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珝將劉封按耐不住想要進城的消息告訴給劉貴妃,劉貴妃蹙眉道:“你說他進城是真為了幫助我,還是別有用心?”


    薛珝道:“知人知麵不知心,我看劉封這麽急著進城,肯定是有自己的目的的。”


    劉皇後道:“他果然還是信不過我,小時候他可不是這樣的,怎麽一長大就完全變了。”


    薛珝一時不知該如何安慰,索性一言不發。


    劉皇後自怨自艾一陣,道:“匈奴騎兵已到臨晉。”


    薛珝訝道:“這麽快!”


    劉皇後道:“嗯,孟達請呼廚泉進城與宴,想就席間將其誅除,哪知竟被呼廚泉搶了先機,先一步將其擒獲,如今臨晉城已被匈奴控製了,隻待依娜一聲令下,大軍便開抵長安。”


    薛珝道:“哼,這個孟達真是個笨蛋,劉封竟和這種人合作,這眼光看來也不咋地。”


    劉皇後道:“劉封之心不可測,依娜又虎視眈眈,支持我們的官員又都不掌握兵權,形勢對我們十分不利……對了,父親既然已在外奔走,不知成果如何了,你出去打探打探,速來回報。”


    薛珝道:“是。”匆匆去了。


    他剛到北宮門口,遠遠望見依娜朝這走來,嚇了一大跳,此處地勢開闊,無處藏身。他死馬當活馬醫,找了個犄角旮旯背轉身形,希望依娜沒發現他,就這麽走過去了。


    依娜從他身旁走過,側頭向他看了一眼,微微一笑,什麽話也沒說,就這麽去了。


    薛珝回頭望了望,長長的籲了口氣,徑自出宮。


    他到鍾繇府求見楊彪,下人卻說楊老先生一大早就出去了,這會還沒有回來。薛珝心想找不到正主,找鍾繇問問情況也是一樣的,於是求見鍾繇。那下人顯然不願讓他進去搗亂,不冷不熱的說了句老爺偶然風寒,臥床調養,不見外客,讓他改日再來。這種時候聽到這話,薛珝如何肯信?暗怪他連找借口都不敬業,一個創意也沒有。既然鍾繇擺明要讓他吃閉門羹,再賴在這裏也是無用。於是他來到諸葛亮府打聽他的態度。他甫到府門口,就遇到那天那個不講情麵的小童,他陪著小心,將來意道明。那小童淡淡的說了一句,夫人身染痼疾,老爺侍奉湯藥,寸步不離,無法接見外客,請他改日再來。老爺染病,夫人侍奉湯藥,那是理所應當,可是倒過來,夫人染病,老爺侍奉湯藥,那就是豈有此理了。他根本不信小童所說,在門口磨嘰半天,可小童擺出一童當關,萬夫莫開的架式,說什麽也不讓他進門。他要是揮拳硬闖,頗有欺負三歲小孩子之嫌,傳將出去這名聲著實不好聽,隻得長長的歎了口氣,前住下一個官員家裏打探情況。他一連走了七八家,受到的待遇幾乎一模一樣,門口下人的說詞也都千篇一律,不是老爺昨晚吃壞肚子,延醫療疾,就是老爺哪裏不舒服,臥床調理,要不就是老爺奉了某某人之命,外出公幹,估計怎麽也得個十天半個月方能回轉。甚至連平時支持劉皇後的嫡係官員,這會的態度也突然變得暖昧起來,見是不敢不見,不過見麵說的話,東一句,西一句,雲山霧罩,就是不往正題上扯。薛珝拐彎抹角的打聽了半晌,什麽有用的也沒打聽出來,鬱悶不矣。如此竄了東家竄西家,奔波了大半日,一點消息也沒打聽出來。


    他正要回去交白卷,忽然從一個官員那裏打聽到了一則驚心動魄的消息,左仆射諸葛亮告假在家照顧妻子,兵部尚書司馬懿越俎代皰,將駐紮城外的大軍都給調了開去,匈奴人進京的最後一道障礙,也完全消失了。


    劉皇後聽了甚是吃驚,道:“依娜的動作好快。還有官員們為何都借口不見?這才過了幾天,這百官的態度就怎麽就完全兩樣了?”


