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大夫,竹屋就在前麵,我家夫人在裏麵等你,你趕快過去吧。我就不進去了。」


    靈陵淡淡開口。


    「公子,大人……也在嗎?」


    「嗯?」


    靈陵看向她。


    「丞相。」


    「主子在的。」


    靈陵麵色平靜,聲音卻免不了冰寒了些。


    「好的。」


    丁香彎了彎唇,笑著往竹屋走去了。


    靈陵眯了眯眼眸,神色複雜。


    ……


    丁香推開木門,探著腦袋往裏麵看著。


    院子裏的架子上搭著滴水的床單。


    丁香低聲問道,「阿虞姑娘。大人。」


    「……」


    無人回應。


    丁香又往院子裏走了幾步,目光平靜,「阿虞姑娘,孟相。」


    「進來吧。」


    忽然,從屋裏傳出謝虞歡的聲音,丁香攥緊手中的東西,緩緩往屋裏走去。


    她穿過晾曬床單褥子的架子,卻看到……


    丁香腳步頓住了。


    孟朝歌就坐在院子裏的小板凳上,他彎著腰,撩起衣管,揉搓著水盆裏的衣裳,倒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雨後天晴,陽光正好,光線打在他的臉上,有一種說不出的俊美清冷。


    丁香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孟朝歌是那麽矜貴高傲的男人,洗衣做飯這種粗鄙的事情怎麽可以他這樣的人來做呢?


    丁香攥緊手心。


    「大,大人。」


    丁香上前一步,看清了水盆裏的衣裳,都是些女子的衣裙,還有……裏麵穿的小衣……


    丁香臉一紅。


    這分明就是阿虞姑娘的衣裳。


    阿虞這樣鄙賤的人怎麽可以讓孟相這麽尊貴的男人去洗衣裳呢?


    果然,風月女子不知天高地厚,沒有一絲教養。


    「大人。」


    丁香低下頭,輕喃一聲。


    孟朝歌好似沒有聽到一樣,自顧自的揉搓著手裏的衣裳。


    「大……」


    「丁大夫,我在屋裏。」


    謝虞歡眯了眯眸子,有些不耐煩的開口。


    「大人,我先進去了。」


    「……」


    丁香進屋的時候就看到謝虞歡在屋裏翻看著醫書。


    「阿虞姑娘,我將藥放在桌上了。」


    丁香恭敬開口,視線卻不停的往外瞥去。


    哪怕看一眼,她心中也是歡喜的。


    「咳……好。」


    謝虞歡放下手中的書卷,緩緩起身走到她身邊,順著她的視線看向背對著他們的孟朝歌。


    「他今日惹我不開心了,我便罰他洗了這屋裏該洗的東西。院子裏那些床單褥子都是他洗的。」


    謝虞歡勾唇,淡淡開口。


    「丁大夫,你知道他是怎麽惹我不開心的嗎?」


    謝虞歡低笑。


    「不知道。」


    「他呀,回來後給我做了一桌子飯菜,我嫌難吃,就罰了他。」


    謝虞歡睜眼說瞎話。


    「……」


    丁香咬了咬唇,麵色蒼白。


    為她洗衣做飯?


    丁香垂眸。


    如果孟朝歌娶的是她,她才不會讓他這樣,一個大男人怎麽可以被女人吆五喝六呢?


    「阿虞姑娘,這樣不好吧?畢竟大人是高高在上的丞相,妻以夫為綱,這樣做在別人看來是要手譴責的,而且一看大人,就知道他不適合做這事……」


    「那有有什麽?什麽妻以夫為綱,我們成親的時候,丞相大人就說過,從此以後,夫以妻為綱,我說什麽,他都會聽。


    畢竟我可是孟相死纏爛打才娶到手的,他敢不聽我的。」


    謝虞歡眉眼含笑,餘光不停的瞥著丁香,看到她的臉色難看,青一陣白一陣的,謝虞歡莫名的覺得心情大好。


    「……原來大人,大人……」


    丁香忽然就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死纏爛打?


    孟相娶這個風塵女子竟然是死纏爛打,他這樣的人,看一眼就覺得和「死纏爛打」不沾邊兒……


    「丁大夫……等你嫁人了你就知道了。」


    謝虞歡上前一步,拉過她的手,輕輕拍著。


    「丁大夫,一個男人,如若心裏有你,無論尊卑,他都會待你好的。


    孟相娶我的時候,日日纏著我,非要我答應他,奈何那時我心中另有其人,極其不待見他,可是啊,孟相這人啊真讓人哭笑不得。


    別看他表麵一本正經唯我獨尊的冷酷模樣,其實啊,他老不正經了。


    不過,他跟我說過,在她心裏,的確『唯我獨尊』。」


    謝虞歡眉眼彎彎,說不出來的溫柔動人。


    丁香咬緊下唇,不著痕跡的將手從她的手裏抽了出來。


    「阿虞姑娘和孟相感情甚好,羨煞旁人。」


    丁香臉色愈發慘白,她低低道。


    「丁大夫,你有心上人嗎?」


    謝虞歡扯了扯唇。


    「……不,不曾有。」


    猶豫了一會兒,丁香低聲道。


    「那……丁大夫覺得靈飛如何?」


    謝虞歡眯著眸子打量著她。


    「靈飛公子相貌俊俏,人也挺好。」


    丁香道。


    「靈飛人雖然有時候看起來很不靠譜,但他很實在。他的情緒總是會表露在臉上,他藏不住事兒。我想丁大夫應該也能猜出來我要說什麽了吧。」


    謝虞歡退後一步,眸色漸深,別有深意的看著她。


    「阿虞姑娘,靈飛公子是個好人,可是我……」


    「?」


    謝虞歡微微挑眉。


    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


    「嗯……沒事。」


    謝虞歡輕笑。


    「對了,丁大夫,你從山上采的那些藥有用嗎?」


    「有用的。剛剛研磨好,便熬了藥,讓大家喝了藥,也在身上塗抹了藥,大家燒也退了,身上的血泡也小了,隻是還有些血斑沒下去,應該還缺些藥材。」


    丁香緩緩開口,看向謝虞歡的目光帶著些高傲。


    畢竟,風塵女子除了歌舞,也隻是不識文墨的卑賤女子。


    這位阿虞姑娘,除了在相貌上勝她幾分,也並沒有哪裏好。


    「有用就好,藥材不夠的話,就告訴宗庭,到時候都會往這裏送藥材。」


    謝虞歡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繼續開口,「丁大夫,我近來有些睡不好,總覺得頭暈,你可以給我把把脈嗎?」


    丁香丁香愣了一下,很快點點頭,「自然是可以的。」


    謝虞歡眯了眯眼眸,丁香是大夫,她體內的另一種毒,究竟是什麽,她可以看出來嗎?


    如果中了毒,她到底中毒多久了,為什麽一直沒有發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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