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珝臉上青一陣紅一陣,走了進來。


    他剛才到外麵警告那些目睹天上掉下個楊妹妹的禦林侍衛,讓他們對今天所見之事守口如瓶,他還恐嚇他們隻要有一人沒把住門,噴了出去,所有人一起喀嚓。宮裏的貓膩甚多,在宮裏當差的要想這吃飯的家夥在脖子上呆得時間長點,這張嘴可得管住。今天在場的這些侍衛都係統的學習保密手冊,知道什麽該說,什麽連說夢話的時候都不能說。他們見到新城公主從房上飛了下來,就知道這裏麵大有文章。當下眾人都當她是空氣,誰也不言語,還自覺的退到了百步開外。薛珝見他們如此自覺的執行保密條令,很是欣慰,不過這事非同小可,他怕某些無組織無紀律的家夥,到處亂說,又特地叮囑了一遍。眾侍衛俯首受教,並信誓旦旦的說就算是砍了他們的頭,他們也不會將今天見到的事說出去。不過若真把鋼刀架在他們的脖子上,他們還會不會堅持原則,那可就不得而知了。


    劉貴妃笑了,道:“你怎麽這副德性。你進來時,應該遇到姐姐了吧,她都對你說了些什麽啊,讓你怕成這樣?”


    薛珝點點頭道:“嗯,她罵臣是卑鄙小人,說都是臣把娘娘給教壞了,還說臣要想活命,就趕緊離娘娘遠遠的,否則定將臣切碎了,拿去喂狗。”


    劉貴妃叫道:“哎喲,這可不是鬧著玩的,我這個姐姐功夫可是了得,你就算是躲在皇宮裏也不安全,我看你還是趕緊按她的話去做,躲得遠遠得,永遠也別到宮裏來了。”


    薛珝使命搖頭道:“臣哪也不去,臣就在娘娘身邊。”


    劉貴妃笑道:“怎麽,你不怕我姐姐要了你的狗命。”


    薛珝道:“娘娘待我恩重如山,我還沒報答娘娘的恩惠就一走了之,還是人麽?何況公主身手了得,她要殺臣,臣就算是逃到天邊,也逃不掉。普天之下隻有娘娘這,她不敢妄動刀兵,臣在娘娘這才是最安全的,舍此安之?再說了娘娘武功蓋世,又怎會看著臣被人殺害而見死不救?”


    劉貴妃笑了,道:“鬼精靈,就會拍馬屁。她說她過幾天就回長川,從此不再到中原來了,你晚上可以踏踏實實睡覺,不用擔心有人來取你的狗頭了。”


    薛珝暗暗鬆了一口氣,道:“這麽說她打算保持中立了?”


    劉貴妃點點頭,薛珝道:“她雖說是您的姐姐,可和賈福那廝走的很近,我怕……”


    劉貴妃擺了擺手道:“她身上有幾分豪俠之氣,說話肯定是算數的,你就不用疑神疑鬼了。再說我們剛才也沒說什麽有用的消息,無非是我們想要圖謀不詭,這些賈福早就知道了,她全說出去,又有何妨?”


    薛珝點點頭,劉貴妃衝他招了招手,薛珝上前兩步,劉貴妃伸嘴在他的耳邊悄聲:“孫尚香要移出皇後宮,這可是絕佳的機會,永兒能不能當上皇帝可全看這一下了,你馬上差心腹回宮著手布置。”


    薛珝應道:“是。我這就去。”


    劉貴妃道:“記住,千萬要小心,不能讓人看出一絲一毫的破綻。”


    薛珝道:“娘娘放心,這次臣要是再辦砸了,就一頭撞死。”


    劉貴妃道:“嗯,我真的有些倦了,你下去吧。”說著慢慢閉上眼睛。


    薛珝走了幾步,又回過頭來,道:“娘娘,那藥您還是別再喝了。”


    劉貴妃沒睜眼,道:“不行,皇上鬼得很,我若不喝,說不定會被他發現破綻。”


    薛珝道:“可您肚子裏的……”


    劉貴妃想了一會,眼淚流了下來,道:“為了永兒,所有犧牲都是值得的。”


