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學子原本七嘴八舌,議論紛紛,見劉備走上高台,全都閉嘴,場中登時安靜下來。


    劉備當了幾年國家最高領導人,可卻是第一次當老師。其時朝中最盛大的朝會也不過千餘人,此時太學裏人山人海,摩肩接踵,幾已無立錐之地,何止上萬?麵對這許多人,那感覺別提有多爽了,他不由得心情開朗,豪氣陡升。激動之餘,他十分感謝賈仁祿,心想要不是這小子心血來潮整了這麽一出,自己也不可能知道原來當老師也是這麽有成就感的一件事。


    他出生在一個沒落的皇室貴族家中,以織席販履為業。小時家裏很窮,沒錢供他讀書。不過他後來還是遇到了一個機會,和同宗劉德然、遼西公孫瓚一起拜故九江太守盧植為師。不過他天性喜歡穿漂亮衣服,鬥雞走狗,聽音樂,根本不喜歡讀什麽勞什子書籍。混了幾年下來,別人成了大儒,他還隻是個半文盲,按現在的話來說就是中學都沒有畢業。不久,黃巾亂起,他借著中山靖王苗裔這個名頭,糾合關張,拉竿起事,幾年征戰下來,總算在眾多勢力的夾縫中混到了一小片地盤,過了一把領導人的癮。這地盤雖然是有了,可卻小得可憐,隨時都有可能被別人吃掉,隻是別的諸侯都正忙,一時還沒空吃而已。剛開始跟在他身邊的將領隻有關羽、張飛,兩人雖都力敵萬人,可肚子裏的墨水卻都有限的很。他原以為兄弟同心,其利斷金,憑著他們三兄弟必將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可幾場敗仗吃下來,他的美夢徹底破滅了。吃一塹才能長一智,他吃了許多次虧,總算明白了要想在如此嚴酷的環境中生存下來沒有學問肯定是不行的,於是他不得不委屈自己,做自己最不喜歡做的事——讀書。就這麽著,他懸梁刺股,臥薪嚐膽,十幾年如一日,苦心人天不負,這肚子裏終於裝了幾十本書,雖然不算是一個文盲,卻和諸如諸葛亮、鍾繇這樣的當世大儒相差甚遠。在這種場合下以他這樣的身份,濫芋充數肯定是不行的,這樣既使別人礙於身份,不敢妄加評論,他自己也會覺得很沒麵子。


    當下他抖擻精神,展開竹簡,迅速瀏覽一遍,選取自己最熟悉的一段,抑揚頓挫的大聲念誦。古人的話大都言簡意賅,一句話往往就幾個字,當真簡單到世人難以明白的程度。他沒費多大勁就念完了一段,接下來就是解釋了,這可就不大容易了。他端起茶碗抿了一口,腦子裏飛快的想著詞。


    眾學子、大臣聽他念完一段,一齊發出嗡嗡、嘖嘖之聲,讚揚他念的好,似乎孔老夫子寫得其實不咋地,可從他嘴裏念了出來那效果就完全兩樣了,當真是化腐朽為神奇。賈仁祿為了顯得與眾不同,更是扯得嗓子大聲叫好,聲震四鄰。


    戰場上有什麽要有戰鼓?還不就是為了激發鬥誌?比賽時為什麽都喜歡在主場,還不就是有人加油?別小看這些嗡嗡嘖嘖之聲,對劉備來說確然大有推波助瀾之效。一片頌揚聲中,劉備的腦子突然靈光不少,平時無論如何也想不出來的妙論紛至踏來。當下他舌爛蓮發,妙語連珠,將孔老夫子的微言大義,說得頭頭是道,聽者無不歡喜讚歎。當然賈仁祿又是與眾不同,貓在一個犄角旮旯的角落裏打盹。別以為他是在借機偷懶,其實他還是很敬業的。他現在正在夢中采訪孔老夫子本人,孔老夫子對劉備的講解給予非常高的評價,他用心將子曰的每一個字記住,好在醒來的時候曰給劉備聽。


    這一堂課持續了將盡一個時辰,方在一片喝采聲中結束,劉備沒想到自己的講解竟能受到大家的認可,飄飄然如在天上。


    下得台來,他瞥見賈仁祿貓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上前問道:“朕講的怎麽樣?”


