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許戀碟晉階元神,憑借兩件仙府奇珍,以一己之力便能蒸米昂抗衡兩個虛境而不敗,褚逸夫心中便生異樣。


    大好男兒,竟然還比不得自家紅顏,豈不憋屈?


    此刻再得許聽潮贈送功法,心頭自慚形穢之感更甚,但他還是緊緊攥住了玉簡。隻有修成無上功法,方能將這般鴻溝彌補填平,才有本事尋得寶物回贈。


    許戀碟隻含笑看著兩人,許聽潮卻當真有些嫌棄褚逸夫本事不濟,不大配得上自家姐姐,因此才有贈送功法的舉動。也正是對這位師兄有許多期待,他才僅僅贈送功法了事,並未將奪來的幻日焚劫焰一同相送。


    其實就算送了,褚逸夫也不見得接受,隻會覺得更加難堪。


    兩個男人似有默契,片刻之後,就決口不提此事。


    堂堂虛境中人,頃刻之間,就三死一傷,祁堯,謝瑤兒,褚逸清,褚逸楠,徐漺等親眼所見,個個震駭,到此刻還有些回不過神來。黎元禾,高嬸,高小七夫婦,則又驚又喜。轉倒是喬癡一家,在域外虛空見得的大戰多了去,絲毫不以為怪。芍藥是個沒心沒肺的,拉著喬繡嘰嘰喳喳談論方才的爭鬥,十分興奮!


    熾奴和老蠍宓不瘟站在一旁,頗有些唯唯諾諾,一個餘悸未消,一個是擔心方才逃跑太快,犯了主子忌諱。


    許聽潮並未理會他們,而是又將那六陰車取出,也用真氣托了,送到欒淩真麵前:“這六陰車頗有些飛遁神通,還請姐姐務必收下,正好拿來代步。”


    欒淩真笑嘻嘻地將巴掌大的小車取到手中:“弟弟忒也客氣,你送上來的東西,姐姐怎會不要?”


    這嫵媚少婦,脾性還和當初一般無二。許聽潮自覺方才一番中規中矩的言語實屬多餘,怕是就算自己不說,這便宜姐姐也會開口討要一兩件。不過這樣其實也不錯,經曆一番波折,兩人關係並未有多少改變,委實值得欣喜。


    不過片刻,元磁極空梭已到了那五翎洲。


    遠遠看去,此洲當真就像是五條纖長的翎羽,並行飄在藍水之上,十分好看!


    這般模樣的陸地,引得眾人興趣大增,敖珊敖鳳和芍藥都朝著要前往其上一行,許聽潮便把飛梭催動,一個挪移,來到一片蒼茫群山之中。


    左右並無凶險,眾人紛紛都遁出飛梭,在附近遊玩。


    許聽潮則取出傳音符,拿在手中低低說了幾句,便注入真氣放飛。那符籙化作一道黯淡的青碧光芒,破空而去,瞬息消失在東方天際!


    不旋踵,東麵大約裏許處虛空動蕩,細柳與一麵目與她有七八分相似的俊秀青衣男子、一身著男裝,麵部線條剛硬的女子前後走出。那男子不過元神大圓滿修為,男裝女子卻是個實打實的虛境,且修為十分渾厚,讓許聽潮多看了幾眼。


    “兩月之期尚早,許道兄催促何急也!”


    不等許聽潮開口,細柳便笑盈盈地說了起來,語氣神態,與分別之時迥異。


    許聽潮大感詫異,壓根不曾想到為何這青鸞會對如此和顏悅色,不及說話,正在附近陪同眾人遊玩的敖珊敖鳳齊齊趕了過來,與細柳笑說成一片,欒淩真見到兩個同階女修,雙目一亮,也笑嘻嘻地趕過來。旁人也都不敢怠慢,紛紛上前見禮。


    幾個女人十分熱絡,招呼過後,就將許聽潮等晾在一邊。


    不須哪個引見,許聽潮稍稍聽了一陣,便知與細柳一同前來兩人的身份。那麵目與她相似的男子,是她胞弟,喚作扶風,而男裝女子則是寥芳洲玉淵閣閣主陳書文。


    陳書文與眾人略作寒暄,便從容走上前來,對許聽潮一抱拳:“許道友請了,陳某此來五翎洲,本是為了邀約諸位好友,一同前往燈承洲太清門,卻不想細柳妹妹竟然已成了鈞天上院中人,這番圖謀,隻好作罷,臨去之前,特來相見,也好與道友結個善緣。”


    許聽潮聽罷,也是一拱手:“原來如此,幸會!”


    他這話不鹹不淡,無甚營養,陳書文隻是笑笑,便說道:“此間事了,陳某也該早早回轉閣中,就不多作耽擱了,告辭!”這女子施禮作別,而後對細柳道:“姐姐這便回去了,日後有緣,當能相見!”言訖,徑直化光遁走,細柳想要挽留,也來不及開口。


    陳書文尋到細柳,該是已然知曉七八分許聽潮的根腳,自忖無力相爭,之前諸般打算,隻得按下,如今循著細柳的關係,意欲交好,讓許聽潮殊無好感。


    眾人早就注意到這番動靜,許戀碟等以目暗示,細柳麵上不好看,作色道:“你這是何意?真當書文姐姐稀罕你那仙府,才刻意跑來巴結麽?人家玉淵閣傳承久遠,也不見得比你仙府遜色!本來還以為你是個人物,哪知這般小肚雞腸,竟無半點容人之量!這鈞天上院,不入也罷!”


