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子藎看著白禦觴的身影漸漸的出現在忘川河中,一時有些驚異,忘川河中煞氣頗重,就算是以靈力抵抗,也隻能減少一些痛楚罷了。


    離冥嘴角抽搐了下,白禦觴還真是不同尋常,看來,他是將淨蓮仙子的屍身放到了這忘川河中。


    忘川河是冥界陰氣的泉眼,陰氣最為強盛,這種陰寒之氣也能將淨蓮的屍身保存上一段時間。


    六界中,能有保存屍身不腐的地方隻有兩個,一個是天澗之下的陰海,一個就是這冥界的忘川河了。


    但因為天澗中毒物眾多,或許會在不小心之時傷到淨蓮的屍身,所以,白禦觴才用了特殊的手段,搶奪下了冥界的控製權,為的,就是能好好的安頓淨蓮仙子失去了靈魂的屍身。


    當然,這也隻是離冥的猜測而已。


    這些事情其中的原委,恐怕也隻有白禦觴一人明了,他不願說,自然也沒人能勉強他。


    不過看白禦觴這等模樣,離冥已然知道自己猜的約是差不了多少了。


    白禦觴落下忘川河之後,那河水便自動分離到兩邊,在水底留下了一段能容兩人並肩通過的台階。


    台階一直向下延伸,開始的白玉台階漸漸變得模糊,看到最後,也隻看到了黑洞洞的一片,一絲光亮也無。


    路兩旁的忘川水依舊在奔騰著向東流去,中間的白玉台階上卻一點水漬都沒有。


    奈何橋下竟然還有這樣的一個所在!


    這讓妖子藎有些驚訝,離冥則是眯著眼睛看著正站在台階旁邊負手而立的白禦觴,嘴角勾起一抹笑,看來,他的猜測是沒錯的。


    妖子藎沒有再猶豫,旋身就欲往下跳,離冥再次伸手攔住她,眼睛卻盯著白禦觴身後白玉台階黑洞洞的盡頭眨也不眨,道,“我來。”


    說罷就跨過奈何橋的欄杆跳了下去。


    “離……”妖子藎看著離冥快速落橋的身影,寶藍色的眸子緊了下,剛才還被離冥握著的那隻手緊緊的捏著奈何橋上精致雕刻的欄杆。


    奈何橋下的煞氣能與誅仙台下的戾氣有得一拚,這兩種東西有多麽厲害妖子藎自然是知道的。


    雖然白禦觴已經在台階下,離冥的能力自是不弱,但妖子藎看離冥跳下去的那一刻,心中就像是被什麽東西狠狠的拽了一下,難受的緊。


    離冥旋身落在白禦觴身邊之時眉心一皺,怎麽回事?他本來已經做好了抵禦煞氣的準備,可是現在也沒有感受到這忘川河中有一點異樣的氣息。


    這裏,似乎也太平和了些。


    越是安靜,離冥越是起疑,遲遲不敢讓妖子藎下來。


    白禦觴在旁邊嘴角抽搐了下,妖君和魔尊,他們兩個還真不愧是一對,都是一樣多疑的性格。


    妖子藎在奈何橋上看到了離冥示意她不要下來的手勢,心中微微一驚,難道下麵有什麽危險麽?


    離冥對妖子藎安然一笑,示意自己沒事,妖子藎這才鬆了一口氣。


    四周沒什麽危險,這是離冥環顧周圍之後得到的結論。


    白禦觴雙手環胸冷冷的看著離冥,出言諷刺道,“你這魔尊何時成了驚弓之鳥?做事畏首畏尾的,哪裏還有一界之主的樣子?!”


    這話白禦觴說的可是一點都不客氣,可離冥卻隻是愣了下,然後也沒有生氣,隻是噗嗤一笑,道,“六界中都傳,冥王是最為神秘,同樣也是最心狠手辣,和冥王這等厲害的人物打交道,本尊怎能不小心翼翼?”


    離冥豈是肯吃虧之人,立刻就是反唇相譏,但他的話相對於白禦觴剛才的諷刺就委婉許多,他是知道分寸的,畢竟,這個地方,是白禦觴的地盤。


    白禦觴抬眸,正欲說話,一個藍色身影一閃,落在了離冥身邊。


    妖子藎見離冥遲遲不讓她下來,還是有些擔心,便自作主張到了離冥身邊。


    看到妖子藎來,白禦觴也不再和離冥計較什麽,隻是轉身走進了這長長向下延伸的白玉台階,“既然來了,走吧。”


    妖子藎掃了離冥一眼,眼神有些不自然,“我們進去吧。”


    離冥拉住妖子藎的手,並肩走進了那個猶如能將人吞噬的黑洞。


    腳下的台階冰涼,就算是隔著鞋底,那股侵入骨髓的寒意卻沒有減少分毫。


    台階是一直向下的,直到光亮完全被黑暗吞沒,腳下的台階卻依舊是沒有盡頭。


    “為什麽沒有長明燈?”妖子藎一手抓著離冥的手臂,一手摸索著身邊的牆壁。


    整個人淹沒在黑暗中,就像是失去了眼睛,一點都不適應。


    對於未知的黑暗,每個人心中都會有或多或少的恐懼,妖子藎自然也不例外。


    白禦觴的腳步沒有絲毫停頓,一身翎羽白衣在這片濃鬱的黑暗中沒有反射出一點光線,隻聽得到他那冰冷的聲音,“馬上就到了。”


    如果在忘川河中點了燈火,那恐怕會不知道將多少靈魂都引了過來,這樣,恐怕會引起慌亂。


    聽到白禦觴這樣說,妖子藎也噤了聲,踩著台階慢慢的向下走著。


    離冥笑了笑,將妖子藎的手握得更緊,另一隻手帶著一絲銀光在妖子藎眼前飛速劃過,“妖妖是不是因為馬上快知道塵靈的下落了,所以激動的連術法都忘記用了?”