    薛珝心裏在問:“真的值得麽?”嘴上卻不敢說,搖頭歎氣,緩緩的走了。


    楊瑛心裏苦悶,可又無法對人傾述,從劉貴妃那出來,不想回下處,信步來到一處水榭,低頭望著碧綠的湖水,怔怔出神。湖裏的遊魚不知道這裏正上演著一幕幕沒有硝煙的戰鬥,也感受不到日益臨近的危機,仍怡然自得,在水中遊來遊去。


    這時的楊瑛多想自己能變成一尾遊魚,在水中自由嬉戲,無憂無慮。


    一個女子托著隻瓷盤走到她邊上,正是貂嬋。楊瑛恍恍惚惚,沒認出邊上的女子是誰,還道是府中的婢女,她見盤上有一隻碗,碗裏盛著魚食,隨手抓了幾粒,投入池中。池中那些溫文爾雅、怡然自得的家夥,見食物來了,便撕下偽裝,原形畢露,紛紛擁到水麵上搶食吃,將原本平靜的湖水攪得泛起層層漣漪。


    當然以楊瑛的思想境界根本不會想到這些道貌岸然的遊魚,在食物到來的時候,表現的也和貪婪的人類相差無幾,又投了幾粒魚食,道:“我要是一條魚該有多好啊?”


    貂嬋笑了,用仙籟般的聲音引用《莊子》裏的名句道:“子非魚安知魚之樂?”


    楊瑛這時才知道身邊站的人竟是貂嬋,啊的一聲叫了出來,當貂嬋以為她要和自己滔滔不絕的傾述心中苦悶的時候,她忽然哇的一聲,撲進了她懷裏。


    梅花從貂嬋手中接過瓷盤,貂嬋輕輕摸著她的頭道:“這是怎麽了,剛才不還好好的麽?”


    楊瑛什麽也沒說,哭得十分傷心。


    貂嬋契而不舍,道:“力微呢,他怎麽沒和你在一起?”


    楊瑛總算說話了:“他跟皇上出去散心了。”


    貂嬋問道:“那你怎麽不跟他一起去?”


    楊瑛道:“我心裏悶得慌,不想去。”


    貂嬋道:“走,到我那去,我讓仁祿給你講上幾段笑話,包你一聽就不覺得悶了。”


    楊瑛想了一會,點點頭,貂嬋拉著她的手,徑往下處走去。


    薛珝找到心腹,密謀了一番,回去找劉貴妃,來到湖邊,遠遠望見楊瑛和貂嬋並肩攜手向賈仁祿的狗窩走去,嚇了一跳,一路小跑來到劉貴妃的房中。


    劉貴妃迷迷糊糊剛睡下,夢到一個風和日麗的早晨,未央前殿外鍾鼓齊鳴,玉階兩旁整整齊齊站著兩排執戟衛士,自己牽著小劉永,沿階而上,一步一步登上權力的頂峰。很快長階到了盡頭,大殿呈現在眼前,殿中文武大臣依次排開,手挺牙笏,肅然跪坐。她抬起右腿,跨進了門檻,心中激動萬分,握著劉永的右手不禁抖了起來。劉永還小,路還走不清楚,哪見過這種大場麵,嚇得尿了褲子,尿水沿著褲管流了下來,一滴一滴滴在地上。


    劉貴妃低頭瞧了一眼,輕輕的嗔道:“沒出息。”笑著拉著他向那金光閃閃的禦座走去。一步,兩步,三步……禦座離她越來越近了,她的夢想就要達成了,她高興萬分,一顆心仿佛要從腔子裏跳了出來。


    可就在她的右腳踏上台階的那一刻,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隻聽薛珝叫道:“娘娘,娘娘,大事不好了!”


    喊叫聲中,禦座變是越來越模糊,漸漸的消失不見了。她心下大急,伸手向前亂抓,想把禦座給抓回來。新皇帝登基時沒有禦座,像個什麽樣子?


    薛珝見她突然發癔症,嚇了一跳,叫道:“娘娘,你這是怎麽了,太醫,快傳太醫!”


