情緒。


    約莫過了一個半時辰,便到了天倉山半腰間,老道士掐訣將紫葫蘆降下,對單萱說道:“你沿著這條小道直走就行了,天倉山那些古板的家夥,要是看見我帶你上山,為難你就不好了。”


    能半日之內就到達天倉山,單萱的興奮之情溢於言表,“多謝前輩!”


    “哈哈!”老道士大笑一聲,將葫蘆束在腰間,腳下生風,“慢慢爬吧!老道我就先走了!”


    聲音未落,人已經不見了蹤影。


    單萱看著老道士消失的方向感歎,就算沒有紫葫蘆,這樣的年紀能健走如風也是身手了得了。


    她要是能有這麽厲害的身手,母親就不會因為等不到子夜花而回天乏術了!


    單萱想到這個不禁有點難過,好在低沉了一會兒,腳下爬山的速度也是很利索的。


    又過了一個時辰,單萱終於爬到了山頂,可此時已經晚霞滿天了,單萱恨不得癱倒在地上。


    “小姑娘,這麽晚了你還上山幹什麽啊?天倉山山門都要關了。”


    “啊!”單萱扶著顆兩人高的石頭,一抬頭,天倉山的大門確實正在慢慢合上。“不要啊!”


    顧不得跟她說話的人是誰,單萱不敢休息,趕緊跑了過去。


    “等等,小師父,別關門,別關門...”單萱邊跑邊喊,直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大門卻已經合上了一邊,另一邊也正毫不停頓地漸漸合上。


    等到單萱跑到大門旁邊,大門也剛好合了個嚴實。單萱拍著石門,激不起任何聲響。


    這石門是天然的花崗石鑿製而成,高三丈,厚三尺,重約千斤,純靠力氣拉開推關,從外麵看連個門環都沒有。就算單萱用盡全力拍打石門,也隻能聽見她的手掌拍打石門發出的肉響聲,更別說推開石門了。


    “別關門啊!明明我都到門外了,為什麽要將我拒之門外啊?啊...”單萱爬山時片刻都不敢休息,就是擔心她若慢一點,等天黑就不會有人搭理她了,卻沒想到就差了這麽一點點,“啊啊啊...”


    單萱哀嚎著,身體卻是鬆懈了下來,這下發現雙腿好像灌了鉛一樣重,幹脆靠著大門癱坐下去。


    剛剛提醒她天倉山快關上山門的人應該已經下山了,包袱裏還有點幹糧,等明天早上他們開門吧!


    ‘嘩啦呼啦——’似乎是鐵鏈拖動在地上的聲音,然後就是‘嗡嗡嗡——’響了一陣,石門竟又從裏麵打開了。


    單萱坐在地上扭頭向後看著,直到一位白衣少年從裏麵出來。


    “道長,你好!我是來投天倉山門下的。”單萱看到了希望,竟‘刷’地一下又站了起來。


    小道士頭上插著一根白色羽毛,跟單萱差不多的身高,“此次的招收新弟子到今天已經結束了,姑娘下次再來吧!”


    正因為今天是最後一天,聽到單萱在外麵嚎哭的聲音,忘仇才又打開了大門。


    “下一次?那下次是在什麽時候招收新弟子呢?”單萱還真不知道,這天倉山招收新弟子竟然還有時間限製。


    “十年後,我們天倉山每十年招收一次新弟子。”忘仇說完就準備回到門內再次關上石門。


    單萱愣了一下,十年後,這天倉山竟然每隔十年才招收一次新弟子!


    一年兩年還能等,十年,誰知道十年後她會在哪裏!


    “小師父!”單萱伸手抓住忘仇的衣袖,“我隻是遲到了一點點,請師父通融通融,我真的不能等到十年後...”


    話還未落,單萱眼一閉,兩行熱淚竟然就直接滾落了下來。


    單萱並不是一個好哭的人,之前為了母親那是情到深處。此時最糟糕的情況,頂多就是天倉山不收留她,她相信天無絕人之路,大不了回村裏多看幾本醫術,救死扶傷應該不會餓死,還不至於非要在這兒尋死覓活的。


    可她一路趕來,吃了不少苦,累到極致。這時候眼看著近在眼前的機會失之交臂,不好好宣泄一下,也太難受了。


    “這...”忘仇料想單萱肯定要求情,卻沒想到她倒是直接哭了起來。


    單萱見忘仇的表情有了一點鬆動,眼睛骨溜一轉,幹脆順勢又坐在了地上,小手還伸過去抓住忘仇的褲腿。


    “我為了來天倉山,趕了半個多月的路,一路上風餐露宿,披星戴月...偏偏遲了這麽一點,就要被拒之門外嗎?我怎麽這麽命苦啊!我一出生父親就死了,跟著母親相依為命,可就在上個月,母親也因病去世了。這天大地大,卻已經沒有了我的容身之處...”


    單萱哭著哭著,悲從中來,眼淚竟止不住地往下掉。


    偏偏手中緊抓著忘仇的褲腿,一直都沒有鬆手。


    忘仇的原名自然不叫忘仇,忘仇不過是他來天倉山後長老為他新取的名字。一句‘沒有了我的容身之處’也算是觸動到了他這個同樣無父無母的孤兒的內心。“我隻負責看門,招不招收你為新弟子,我幫不上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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