    薛珝道:“更氣人的是,那些平時和我們來往甚密的官員這會不知怎的,竟也避起嫌來,當初給他們錢時怎麽不知道避嫌,這會倒拿起架子來了。”


    劉皇後一張臉陰晴不定,道:“奇也怪哉,皇上駕崩的消息,你已和孔明他們說了,眾官應該都知道了。皇上崩殂,永兒就是皇位的不二人選,我馬上就是皇太後了,既便孔明、元常之流心向梁王,原來那些官員也不敢得罪我們,這樣他們即將到手的富貴可不是飛了麽?”


    薛珝道:“滿朝文武隻有一個人有這個力量。”


    劉皇後道:“你是說賈福!”


    薛珝道:“除了他還能有誰?”


    劉皇後道:“可依娜明明沒有勸服他啊!”


    薛珝道:“依娜肯定沒跟您說實話。”


    劉皇後搖了搖頭,道:“話是可以作假,可舉止神態卻不能,她明明……”說到了怔怔出神,不再言語了。


    薛珝不敢打斷她的思路,靜靜站在一旁,過了良久,劉皇後道:“他讓諸葛亮找個借口不理事,任由司馬懿把兵馬調走,這是要做什麽?是想讓劉封和依娜拚個兩敗俱傷,他好從中取利。嗯,有這可能,可他被幽於宣室殿,如何還有辦法和外界取得聯係?”


    薛珝道:“有這可能,這家夥的兩個女婿曾是羽林左右監,羽林軍裏的人估計有一半都是他的心腹。”


    劉皇後搖了搖頭,道:“依娜已經考慮到這一點了,羽林左右監包括羽林中郎將、虎賁中郎將都給她找個借口換掉了,現在宮裏這些羽林軍、虎賁軍都是司馬懿的嫡係,他們肯定不會買賈福的賬的。當初我怎麽也沒想到她竟會和司馬懿勾結在一起,以為她在這裏人生地不熟,要想布署一切,就得處處倚重我們,哪知……唉,當真是一步走錯,滿盤皆輸。”


    薛珝道:“怪不得最近碰到了侍衛都是生麵孔。”


    劉皇後道:“城外大軍調走了,匈奴人馬上就要進來了,咱再沒有自己的力量,可就隻能束手待斃了。”


    薛珝道:“依娜以一個匈奴婦人想在咱中原之地登基稱帝,是千難萬難。她決不會殺了您和太子殿下的,相反還會想方設法的讓太子殿下登基為帝,然後再禪位給依娜。太子殿下皇帝總是能當得成的,十天也好,半月也好,總得過一過橋,再抽板。咱有了幾天時間就可以四出活動拉攏大臣積蓄力量,以依娜一爭高下。”


    劉皇後道:“這些我又怎會想不到,可是皇上生有三子,除了永兒外,長子梁王劉禪,三子齊王劉理,都有機會當皇帝。依娜完全可以把我們都殺了,拖言暴疾,她兵權在手,誰敢亂言,不要命了麽?到時她再從兩個皇子中選一人而立,不一樣可以過橋抽板麽?”


    薛珝麵有難色,道:“這倒真是棘手。”


    劉皇後想了一會,兩眼放光,道:“去見賈福!”


    薛珝道:“去見賈福?”


    劉皇後道:“嗯,現在也隻有他能幫助我們。”


    薛珝道:“可我們以前一直害他,他恨死我們了,如何肯幫我們?”


    劉皇後道:“這家夥最怕死,現在隻有我們能救他出去,他為了活命不得不和我們合作。”


    薛珝道:“嗯,臣這就去看看依娜在幹什麽。她最近有事沒事就往賈福那跑,要是給她撞見了,那可就麻煩了。”


    薛珝出去打探,過了好一會,皺著眉頭回來,說依娜還在宣室殿和賈仁祿磨嘰呢,這會要去,一準壞菜,劉皇後耐著性子等到晚上,依娜還在宣室殿,看來大有在那過夜的趨勢,直到將盡三更時分,依娜才從那裏出來,一男兩女共處一室,能幹出什麽好事來,可就引人暇想了,不過賈仁祿最近都在下柳下惠學習,清心寡欲,這個那個也越來越少幹了,依娜又是他的宿敵,既便落花有意流水卻是無情,搞不好這幹柴和烈火碰到了一起,說不定還真幸免於難,也未可知。


    薛珝一直貓在一個黑暗的角落裏偷窺,心裏不停的胡思亂想。他見依娜出來了,忙去報了劉皇後,劉皇後讓薛珝扮成送夜宵的內侍,伺機溜將進去。薛珝費了好大的勁,浪費了成堆的口水,總算是圓滿完成了任務,走進了昔日的權利中樞,現在牢籠,宣政殿。


    賈仁祿剛躺下,聽見動靜,從床上翻身而起,叫道:“誰!”