    劉貴妃徹底清醒,睜開了眼,惡狠狠瞪了他一眼,那眼神似乎要將他煮來吃了,嗔道:“出什麽事了?沒看見我才剛睡下。”


    薛珝聽她罵自己時中氣十足,不像是有何毛病,鬆了一口氣,伸手拍了拍胸口,道:“娘娘,你剛才怎麽了,可把微臣嚇壞了。”


    劉貴妃嗔道:“怎麽了?還不是你幹的好事。要不是看在你真的關心我的份上,定叫人將你的屁股打開花!”說到後來忍俊不禁,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薛珝嘿嘿傻笑,劉貴妃道:“出了什麽事了,這麽慌慌張張的。”


    薛珝道:“臣回來時看見新城公主和貂嬋手拉著手往賈福那裏去了。”


    劉貴妃心裏咯噔一下,心不在焉的道:“她不是過幾天要回長川了麽?可能隻是去向賈福辭行的。”


    薛珝道:“娘娘認為這可能麽?”


    劉貴妃隻是一個陰謀家,還不算是小人。可這事實在太過重大,哪怕隻是一點小小的疏漏,也會讓自己粉身碎骨。她不得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她心裏反複在問自己楊瑛去賈仁祿那到底要做什麽,是隻是去辭行呢?還是和賈仁祿串通一氣,合著夥來對付自己?她越想心裏越煩,驀地裏大叫一聲:“夠了,夠了。不管她是去幹什麽,我都不怕!凡是擋在我和永兒麵前的人都必須死!她老老實實的保持中立,還則罷了。她要是膽敢跟我為敵,我才不管她是不是我姐姐,照殺不誤!”


    薛珝暗暗豎起大拇指,心想這才是成就大事的人,說道:“娘娘打算怎麽辦,要不我派人卻偷聽他們在說些什麽。”


    劉貴妃搖搖頭,道:“阿秀的事才剛發生,你還不吸取教訓?”


    薛珝心中一凜,點點頭,道:“那……”


    劉貴妃道:“不去管她,等她有所行動時,咱再對付她。現在我算是明白了,和賈福為敵就要沉得住氣,否則稍有不慎,後果不堪設想。”頓了頓,眼睛裏暴發出眩麗的光芒,道:“這網馬上就要收了,孫尚香很快就要完蛋了。除非賈福是神仙,否則無法阻止這一切的發生。隻要他不妨礙到我們的計劃,他愛做什麽,就讓他去做吧,反正他也蹦不了幾天了,哈哈。”


    薛珝道:“娘娘英明,娘娘……”


    劉貴妃打斷道:“我累了,如果你隻是想拍馬屁的話,那就下去吧。”


    薛珝告退,劉貴妃閉上兩眼,滿心希望能接著做剛才那個被打斷的夢,可是未能如願。


    賈仁祿的書房內,甄宓手持竹簡,認真的看著。賈仁祿剛在徐氏那吃了一大碗豆腐,弄得她嬌喘細細,神魂顛倒,這才斯斯然的出來,走到書房前隨便一張,見美人在裏麵看書,按耐不住,躡手躡腳的踱了進去。


    甄宓雖不會武藝,倒也眼觀六路,耳聽八方,道:“你不是怕輸麽?怎麽還到‘輸’房裏來,有什麽事麽?”


    賈仁祿道:“沒什麽,隻是隨便看看。”繞到她身後,道:“噫,你在看什麽書啊!我也看看”低下頭去,名曰看書,實則看那兩個突起的肉球,吞了吞口水。


    甄宓伸手向後一拍,道:“要看書就老老實實看,不然我可惱了。”


    賈仁祿死豬不怕開水燙,口裏隻叫:“看書,看書。”雙眼仍盯著不該看的地方呆看甄宓雙頰暈紅,嗔道:“你這樣我怎麽看啊!”


    賈仁祿道:“你看你的,我看我的,兩不妨礙啊。”


    甄宓惱了,舉起簡牘向他腦門拍去。


    賈仁祿心道:“多看兩眼,會死啊!”側身閃避,道:“好了,好了,老子走還不成麽。”


    甄宓笑了,道:“快走,快走,別在這裏礙手礙腳的。”


    賈仁祿討了一場沒趣,灰溜溜的出來,上了一條小道,準備回自己狗窩看春宮圖。忽聽得貂嬋在身後喚他,急回頭看去,隻見貂嬋和楊瑛肩並著肩,手牽著手款款而來。賈仁祿笑了,道:“我的大公主,怎麽搭拉著臉啊,誰欠你錢了?和老子說,老子給你要回來!”


