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裏來的小賊,欺人太……”


    “許大哥,這,這不太好吧?”


    敖珊麵現遲疑,類似這般驚怒交集的吼聲,她已聽過數次,都是許聽潮飛遁至之際,路遇仙道門派,不閃不避,徑直從人家頭頂一掠而過!


    “珊妹子,我等妖修行事理當如此,但求一個縱橫恣意,哪管旁人感受如何?”踏浪大大咧咧地開口,“許兄弟是太清門弟子,都不計較這些,你這又是何必?”


    敖珊和墨鯉齊齊瞪了這踏浪獸一眼,正是因為許聽潮乃玄門正宗的弟子,才更應該注意言行!


    幾個大人都不曾注意,原本唯唯諾諾縮在敖珊身旁的敖琲,兩隻眼中星光閃閃,似乎也覺得這般行徑很是好玩。


    不旋踵,五色青雲從一座宏偉巨城之旁飛過,敖珊,墨鯉和踏浪趕緊瞪大了眼睛。幾人出身海域,這等人族巨城,倒是少見。敖琲也微張著小嘴,目不轉睛地看著陰陽五行池上方的畫麵。


    不到一刻,那畫麵都陡然潰散,幾人正感失望,許聽潮和血妖卻忽然麵現急切,揮手將仙府收起,六人頓時落在一朵五色氤氳的青色雲團上。


    雲團下方,一座殺氣騰騰的繁複劍陣覆蓋方圓數千裏,將一整片連綿的山脈罩住。


    蒼山劍派卻是到了!


    如此一朵醒目的清雲漂浮在山門之前,蒼山弟子哪裏不知有客前來?正要上前迎接,那五色清雲卻倏忽遠去,消失在西北天際!


    “許兄弟,你這是幹啥?”


    踏浪愕然,就算許聽潮要效仿妖修行徑,也不該如此晃點人家吧?明明已經停下來,做出一副拜山的樣子,偏偏又忽然掉頭就走,那些個前來相迎的修士,不曉得有多尷尬窩火!


    “可是姐姐不在?”


    敖珊走上前,悄悄握住許聽潮左手,柔聲問道。


    許聽潮點了點頭,兩隻眼睛卻和血妖一般,眨也不眨地看著西北方……


    襄城西南萬餘裏,許戀碟和褚逸夫正領了兩百二三十蒼山劍派弟子,與一夥魔門修士鬥法。


    蒼山劍派隻修劍器,這些個弟子結成陣勢,小半運劍護住一眾同門,大半卻手掐劍訣,聽從褚逸夫的號令,分批將飛劍祭出,連綿不絕地往對麵那數百藏在黑白屏障之後的魔修斬去!但見五色光華連成一片,好似怒海狂濤,一波接一波往前卷動!


    盡管始終都被壓製,魔修卻並不慌亂,一男一女兩兩站立,各自掐訣,把自家真氣注入麵前黑白兩色屏障中。這些個魔修,男子皆穿白袍,女修則一身黑裙,這般著裝的魔道門派,隻有那大漠深處的陰陽窟!


    當年道魔一役初起,許聽潮護持齊豔,鄭沱,裴疏桐三位師叔轉世後,方才回到正遭魔門圍攻的定胡城,就被魔門元神影老怪和三男三女六個煉氣修士追殺,那六個男女修士,一身裝扮正與眼前魔修一致!


    說起來,陰陽窟與許戀碟大有仇怨。數十年前,許聽潮在襄城以西,尚箜篌講道的道場凝結元神功虧一簣,就是被陰陽窟元神長老倪黛眉所阻。雖說倪黛眉當時就被太虛斬殺,但如此深仇大恨,豈能輕易了結?


    許戀碟乃是許聽潮親姐,從此便將陰陽窟恨上。陰陽窟失了元神長老坐鎮,在道魔之戰中被充作馬前卒,門中弟子隕落無算,自然也把太清門和許聽潮恨上。太清門勢大,陰陽窟不敢招惹;許聽潮名頭響亮,亦不是他陰陽窟這般沒有元神長老的三流門派能夠抗衡。奈何許聽潮深入海域數十年,始終不見歸來,陰陽窟不知怎的,忽然就處處與蒼山劍派作對,一來二去,兩派衝突漸漸加劇。


    這等三流小派挑釁,蒼山劍派鍾離晚秋和宿璿璣兩位元神不屑出手,隻派了門下弟子應對,且刻意吩咐出手之際不必留情。蒼山弟子以劍為器,所修大都是殺伐之道,如此正合了其本意,每次出手,都徑直將陰陽窟魔修打殺,絲毫餘地也不留。


    陰陽窟自然頻頻報複,奈何蒼山弟子劍器犀利,最善與人鬥法,每每能以少勝多,諸般謀劃,到頭來都是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門中弟子折損頗多!這陰陽窟不得不改換策略,隻要查知蒼山弟子的動向,就派出十餘倍的人數圍殺,初時頗有斬獲,但蒼山弟子旋即也結伴而行……


    及至後來,兩門動不動就是數十上百的弟子結陣鬥法!陰陽窟魔修修煉陰陽二氣,男女互助,體內真氣陰陽相生,綿綿不絕,最善久戰;蒼山劍派弟子卻更重飛劍鋒銳,於真氣渾厚綿長上,反倒不是長項,這般結陣相鬥,到頭來卻成了是蒼山劍派劍氣犀利,先將陰陽窟陣勢斬破,還是陰陽窟憑借韌性,將蒼山弟子真氣耗幹,從而後發製人的把戲。


