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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逸來到後院內。發現後院深處有一片紫竹林,優雅清新,而且極為僻靜!平心而論,這個竹林小園絕對是整個天淩沙府環境最好的地方,非常適合靜養!


    他透過紫竹林往裏望去,隱約能看到一點浮動的燈光。不用多想,他向紫竹林中走去,果然看到一個小小的庭院!園中院!


    他翻過矮牆,越過護欄,順著遊廊往裏麵走,不久就看到唯一閃著燈光的屋子!屋裏還有一個人影閃動!


    “是誰?!”


    他剛‘摸’到窗下,立刻被屋內的小棠發現!然後就是長劍出鞘的聲音!小棠的墨劍!


    葉逸趕忙跳了進去,擺手低聲道:“小棠!是我!別緊張。”


    “葉逸?怎麽是你?”小棠驚訝道,收起墨劍,左右打量著葉逸,“你怎麽會進來?”


    “我……我是偷溜進來的……”說這句話的時候葉逸有點不好意思,不過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轉移了,因為他看到了靜靜躺在‘床’上的天瀾。


    天瀾閉著眼睛,麵無血‘色’,穿著白‘色’的單衣,蓋著薄薄的白被。他身上已經被洗淨,卻越發顯得膚‘色’慘白,手臂垂在‘床’邊,幾乎沒有聲息。他的長發披散著,越發襯出他容貌的俊秀與淒美。其實他這個樣子,已經跟死了差不多,乍一看去任何人都會以為這人早已是屍體……


    葉逸看著他,竟一時間看呆了,心中湧起無盡的酸澀,幾乎要為之流淚哭泣。說到底,天瀾會這樣毫無知覺的躺在‘床’上都是他的錯!如果在龍‘門’關不是因為他,天瀾也絕對不會傷上加傷,以至於如此!


    他喃喃道:“他……怎麽樣了?”


    小棠哀怨地歎口氣,坐到天瀾‘床’邊,撫‘摸’著他的臉龐,說道:“史醫師說,公子傷得太重。全身擦傷筋骨錯位都是小事,他脖頸上的傷口和‘胸’前的掌印有些難辦,但在眾醫師齊心合力下也能治好。唯一治不好的是他心口旁邊的劍傷……這一劍太狠了,幾乎是擦著他的心髒過去,隻要劍氣盤踞在傷口處不散,他的傷口就不可能愈合。”


    “公子身體太過虛弱,氣血不足,若是強行用強大的水係術法或者‘藥’力驅散劍氣,會直接讓他的心髒承受不了而爆裂。唯一的辦法就是讓他自己用靈氣慢慢溫養劍傷,一步步驅散體內的劍氣。可是……”


    小棠含情脈脈地看著他,一雙美眸落下淚來:“可是他卻一直醒不過來。醫師們用盡了辦法都無法讓他恢複意識,我們也想了很多辦法,他就是醒不過來……醫師已經說了,如果他還是無法醒來的話,他的身體最多隻能再支持三天……”


    葉逸聽著,心卻在滴血。他很清楚,那所謂無法去除的劍氣就是他的聖靈氣!當日在龍‘門’關上,他又怎麽會料到今日的局麵?若是早知如此,哪怕是死他也不會對天瀾出手啊!


    他緊咬著嘴‘唇’,努力使自己平靜,道:“那……他為什麽醒不了?到底是什麽原因?”


    小棠搖頭,輕輕握著天瀾冰冷的右手,淚流滿麵,道:“沒有人知道。據醫師們推測,困住公子的,不是他的傷,而是他的心……公子曾說過:一個人若是失去了求生意誌,神仙也難救。我想,在公子身上一定發生了非常非常令他痛苦的事,他才會這樣決絕封閉心‘門’。我知道……公子他……他是想死……”說到後來,她已經泣不成聲。


    葉逸幾乎將嘴‘唇’咬出血來,拳頭緊握,手指發白。他隱約能明白天瀾為什麽會失去求生的心,他身邊的朋友們輪番要殺他,而他又是那樣感情細膩的人,怎麽可能不受傷害?然而心受了傷,已不是道歉或者複仇彌補得了……


    小棠忽然抹去眼淚,猛地站起來,麵對著葉逸,眼神中有著滔天恨意,道:“葉逸,你一直和公子在一起,你一定知道在公子身上發生了什麽。告訴我,是誰將公子傷成這樣?”


    葉逸痛苦地抓著頭發,呼吸變得急促起來,萬般不情願地承認:“是……是我……”


    “什麽?是你?”小棠一時間不可置信。


    “沒錯,是我!”葉逸索‘性’豁出去了,“是我傷了他!無論是劍傷還是心傷都是我的錯!是我害得他變成現在的樣子!都是我!”


    小棠哭紅的眼睛突然變得無比犀利,冰寒的殺氣猛然間爆發,墨劍驟然出手,指向葉逸!


