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海宗、離人淵和六覺門三派攝於李渺的威勢,更忌憚他背後的鳳凰界諸多宗門,三四百虛境,隻好停了爭鬥。


    李渺手中竟有兩件仙府奇珍,涵虛老祖和繆淨空驚疑不定,雖然懷疑是從那若陽堂中所得,但才這般短暫的時間,斷然不可能祭煉到如此程度,隻當是他原本就有,不過當初鈞天上院大陣中演武台相鬥時並未拿出來。也隻如此想,兩個老怪心中才會好受些,否則人人都在若陽堂中收獲一兩件仙府奇珍,還不讓人後悔心疼死?


    賁藝卓卻知曉李渺得寶的前因後果,心中震驚卻是更盛!就這不到一個時辰的功夫,他是如何將兩件仙府奇珍祭煉得心神如意的?這霧海宗主絕不是癡傻之人,立時就懷疑到許聽潮頭上!在那玉靈宮中,便是這姓許的施展一道混元法術,將馮粱赫的氣息與升仙丹煉化歸一,才讓這老怪順利收丹,其餘太虛、血府老人和唐季甫也是一般!到得若陽堂,那無極七殺碑和太昊無極鍾現世,更將一羊脂玉壺借給馮粱赫,說是能輔助將太昊無極鍾煉化!


    且不說特悶心中有和想法,三派停了手,但離人淵和六覺門被賁藝卓搶了建造大挪移乾坤陣的靈材,哪裏肯善罷甘休?


    “李道友明鑒,霧海宗奪了蔽門許多靈材,還請道友主持公道,責令其歸還!”


    涵虛老祖顧不得麵皮,如此對李渺說道。


    繆淨空聞言,也趁熱打鐵,施禮道:“六覺門厚顏請道友行公正事!”


    賁藝卓做下這等事情,其緣由李渺心知肚明,隻覺涵虛老祖和繆淨空二人咎由自取,但麵上卻並不表現出來,也不願把這等爛事攬到自家身上,是以似之前一般,麵帶笑容道:“兩位道友無須如此,是非曲直,待得馮前輩回轉,自有區處,李某不便僭越。不知賁道友意下如何?”


    涵虛老祖和繆淨空如何聽不出他言語中的推諉,但形勢比人強,多言已是無異,隻暗暗擔憂,倘若馮粱赫那老東西出來,兩派隻怕吃不到什麽好果子!


    相比之下,賁藝卓卻是好受得多。雖然被李渺幾人橫插一手,未能趁勢將離人淵和六覺門滅了,但也賺取不少便宜,那馮粱赫更對自己頗有好感,即便他出來主持“公道”,大概也不會讓自己吃虧。隻是這老怪做了鈞天上院太上長老,會對勾冕洲修行界持何等態度,不得不好生思量一番……


    心中念頭急轉,賁藝卓卻是向李渺一拱手:“但憑道友吩咐!”言罷,便即作別,欲領了門人弟子回轉駐地,商討此事過後諸般機宜。


    離人淵和六覺門吃了這般大的虧,也無顏多留。


    李渺卻不打算放他們離去,挽留道:“諸位道友且慢!”


    涵虛老祖心中一跳,停住身形,回頭道:“道友有何見教?”前往玉靈宮若陽堂的勾冕洲三人之中,就數他損傷得厲害,且方才門中還隕落了一位虛境長老,正是離人淵極其虛弱的時候,心中難免杯弓蛇影。繆淨空傷勢雖重,卻還在能夠應對的範圍之內,賁藝卓卻最是輕鬆,笑道:“可有什麽差事須得我等幾人跑腿?”


    李渺哈哈一笑:“賁道友所料不錯!西神都之上眾修為獲取寶物,多有爭鬥者,此事為馮前輩發起,鬧得太過,他老人家麵上須不好看。三位道友為本界耆宿,還請與李某同行,前往勸解一二。”


    賁藝卓聽他搬出馮粱赫,心中微微一凜,也知這姓李的說得冠冕堂皇,但未使沒有替鳳凰界諸修考量的意圖,因此肅容道:“義不容辭!”


    涵虛老祖和繆淨空也都老大鬆了一口氣,似賁藝卓一般,喚來門中長老交待一番,便隨李渺四人去了。


    一行七人盡往爭鬥最慘烈處去。


    這等地方,自是爭奪寶物激烈的所在,勸架這事兒委實吃力不討好,但李渺煞是生猛,摩陀老道出手成陣,唐季甫也是虛境中頂兒尖的人物,所到之處,爭鬥之人聽從勸告也就罷了,若是恃強硬來,抑或不做理會,都被打得沒有半分脾氣,乖乖罷手。


    似這般,兩個時辰之後,西神都附近的亂象基本被壓製。零星爭鬥依舊不斷,但終究不曾釀成大的禍患。讓李渺等人憂心的,卻是那若陽堂所在的煞氣更盛了三分,動靜也是極大,方圓數百裏,幾乎被夷為平地!


    “前方可是李師侄?”


    李渺正憂心忡忡地隨眾人往前飛遁,斜刺裏忽然傳來一聲呼喊!


    定睛看去,原來是本門太上長老傅傳清!


