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快快幫我?!”


    天地下元氣洶湧匯聚,分化五行的事情,就是血妖在做。這般神通,關鍵還在那軀殼之,奈何這軀殼受創極重,真氣運轉滯澀,身旁天地元氣卻越聚越多,隱隱有失控的跡象。若當真如此,分開的五行重又糅合混雜,這回祭天地開五壇隻能半途而廢!


    許聽潮不敢怠慢,囑咐敖珊敖鳳小心,便飛身而起,化作一道雲霧狀遁光,瞬息趕至血妖身邊!


    隻見他伸手虛虛抓拿梳理,躁動的天地元氣重又寧定,有條不紊地歸入血妖身周白黑青紅黃五道蒙蒙光柱之中,繼而注入下方對應的五團光暈。


    許聽潮出力其實不多,十成中頂多占了一成,但正好能彌補血妖不足,將匯聚而來的天地元氣掌控。


    這般耽擱,那圓融合一的韻律頓時露出破綻,孟言等人稍稍猶豫,許聽潮血妖又和下方八千誇父族人渾然一體,再無插手的可能!


    就這片刻,誇父族人腳下,五行靈氣凝聚,已然積起數尺厚一層!


    這該就是五行靈壇的地基了。


    冥冥中,似有些莫名的東西從天地間飄來,隨五行靈氣一同凝鑄。


    在場都是修行中人,自然能辨識出其中不同,若單純五行靈氣凝結而成,不過一大塊靈晶而已,但這五塊數億丈之廣的“靈晶”,已有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眾人都覺這東西十分重要,各自皺眉體悟,卻茫茫然無所得,不知不覺,誇父族人腳下,已然升高了九十九丈!


    八千巨人口中吟誦的祭文忽然一變,九成九都朝前邁步,走出九十九丈,才站定吟誦嶄新的祭文。五座壇基之,總共隻一百六十三個兩千來丈高的成人兀自站在原地,繼續吟誦初始的祭文。


    一百六十三個巨人,與八千相比,實在稀少,他們的聲音,早被嶄新的祭詞壓下!盡管如此,卻是人人滿麵虔誠,口中吟哦不斷,看著麵前族人緩緩升高。兩相交雜,更讓人覺著昂揚向!


    不片刻,又至九十九丈,吟誦聲再次改變!依舊是絕大多數族人往前走出九十九丈,祭文換新,隻餘一百六十三成人站定不動,口誦舊文……


    如此往複,直至九十九次,昂揚意氣層層迭起,直衝霄漢!九十九篇全然不同的祭文融匯交雜,半點不讓人覺著淩亂嘈雜,反倒彼此應和,與五座近萬丈高的靈壇動靜呼應,隱然太古巨人重生,仰天咆哮,引得地水火風激蕩變幻,演化無窮!


    孟言等早都摒住了呼吸,恍惚間,眼前有無數似清晰似模糊地影像閃過。眾人都覺大道無數,盡在咫尺,可惜看不穿、捉不到、悟不透,委實讓人焦急不甘!


    忽然,血妖體內遁出白黑青紅黃五道光芒,瞬息化作五個數千丈高的模糊巨人!


    依舊洶湧澎湃而來的天地元氣,再不需許聽潮和血妖引導,自行分化,乳燕歸巢般地注入對應的巨人體內!


    霎時間,天空好似陡然多出五輪驕陽,光芒熾烈,讓人不敢逼視!


    誇父族人的吟誦,頓時又高亢數分!


    五個巨人緩緩降落,沒入對應的靈壇之中,天地下四麵八方匯聚而來的元氣戛然而止,自行散去。


    恢宏的祭禮終結,誇父族人不再吟誦祭文,而是紛紛展臂高呼狂舞!聲音比方才大了數倍不止,但再無那般意境。


    五座萬丈靈壇亦是收斂了聲息威勢,隻靜靜伏臥,蒼涼古樸,雄渾沉凝。


    孟言等諸人忽然驚醒,個個悵然歎息,隻那喬癡正自皺眉苦思。


    血妖正和誇父族五位長老商議,許聽潮架了遁光往這邊而來,一眼就看出喬癡的異狀,頓時會心一笑。


    觀禮諸人,多有驚才絕豔之輩,可惜隻有這癡兒得了天大好處。果然天道無常,莫可名狀。


    他心中這般感歎,已悄然在喬癡身邊設下了道簡易的禁製。


    敖珊敖鳳和許戀碟首先見到許聽潮麵異色,順著他目光一看,頓時齊齊驚呼!


    喬癡原來的修為,隻堪比煉氣二三十年的普通弟子,此刻卻已是煉氣大圓滿。旁人不曾修得望海族秘術,許聽潮卻能看見他頭頂百匯清光吞吐,分明是凝結元神的征兆!


    孟言等皆側目來看,也各有法門察覺喬癡身異狀,個個驚詫豔羨!似這般,分明就是方才觀禮祭祀有所得!其中蘊含的大道,眾人都有體會,且以不能得之為憾,此刻見到喬癡這般苦苦思索的模樣,心中怎不百味陳雜?


    繡娘,喬雄喬繡兄妹,卻均都激動不已。繡娘雙目變得盈盈似秋水,一刻不願離去地黏在喬癡身,喬雄喬繡注視父親,滿麵敬愛。


    “今日方知許師兄慧眼識珠也!”孟言轉過頭來,調笑道,“日後小弟收徒,定然也讓師兄先行看一眼!”


    “孟弟弟忒不會打算,何不請哥哥擔起別院招收弟子的差事?”


