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磁極空梭兩三次挪移,就已出了燈承洲,來到無盡汪洋之。!。


    與細柳約定的時間尚且寬裕,許聽潮便也不急,料想再無門中長輩能追來聒噪,便緩緩架了飛梭而行。


    飛梭之眾人,除了天屍門九成九的弟子,以及遠遠躲開黯然神傷的芍藥,潛心鑽研仙府禁製的摩陀老道,都已知曉方才的事情。似祁堯等太清門之人,心思略微複雜,在他們看來,雖然門中諸位虛境太長老做法未免有些不地道,但許聽潮也不見得就全然無錯處。而喬癡一家子等人,都是心生不忿,他們隻與許聽潮關係密切,對太清門根本沒有多少認同歸屬之感。


    “要是真個鬥一場,就更好了,省得再看那些個老兒的嘴臉,徒惹心煩!”


    敖鳳給芍藥講述方才的事情,說到興奮處,忍不住蹦出這樣一句。


    她倒是心直口快,然說者無意,聽者有心,祁堯等個個尷尬,許戀碟心中讚同,但也不好表現出來,褚逸夫則正襟危坐,一副什麽也不曾聽聞的模樣,黎元禾等畢竟受過太清門大恩,都是板著臉訓斥,喬癡很以為然地點頭,繡娘和喬雄暗自左右顧盼,隻芍藥和喬繡兩個拍手叫好。至於卜青和老蠍宓不瘟、魔靈熾奴,很能端正自家的位置,並不敢做任何表態。


    敖珊卻是蹙眉苦思,憂心忡忡,並未留意到敖鳳說了些什麽。也難怪她如此,龍宮本就太清門交好,龍族太長老敖宏,更早早就趕至太清門道賀,且在護持太虛晉階合道一事中,隻身纏住南海妖族,使其未能早一步趕至太清門,行那阻撓之事。似這般,遠比那大夏朝國子監祭酒宣穆出力得多,方才卻是宣穆隨太清門諸多老怪前來,敖宏不見半點蹤影!個中玄妙,委實不能不讓人猜測,敖宏究竟在太清門受了怎樣的冷遇,龍宮將來又當如何……


    許聽潮知她心頭所想,輕拍她手背,示意無妨。敖珊這才勉強一笑,無論如何,隻要有自家夫君在,太清門又覬覦仙府好處,便不會對龍宮怎樣。龍族頂多是受些排擠,斷然沒有存亡之憂。


    旁人見得兩人這般親昵,神色各異,敖鳳更是悻悻住口,她壓根兒就不曾為龍宮擔憂過……


    如此一打岔,眾人轉倒是去了尷尬,許聽潮目視唯唯諾諾的熾奴,淡然道:“且說說你這百來年的事情。”


    熾奴應了一聲,便將自家經曆娓娓道來。


    當年她奪舍那鳳兮之後,不久便趕回門中,潛心苦練魔靈三分錄。這部法訣,本就是魔靈一族鎮族秘法,當年天地玄門侵入魔獍界時被奪,也不知為何流落到了天魔宗。熾奴出身魔靈一族,驟然得了這等無典籍,自是欣喜若狂,修煉起來也進境奇快,區區數年,便已修成了元神!


    鳳兮在天魔宗之中,雖有天才的美譽,但也不可能有這般駭人的資質,加之十分受人關注,不免惹起了懷疑,熾奴察覺,便借口外出遊曆,悄然離開門派。


    她也不敢深入大夏朝,而是往西南行走,竟僥幸尋得一頭不知修為如何的域外天魔遺骸,非但在天魔遺蛻身得了紅鸞縛情索和無相魔衣,還以天魔宗秘法將其骸骨煉成一杆天魔白骨戟,七枚天魔白骨釘,四十五枚天魔無影針!


    仗了這許多寶物,熾奴又得了不少好處,修為更是突飛猛進,二十餘年前悄然晉階虛境,又花費數年功夫,將魔靈三分錄修得大成,祭煉出兩尊化身來,便是之前那著黑色勁裝的英武巾幗和一身白衣的聖潔女子。


    似這般,熾奴修為大成,為配合手中諸般寶物,又打起門內另外一部魔道大蟹法的主意。回到門中之後,依舊將自家修為偽裝成元神,暗中行事,不多久便得了七聖迷神大蟹法。


    她本身就習練色蟹欲天魔舞和天魔解體大蟹法,又將這部典籍弄到手,更是歡喜不盡!以黑色勁裝的化身修煉天魔解體大蟹法,好驅使天魔白骨戟;又讓白衣化身修煉七聖迷神大蟹法,祭煉無相魔衣和天魔無影針;自身則依舊修煉色蟹欲天魔舞和魔靈三分錄。


    似這般,正奇詭相輔,熾奴信心大增,稍稍施展手段,便將天魔宗收入囊中!她自忖憑借此刻的身家本事,依舊不足與太清門抗衡,便命門中知情的長老秘而不宣,任由長孫玉樓處在明處,吸引太清門注意。


    天魔宗宗主以及眾長老,早因門中弟子晉階煉虛而心花怒放,且都認為這般埋頭壯大自家實力才是正理,哪裏還有不肯的?是以這十多年來,竟無人知曉天魔宗不複當年那二流小派中的佼佼者!