    薛珝逼緊嗓子,叫道:“送夜宵的。”


    賈仁祿指著桌案,道:“放那,然後趕緊滾,別打擾老子睡覺。”


    薛珝應道:“是。”將夜宵放在案上,接著卻沒有依言滾蛋,而是躡手躡腳的來到榻側,賈仁祿笑道:“是薛珝吧。”


    薛珝吃了一驚道:“噫,你怎麽知道是我?”


    賈仁祿道:“你就是化成灰,老子也認得你,說吧夤夜來找老子有什麽事?難道是來殺老子的?就你一個人,小雞子似的,能完成得了任務?”


    薛珝低聲道:“大人誤會了,我是來救大人出去的。”


    賈仁祿笑道:“就你?”


    薛珝給他笑得有些不好意思,道:“光我一個自然救不了大人,我是奉皇後娘娘之命來救大人的。”


    賈仁祿看了看東邊,又看了看西邊,薛珝莫名其妙,問道:“大人這是怎麽了?”


    賈仁祿道:“沒什麽,老子看看今天太陽是打哪出來的?”


    薛珝一張臉漲得通紅,道:“大人取笑了。”


    賈仁祿笑道:“取笑?你這黃鼠狼就別說這些沒用的了,趕緊開門見山吧。是不是皇後娘娘被依娜整得黔驢技窮,收拾不了這副爛攤子,想要讓老子替她擦屁股?”


    貂嬋嗔道:“仁祿!”


    賈仁祿嘿嘿一笑,道:“這麽說是有點那啥,嗯,你究竟是不是這個意思?”


    薛珝道:“大人料事如神,當真……”


    賈仁祿道:“馬屁少拍。”說著拇指和食指不停搓著。


    薛珝不解此意,還道他抽風了,道:“大人,您這是?”


    賈仁祿道:“老子這草紙和一般的草紙不同,可不是那麽好就打發的,想讓老子擺平此事,空口白牙,那可是沒用的。”


    薛珝會意道:“事成之後,娘娘就是皇太後,高官厚祿,金錢美女,大人想要什麽沒有?”


    賈仁祿道:“高官?老子官居正一品,還怎麽高?厚祿,老子食邑兩萬四千戶了,還怎麽厚?至於金錢美女,天底下你要是能找出比咱家裏那幾位更美的美人來,老子就跟你姓!”


    貂嬋嗔道:“仁祿!”


    賈仁祿莫名,說道:“老子可沒說粗話啊!”


    貂嬋扭過頭去,道:“不理你了!”


    薛珝道:“那大人想要什麽?”


    賈仁祿道:“要老子出麵拉攏那些當官的,讓他們支持你們也成。現在都講有償勞動,老子的腦細胞可不能白死。這麽著你回去告訴皇後娘娘,她要想讓老子幹活,就得答應老子事成之後這皇帝老兒的位子讓老子來當!其實老子也不是真想當這個皇帝,隻是想過把癮,看看這個皇帝到底有什麽好當的,你們一個個削尖腦袋想當。老子不過是幹幾天玩玩,幾天之後就讓出來。”


    當幾天皇帝就讓出來,這話估計連鬼都不信,薛珝麵有難色,道:“這個……娘娘怕是不會答應的。”


    賈仁祿道:“那就沒什麽好說的了。”


    薛珝道:“大人難道不想逃出去嗎?”


    賈仁祿道:“這裏很舒服啊,有龍椅可以坐著,有龍榻可以睡著,又有美人陪著,還有傳國玉璽可以把玩,就算是天上的玉皇大帝要跟老子調位子,老子也不幹。”


    薛珝見他死豬不怕開水燙,一副把牢底坐穿的樣子,倒也拿他沒轍,道:“大人還是再考慮考慮吧。”見他沒有回音,歎著氣走了。


    劉皇後聽他說完,道:“哼,又是一個想當皇帝的。”


    薛珝道:“他說他隻是想當幾天玩玩,幾天以後就讓出來。”


    劉皇後笑道:“鬼話,當上皇帝的,哪有讓出來的?這家夥也靠不住了,可這會咱還能靠誰去?”


