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素真人自忖必死,正自後悔出言頂撞這小煞星,哪知渾身傷勢忽然就痊愈了!這老怪來不及多想,一時間喜出望外!太玄丈人等卻個個如墜冰窟,心頭最後一絲僥幸也煙消雲散!


    “諸位前輩,小子這手法術可還使得?”


    眾老怪戰栗不敢答,血妖心頭鄙夷愈盛了幾分。*/.//*


    左右不過一死而已,了不得魂魄投入輪回,重新來過就是……唔,雖然轉世重修這等事情不大靠譜,但也總還有一絲機會。


    這巨人界天地劇變之前,靈氣稀薄得很,此界修士為了爭搶有限的靈物助長自家修為,個個都化身凶狠殘毒的魔頭,一旦身死,就是個魂飛魄散的結局。


    若老子生在這等環境中,隻怕也和他們一樣!


    血妖很是“體貼”地如此想到,但卻並不打算真個輕饒了,於是大聲喝道:“如今給爾等一個機會,做得好了無事,但有差池,便自己去喂了哼哈老祖吧!”


    “主上但有吩咐,老奴等莫不鞠躬盡瘁,傾力而為!”


    一眾老怪頓時緊緊捉住救命稻草,紛紛上前表示忠心。


    血妖見不得這般諂媚的嘴臉,心頭越發膩歪,隨手一揮,九團血光就被甩出,打入九個老怪眉心。


    “照著這般章程做,好生將門派打理成清靜之地!這事兒做好了,再前往世俗找尋心性上佳,資質優異的弟子,但有發現,便即送來這梧桐峰上,自有人前來接引!每派送來一百個,可從自家門中選出一人,隻須通過考驗,便能在仙府中修行百年!”


    血妖擬出的條款十分之多,洋洋灑灑十餘萬字,幾乎將方方麵麵都規定限製死了,之所以還要如此說,不過提綱挈領,也好讓眾老怪心頭有個準備。


    這些老怪也甚是上道,聽聞竟然還能將門中弟子遣入仙府中修行,頓時提起了些精神,各自盤算該將哪個與自身親近的後人送了去。


    這狠毒小子定下的條文雖然苛刻,但也並非沒有空自可鑽……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這些個老怪所活的年月,大半都是巨人界靈氣匱乏的時候,能修到這般境地,哪個不是狠辣果決之輩?但如今天地靈氣大增,再不需似之前那般苦苦掙紮,彼此算計爭奪,便開始顧及之前忽略的種種,親情即是重中之重。


    血妖才懶得理會幾個老怪心中的盤算,立時就問起他們四派最近的情形來。九個老怪屈服在大大棒的淫威之下,又得了小甜棗引誘,也並未隱瞞,竹筒倒豆一般將諸多隱秘都說了。其中血妖感興趣的,還是那哼哈老祖在域外或有仇敵一事,以及四派聯合湯陽等虛境散修煉製的酆都鎖神環。


    哼哈老祖有仇敵,血妖非但不懼怕,反倒十分高興,他不介意都天血靈幡中再添一頭或者幾頭合道境的血煞妖。不過這事兒畢竟牽扯到域外合道境魔頭,須得小心行事,血妖打算等將巨人界掃平了,才前往域外,把已被煉成了血煞妖的哼哈老祖放出做誘餌,看看能不能有所收獲。


    而那酆都鎖神環竟能禁製合道境老怪的元神,也算一件厲害寶物,把來兩相對照一番,說不定能大有收獲,有助於對用在黃鳥頭上那禦獸台的參悟。


    不拘是血妖還是許聽潮,都肯定禦獸台和混元同心羊脂玉壺並非出自此界,所以血妖對禦獸台的期待,不僅僅隻是用來收束一頭合道境的黃鳥。若有可能,便用那酆都鎖神環將禦獸台換下。


    血妖來了興致,便讓九個老怪帶路,前往煉製酆都鎖神環的地方。


    此寶名稱中帶了“酆都”二字,定然與玄陰鬼物牽扯一起,因此眾老怪一路往北,遁行得越遠,四下景致越顯陰森,血妖也不覺著奇怪。


    半日之後,一行十人遁出數千萬裏,來到一處方圓萬餘裏,處處屍骨累累的古戰場。血妖本還以為這些老怪喪心病狂,用世俗各國陣亡的將士英魂來煉寶,仔細看了看地上屍骸,方才覺出不對。


    原來累累人族白骨之中,尚有許多說不出什麽來頭的奇異骨頭,且根根都散發出濃烈的陰氣,生前該是什麽凶戾鬼物。且戰場之上諸般殘破的禁製隨處可見,更有扭曲破碎得不像話的虛空,發出妖豔的絢麗彩光。而戰場偏北,有數個深不見底的大洞,正有氣無力地冒出森寒陰氣。


    “啟稟主上,此處喚作鬼嘯原,乃是七十萬年前人間界與九幽鬼界大戰的所在,這表麵還隻是一小部分,往地下數萬裏,越是深入,慘烈之狀越是觸目驚心!其中禁製多不勝數,且威能都大得不可思議,甚至還有大能古修和九幽惡鬼存活,堪稱本界一大絕地!”