    楊瑛正沒好錢,自然把火撒到他身上,嗔道:“誰欠我錢?還不就是你!”


    賈仁祿道:“沒搞錯吧,老子沒欠你的錢啊。”


    書房裏的甄宓惱了,合上簡牘走到門口,道:“一見麵就吵,這書看來是沒法讀了。”


    貂嬋道:“甄大才女,你也別整天悶在書房裏讀書了,憋出病來,相公可要心疼死了。”


    甄宓笑罵:“這張嘴越來越貧了,瞧我不撕爛它去!”說著真上前來扯她的嘴,貂嬋笑著避了開去,道:“好夫人,饒了我這一遭吧。”


    楊瑛開懷的笑了,道:“她們每天都這樣麽?真好。”


    賈仁祿道:“剛從劉貴妃那來吧。”


    楊瑛噫地叫了一聲,道:“你怎麽知道?”


    甄宓分心二用,一邊和貂嬋嬉鬧,一麵替賈仁祿回答道:“怎麽知道?你臉上不是寫著麽?”


    楊瑛腦子遲鈍,想上一想,才明白過來,點點頭,道:“我是從她那來。”


    賈仁祿道:“聽到什麽不該聽的了吧?”


    楊瑛點點頭,道:“真沒想到,她竟然是這麽一個人。”


    賈仁祿道:“老子見你這副尊容,就知道你受刺激了。到老子的房間裏喝杯茶,換換精神如何?”


    楊瑛點點頭,賈仁祿號道:“兀那婆娘,別打了。還不趕緊叫人沏茶去,記得要拿最好的茶葉,別弄那些不著四六的來糊弄人。”


    貂嬋一麵還擊,一麵笑著道:“你又不懂得茶,什麽茶葉到你嘴裏都一個味,用好茶葉豈不浪費了?”


    甄宓笑著道:“反正他不懂,姐姐就是拿樹葉泡上水,遞給他,他說不定也會說好茶呢!”


    賈仁祿老臉一紅,道:“你們這兩個吃裏扒外的婆娘,還不趕緊幹活去!”


    說笑間,眾人來到屋中,各找地方坐好,貂嬋雖然和賈仁祿說笑,卻還是按他說的做,命人將府中珍藏的上好茶葉拿出來沏了,端將上來。


    賈仁祿是個徹頭徹尾的大俗人,哪知道什麽叫品茶,喝茶對他來說就是為了解渴,府中上下人等都知道,是以他那杯茶溫度適中,適宜急飲。他張開血盆大口咕嘟咕嘟的喝了一口,對楊瑛道:“你現在有何打算?”


    楊瑛雖曾見過他這樣喝茶,可這時還是忍不住噗嗤一笑,道:“妹妹也問過我,我對她說我保持中立,兩不相助。”


    賈仁祿點點道:“這對你來說,的確不失為上策。”


    貂嬋道:“你既見過劉貴妃,難道就沒勸勸她?”


    楊瑛道:“怎麽沒勸,可她根本不聽我的。”


    甄宓歎道:“她陷溺太深,已無法自拔了。”


    貂嬋道:“這小妮子真是壞透了,連阿秀這個和她毫不相幹的小丫頭也要害。”頓了頓,道:“相公,剛才在暖閣,你為什麽不把這事捅出來,讓她受點教訓,也好煞煞她的囂張氣焰。”


    楊瑛幫理不幫親,在大是大非麵前,倒沒有一味護短,站在她妹妹那邊,說道:“嗯,我之所以將這事告訴皇上知曉,本意也是如此,不知仁祿為何反替她遮掩?”


    賈仁祿道:“當時的情況,你們又不是不知道,劉備聽說貴妃懷孕了,樂得險些駕鶴西遊。劉貴妃就算是當著他的麵殺人,他也會網開一麵的,不予追究的。何況屍體被薛珝燒了,咱們沒有證據,能把她怎麽樣,還不如順著她的意思瞎掰。”


    楊瑛點點頭,道:“妹妹隻用三言兩語就把皇後娘娘給拘禁了,她的厲害,我總算是領教了。”


    貂嬋道:“仁祿,就算你沒有辦法作實貴妃的罪狀,也不能順著她的意思說啊,這樣不是把皇後娘娘給害苦了麽?你到底是站在哪一頭的啊?”


