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陀老道整日沉迷在鈞天仙雷大陣中,除去最開始的探查時時時露出欣喜,其餘時候,往往都是皺眉苦思,遇到礙難處,就伸手撓頭。半年下來,一頭亂蓬蓬的花白頭發,也不知掉了幾何!


    這老怪參悟陣法不能自拔,許聽潮和夏靜白卻日益不耐,照如此趨勢,何時才是個頭?


    “前輩,您還需多久,才能將這陣法參透?”夏靜白小心翼翼地問。


    “早得很!”摩陀老道不耐煩地揮揮手,“這般玄妙的仙家陣法,沒個數十上百年,哪能悟得透徹?”


    這老道倒是坦誠,許聽潮和夏靜白聞言,卻各自變色!一大把的事情等著去做,哪個有那耐心等上數十年?將這性情古怪的老怪一同帶上,兩人更是想也不曾想過!


    許聽潮麵色一沉,旋即恢複了淡漠,也不見他如何動作,身軀忽然就沒了蹤影,一同消失的,還有摩雲翅和夏靜白!鈞天仙雷大陣,自是消散不見!


    摩陀老道一呆,繼而勃然大怒,額頭皺紋突突跳動,狂喝一聲,揮旗布下一座陣勢,踏步而入,頃刻挪移出百萬裏之外!


    原來是許聽潮聽聞這老道竟然還要糾纏那般長的時間,斷然動用仙府挪移虛空的神通,瞬間挪移遁走!他不在仙府之內,卻依舊能動用這法門,卻也是之前血妖日日祭煉仙府的結果!且多出來的妙用,遠不止於此!


    摩陀老道是個陣癡,尤其是方才參悟了鈞天仙雷大陣的些許玄妙,就失了目標,如何肯甘心,當即就祭出總陣旗,挪移虛空來追!


    既然已經動用了仙府,許聽潮就不再掩飾,方才從虛空中現出身形,便再次挪移,又出現在百餘萬裏之外!如此每次都比摩陀老道遠十餘萬裏,至多一月,定然能擺脫糾纏!夏靜白早已不在他身旁,首次挪移,穿越虛空的霎那,許聽潮就將她收進自家體內那黃皮歪嘴的小葫蘆中!


    卻說摩托老道越追越遠,狠狠一跺腳,布下那挪移大陣之後,張嘴噴出一口嫣紅的精血,把陣勢染成血紅!這老怪心急火燎地邁步而入,一次挪移,就足足遁出一百五十餘萬裏!


    許聽潮時時注意這老道的動靜,見他忽然就拉進了三十餘萬裏,被嚇了一大跳!奈何倚仗仙府挪移,已經是最迅捷的手段,想要再甩開,卻是不能了!


    摩陀老道絲毫不顧惜自家精血,接連兩次之後,距離許聽潮已不足萬裏!眼見下一次挪移就能追上,這老道滿麵急怒中,多出了幾絲喜意!又是片刻不停地揮旗布陣,噴吐精血,邁步踏入!


    這一回,許聽潮施展挪移神通晚了些。


    摩陀老道現出身形,卻發現許聽潮已然在身後近三百萬裏之外,不禁暴跳如雷:“奸猾小子,不當人子!不當人子!”口中氣急敗壞地喝罵,手上卻半點不慢,布下陣勢,一次挪移,又是拉近三十餘萬裏!


    這老怪卻是學精了,挪移之前,都要覷準許聽潮的方向,免得再被耍弄!


    許聽潮暗暗叫苦,胡亂挪移了兩次,摩陀老道卻每次都能緊緊跟上,反倒是因為不走直路,被這老怪平白追上了近三十萬裏!


    知曉最終還是不能逃脫,隻好暗自準備下一道手段!


    數次之後,摩陀老道已然出現在許聽潮身後百裏!這老道滿麵興奮,手中抹桌布一般的小旗陡然變作數丈高大,被他抱住一揮,一座恢宏的禁錮大陣瞬息生成,籠罩方圓數百裏!


    “哪裏走!”


    許聽潮本已沒入虛空,吃這一聲大喝,踉踉蹌蹌地跌將出來,定睛看時,正好在一座大陣的邊緣!


    摩陀老道已然施展挪移之術,沒入虛空!


    許聽潮也是遁光一起,體表一成五色氤氳的雲霧環繞,對準大陣邊緣撞去!


    一聲悶響,許聽潮隻覺好似身陷泥潭,粘乎乎的好不難受,前行之勢立減小半!


    身後虛空微微動蕩,摩陀老道匆匆竄出,見得許聽潮半個身軀已然嵌入大陣邊緣,趕緊把手中大旗一揮,高呼一聲:“著!”


    許聽潮頓覺身軀一緊,已被無形大力束住,使勁掙紮幾下,便是摩雲翅有破禁神通,也掙脫不開,體內真氣,似乎也受了些束縛,竟微微變得遲鈍!


    摩陀老道卻兀自滿麵緊張,抱了大旗一陣亂揮,不知多少陣法布下,把許聽潮裏三層外三層地圍住!


    許聽潮心頭一涼,這般處境,已是插翅難飛!抬頭,正好見到摩陀老道臉上神色轉為不善,趕緊一催體內五枚金丹!


