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師侄,若再有下一頭,可得給師伯留著。”


    “莫要忘了你家安期師叔!”


    見焦璐眨眼就將本命飛劍的器靈養得大成,誰個不眼紅?陶萬淳癡迷器道,討要雷靈子,不用想也是為了煉器之用,以期能重現焦璐方才那近乎於道的器靈培育之法。安期揚則純粹是生怕開口晚了,再捉到的雷靈子沒自己的分。在這雷霆絕域中飄蕩了數個時辰,才有一頭雷靈子誤闖入陣,想要等到下一頭,不知是什麽時候,指不定出了此地,也見不到半個蹤影。


    休說這兩人,仙府中除了郭雄獅那秤楸老師,哪個不是眼巴巴地看著許聽潮!


    被如此多“嗷嗷待哺”的目光注視,許聽潮如何不心生煩悶,這些家夥把雷靈子當成什麽了,田地裏的粟麥稻菽?這等天地間的奇特妖靈,哪是容易生成的?休看這雷霆絕域無邊無際,其中究竟有多少雷靈子,還是兩說,能僥幸遇到一頭,已經撞了天大的好運!


    焦璐心情大好,旁若無人地與那縮小了百多倍的自己玩耍,半晌之後,小“焦璐”才戀戀不舍地返身撲入懸浮的飛劍中。那飛劍頃刻光芒大作,眨眼也變成焦璐的模樣,隻不過麵上少了英氣,渾似個豆蔻年華的嬌憨少女!


    如此模樣的焦璐,著實罕見,陶萬淳安期揚等無不眼神古怪,一幹小輩卻麵有異色,那憨厚的麥丘豐,不自禁地紅了臉!


    焦璐覺出不妥,惡狠狠地往四周一瞪眼,嚇退數十道怪異的目光,那嬌憨模樣的焦璐,也嘻嘻一笑,邁步上前,徑直走入她的身軀。霎時間,一道衝天劍意衝霄而起,焦璐周身青色雷霆肆虐盤旋,劈啪作響!


    這般駭人的氣勢一現即收,眾人卻兀自覺得雙眼刺痛,肌膚生疼!


    也不理會安期揚幾人垂涎欲滴的目光,焦璐伸手一拍,背上那黝黑的劍鞘便騰躍而起,落入她手中,隨即被收起。此物卻是再也用不著了。


    “恭喜師妹劍術大成!”


    這般異象,正是焦璐將本命飛劍祭煉得人劍合一,不分彼此。於劍修來說,這般境界幾乎算得劍術的及至,從此劍即是人,人即是劍,如此非隻功候大進,鬥法之能也猛增數倍!焦璐與人動手,一不對勁就施展身劍合一這等禁忌之術,需知劍乃殺伐銳器,一著不慎,還未傷敵,就要被自家劍氣重創!如今她再施展此術,直如吃飯喝水般簡單,半點隱患也無,隻因不需再時時分心提防,無論遁速,飛劍威能,抑或劍式變化,提升遠非一點半點!


    鍾離晚秋,許戀碟和褚逸夫師承蒼山劍派,乃是以劍術入道,焦璐此時的成就,正是自身苦苦探尋的無上境界,如何不心向往之?三人心中羨慕,也趕緊說出恭賀的話來。


    仙府中其餘人等自然不甘落後。


    焦璐欣然受了,乘著心情大好,給一幫小輩講起劍術來。


    記得當年聽焦璐傳授劍術,已然過去七八十年,許聽潮不禁心生恍惚。奈何緬懷不多久,就被安期揚叫醒,讓他時時注意大陣,萬一再有雷靈子闖入,定要立即捉了來……


    ……


    鬼車界,太虛破開虛空處,漫天雷霆並未收斂。


    方圓數千裏的虛空,仿佛破了千百個洞的氣死風,大小不一的千百簇雷電正張牙舞爪地肆虐,卻無論如何也掩蓋不住那一道百丈粗細,直衝霄漢的陰氣巨柱!


    一座數千丈長,百丈寬的純金拱橋架通陰陽,一麵萬鬼同嘯,一麵炊煙嫋嫋,那百丈陰氣巨柱就立在金橋正中,不向任意一方偏斜,已將金橋中斷染成了墨黑!


    “欒道友所修功法如此奇特,附魂甘拜下風!”


    之前那豪邁的聲音響起,金橋就忽然淡去,仿佛從來不曾出現過。


    “咯咯,還有哪個不服?”


    欒淩真卻不收斂渾身氣勢,聚斂的陰氣巨柱反而更盛了幾分。


    “道友說笑了,我這萬年老三都不是你的對手,何況他們?再者,太虛道友修為隻怕還在道友之上,卻至今不曾出手!如此算來,即便在那極西混沌處,有事先布置的諸般手段輔助,我等拚盡全力,也斷然留不下兩位。幽冥和玄陰兩人與我等相約,此刻卻不見蹤影,他們爽約在先,也怪不得我五人不盡力,告辭!”


