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朝野以及坊間都在議論紛紛,皇帝縱寵宮妃,竟由她意願另嫁他人。人人都想見見這個令他們的帝王妥協至此的女子,到底是怎樣的角色。


    衛冉卻在金鳶宮中托腮皺眉,十分煩惱。


    溫遇要回泗水莊。


    皇帝給了衛冉一個再不能更敷衍的理由:欽天監的老頭兒們說了,你們倆八字不凡,怕是這幾個月都找不到適合嫁娶的吉日,不如就等等吧。


    衛冉簡直想脫下鞋子拍上那張明明白白寫著「我在胡說八道」的臉,你算計別人就算了!如今竟然連我都騙!就算要騙你也找個能聽的理由可好?!


    衛冉一路追著將溫遇送到城門外,像個送夫遠行的小媳婦,這讓紅蔻與皇帝紛紛搖首嘆氣:哎,就不能矜持點兒?


    衛冉拽著溫遇的袖子----其實這讓她心裏也很是別扭,可是就是捨不得放開,算了,小女人就小女人吧,馬上就要很長時間看不見這個人了。


    溫遇摸摸衛冉的頭,溫聲道:「我很快就回來娶你。」


    衛冉輕輕皺眉,紅蔻似乎分析解說過「我很快就幹嘛幹嘛」是一句不怎麽吉利的話……


    衛冉垂著頭不說話,溫遇輕笑,湊到她耳邊問她:「我馬上就要走了,你不抬頭看我一眼嗎?」


    這樣的氛圍,衛冉實在不想打破,可是----


    「你的馬跑了。」


    「……」


    那匹無人照看的馬在旁邊踱了許久的步,見無人搭理它,竟然就屁顛屁顛的開始往城裏麵跑。


    溫遇身形僵了一下,從衛冉耳邊將頭抬起,輕輕嘆了口氣,對衛冉道:「他們還在前麵等我,我先走了。」


    衛冉點頭,溫遇將馬拉回,翻身上馬。衛冉目送他離去,看見他在百步之外的地方,又回首沖她笑。


    像是送走要遠行的丈夫。這說法真貼切,卻讓衛冉無由生出一股不安。


    衛冉的感覺是對的,因為就在一個月後,再次打算回泗水莊挖墳的紅蔻大早上偷偷摸摸跑到城門口又跑了回來,依舊扛著那把小鏟子,依舊挑著那個大包裹。


    「小姐!長明宗帶人攻上了泗水莊!如今那些武林人士與泗水莊所有人已經被困在山上整整三天了!」


    衛冉很不小心的將皇帝送來的玉瓶砸個粉碎,怪不得她四天前寄到泗水莊給溫遇的信無人回。


    「小姐你這是要幹嘛啊?」


    「去救人啊!你傻是不是!等長明宗攻陷了泗水莊,看你那墳還挖不挖得成!」


    長明宗在黑道的地位等同於白道的泗水莊,勢力更是不相上下,朝廷是不宜動兵的,與泗水莊的盟約是互不幹涉,所以衛冉隻能隻身前往----不,也不算,畢竟還跟著一個殺氣騰騰的紅蔻。


    衛冉拿起了那把已經束之高閣了整整三年的長劍,騎走了皇宮最快的馬,在離開皇宮的那一瞬間,她清晰地感覺到自己氣息的變化,所有不得不壓抑的、不得不隱藏的,都肆無忌憚地釋放了出來,在離皇帝太近的地方,她總是像個蠻橫無腦的姑娘。


    皇帝終究是不放心,派了八名禁衛追上衛冉,不同於那日所見的禁衛軍,這八人黑衣黑袍,黑巾掩著麵貌,身上斂著沉穩的煞氣,衛冉認得出來,這是皇帝從戰場上帶回來的人。


    日夜兼程趕到臨近東來鎮的地方,紅蔻蒼白著臉從馬上爬下來,趴在地上緊緊拽著衛冉衣擺,一臉「你要是現在走我就死給你看」以及「你要是把我丟在這裏我就死給你看」的表情,可憐兮兮地道:「小姐我們休息一下再上去好麽……」


    衛冉拽了幾次也拽不回自己的衣擺來,正在考慮是不是要將這衣擺毀了得了,前去查探的一名禁衛就來稟報,道:「前方東來鎮上都是白道的武林人士,屬下已經問清了情形,各大門派的掌門人以及江湖之中比較有名望的江湖俊傑都被圍困在了泗水莊,山腰全是長明宗召集而來的各路人馬。」


    所以說其實是長明宗被兩麵夾擊了,可是為什麽會是這種局麵?


    那禁衛明白衛冉疑惑,又道:「可惜山腳的一眾人馬因沒有領頭之人,人心渙散,又人人爭名逐利,爭當領頭人,是以到現在還隻是一盤散沙。」


    衛冉皺眉,可是這也不太對勁啊,泗水莊內有一瞭望塔,是能看見山腳情形的,為什麽他們沒有突圍?即使山下這些弟子不成氣候,到時候也不可能隻顧內訌,除非----


    被困在泗水莊的人出了事,沒有反擊的能力!


    「小姐……」紅蔻還趴在地上,衛冉低頭一看,發現她竟然將她衣擺末端扭成一股繩子模樣在自己手腕上打了個死結!


    「……」


    利劍出鞘,一劍揮出,紅蔻呆呆地盯著自己手腕上那一小截在風中淒涼搖曳的布料,風中淩亂。


    衛冉大步離開,臨了揮一揮手,吩咐禁衛道:「帶上她!」


    沉靜而果決,禁衛的眼中光彩乍現,他的眼前,依舊是那個笑得清冷的少年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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