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大壯與徐俊勝站在應元號的指揮台上,用千裏鏡看著明軍士卒,在火炮的掩護下衝上薩摩的炮台,兩百名士卒將明軍旗幟插在山頭,然後紛紛舉起武器齊聲歡呼。


    滿大壯放下千裏鏡,滿意的點了點頭,回頭對徐俊勝說道:“自朝廷光複南京之後,我水師幾無用武之地,隻能查查走私,打打海盜,實在憋屈。”


    說著他將千裏鏡遞給徐俊勝,示意他也看看,然後接著說道:“達望你看,我們船炮一轟,步軍踩著炮火,輕輕鬆鬆就攻占了炮台。本督覺得這個戰法,或許是我們水師的一條出路,你說本督上書楚王殿下,給我們東海水軍專門配上一隻陸師,也不要太多,就那麽兩三千人,用來配合水師攻擊敵人沿海,你說怎麽樣?”


    “都督,這個想法末將讚同!”徐俊勝想了一會兒,頷首道:“其實前年,朝廷從朝鮮方向襲擊山東北直沿海,就是用的這個方法,末將覺得朝廷會讚同都督的提議。”


    滿大壯見他也讚同,心中有些高興,“既然達望也覺得可行,那回去之後,本督立刻寫個折子,然後在給殿下寫一封信。朝廷這兩年對陸師偏袒的狠,要不是殿下重視水師,咱們水師可能分不到什麽資源。如果水師能掌握一支步軍,那麽許多事情就不用請步軍配合,我們自己就能幹,這樣必然能大大提高我們水師在兵部的話語權。”


    徐俊勝深以為然,“朝廷新設五軍都督府,五大都督沒有一個是水軍出身,我們水軍的地位確實太低了。”


    滿大壯微微點頭,內心希望朝廷重視水軍,隻有朝廷重視水軍,他這個水師都督才能更進一步。


    兩人正說著,攻上炮台的明軍自生銃手,已經壓著一百多明薩摩士卒從炮台上走下來,人馬行到山腰,炮台上猛然一聲巨響,一股巨大的濃煙升上天空,估計是明軍炸毀了炮台上的器械。


    滿大壯見士卒已經下來,隨即便吩咐道:“掛旗號,船隊直撲虎壽丸。”


    鹿兒島灣入口的炮台被明軍摧毀,後麵的福船能夠從容進入海灣,十艘笛形三桅炮船,齊齊升帆,細長的船身破開海麵,海水從船身兩邊流過,船尾泛起白白的浪花,留下道道尾跡駛向虎壽丸。


    虎壽丸內警鍾響成一片,薩摩藩的武士紛紛被招進本丸城,準備進行防守。


    島津光久站在天守內,看見遠處濃煙滾滾,知道是明軍摧毀了薩摩藩的炮台。


    日落時分,大日西沉,海麵上波光閃閃,餘暉將半邊大海都印成了紅色。


    在那餘暉中,十艘巨大的炮船到了虎壽丸臨近的海麵,島津光久從天守頂層向海麵眺望,臉上出現驚駭之色,他這才看清了明國戰船的模樣。


    如此龐大的船身,是大安宅的兩到三倍,是關船的五到六倍,是小早的十倍左右,怪不得一百五十艘戰船一去不複返。


    應元號上,滿大壯與徐俊勝觀看著島津家的居城虎壽丸,此城建在一座平地山上,十分不容易攻打,一般的兵器都無法攻擊到山頂的城堡。


    這樣的設計,使得敵人隻能爬山仰攻,死傷必然巨大,可是此城建造時,肯定沒有想到會遭受火炮的轟擊。


    “都督,是先讓末將去與薩摩交涉,還是怎麽辦?”看著遠處的鹿兒島城,徐俊勝抱拳問道。


    滿大壯搖搖頭說道:“日本雖然唐化千年,可是身上還是保有夷狄的特性,光講道理,說大義,他們還是聽不進去,必須要讓他們見識到拳頭的厲害,才會敬畏我們。”


    滿大壯說完,隨即便對身邊的棋牌官說道:“傳令,船隊一字排開,目標虎壽丸,先炮擊三輪,讓島津家知道我們的厲害,他自然會乖乖的和我們談判!”