    賈仁祿剛醒,虧得如此,他才沒有被劉備抓個正著,不過他剛顧著采訪孔子,根本不知道劉備在講些什麽,一時不知該如何謅,怔了一怔,方道:“好極了,當真是好極了。既便是孔老夫子本人活轉過來,也不可能講得比這更好。”


    劉備心花怒放,笑道:“朕怎麽能和孔子相比?你誇得也太過了。”


    賈仁祿見混過去了,也很高興,道:“皇上太謙了。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數百年。孫子、孔子、孟子、吳起這些人再能,也是幾百年以前的人物了,俱已往矣!當今世上,數風流人物,還是皇上!”他現在的臉皮是越來越厚了,這幾句無恥之極的馬屁拍將出來,居然臉不紅氣不喘。


    劉備打心眼裏笑了出來,叫道:“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數百年。說得好!真該讓那些拘泥成法,惟古是從的死腦筋聽聽,隻可惜此間無酒,不然朕必痛飲一爵。”


    劉備念那兩句詩時,聲音特大,花了巨額門票坐在最前麵的幾個學子,聽見了,眼球一亮,隻覺得這兩句詩說到了他們的心坎裏了,不由得發起神經,大聲念了出來。邊上的學子聽了,也都全身一震,跟著爭相傳頌,一傳十,十傳百,百傳千,千傳萬,不到一頓飯的功夫,全場盡知。離場較遠的不明就裏,見這兩句詩作的極為精辟,道盡了他們的心聲,心裏喜歡的了不得,紛紛追問作者是誰。坐在前頭的學子不明真相,隻聽到這詩出自劉備之口,不免張冠李戴,說是禦製新詩。眾人沒想到劉備也能做詩,還做得這麽好,激動之下,齊聲高呼:“萬歲,萬歲,萬萬歲!”聲震屋瓦,灰塵亂落。


    劉備聽了,心下大喜,重新步上高台,揮手致意,就好像這詩真是他做的一般。眾學子見他又冒了出來,自然不會放過他,懇請他再作一首。


    劉備不是曹操,謅不出什麽“何以解憂,唯有杜康”“周公吐哺,天下歸心”之類膾炙人品的佳句,聽學子們要他作詩,心裏自是非常想做,可是腦子裏偏偏一團漿糊,一句話也謅不出來,怔了良久,還是沒想出什麽妙手偶得的佳句來,不由的瞥了賈仁祿一眼,盼他解圍。殊不知賈仁祿的詩都不是自己的,平常時盜上一盜,最多不過是幾個人聽到,倒也無傷大雅。現在這場合可就不同了,這一盜將出來,可是要載入史冊的,那樣那些個現在還沒出生的原作者可是會在玉皇大帝那裏告他盜版的,這可不是鬧著玩的,何況那些詩平常時都不知道在哪個犄角旮旯的地方趴著,想要的時候往往找不出來,隻有到喝醉了,又或是觸景生情,偶有所感的時候方能找到。這會他見劉備勢窘,心裏也跟著著急,腦子裏亂成一團,啥狗屁詩也想不起來,紅著臉站在那裏,一言不發。


    諸葛亮見劉備那六神無主、七扭八歪的樣子,也知剛才那兩句不是他謅的,微微一笑,來到中間一層台上,雙手前伸,壓下喊聲,道:“皇上遠來勞苦,又講了半天的經,已很累了。諸位都是孔孟傳人,應該都知道禮法,就別再難為皇上,讓他下去休息吧。”


    劉備順坡下驢,道:“嗯,今天朕累了,沒有詩興,待改日朕有空了,一定作上幾首,以博諸君一燦。”


    學子們聽他這麽說,心裏雖然失望,可也不敢強求,隻得放他下台。諸葛亮也要跟將下去,學子們又哪裏肯放?固請他作一首詩。諸葛亮白了賈仁祿一眼,好像在說:“你瞧瞧,都是你搞出來的。”賈仁祿臉更紅了,借口更衣,把茅廁當成了避難所。