    話音方落,虛空中五個身影便齊齊一拱手,扭頭邁步,挪移而去。


    欒淩真這才散去聚來的陰氣,麵上露出幾分憾色,過了一陣,轉身向某處虛空一禮:“多謝太虛師兄護持,否則我那兩個徒兒和一眾門人,即便有大陣護持,也躲不過這般劫難!”


    這少婦直起身來,心有餘悸地看了看方圓千裏內逐漸收斂的雷霆,擔憂道:“那極西處雖有他們布下的手段,但以你我二人之力,隻須稍微費些功夫,就能破除殆盡,為何還要讓許家弟弟從此處遁入那巨人界?雖說他有仙府護身,但這般絕域中,指不定有什麽不可預知的凶險!”


    太虛現了身形,緩緩開口道:“許師侄此去,未嚐不是一次天大的機緣,何必再多造殺孽?”


    ……


    許聽潮一行人果然遇見了麻煩。


    大陣之外,不知何時罩了一張紫色雷霆大網,將仙府往某個方向拖曳。


    焦璐已然停了講道,秀眉微蹙,看著陰陽五行池上方的圖像半晌,才不確定道:“此雷色呈深紫,觀其氣息,也屬我玄門正宗……陶師兄,可是那神霄五雷中的紫宵神雷?”


    “隻怕未必。”陶萬淳思索一陣,才凝重開口,“溟州飛雷洞雷闖天生便能驅使此雷,師妹也不是未曾見過,當知與這雷霆似是而非。”


    “雷政乃化形妖修,真氣中帶了妖氣,驅使的紫宵神雷自然有些不同。”


    “陶師兄,焦師姐,何須這般爭吵?此人以雷網束住我等,哪會安了好心?照我的性子,直接將他糾出來,狠揍一頓不就完事兒了!許師侄,你說是也不是?”


    安期揚這法子果然直接,奈何許聽潮能將鈞天仙雷大陣放出,卻因為修為低微,根本不能操控半點,如何找到藏身雷域那窺伺之人?再則,那人能將雷法使得這般出神入化,豈是好相與的角色?隻有知曉了這法術的根腳,才好做出最合適的應對。


    不過許聽潮並非半點法子也無。那人以雷法束住大陣,自是想要將仙府拖到某個特定之處,若讓他得逞,指不定會遇到什麽凶險。因此許聽潮一揮手,打出道手臂粗的灰蒙蒙光束,彎彎扭扭地衝出仙府,攝住大陣之外那紫色雷網!


    灰光雷霆方才接觸,許聽潮就渾身一震,隻覺一道烈酒般的奇特真氣循著灰光灌輸而來,注入體內那紫府鎮魔碑所化的“鎮府靈碑”中!


    許聽潮翻手攝出一團滋滋做響的紫色真氣,引來眾人注視,他卻忽然露出古怪的神色。原來那雷網中傳來的真氣,忽然變得綿長醇厚,由“烈酒”變作了“老酒”,甚至還帶了幾許歡喜的情緒。


    “這真氣……虛境高人!”


    陶萬淳等稍稍查探,便覺出這團真氣的不凡,如此凝實純粹,隻有虛境老怪才能凝練!


    許聽潮麵上神色愈發古怪,哪個虛境被和光同塵此術攝住了身軀,不是如見蛇蠍般地設法掙脫,怎還會這般迫不及待地將自身真氣灌來?


    將此事和眾人一說,也引得一陣嘖嘖稱奇。


    “許師侄,幹脆直接將這老家夥渾身修為抽幹了事!”


    安期揚很是幸災樂禍,能親眼見證一個敵對的虛境老怪隕落,乃天大快事!再者,這素未謀麵的老兒用紫色雷網束住了仙府大陣,就算再有雷靈子前來,也會被生生擋在外麵,這莽漢焉能不恨?


    許聽潮卻暗自搖頭,和光同塵攝住的隻不過人家一道法術,且這雷霆絕域中容不得半點神念,也不能循跡而前,攝住這無名老怪的身軀,如此便隻能抽取些他的真氣。但哪個虛境老怪會懼怕這等消耗?若真氣不夠了,隨手攝來一道靈氣煉化,便能補充滿盈!


    因此天地間無處不在的靈氣,就等於虛境老怪的真氣,許聽潮還沒有自大到放言將天地抽幹的地步。


    將個中情由向眾人解釋一番,許聽潮便禦動仙府,打算徑直挪移數十裏,擺脫這道雷網的糾纏。


    哪知一套法訣打出,仙府隻是震動幾下,就重歸了平靜,眾人不禁麵色一沉!莫非這雷網還有封禁虛空的威能?


    許聽潮屈指彈出數十道清光劍氣,往仙府周圍激射!這些劍氣,都是以符劍之法祭出,在鳳凰界時,輕易就能將虛空撕裂出道道裂痕,此刻激射數裏,卻半點漣漪也不曾帶起!


    仙府眾人麵麵相覷,非是那雷網有封禁虛空的奇效,而是此處的虛空竟然穩固得不可思議,想要施展挪移之法,不知困難了多少倍!


    欒淩真不是說這巨人界因靈氣匱乏,修為最高的也不過元神大圓滿,且虛空極其脆弱,便是元神修士,也能輕易將其撕裂,施展出挪移神通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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