    妖子藎心事重重,眼前的銀光乍現讓她心中一驚,離冥的話音剛落,眼前已經和白晝無二。


    白禦觴默不作聲的看了眼在自己身後的兩個人,當下心中有些傷感。


    心緒一亂,努力壓製身上傷勢的氣力也開始散亂,白禦觴隻覺得喉頭一甜,一口鮮血悉數噴在了那白玉石階上,本來正在行走的身子也是微微一晃,腳步也停了下來,捂著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氣。


    妖子藎快速上前一步,道,“你沒事吧?”


    白禦觴受傷她是知道的,但他左肩之上的是箭傷,也是外傷,無論是再怎麽嚴重,也不會到吐血這個地步。


    離冥眉心一皺,瞬移到白禦觴身邊,手指迅速而準確的搭上了白禦觴的手腕。


    白禦觴一愣,迅速撤回了手。


    離冥在搭上白禦觴手腕的那一刻就已經感受到了白禦觴的脈象,“你的內傷很嚴重。”


    妖子藎恍然,怪不得,怪不得她一直覺得白禦觴怪怪的,怪不得白禦觴禦風而行的時候速度那麽慢,怪不得當時在冥界結界外遇襲的時候他原本一下就能解決掉的人竟還能傷了他。


    原來他竟然除了外傷之外還受了不輕的內傷!


    白禦觴隻是抬眼看了下離冥,聲音沉沉,冰冷的味道依舊在,隻是被虛弱掩蓋了少許,“沒想到堂堂魔尊竟會醫術。”


    離冥笑了下,道,“隻是跟一位朋友接觸的多了,自然也了解一些。”


    白禦觴呼吸停頓了下,然後繼續往台階下走著,聲音在這狹窄的甬道中撞擊出一串回音,“你說的那位朋友可是月泤弦?”


    妖子藎看了下離冥,月泤弦她是見過的,隻不過,她總是覺得這個人怪怪的,但究竟是哪裏不對又說不出來。


    離冥從白禦觴嘴裏聽到月泤弦的名字也沒有覺得有什麽,他知道白禦觴和月泤弦都是孜擎派的人,也是同門,他知道月泤弦並不奇怪。


    於是便坦然的笑了下,道,“冥王果然耳聰目明。”


    台階逐漸變得平緩,狹窄的甬道似乎快到了盡頭,白禦觴的聲音卻沒有絲毫緩和,隻不過這次是轉過了身,戴著麵具的臉正對著離冥,一字一句道,“你如果再和她接觸,你會毀了她!”


    白禦觴從不說沒用的話,更不會管和自己無關的事,如今他說出這番話,自然也是因為知道了什麽。


    關於月泤弦的事情,離冥不知道的,他知道,離冥知道的,他恐怕比離冥看的更清楚。


    有言道,不識廬山真麵目,隻緣身在此山中,不是不無道理的。


    忽而聽到白禦觴提起月泤弦,離冥愣了下,還沒等他想起什麽,前方突然變得寬闊了起來,甬道走到了盡頭。


    白禦觴雙手一揮,前方突然泛起了一陣幽光,雖似月光一般柔和,但卻帶著一股冷冽。


    這樣冷冽的寒氣妖子藎就算是披著鬥篷用著妖力保暖,身上還是打了一個寒顫。


    等到那光芒穩定下來,一道白色光壁擋在眾人麵前,上麵還有著像閃電一般的紋路,閃電條條相撞發出一聲聲警示性的聲音。


    白禦觴攏在袖間的手不知道做了什麽動作,那光壁閃了兩閃,中間閃電一樣的紋路漸漸消失。


    離冥拉緊了妖子藎的手,眸子盯著白禦觴的動作。


    等到那閃電一樣的紋路消失之後,白禦觴跨步走進了那光壁中,那光壁像波紋泛起了一絲漣漪,白禦觴的身子便融在了那光壁中。


    妖子藎看了眼離冥,眸中的藍色被那柔光襯成了寶石一般,猶如漫天星河,光芒璀璨。


    離冥確認沒有什麽危險之後才拉著妖子藎走了進去。


    那光壁就像是一道格外濃稠的水簾,從中間穿過的感覺格外不舒服。


    所以剛從那簾幕中出來,妖子藎就忍不住睜開了眼睛。


    眼睛透出光亮的那一刻,妖子藎的確驚呆了,離冥也是微微一愣,然後會心一笑,果然,事情和他所想的沒有什麽差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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