    薛珝眼珠一轉,道:“娘娘,咱還是倚靠劉封吧。”


    劉皇後緩緩的點點頭,道:“嗯,他可比依娜、賈福、司馬懿好對付。”頓了頓,道:“可是他實在太弱,能指望的上麽?”


    薛珝道:“現在不是沒有其他辦法了麽?”


    劉皇後歎了口氣,道:“明天一早你就去和劉蒙取得聯係,讓他們想方設法混進城……”


    一內侍匆匆進殿,道:“皇後娘娘,不好了,匈奴人進宮了。”


    劉皇後坐直身子,叫道:“這麽快!”


    薛珝道:“你可看得仔細。”


    這內侍是薛珝特地安置在宮門附近,窺視動靜的,說道:“嗯,就在剛才一隊身著皮衣,頭帶皮帽的長得和中原人完全不一樣的騎兵進宮,不是匈奴人是啥?”


    薛珝揮退內侍,道:“完了,完了,我都還沒有準備好。”


    劉皇後秀眉緊蹙,腦海裏轉過無數的念頭,霎時間她便已想出了十七八條主意,可是沒一條管用了。其實這些準備當初就要做好,現在就不至手忙腳亂了。平時不燒香,臨時才來抱佛腳,哪尊佛肯理?這些她不是沒想到,隻是她以為依娜很少在長安呆過,就算是來了,也是偷偷摸摸的,不敢見人。她在這裏人生地不熟,倉促之間如何能找到幫手,還不得處處倚仗自己,自己不但可以獅子大開口,有什麽條件提什麽條件,這人身安全也可不必擔心。可她做夢也沒有想到依娜居然和司馬扯滲合到一塊了,司馬懿善於用兵,他到長安雖然時日不多,卻已培植了一些勢力,依娜既有能征慣戰的匈奴鐵騎又有司馬懿的運籌帷幄,這一場仗十成之中贏了九成九。而自己隻因一時大意,便落於下風,如同一頭落水狗一般,處處受製,被動挨打。


    忽聽得門外腳步聲雜遝,自階下響了起來,不多時聲音已到了大殿之外,隻聽一人用稀奇古怪的言語大聲呼喝。薛珝一句沒聽懂,如墮五裏霧。可劉皇後卻聽得明明白白,那人正用匈奴話指揮兵士將大殿包圍起來。


    劉皇後叫道:“薛珝!”


    薛珝叫道:“臣在。”


    劉皇後道:“去問問他們這是要幹什麽?”


    薛珝大聲答應,走到門口,朗聲道:“這是皇後娘娘的寢居之所,你們這是要幹什麽?”


    呼喝之人不知是沒聽懂他的話,還是不買他的賬,根本沒搭理他,繼續指揮著一隊隊身形彪悍的匈奴人趕到指定位置。


    薛珝跨過門框,叫道:“我在問你話呢,你們在幹什麽,誰叫你們這麽幹的?”


    那人不答,薛珝火了,又一次大聲質問,隻聽階下一個女子的聲音說道:“是我讓他們這麽幹的,怎麽了?”緩步上階,正是依娜。


    劉皇後在殿內叫道:“師父!”踉踉蹌蹌的走到門口,薛珝忙搶上扶著。


    依娜笑道:“你這個時候最受不得驚嚇,我唯恐你有個閃失,故命他們守住大殿,以免你受到了驚嚇。”


    劉皇後眼中閃過怨毒的神色,道:“多謝師父關心。”


    依娜道:“說的多甜,可我知道你心裏指不定多恨我呢。”回頭對指揮兵士的那人說道:“伊屠知牙,命令他們好生守住承明殿,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入。”


    伊屠知牙應道:“是。”用匈奴語大聲下令。


    依娜道:“走,陪我去看宣室殿看看。”


    她衝著劉皇後甜甜一笑,道:“你現在可不能累著,早些休息吧。”


    劉皇後大叫道:“依娜,你終有一天會不得好死的!”


    依娜笑了,道:“我想那應該是在你死以後的事了。”


    劉皇後聲嘶力竭的叫道:“你要是敢動永兒一根寒毛,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依娜笑道:“我的榮華富貴都從他身上來,此刻他可比我的性命還要珍貴。你盡管放心,我斷不會為難他的。”說完不再理她,轉身去了。


    一行人來到宣室殿,隔著老遠就聽到賈仁祿的鬼號:“他媽的,大半夜了還這麽亂糟糟的,還讓不讓人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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