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二十日這天的進攻,明軍一度攻入萬縣南門,吳三桂情急之下,從其它三麵城牆抽調了大批援兵,並親自不下火線,冒著箭雨砲石督戰,使得清軍受他和眾多關寧將領的激勵,將士們才齊力將明軍擋回。


    可雖然守住了城池,吳三桂等人也驚出了一身冷汗,這次真的太懸了。


    明軍是他的三倍以上,要是器械充足,萬縣真的難守。


    因為火器的發展,所以許多器械都退出了曆史舞台,像呂公車最近一次出現,就是在奢崇明的叛亂圍攻成都之時,結果還沒靠近城牆,就被城中火炮砸爛。


    這樣的表現也足以說明,笨重緩慢的器械,已經不在適合,火炮縱橫的戰場。


    關寧軍在遼地與清兵作戰,大炮架設在城牆上,什麽大型器械,沒靠近城牆,基本就被砸趴下了,就算近了,扔兩個震天雷也可以決絕,清兵多是扛著梯子、飛橋就上直接攻城。


    正是這些以往的經驗,讓關寧軍對明軍的器械沒有引起足夠的重視,他們忘記了他們現在一沒紅衣炮、二沒震天雷、三城池也並非邊關堅城。


    這次明各種器械,依次登場,著實把清兵嚇的不輕,幸虧關寧軍久經戰陣,再加上城池建在高處,明軍器械推進緩慢,給了清兵反應的時間,不然萬縣還真有可能被明軍一鼓而下。


    此時戰事結束,吳三桂穿著帶血的戰甲回到府衙大堂,他摘下頭盔,丟在案台上,便一屁股跌座下,心有餘悸,眼光閃爍。


    今天這個情況,一旦城池被攻破,他絕對難逃一死。


    滿堂將佐,此時也鴉雀無聲,以往常先例來看,一旦有城門被攻破,就算擋回去,最終也避免不了破城的命運。


    這樣看來,萬縣是守不了多久了。


    早知如此,何不~


    在今日之前,雖然山寨被拔,但吳三桂自認為,萬縣城中物資還算充沛,兵力充足,他至少還能堅守個把月的時間,留給他選擇的餘地還是很大,關寧並沒有到窮途末路之時,可今天出現的險情,卻讓他不得不重新考慮一下他的處境了。


    這時吳三桂看了一眼大堂上的將領,沉聲道:“今天各部傷了多少人?”


    夏國相聞語,出來道:“回稟王爺,估計在三千人以上。”


    眾人聽了不禁吸了一口涼氣,這麽打下去,十天之內,關寧的血就流幹了。


    這時一旁的胡國柱道:“王爺,傷亡主要出在城池坍塌處,還有城門的爭奪之中。末將已經讓人抓緊修複城牆,四個城門是不是也用石塊堵住?”


    “堵門?”吳三桂眉頭一皺,堵了城門那就是要把數萬關寧困起來與城池共存亡,這明顯不符合吳三桂的利益,他不為明朝死,也不可能為清廷死。


    夏國相明白吳三桂的心思,試探道:“王爺,要不要再與王彥談談?”


    吳三桂沉默一陣,擺了擺手,如果是今天開戰之前,那還有的談,但現在關寧軍丟了人,現了眼,險些丟了萬縣,再談條件,腰板怎麽硬的起來,“王彥,想要的是關寧軍,並非我等,仗打成這樣,還怎麽談?如果本王是王彥,在占據優勢的情況下,肯定也不會再讓本王掌兵,如此本王還不如翻山突圍。”


    自明軍兵臨萬縣,吳三桂就用拖延之計同王彥談判,在王彥極有誠意的情況下,吳軍依然選擇擺了王彥一道,這樣的行經,再加上吳三桂判明投順,然後又叛順投清的前科,他這個人的身份已經極髒,很難再使人信任。


    胡國柱等人聽了,心中回想,剛開始王彥提出的條件確實不錯,但讓他們賣掉在清軍手中的家眷,那價碼就明顯不夠,可此時再談,兩邊都殺紅了眼,條件肯定不如之前,他們就更會投降了。


    眼下關寧上下,又保不住萬縣,但又不想以低姿態投降,那就有點尷尬了。


    “這肅親王,從成都出發多久了怎麽還每個消息?”胡國柱不禁抱怨一句,他隻能把希望放在豪格身上,希望他趕緊過來解圍。


    吳三桂一陣沉思,他不是一個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的人,如果豪格不能再明軍攻破城池之前趕來,那他豈不要坐化呢?這可不行,他可不能下這樣的賭注。


    “國相,本王想突圍,你覺得怎麽樣?”吳三桂看向他的智囊,突然問道。


    突圍,那不是開玩笑嗎?能走早不走?要是四周都是平原,騎著馬兒早跑了。


    夏國相眉頭皺的緊緊的,幾乎擰成一條線,但吳三桂既然說了,他還是想了想,半晌後答道:“回稟王爺,路到是有,大軍向北翻過霧山去宣漢,但這路誰也沒走過,恐怕極其難行,但如果能走出去,我們便可以退到保寧府或者順慶府,還能就近進入荔枝道退往漢中。隻是關鍵不是有沒有路的問題,而是明軍不會讓我們走!”


    夏國相說的是實情,這夔州之地遍地是山,關寧軍有馬用不上,未必跑得過明軍,特別是王彥手中還有善於山中作戰的土司人馬,這追殺之下,說不定立刻潰敗千裏。


    吳三桂皺眉想了想,道路在難行,也比待在萬縣強,這一天就死三千多人,他家底薄,實在拚不起,突然他站起身來,“國相,你再去一趟明營,告訴王彥,讓他給本王兩天時間,本王一定反正。”


    眾將聽了,紛紛一愣,隻有夏國相明白,吳三桂估計還是想拖延時間,可人家王彥又不是傻子,被你騙了一次又騙第二次,因而他有些為難道:“王爺,這個王彥恐怕不會相信!”


    吳三桂聽了,沉呤一陣,最後忽然拍了下桌案,沉聲說道:“你帶著吳三枚,還有應麟一起去。”


    這話說出來,夏國相嘴巴張得能放下一個雞蛋,他沉默片刻後說道:“公子也要去嗎?王爺可是想換兩天休戰,借機從北門撤走,可是,明軍就在城下,恕卑職直言,王爺恐怕很難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萬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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