    賈仁祿不甘願了道:“誰說老子把皇後娘娘給害苦了,誰說我跟誰急!”


    徐氏白了他一眼,嗔道:“我來就是讓你想辦法救尚香的,你可倒好,越幫越忙,現在尚香慘遭拘禁,想救她可就更難了,你叫我怎麽和國太交待啊!”


    賈仁祿問甄宓道:“你怎麽看?難道你也覺得老子辦砸了?”


    甄宓道:“我倒不這麽看,沒錯,皇後娘娘是給拘禁了。皇上讓她改住偏僻的宮殿,派專人看守,這情況是很糟糕,這你們要是換一個角度去想,這壞事可就變成好事了。”


    徐氏最關心孫尚香的安危,忙道:“哦,這怎麽說?”


    甄宓道:“貴妃害娘娘的手法很單一,幾乎都是誣指娘娘派人加害於她。如今娘娘被拘禁,以世隔絕,沒法以外人交結,想要再用這條罪名加害她,顯然是不能了。何況皇上還派了專人看守,據我揣測,皇上心裏還是喜歡皇後娘娘的,這些人不是去看守,而是去保護。在如此嚴密的保護下,貴妃想要加害皇後,可就難得很了。”


    徐氏鬆了口氣道:“給你這麽一說,我心裏就有底了。”


    楊瑛覺得甄密說的有道理,可是她忽然想到劉貴妃叫她出來之前說的那半句話,心中一驚,道:“我適才曾偷聽妹妹和薛珝密謀,她最後說得那句話很奇怪。”


    賈仁祿問道:“哦,是什麽?”


    楊瑛道:“她說,你在無形之中幫了她一個大忙,還說皇後娘娘被拘禁對她來說是天賜良機。”


    賈仁祿以手支頤,陷入沉思,道:“天賜良機?她還說了什麽?”


    楊瑛道:“聽到這裏,她發現了我,把我叫下來了。”


    賈仁祿喃喃地道:“天賜良機……天賜良機……這明明讓她害起人來更加棘手,怎麽反倒成了天賜良機了。”


    甄宓沉吟道:“相公,會不會是這樣?”


    賈仁祿應道:“怎樣?”


    甄宓道:“會不會是貴妃娘娘已在皇後娘娘的舊宮做了什麽手腳,皇後娘娘在的時候,她不好將此事揭露出來,如今皇後娘娘轉移他處……”


    賈仁祿大叫:“對的,對的,就是這樣。皇後娘娘挪了地方,這小妮子就可是明目張膽的差人搜查娘娘的下處,這樣那些見不得人的東西就會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那小妮子就乘機以此為罪,讓皇後娘娘吃不了兜著走。可這到底是什麽手腳呢?”


    甄宓搖搖頭道:“這我就不知道了,你說會不會是她捏造出來的皇後娘娘密謀造反的證據?”


    徐氏恨恨道:“這賤人一定是假造尚香與東吳往來的書信,讓皇上一看這些信就明白尚香是東吳安插到漢宮來的探子。”


    賈仁祿接著道:“應該是這樣,這小妮子忒也歹毒,這樣一來,就算是有十個孫尚香,也都一齊了賬了。”


    楊瑛沒想到劉貴妃會這麽狠,倒抽了一口涼氣,心裏潛在的正義感激發出來,道:“不行,說什麽也要阻止她!”


    賈仁祿道:“你不是保持中立麽?”


    楊瑛道:“讓她少造些孽,也算是在幫她了。”


    賈仁祿豎起大拇指道:“好樣的,隻可惜老子沒這個福分,娶不到你,不能和你這個那個,誠為憾事。”


    楊瑛笑著對貂嬋、甄宓說道:“兩位嫂嫂也不管管,就任他在這胡說八道?”


    貂嬋笑道:“現在先放他一馬,晚上就有他的苦頭吃了。”


    賈仁祿一臉鬱悶,叫道:“趙二!”


    趙二竄了進來,道:“老爺,找我有什麽事?”


    賈仁祿招了招手,趙二附耳,賈仁祿悄聲嘀咕幾句,趙二應道:“知道了,我這就去辦。”


    賈仁祿道:“不管用什麽方法也要將信搞到手,記住一定不能走漏風聲。”


    趙二道:“老爺放心,我一定辦好。”


    楊瑛道:“我有一個問題憋在心裏,一直想問。”


    賈仁祿比了個要錢的手示,楊瑛沒看懂,問道:“你這是幹什麽?”