    徐俊勝並沒有反對,薩摩藩突襲使船,差點將他打死,他對於薩摩藩和日本都沒有什麽好感,在他心裏,最好能將虎壽丸夷為平地才好。


    此時,應元號上,炮擊虎壽丸的令旗掛上主桅,其他的炮船見此,紛紛推開炮窗,將黑洞洞的炮口伸了出來。


    虎壽丸坐落在離海邊兩裏的一座平頂山上,以日本的情況來說,絕對是安全的,因為日本沒有什麽火炮,更加沒有明軍這樣從海上轟擊的炮艦。


    天守閣內,島津光久準備蓄意頑抗,他正觀察著明軍的炮船,忽然間十艘一字排開的明軍炮船的側舷,打開一個個的炮窗,每個炮窗中都有一門漆黑的火炮伸出來。看見這一幕,他不禁心頭一顫,居然有這麽多炮,他頓時麵如死灰。


    “轟!”突然一聲巨響,應元號側旋一門十二磅紅衣大炮猛地向後一退,一顆黑色鐵彈在空中一閃而過,砸在城牆下的山坡上,激起一團煙塵。


    緊接著廣州號上也打了一發炮彈,擊中虎壽丸的城牆,城牆頓時凹陷,磚石炸開,石塊和塵土組成了一朵白花,牆頭上的薩摩武士頓時大聲驚叫起來。


    各船紛紛試射一炮兩炮,然後調整船身和跑位,以便更好的轟擊虎壽丸。


    幾枚炮彈轟擊在虎壽丸上,島津光久滿臉驚愕,他沒想到明軍的炮彈居然能打這麽遠,同時他也終於知道,薩摩水軍為何失敗。


    就在他驚愕之時,海麵上突然爆發出震耳欲聾的炮聲,濃濃的白煙覆蓋了明軍炮船的側舷,各門火炮炮架往後一退,兩百多枚十多斤的鐵彈衝出炮口砸向城牆,天守閣上塵土飛揚,無數碎石升上半空然後落下,劈裏啪啦的打在蹲在城頭的薩摩武士身上,就跟下起了冰雹一樣。


    海麵上,明軍炮船都能感受到虎壽丸被打的地動山搖,薩摩藩的百姓,隻以為發生了地震一樣。


    島津光久逃跑一般的跑出了天守閣,耳邊不斷傳來磚石垮塌的聲響和薩摩武士驚惶的呼叫。在明軍艦炮麵前,武士的個人勇武和引以為傲的武士道,根本不值一提。


    島津光久剛跑出天守閣,身後便傳來一連串劈裏啪啦的炸響,島津家重金鑄造的天守閣,被一枚十八磅炮擊中,整個天守閣一陣劇烈的抖動,三層的天守立時就垮了一半。


    田川七左衛門溜走,島津光久就知道,薩摩已經輸了,可是他卻不想輸得太難看,於是召集武士守衛虎壽丸,想要頑抗一下,可是此時,他看著垮塌的天守,看著崩塌的城牆,以及驚惶失措的薩摩武士,他的頑抗之心卻一下破裂。


    有勝算的抵抗才有意義,沒有勝算的抵抗,隻會流幹薩摩藩的血。


    雙方實力差距太大了,島津氏作為豐臣家的支持者,能夠歸降德川家,島津光久自然能夠看清眼下的形式,做出正確的判斷。


    三輪炮擊後,艦炮已經發紅,需要短暫的冷卻,明軍炮船的火炮都依次停了下來。


    “達望,你走一趟吧!”滿大壯看了看炮擊的成果,十分滿意。


    “末將這就去見一見那島津光久!”


    徐俊勝微微一笑,抱了抱拳,便走到船尾上了大船後麵吊著的一艘小船,兩名士卒隨他一起,為他蕩櫓,劃向虎壽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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