    直到太虛衝擊合道,長孫玉樓冒死阻撓不成,被打得隻剩重傷的元神逃遁,熾奴才又有了新的舉動。


    就像她說的那般,魔門興衰存亡,根本不被她放在心,唯一所想,便是有朝一日能夠回轉魔獍界,因此趁長孫玉樓傷重,她便悄然來到其洞府,目的隻是為了圖謀長孫玉樓身兩部頂尖功法,無天魔轉生大蟹法,九天都篆斬魂攝形大蟹法。


    長孫玉樓早就奄奄一息,見到悄然潛來的熾奴,並未有半點掙紮,轉倒是痛快地交出了兩部典籍,大笑而逝。至於隨身寶物,早就打得損毀,不堪使用。


    熾奴怎不知長孫玉樓成全托付之意?但稍稍思索一番,還是將之跑到腦後。若太清門沒有這般大的勢力,說不定還能抗衡一番,但太虛眼看就要成了合道境中人,讓人生不出半點抵抗之心!


    但熾奴也並非什麽都沒做,回轉天魔宗之後,便下令將門內精英弟子暗中轉移,而後在個魔道宗門頻頻現身,勸其早做綢繆。今後如何,便看各派自身禍福,她決計不會再管!


    許聽潮攜敖珊敖鳳和自家姐姐前往大羅千幻宗尋仇時,她恰好就在附近。


    感應到許聽潮的氣息,這魔女便想起當年自己奪舍不成,反倒被折磨得死去活來,險些魂飛魄散的舊事,一時心潮澎湃,不能自已,若非魔靈三分錄與她十分契合,壓下了逆亂的真氣,說不定就要走火入魔!


    此事已成了心中魔障,心緒重新寧定之後,熾奴一咬牙,便往這邊趕來,見到許戀碟,便生出了異樣心思,打算擒來作為脅迫,而後再設計將許聽潮擊敗,好破除心中窒礙!


    哪知許戀碟不過區區元神,身寶物卻厲害得離譜,根本不怕魅惑之術,不等自己有所舉動,便悍然出手,讓人生出不可匹敵之感!


    姐姐不過元神,尚且如此厲害,更何況早已晉階虛境的怪物弟弟?加之覺出自家六感竟被蒙蔽,猜測有高人暗中埋伏,趕緊服軟求饒!在她醒來,能蒙蔽虛境感觀的,除了合道老怪還能有誰?


    而後發生的事情,雖然不曾見到太虛,依舊讓她心驚膽戰!太清門、忘情宮竟然有這許多虛境隱藏在周圍,再加個大夏朝國子監祭酒,足足九人,自己本事再大,也插翅難飛!


    萬般絕望之下,許聽潮拋出的禁神牌,反倒成了一根救命稻草!


    ……


    熾奴說罷,許戀碟便嗤笑出聲:“你欲破除心頭魔障,先就存了三分畏懼,還要擒捉了我,設下計謀,才敢與聽潮爭鬥,這般畏首畏尾,怎會可能?且既然打定主意,便該施展雷霆手段,還妄想以旁門淫蟹邪之術迷惑於我,豈非可笑!說到底,還是心中懼怕,不敢在聽潮麵前直接動手,有所舉動,也要遮遮掩掩!似你這般處處心存僥幸,如何修得大道?”


    熾奴聞言,麵色青白變幻不定,旁人也是若有所思。


    良久之後,熾奴歎息一聲:“小奴本就不是有決斷的人,否則也不會被人捉了去,百般玩弄,還得了熾奴這名字。或許,此番歸於公子麾下,也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聽聞此言,眾人心頭多少都生出幾絲輕視,修行之人,便該堅持道心,一往無前,任百般艱難,也不退縮畏懼,方能有所成就,哪有這般甘於寄人籬下,苟且求活的?熾奴此刻雖為虛境,卻多是仗了功法便利,心性如此,將來成就終究有限。


    此乃修道正途,為世所公認,但卻有一人例外,便是那老蠍宓不瘟!熾奴所說,反倒讓他極為認同,竟生出知己之感,看向熾奴的目光都不一樣了……往事不堪回首,數十萬年來,我老人家不就是這般低三下四活下來的麽?想想族中那些個驚才絕豔的後輩子弟,哪個不是耀眼一時,便因這樣那樣的緣故身死道消?在域外存活的時間久了,老蠍深知流星雖然璀璨絢爛,奈何不能長久。


    眾人哪裏知曉他這般想法,知曉他的根腳,早就連看一眼的意思都欠奉,自然沒誰注意到他眼中的異樣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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