    不等說完,這青鸞便將那北鬥劍匣拋出,拉了扶風,扭頭就走!


    “姐姐且慢!”


    敖珊敖鳳雙雙追了下去,攔住細柳姐弟一陣勸說。


    許戀碟頗覺惱怒,原本兩個虛境刻意結好,不想被這不成器的弟弟一句話,便盡數得罪,實在該打!


    打是不可能,但一頓訓斥卻免不了。


    “……之前還覺著你處事有度,如今怎會這般糊塗?嫌樹敵還不夠多麽?你這脾性,也該改改了!”


    許聽潮做出一副虛心受教的模樣,暗中卻是腹誹不已,那陳書文縱然有些氣節,但也不可能單純隻想與自己結交,定是別有所圖,窺視仙府,與旁人相比,隻不過手段緩急剛柔曲直之別而已。但並不是姐姐的訓斥就錯了,這段時日來,與門中諸多虛境鬧得十分不愉快,鳳凰界其餘虛境,九成九都隻想著把自己斬殺了,好奪得仙府,自家處境可說十分不妙。這等時刻,自然是能結交一個人物算一個,也好多些助力。


    自己這脾性,委實做不得一派主事之人……


    許聽潮早就有想法,鈞天上院之主,乃是血妖而不是自己。因此這時候雖然做出一副恭敬悔過的模樣,卻並未真個往心裏去,隻待回了巨人界,把諸事往血妖身上一推便了!


    吵吵鬧鬧一陣,許聽潮給細柳賠了罪,又修書一封,托付細柳著人給陳書文送去,備言歉意,又敘結好之意,如此如此,方才作罷。


    而後眾人上了元磁極空梭,許聽潮一催,飛梭化作一道千丈璀璨星光,挪移隻域外,認準巨人界所在,急馳而去……


    數日後,巨人界東極,誇父族安身之地。


    一抹星光忽然從虛空中透射而出,繼而現出千丈長的身軀。


    星光斂去,露出元磁極空梭梭體,許聽潮等魚貫而出。


    血妖早與五位誇父族長老等候在側,見得眾人,上前相迎。


    見禮畢,血妖一把拉住許聽潮:“你回來得正好!這些時日,多少人前來吵嚷,讓人不得安寧,驅逐之事,就交與你了,我還是好生調養傷勢,也好應對十年後的大事!”


    血妖口中的大事,自然是指當年那百年之約,而今仙府之事鬧得舉界皆知,前來赴會的斷然不止幽冥血海那幾個老怪!許聽潮自然隻得應下,心頭卻想起在域外感受到那四股合道老怪氣勢,頗感棘手。


    其中一道十分熟悉,正是那綠箭老祖。這老怪本事稀鬆平常,倒是不足為慮,但其餘三人有何根腳,尚不知曉。


    血妖說完,便與眾人告辭,回轉閉關之處將養去了,許聽潮隻得與五位長老商議。眾人自有敖珊敖鳳招呼,倒也不須他分心。


    一番交談,總算是知曉了個大概。


    域外四個合道老怪,除了那綠箭老祖。其餘三人都頗有來頭,不可小視。


    其一名喚花花兒,乃是一頭雌性錦羽花鴇得道,生性淫(蟹)邪,煉得一件暖玉合情梳,與她功法甚是相和,十分厲害,如今正將那綠箭老祖迷得暈頭轉向。


    第二則是一頭黃鳥。黃鳥乃是洪荒異種,天生身軀龐大無比,似域外這頭,便體長六萬四千餘丈,翼展八萬餘丈!一身真氣更雄渾至極,雖無寶物,卻比那錦羽花鴇還要厲害數分!


    最後那人,似乎是一頭上古凶獸勾武隕落後,屍身通靈得道,自號侍劍老魔。據血妖和五位長老推測,這勾武乃是被一口煉魔仙劍斬殺,屍身通靈後,修成上古祭兵大(蟹)法,將煉魔仙劍化為己用,又修成十二元辰陰魔玄光煞,厲害無比,算得上合道境中的頂尖人物!


    隻侍劍老魔一人仗了那煉魔仙劍,血妖便抵擋不住,虧得有五行靈壇和五位長老在,動用誇父族秘法,堪堪能使血妖擁有合道圓滿的修為,這才將四個老怪擋住,但也離不得五行靈壇多遠,還需時時提防守護。


    除此之外,尚有之前敗走的太玄殿太玄丈人等遠遠窺伺;鬼車界幽冥真君、玄陰老祖等竊據東極之東天妖殿舊地,察覺開壇大典動靜,也想來攪和;遙不可及的南荒竟也來了一對巫師巫婆,精擅祈福攘災,請仙扶鸞之術,兩人與太玄丈人等將近二十虛境衝突過,竟然大占上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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