    但聽龍吟虎嘯,雀力龜鳴,許聽潮身上忽然就衝出白黑青紅四頭虛虛實實的禽獸形象!一虎,一龜,一龍,一雀,正是白虎,玄武,青龍,朱雀四象神獸!


    摩陀道人正想有所舉動,見得四獸現形,忽然轉怒為喜,直樂得手舞足蹈:“好後生!好後生!竟還藏了這般玄妙的仙陣,為何不早說!”


    果然,這老怪話音未落,四頭盤旋在許聽潮身側的神獸,以四色光幕串聯,瞬息布下一層數尺厚的屏障!這般法門,卻是許聽潮觀摩仙府四門上的四象神獸布置那護府陣法有感,花費將近十年功夫,參悟出的替代法門!以體內帶有白虎,玄武,青龍,朱雀殘魂的四粒金丹,借來仙府四門上四相神獸的真氣,布置陣法!初始暗中嚐試,總是布下片刻便即潰散,及至後來加入了藏有麒麟殘魂的土行金丹,才把五行補充圓滿,最終大功告成,被許聽潮引為倚仗!


    如今使出,果然見了“奇效”!並非是此陣堅不可摧,已然達至仙府上那原本陣法一樣的威能,讓摩陀老怪無處下手,而是陣法玄妙,引得這老怪去了殺心,重又變得“友善”!如此誤中副車,固然不能擺脫這老怪的糾纏,卻暫時沒了性命之憂,許聽潮很是汗顏。


    摩陀老怪哪裏還顧得上旁人?這老兒癡迷地盯住眼前的西貝貨陣法,好似饞嘴老饕見了滿桌佳肴,色中惡鬼碰上出浴美人!


    許聽潮見狀,忽然大感晦氣,如此一來,這老怪定然會將糾纏的時日從數十年加到數百年!四象神獸引動的陣法,明顯比那鈞天仙雷大陣玄妙得多!其一,此陣威能大得驚人,隻要府內池中靈液不幹,連合道老怪賣力攻打,都能抵擋;其二,時至今日,都還不知曉此陣的名目!


    “好後生,老道與你打個商量!”許聽潮暗自懊惱,摩陀老怪卻迫不及待地說了起來,“將兩座陣法借老道參悟五百年,可好?”


    言罷,眼巴巴地看著許聽潮。見許聽潮半晌沒有反應,頓時苦了一張臉,連連打躬作揖:“好後生,你就從了老道吧!老道這廂有禮了!”


    許聽潮雖見他說得可憐,嘴角卻止不住地抽了抽。


    摩陀老道誤認為有戲,頓時精神大振:“老道自忖還有些本事,五百年內,但有棘手的事情,老道都全力出手相助!”


    許聽潮大為心動,也顧不得計較這老怪言語失當,故作淡然道:“我如何信你?”這般說話,並非傲慢無禮,許聽潮算是看出來了,在這老怪麵前講究長幼遜悌,仁義道德,全然無用!他在乎的,隻有陣法,索性就丟開厭煩不已的繁文縟節,順著胸中怨氣開口!


    摩陀老道眼珠一轉,斷然道:“老道以陣道修為起誓!”


    許聽潮頓時麵露笑容,陣法就是這老怪的命根子,這般做法,足見誠意了。不過之前把這老怪得罪的太狠,許聽潮卻有些不放心,又說道:“也不得加害晚輩親近之人!”


    摩陀老道一愣,既然已經決意修好,此節還用多說?不過還是趕緊點頭應是,生怕又得罪了這“小祖宗”!


    唔,有兩座仙陣在手,確實當得起他摩陀的“祖宗”!


    這老怪心下嘀咕,不等催促,就趕緊立下了誓言。


    許聽潮總算把懸起的新徹底放下,見他形容蒼老,麵色慘白,花白的胡須上還殘留著血跡,有些過意不去,摸出一粒生生造化丹,隨手拋出。


    摩陀老怪兩眼一亮,揮手將丹丸攝到手中,稍稍查探,便一口吞下!片刻之後,猛地呆住,瞠目結舌地指著許聽潮:“你,你,你,你這小怪物,何處得來這般仙丹?”


    許聽潮心中一緊,卻裝作若無其事的淡淡道:“長輩所煉!”


    摩陀老道忽然變得有些焦躁,背著手在原地來回走動,偶爾一個詭異的眼神,看得許聽潮心中發毛!


    足足半個時辰,這老怪才神色一鬆,似乎忽然想通了。


    “前輩,可否散去陣法,容晚輩出來?”


    摩陀老道卻嘿嘿直笑:“不急!不急!你這後生來頭不小,八成是哪個仙人的門人子弟!”


    說到此處,有意無意向許聽潮身上某處瞟了一眼。許聽潮心中大凜,體內仙府,方才就是在那個位置!


    摩陀老道卻似乎並無深入追究的意思,隻洋洋自得道:“你小子甚是溜滑,還不知有何手段沒有使出來,萬一逃脫,可就不妙得很了!老道一副老骨頭,經不起仙人炮製,所以這五百年,你小子就暫時住在老道的陣法中吧!哈哈哈……”


    許聽潮頓時目瞪口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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