    太玄丈人在血妖身旁低聲解說,也不知是此處壓抑的氣氛讓他心緒不佳,還是陡然從高高在上的一派之主淪為仆役,正自心情低落。


    血妖聞言,很是吃了一驚:“原來巨人界竟還有這等凶險所在!我回轉不久,不知也就罷了,怎的孟言師弟等也都絲毫不曾提起?”


    太玄丈人大感尷尬,小心道:“這鬼嘯原遠離人煙,十分隱蔽,便是本界修士,九成九都不會知曉,老奴等也是因為門中有典籍記載,方能略窺一二。太清別院……來本界才不到百年,在幽雲洲上盤踞的時間更是短暫,隻十餘年,雖有所結交,也不過散修和撮爾小派,如何能夠知曉?”


    “你這老兒心眼忒也多了!”血妖乜斜著眼看了太玄丈人一眼,把這老道嚇得低眉順眼,“太清別院是太清別院,你想要從中挑撥,小心自家性命!”


    “老奴一時糊塗,請主上贖罪!”


    太玄老道確實有那麽點說壞話的心思,但也是照實陳述,根本算不得什麽,因此根本想不到血妖會如此嗬斥,當即就渾身冷汗淋漓而下。這老怪心中驚懼,徑直淩空拜倒,匍匐顫抖不休。其餘老怪神色各異,或恐懼,或暗喜,或麵無表情,或眼露快意……不一而足,當真令人目不暇接。


    這些老怪,也並非鐵板一塊。


    血妖看得有趣,嘿嘿笑道:“你這老兒倒也貪生怕死,怎的不請我‘降罪’,卻隻求‘贖罪’?”他對這幾個老怪本來就沒有多大的期待,隻是網完之後,也不管太玄丈人如何反應,就徑直道:“如今就有個贖罪的機會,不知前輩肯是不肯?”


    “老奴萬死不辭!”


    太玄丈人正被血妖弄得張皇失措,哪裏還有不肯的?不需血妖多說,這老怪便知曉該做什麽事兒!


    “隻請主上派遣八位道友輔助,老奴定能,定能……”


    太玄丈人情急之下想說“手到擒來”,但湯陽等散修又不是泥雕木塑,任由拿捏,話到口邊,心頭猛地一個激靈,便知自家沒那般本事,頓時語塞。


    “嘿嘿,牛皮吹破了不是?”


    血妖一揮手,錦羽花鴇花花兒和哼哈老祖便在一旁現了身形。哼哈老祖也還罷了,花花兒的出現卻把九個老怪嚇得心頭砰砰直跳!這老怪他們是見過的,不正是數月前攻打誇父族領地的四個老怪中那騷(蟹)媚女魔頭?


    “你一人把他們帶去,該能成事!”


    太玄丈人心頭苦澀,這兩位前輩修為是高了,但就這般接近,未免太過明目張膽了些。煉製酆都鎖神環那地方,早已被布下了極厲害的禁製,隻怕還不等接近,就要被湯陽等人察覺,催動陣法禁製把自家給轟殺了!


    這老怪絲毫不擔心哼哈老祖和花花兒,他親手參與布置的禁製威能如何,心頭自然有數,對虛境修士來說,必定能夠一擊必殺,但卻肯定不能傷了合道老怪的性命。若血鳳玉鐲不被奪,他還有幾分保命的把握,如今麽……這帶路的勾當,分明就是一份黃泉路引嘛!


    其餘八個老怪心頭所想也差不多,唯一不同的卻是慶幸被選中的不是自己。好些個都在暗中嘲笑太玄丈人邀寵不成,反倒攬上一樁凶險差事,真個活該!


    血妖可不打算讓太玄丈人去送死,他還要倚仗這老怪調理太玄殿,暗自將之納入掌控。因此這老怪戰戰兢兢愁眉苦臉地一求情,便隨手一抓,從原性和尚與那妙雲尼姑身上攝來兩道精氣,打入哼哈老祖和花花兒體內。


    兩頭血光吞吐的血煞妖頓時氣息大變,頃刻化作原性和妙雲的模樣,就連神情舉動都惟妙惟肖,教人分不出真假。


    “多謝主上!”太玄丈人大喜過望,“老奴這就隨同兩位前輩深入那地煞陰井,請主上靜候佳音!”


    這老怪是高興了,其餘八人心頭情緒卻又轉為不爽。太玄老兒當真好遠,繞來繞去,雖說其中頗多凶險,終究是讓他成功了。不過自家也不是沒有收獲,這小煞星主上似乎脾性頗好,雖然喜歡開玩笑,但也不輕易殺人……


    血妖又不會妙品蓮華咒那般詭奇法術,哪裏知道這些老怪心頭的想法?心念動處,那變作妙雲模樣的花花兒便開口對太玄丈人道:“休得囉噪,快快前麵帶路!我這般變化之術,非本尊親自施展,並不如何玄妙,你最好小心些,以免露出馬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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