    於陰陽窟來說,此法甚是有效,兩派鬥法,由原先的敗多勝少,到如今互有勝負,委實大快人心!此次鬥法,陰陽窟弟子數量足足是蒼山劍派數倍,這般對耗下去,定然能輕鬆取勝!就算蒼山劍派有褚逸夫、許戀碟兩個傑出弟子壓陣,也影響不得大局。


    這些魔修卻不知,他們胸有成竹,蒼山弟子何嚐不是信心滿滿?褚逸夫連飛劍都不曾祭出,隻心平氣和地出聲發令,甚至還閑庭信步般地與許戀碟說話。


    “師妹,你這幾日神思不屬,可是身子不舒服?”


    許戀碟輕輕搖頭,目光注視東南,眉頭微皺:“我體內連心鎖有些異常,好像,好像聽潮正往這邊趕來……”


    褚逸夫聽了,也不以為意,隻安慰道:“師妹思念過度,生出的幻覺罷了,此前也有過數次……咦,師妹?!”


    卻是許戀碟忽然狂喜,招呼不打一個,飛身遁出劍陣,直直衝上雲霄!隻見她檀口微張,吐出一枚寒氣蒙蒙的珠子,渾身也驀地燃起淡金色火焰,瞬息間化作一輪金紅大日!


    無量天地巨力壓下,陰陽窟數百魔修結成的陣勢,陡然向下一沉!


    千百道金紅劍光激射而下,那黑白屏障支持不過片刻,就自土崩瓦解!其後魔修站得如此密集,頃刻就不知死傷了多少!剩餘魔修見得這般駭人的聲勢,哪敢停留片刻,紛紛架起或黑或白的遁光四散而逃!有那離得近的異色遁光,不自禁地相互靠攏,何在一起,遁速陡然大增十倍不止,頃刻就沒了蹤影!


    一眾蒼山弟子早就收了飛劍,卻無一人前去追擊逃敵,隻滿臉欣羨地看著半空中的金紅大日。未幾,金紅大日潰散,現出許戀碟的身形,隻見她麵色煞白,真氣衰弱,眉宇間卻煞氣騰騰,盡顯殺伐崢嶸!正是將殺道修煉小成,自然生出的異象!


    “師妹!”


    褚逸夫飛身而上,疼惜地攙住許戀碟!


    “聽潮,聽潮回來了!”


    話未出口,許戀碟煞白的麵頰就變成激越的暈紅,繼而眼圈兒也跟著紅了,一雙明眸,定定看著東南,哪裏還有方才那殺伐果決的影子?


    不旋踵,五色清雲破空而來,其上一座美玉仙府霞光萬道,瑞氣千條,尚且隔了數十裏,許聽潮和血妖一聲呼喚便齊齊脫口而出——


    “姐!”


    許戀碟眼中陡然滴下兩粒晶瑩,繼而笑道:“你這天殺的小子,一去數十年,也不知托人帶些書信回來!”


    言語間並無半分生疏!


    “姐……”


    許聽潮血妖已然站到許戀碟麵前,隻一眼,就看出自家姐姐真氣耗竭,忙不迭地取出一丸五元靈丹,送到她麵前。


    “混小子,你這是什麽丹藥?”隻聞馨香,許戀碟就知此丹乃上上之品,絕不簡單,對麵前站了兩個弟弟,卻半點也不覺得奇怪。


    “回複真氣的靈丹而已,姐你快些服下!”


    許戀碟白了許聽潮和血妖一眼,伸手將五元靈丹搶到手中,卻並未吞服,沒好氣道:“才數十年不見,你倒是變得財大氣粗了!這般好丹,就算你小子的供奉!”


    許聽潮無奈,隻好和血妖各自攙住自家姐姐的一隻手臂,將褚逸夫擠到旁邊:“姐,此丹當真算不……”


    許戀碟兩眼一瞪,許聽潮趕緊改口:“……還請姐姐與小弟入府,等到了那陰陽五行池邊,保管你頃刻就真氣盡複!”


    言罷,也不等許戀碟分說,架了清雲,將敖珊等人一裹,返身遁入仙府。


    褚逸夫很是尷尬,見一眾蒼山弟子正伸長了脖子往這邊打量,麵上諸般表情都有,不禁沒好氣地喝道:“看什麽看,此間事了,還不趕緊回襄城去?”


    眾蒼山弟子竊笑四散,褚逸夫才訕訕摸摸鼻子,飛身往仙府大門遁去……


    “敖珊見過大姐!”


    敖珊忐忑地向被許聽潮和血妖擁在中間的許戀碟施禮,螓首低垂,一頭秀發散落,將她麵頰遮住少許。


    許戀碟掙開許聽潮和血妖攙扶,上前拉起敖珊上下打量,麵上笑意盈盈,不住地點頭。


    “妹妹何須這般多禮,從今往後,我們便是一家人!那臭小子怎的有這般好福氣,能得妹妹如此標誌的人兒傾心?”


    敖珊聞言,頓時心花怒放,許戀碟顯然已接受了自己!


    (今天卡文,下一章恐怕隻有2000多,欠賬日後必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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