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自己心愛的徒弟落寞狼狽的樣子,星涯的心中除了難過,更多的是自責。如果當初沒有留下青絲,沒有讓他們兩個之間產生感情的糾葛,或許也不會變成現在的模樣。一個墮入魔道,一個自暴自棄。


    星涯慢慢的走到楚莫辰身旁,楚莫辰依舊一臉癡笑的模樣。他迷離的眼神看著眼前漸漸向自己靠近的人,才停息了不久的思緒再次泛起。他伸出手去,想要觸碰。口中溫柔軟語的說道:“青絲,你來啦,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他歪了歪頭,搖了搖腦袋,提著手中的酒壺搖晃著,繼續說道:“明明你那麽愛我。你舍不得!”


    看著徒兒的樣子,星涯輕輕的歎了口氣,伸出手,抹開他耷拉在眼前被酒打濕的碎發,才看見他的雙眼通紅的樣子,眼角還殘留在淚水的痕跡。七日,就這樣渾渾噩噩的過了七日。到底還要折磨自己多久?星涯想著,舉起右手放在楚莫辰的耳朵旁邊,楚莫辰迷迷瞪瞪的,以為夢中的青絲要撫摸他的臉頰和耳朵,開心的說道:“青絲,你要摸摸我的臉嗎?”說著,將頭更靠近了星涯手掌幾分。隻見星涯的手心輕輕一動,靈力流轉間,有白色的液體從楚莫辰的耳朵裏流了出來。楚莫辰慢慢的恢複了神誌,表情不再是傻傻的癡笑著,仿佛一副不知所以的樣子。他收回自己停在半空中的手,手上粘糊糊的感覺,他的雙眼通紅格外的疲憊,被陽光一照,感覺十分的刺痛,他連忙用手擋住陽光,低下頭才看見自己狼狽的模樣。在這七天渾渾噩噩的日子裏,他早已忘了自己是多麽的狼狽不堪。他慢慢的抬起頭,看見了麵前一臉淡然的看著他的星涯,星涯慢慢開口說道:“你可醒了?”


    “多謝師父!”楚莫辰連忙行禮才發現自己雙手僵硬,連行禮的動作看著都十分吃力。他說話的聲音也顯得沙啞而疲憊。“徒兒醒了。”


    “如果可以,我真想讓你一夢三四年。”星涯若有所思的說道。“辰兒,你的醉和醒是沒有區別的,酒不醉人人自醉。”


    “師父,徒兒放不下。”楚莫辰慢慢說道,他此刻有多狼狽,他曾經愛的有多深。“師父,酒是好東西,喝下去都會變成美好的回憶。”


    “辰兒,可是,酒喝下去在現實裏就是痛苦的存在。”星涯認真的說道。“不要再麻痹自己了,何苦要這般折磨自己。”


    “師父,徒兒這不是折磨,這是贖罪。”楚莫辰說道,痛苦和心痛在臉上顯得分明。“我不能在現實裏見她了,所以,我想在夢境裏見到她。至少在夢裏,我沒有將劍刺進她的心房。沒有在還深愛她的時候,告訴她,我要成親了。”


    聽著楚莫辰的話,星涯不由的沉默了,他當初何嚐不是如此,想著在現實無能為力,所以在夢境中“為所欲為”。可是,最後現實還是狠狠的給了自己一巴掌,曾經都是不可追的東西,追下去終究都是泡影。我們總是為後悔找借口,找曾經,卻忘了現在的美好,卻忘了回憶再苦也是甜的。“辰兒,不管怎麽掙紮,你都知道那些過去不過是泡影罷了!你所念念不忘的是那個人,不是那些過去的事,何必要用過去的後悔來傷害自己。”


    “師父,我不想的。可是,我做不到!”楚莫辰大聲的吼道。“我相信她還是愛我的!可是,當她在聽到我說:我要成親了的時候,她隻是冷冷的說了一句“恭喜你!”師父,我要的不是恭喜。我寧願他打我,罵我,我都不要她的承認!”


    “辰兒,她隻有承認,你和她不再是一路人,她如何同你在一起?你怎麽知道她還愛你。”星涯質問道。“愛還是不愛,都是自己的感受,是一個人的事。你不知道她愛不愛你,你不過是把自己的情緒強加給她而已。”


    楚莫辰不再說話,愣愣的從地上爬了起來。他看著窗外明媚的陽光,雙目依舊刺痛著。他努力的擠出一個微笑,說道:“那就讓我再最後自作多情一次吧!”他轉頭看著星涯說道:“師父,你知道我為什麽要娶無極門的曲芙蕖嗎?”


    星涯淡淡的笑了笑說道:“為了她?”


    楚莫辰點了點頭,說道:“為了她也是為了我。當日,曲菡萏威脅我,如果我不娶曲芙蕖,她就殺了青絲,因為她有看透別怕內心的本領。所以,我不得不答應。而現在,我知道,就算我多麽愛她,我們都不會再在一起了,我願意娶曲芙蕖,她是個好姑娘,或許她能救贖我。”


    “辰兒,我尊重你的選擇。師父和星寂閣所有的弟子都不願看見你萎靡的樣子,我們會心痛。”星涯說道,聲音有些哽咽,舉起蒼老的手拍了拍楚莫辰的肩膀。


    “師父,我不會再讓你們擔心。”楚莫辰說道。“無極門,要一封提親書,還望師父成全。”


    “嗯嗯,為師答應。”星涯點了點頭,走到書桌旁,提筆為楚莫辰寫下提親書。這是他唯一能為楚莫辰做的事了。割斷曾經,開始新的未來未嚐不可,世人為愛流下太多的眼淚。到頭來,唯一最好的隻有合適。忘了一個人痛苦,隻能從下一個人獲得溫暖忘掉痛苦。


    星涯寫完,將信裝入紅色信封,遞給楚莫辰。“你把它交給莫離,讓她送去吧。”


    “是!”楚莫辰接過,緊緊的握著這封提親書。闊步走到門邊,打開房門,天色大好,仿佛世間萬物都等待著他的重生,看見他出來的一刻,所有的美好都為他盛放。他將信遞給莫離。“你把信送去無極門吧!”


    看著信封上大大的“提親書”三個字,莫離格外的驚訝,不由的喊道:“二師兄,這……”她似要說些什麽,卻被楚莫辰的一揮手而阻止。“莫離,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但是,我想告訴你,我放下了。”楚莫辰認真的看著莫離說道:“莫離,我放下了,往事如煙,散了。麻煩你,送去無極門。”說完。楚莫辰頭也不回的回到了房間。隻剩下莫離站在原地手足無措,這樣就結束了嗎?


    青絲,你我已散。一別兩寬,各自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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