    “為什麽!你為什麽要殺公子!”她近乎失去理智一般咆哮起來,“你忘了在漢城答應過我什麽嗎!你說你會代替我照顧好公子!你說過絕不會讓他少一根頭發!可是現在呢!你做了什麽!你居然險些殺了公子?!好!你守信用!你就是這麽守信用的嗎!”


    她上前一步,將墨劍直接架在葉逸脖子上,眼中透‘露’出無盡的殺意:“你背叛了我的信任!你這個無恥的叛徒!我要殺了你給公子陪葬——!”


    葉逸沒有閃躲,實話說,他真的想不出任何理由消減小棠的憤怒。其實別說小棠了,他自己都想將自己殺了,回想這一生,似乎就沒做過一件好事,他這種人,還活著幹什麽?


    他低著頭,輕輕說道:“你說得對,我是辜負了你的所托,你若要讓我償命,我無話可說。”


    小棠咬牙切齒,真想一劍砍了他,墨劍顫抖著,最終卻放了下來:“……公子會醒過來的。要是他醒來後看到我殺了你,會生氣的。”


    她扭過頭,不屑再看葉逸,道:“你記著,若是公子真的因此而……我會再找你算賬的!”


    葉逸心情極其複雜,繞過小棠,走到‘床’邊,看著天瀾,道:“沒錯……他會醒過來的……我們都這麽希望他醒來,他又怎麽能那麽狠心一睡不醒呢!”


    小棠轉身,眼神落寞地望著天瀾,道:“如果我的聲音真能傳達到公子耳中就好了。可惜,他聽不見的,他已經不想再去聽,我們說什麽都沒用。”


    葉逸喃喃道:“不想聽?怎麽才能讓他聽見?對了!還有……”他眼睛一亮,似乎想到了什麽,壓低聲音道:“我怎麽忘了呢!死生魂鏈啊!那個鬼鏈子不是能連接到靈魂本源嗎!對,一定可以的,這是最後的辦法!”


    他在‘床’邊坐下,一時有點不知如何是好,死生魂鏈雖然他試著使用過,但是始終不得其法,根本就不會運用,隻好嚐試著抓起天瀾的兩手,試著感應他的心緒。


    小棠看他奇怪的言行,道:“葉逸,你在做什麽?”


    葉逸哪有閑工夫和她仔細解釋,匆匆說道:“我們之前得到過一個神奇的法器,或許能派上用場!你別吵我!”


    小棠張了張口,用極度懷疑的眼神看著葉逸。在她印象中,葉逸做事搞砸的次數遠遠多於成功的次數。‘交’給他?真讓人不放心……可是現在也沒有別的辦法,不如就讓他試試。


    時間一晃就是一個時辰,葉逸試了七八次,卻都不得其法,死生魂鏈的連接還在,天瀾那邊也沒有特意阻絕,可是他卻很難進入天瀾沉睡的內心。


    “可惡!”他一拳打在‘床’柱上,煩惱地低吼道,“為什麽我就是靜不下心!”


    小棠在一邊看著也著急,道:“葉逸,虧你還是一個修煉者!平日練劍入定時,不都要求心靜如水、排除雜念嗎?以前你怎麽做的,現在就怎麽來啊!”


    葉逸發愁得要死,道:“平時是平時,你現在叫我怎麽心靜如水啊!換了你,你能排除雜念嗎?”


    “我——”小棠語塞,然後眼睛一轉,道,“葉逸,用‘精’神力怎麽樣?‘精’神力屬於靈魂的一部分,我想隻要你運用‘精’神力,一定可以使用好那個法器!”


    葉逸汗顏,道:“你說得輕巧!我可是拿劍砍人的武者,又不是術士,哪會用‘精’神力?”


    小棠雙手虛壓,示意他稍安勿躁,道:“公子教過我,‘精’神力的簡單應用之法就是想象!你試著想象公子可能想到的事物,試著想象他的心情、他的呼吸、他所經曆的一切……”


    葉逸長呼口氣,重新握緊天瀾的雙手,閉上眼睛,在小棠沉靜聲音的引導下,開始想象她所說的。


    天瀾會是什麽心情?葉逸知道他一定會是很傷心,但是直到此刻想象著他的經曆,他才真正意識到那是種怎麽樣的處境。


    戰火紛飛,狼煙四起,麵對萬千敵軍,隻有他一個人佇立在龍‘門’關之上!蒼涼、寂寥,或者都不算什麽,他更是清楚,很快他的好友就會來到戰場,與他不死不休。而他不能逃,因為他的背後是青龍的主帥——他的親哥哥。他必須要為主帥爭取來足夠的時間,這樣的情況下,他本身又身受重傷,如何逃得掉?他所能做的,不過就是選擇一個殺死自己的人。要麽死在不知名的陌生人手中,要麽就死在自己曾經以命相救的好友手上……


    等葉逸回過神來,發現自己身在一個詭異的黑暗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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