    賈仁祿道:“谘詢費。”


    楊瑛沒聽過這個名頭,道:“谘詢費?那是什麽東西?”


    甄宓笑道:“他發癔症呢,你別理他,有什麽問題就問吧。”


    楊瑛格格一笑道:“你為什麽要趕走阿秀,難道是想誘妹妹上當?”


    賈仁祿緘口不言,眾人都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齊叫:“快說!”


    賈仁祿道:“沒有谘詢費……”


    話隻說了半句,眾女就惱了,一齊擁上,擰胳膊的擰胳膊,捶腦袋的捶腦袋。賈仁祿大叫投降,道:“說,說,老子說還不成麽?”壓低聲音道:“老子不是神仙,當然想不到一向沉住冷靜的貴妃娘娘會沉不住氣要害阿秀,可能這小妮子被老子那些亂七八糟的手法搞得有些神經不正常。當然老子更想不到竇夫人會在那個節骨眼上出現,所以說老子這一手是敲山震虎,是很沒有道理的。”


    貂嬋道:“那你為什麽要趕她出去?”


    賈仁祿道:“她在這盤棋中可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萬萬不能有事,到底為什麽,恕老子賣關子,你們以後就知道了。”


    眾人一臉不忿,正要發作,卻見跟著祝融的丫環進來了,貂嬋道:“祝融呢,怎麽沒跟你回來?”


    那婢女道:“夫人在半路上遇到了皇上,皇上玩興正濃,硬要夫人留下來,夫人無奈隻得隨王伴駕。這會皇上聽竇夫人說大野澤怎麽怎麽好玩,來了興致,便讓老爺速備船隻,他要遊湖。”


    賈仁祿道:“這叫什麽事嘛!”乖乖的準備船隻去了。


    不過多樓船備好,劉備等人上了船。大船蕩開波浪徑駛向大野澤。大野澤就是後來的水泊梁山,可是能藏下十好幾萬兵的大地方,縱橫好幾百裏地,劉備當然不能一天就逛玩。船隊在湖裏兜了幾天,湖山山色一時觀之不盡。劉備在濕的地方這詩興就大發,一氣作了好幾首詩,眾人雖然心裏覺得不咋地,但還是馬屁如潮,聽得劉備飄飄然如在天上。樓船上有足夠的空間讓拓跋力微談判,幾天下來,劉備、拓跋力微終於就連兵抵禦軻比能事宜達成共識,並簽署了備忘錄,當然那時還沒有那個名頭。拓跋力微一來怕陷入漢庭紛爭,二來擔心軻比能輸紅了眼,找他麻煩,會談一畢就急著要走,劉備再三挽留,無奈他去意已決,隻得放行。竇蘭一沒看到大海,二沒逛過長安,自然不想帶著遺憾回去,說什麽也不想走,拓跋力微無奈隻好將她留在中原接著玩,自己跟楊瑛先回長川。竇蘭雖不舍得離開拓跋力微,不過經過再三權衡,還咬牙留了下來。劉備知道竇蘭在拓跋力微心目中的地位,自是對她照顧有加,保護工作做的十分到位。


    十日後,劉備在壽張也呆得煩了,這才帶著一大家子,前呼後擁來到魯縣祭祀孔子,魯郡太守及孔子後人事先就已收到消息,將孔廟整修一新,打掃幹淨,擺好香案,呈上祭品。萬事俱備,劉備到那隻要上香就行了,他舉著一豎香,來到神像前,嘴裏念念有詞。


    剛說到一半,忽聽得身後一名內侍,氣喘籲籲的走到他跟前,悄聲說了幾句話。


    劉備臉上變色,道:“什麽,竟有這事?”


    內侍點了點頭,道:“在移宮時照例都要搜簡一番,侍衛在宮中地下挖出了不少木頭小人,上刻著皇上及貴妃娘娘的名諱及生辰八字,侍衛知道事關重大,不敢隱瞞,急忙報了上來。”


    劉備也不管孔老夫子會不會見怪,大聲叫道:“木頭小人!她這是要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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