    許沂此話贏得陣陣附和,許聽潮失笑:“我怎知喬師弟會有這般機緣?莫要吵鬧,喬師弟再進一步,便可凝結元神。”


    喬癡周圍早被設下了禁製,幾人說話的聲音也不大,還比不鬼哭狼嚎一般的誇父族人萬一,斷然不會幹擾到了他,但曆來阻人成道乃修行大忌,許沂向許聽潮吐吐舌頭,不再說話。


    為防被可能到來的元神之劫波及,進而幹擾了喬癡,眾人都遠遠退開來觀看。


    可惜,喬癡天靈之的清光吞吐一陣,最終變得穩定,劫雲未曾形成,他反倒睜開了眼睛。


    這癡兒,見到眾人的模樣,不禁滿臉茫然。


    繡娘和喬雄喬繡滿心失落,眾人也都為之惋惜。


    許聽潮暗自歎息一聲,喬癡到底悟性不夠,臨門一腳,竟然不曾邁過。他麵神色卻不曾改變多少,隻對繡娘和她一雙兒女道:“喬師弟此番得了大機緣,即便未曾趁勢修成元神,也成人中翹楚,單隻方才所悟,就可與元神媲美。切不可自尋煩惱,生出魔障,憑白耽誤了自家修行。”


    繡娘母子母女三人凜然,施禮道謝,喬癡卻滿麵疑惑,似乎依舊不知發生了什麽。繡娘和他一說,這癡兒嗬嗬而笑,絲毫不放在心,反倒安慰起妻兒來。


    笨拙的言辭,眾人聽在耳中,雖覺粗糙,卻別有一番領悟。


    喬癡能得這般機緣,也非僥幸。大巧若拙,誠如斯哉!許聽潮孟言等向來以自家資質為傲,且均為機巧人物,但都不曾在方才祭祀大典中有所領悟,不禁對這癡兒師弟心生佩服……


    此間事了,孟言等看失了與誇父族交往的最佳時機,便要回轉別院。他們倒是不曾責怪許聽潮,許聽潮卻甚覺慚愧,若非自己所知也僅僅隻是皮毛,斷然不會讓眾人白來一趟。


    “許師兄莫要如此,有安期師叔和郭鐵兩位師兄,勝過我等在祭祀之出手相助百倍!”


    許聽潮這才釋然,可不就是如此?


    “師兄最近有何打算?”


    孟言笑問,許聽潮也不隱瞞,徑直道:“經此一事,域外魔頭退避,暫時不敢前來攪擾,愚兄欲回轉鳳凰界,遷移百花島,將兩位長輩和一小兄弟接來。”


    “接來也好。”孟言了然地點頭,“師兄若能見著小弟前世那好徐子靜,也順便請他來巨人界一行。”


    許聽潮知曉兩人的關係糾葛,當即應下:“放心便是!”


    孟言沉吟一陣,又道:“若他不願,也不必勉強。”


    “徐道何等樣人,斷然不會這般怯懦!”


    孟言哈哈一笑,沉鬱之氣一掃而空:“師兄見得他時,就說‘乖乖小漺兒,孟哥哥等著你的交待’!”


    許聽潮麵皮抽搐,叫得這般親昵,讓人頭皮發麻,斷袖之癖乎?


    那李笑春聽了師兄弟兩人談話,得知許聽潮竟然打算立時回轉鳳凰界,盡管此去時間不會長,依舊纏來,要許聽潮先行兌現了承諾,去域外將那綠箭老祖捉了。


    許聽潮哪裏耐煩理會他?且不說經此一事,那綠箭老蟾蜍不知逃到了何處,幫他擒捉靈獸,不過得一濫人情,又怎比得遷移百花島一事之萬一?


    這姓李的不愧是“品行不佳”的“真小人”,被拒絕後,竟然死皮賴臉地纏住不放。許聽潮不勝其煩,幹脆將那不聽話的“長庚”舍給他。


    李笑春何曾見過這等域外魔頭?這頭長庚不僅稀奇,修為也是不凡,比他自身還深厚幾分!需知他晉階也不過才數十年,萬壽齋中的靈獸,修為最高的就是元神大圓滿,如今陡然得了一頭虛境修為的,高興得不得了,痛快答應緩些時日,再去謀算那綠箭老祖……


    孟言等早已回去,隻剩下敖珊敖鳳,許戀碟,喬癡一家,還有安期揚師徒三人。


    誇父族人四下奔走,獵來諸般飛禽巨獸和水鮮,剝洗後置於篝火之,活著佐料烤得油脂四溢,噴香撲鼻。


    血妖和安期揚師徒三人自是與誇父族人一同忙碌,許聽潮卻攜了敖珊敖鳳,自家姐姐,還有喬癡一家,乘坐元磁極空梭,悄然遁至域外。


    從高空往下看,誇父族五行靈壇所在,方圓數千萬裏之內,天地元氣遠比周圍濃鬱,雲穿霧繞,霞光陣陣,端的是修行寶地。


    “這般洪荒遺族,果真天地寵兒!”


    許戀碟不禁讚歎出聲。


    許聽潮卻道:“未必。姐姐不知其底細,此族雖根性深厚,缺陷亦是極大,神魂衰弱已極,甚至比不世俗凡人。因此在天道界中,隻能困守一隅,苟延殘喘。即便得了望海族神魂之法,進展亦是緩慢。”


    “誇父族人身軀特異,你看他們,成人便有一身堪比合道老怪的渾厚真氣,奈何不知如何運用,尚且敵不過一普通虛境,待得神魂稍稍壯大,一身本事便突飛猛進,但急切間,終究難成大器!”


    “即便如此,此族潛力亦不可小視,弟弟須得仔細了。”


    “姐姐恁地多慮,小弟也算誇父族族長,怎不希望該族能壯大,也好倚為臂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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