    這老道平日裏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樣,拄藜杖,挎葫蘆,如今卻是衣衫破爛,神色焦急,腰間葫蘆上也裂開幾道觸目驚心的縫隙!


    李渺神色微變,聽了遁光施禮道:“弟子見過傅師叔!不知師叔有何急事?”


    傅傳清顧不得寒暄,徑直衝上前來,抓住李渺右手:“師侄快快前往西神都中,你殷師叔和朱師伯被困在一處險地,危在旦夕!老道沒本事,隻好先行趕來找人救援!”


    這老怪焦急之情溢於言表,也不管李渺聽聞後大驚失色,便將殷少陽和朱衍被困之處說了,而後又匆匆離去!


    太清門在鳳凰界執道門牛耳,卻是容易尋得救兵。旁的不說,那北極忘情宮就與太清門交情甚篤,若能尋得此番前來的蘇瑤宜等虛境,便是一分實打實的助力!


    李渺麵色數變,忽然轉身向摩陀老道、吳霏虹和唐季甫三人一禮:“還請三位道友助我!”


    摩陀老道徑直把兩眼一翻:“你家師叔師伯遇險,與老道何幹?”


    唐季甫默然不言,但顯然也不想摻和此事。畢竟他與太清門無甚交情,能困住虛境的所在,也並非什麽善地,前去相救,不免要經曆凶險,委實不劃算。


    吳霏虹卻是一口答應,半點猶疑也無!


    好歹得了一個臂助,但李渺麵色卻不甚好看。此去救人,吳霏虹並非什麽助力,甚至還可能成為拖累。這老怪心頭冷笑,正想找個借口推掉吳霏虹的好意,這女子卻對摩陀老道和唐季甫襝衽一禮。


    “摩陀道友,唐道友,小女子有一言,還請兩位姑妄聽之!”


    “你這丫頭好生煩人!若是請老道去救人,趁早免開尊口!太清門什麽貨色,不值當老道經曆這般風險!”


    摩陀老道不耐煩地擺手,吳霏虹卻絲毫不介意,笑道:“太清門或許有錯處,但殷前輩待許道兄不薄,卻是不得不救。”


    “此話當真?”


    “許道兄回來,道友一問便知!”


    吳霏虹拿不定這老道究竟是真個不知曉許聽潮和殷老道的關係,還是故意裝糊塗,但將他攛掇同行,總也沒錯。


    摩陀老道果然一吹胡子:“等我那義弟回來,黃花菜都涼了!罷罷罷,就依你一回!”


    吳霏虹歡喜道謝不說,李渺心頭也輕鬆不少,拱手作禮。這老道的本事,他可是見識得多了,此去救援,少不得要破解禁製陣法,正合這老道大展身手!


    摩陀老道卻不理會他們,目光一轉,落到賁藝卓三人身上,不客氣道:“好生呆著,再敢弄出什麽幺蛾子,老道認人,手中寶物卻不認得!”說完,也不管賁藝卓三人麵色如何難看,徑直對唐季甫道:“你去是不去?”


    唐季甫微微苦笑搖頭:“既是許道友親厚的長輩有難,唐某焉能推辭?”玉靈宮中,許聽潮將能分到手的升仙丹讓給他,他不得不承情。


    “如此就好,這便出發吧!莫要讓那兩個老兒死了!”


    李渺固然希望這老道同行,但對其如此說話十分不滿,心頭冷哼一聲,一言不發地扭頭遁走!


    摩陀老道嘿嘿直笑,遁光一起,將吳霏虹裹挾了緊追而去。唐季甫怎向賁藝卓三人微笑點頭,也架了遁光跟在三人身後。


    片刻功夫,當地就隻剩賁藝卓、涵虛老祖和繆淨空三人。


    他們本還擔心李渺硬要拉上自己一起,此刻卻都不約而同地放下心來,繼而互相瞪視一眼,目光在半空擦出恁多火花,而後分散遁走……


    七人分開不過盞茶功夫,西神都中若陽堂煞氣衝霄處,猛然爆出一陣粘稠的灰光,瞬息掃蕩方圓數千裏!


    天崩地裂般的轟鳴聲隨之而來!


    之前靠近若陽堂拾取寶物的修士,不知多少遭殃,在這猛然爆發的劫難中身死道消,甚至連魂魄都被撕扯碎裂,不曾入得輪回,就這般消散在天地之間!


    灰光頂端,一座正麵陽刻先天八卦的灰色石碑衝天而起,霎那功夫便破開天罡大氣,遁入域外虛空之中!下方一道清光閃閃眩目已極的人影緊緊追隨!再後方,一道數千丈長的白色遁光亦是直衝天際,盡管明滅閃動不定,依舊不曾片刻停頓!


    灰光四周,五彩、玄黑、血紅三道人影相繼衝出,在劇烈的動蕩灰光中,好似怒海巨浪中的小舟!


    那破空而去的石碑,自然是無極七殺碑!


    後方追逐的兩人,卻是太虛和馮粱赫!


    從灰光中狼狽逃出的,正是許聽潮、鞠扶子和血府老人!


    太虛馮粱赫已闖入域外,遭遇如何暫且不得而知。許聽潮三人在灰色浪潮中載浮載沉,看似凶險萬分,其實比起之前安穩了不知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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