    諸葛亮一轉頭就見不著他,搖頭苦笑。劉備憋了半天,連打油詩也沒作上來,自己若是一上台就吟了一首,豈不搶了劉備的風頭?他一生謹小慎微,當然不願讓自己陷入萬劫不複的境地,再三推辭。學子們哪裏肯依?宣稱他不肯作詩也就罷了,最起碼也要講上一段經文,不然說什麽也不放他回去。諸葛亮無奈,隻得留在台上講經。他不敢坐在劉備的禦座上,隻是在下一層台上站著講。四書五經他早就爛熟於胸,當下也不用看書,張嘴就來。他的學問可比劉備高得多,講起來時而妙趣橫生,時而發人深省,時而催人淚下,眾學子聽得入了迷,竟不知他什麽時候講完了,過了良久良久方暴發出雷鳴般的彩聲。這彩聲和給劉備的完全不同,給劉備的湊趣拍馬屁的成分居多,而這個則是完全發自內心的。


    諸葛亮之後,鍾繇按著賈仁祿的要求也上去胡謅了一段,甚為精彩。眾學子今日得聞當世大儒的精彩演講,都明白了古人為什麽會說:“朝聞道,夕死可矣!”了,散場之後,學子們三三兩兩聚在一起,都說長學問了,這些錢當真花的不冤。


    經此一役,劉備算是知道了當老師的味道了。當晚他覺也不睡,拿著《論語》用了一個晚上功。次日賈仁祿都還沒提,他就主動要求再講一次,理由是上一次沒準備,講的太過拘謹,沒有放開,有些愧對千裏迢迢來聽他講課的學子們。賈仁祿見他當老師當上癮了,暗暗發笑,這可正中他的下懷,他豈有不從之理?當即下去準備,一個時辰後劉備又出現在太學的講台上,台下依舊坐滿了人。昨日是第一次舉行,不少貧困的學子不知道這課效果如何,怕花了冤枉錢,都執觀望態度。可聽回來的人讚不絕口,都說門票一點也不貴,就算再多一倍也值,心裏好生後悔。他們聽說今天還有,一大早就買了票,竄了進來,這人到了可是比昨天更多了。


    劉備經過了一個晚上的準備,何處該抑,何處該揚,何處詳細,何處簡略,無不了然於胸,講得也就比昨天好很多。而且他知道自己肚子裏的墨水著實有限,甚至比在場的某些學子還要少,實在沒有多少可以倒的,於是他另辟奚徑,對某些段落,結合自己的所見所聞,擺事實,講道理。眾學子聽到精彩之處,都不由得大聲喝采來。劉備這次講解比上一次更久,足足用了兩個多時辰,其間竟被采聲打斷十餘次,這堂課的精采程度可想而知。


    劉備下台後,諸葛亮、鍾繇等人相繼上台,他們既為人師,就恐誤人子弟,在台上都是使盡渾身解數,精彩紛呈,聽得眾學子喜不自勝,樂而忘倦,連什麽時候天黑了也不知道。


    不知不覺夜幕降臨,明月當空。


    賈仁祿貓在角落裏睡著,忽然被一陣暴雷也似的彩聲吵醒,抬頭看看天,喃喃的道:“都這時候了,還這麽瘋!”


    劉備就在他邊上,笑道:“這主意當然不錯,虧你想得出來,這次你一定賺了不少吧?”


    賈仁祿老臉通紅,衝著劉備幹笑兩聲,道:“臣賺到了票子,他們賺到了學問,這也叫各取所需,等價交換。”


    劉備笑了,道:“你呀,總有歪理。”看了看四周的牆壁屋簷,深有所感,道:“當年孝明皇帝也曾在此講經,據說來聽講者竟有十萬人之多,如今兵荒馬亂,人口凋零,這樣盛大的場麵怕是很難再見了。”頓了頓,笑道:“這次你雖然起心不良,借機斂財,卻也使學子們長了學問,引發他們讀書的興趣,總得來說還算辦得很不錯,可以說是壞心辦了好事。功過相抵,朕既不賞你,也不罰你,你可心服。”


    賈仁祿跪倒磕頭,道:“皇上聖明,皇上聖明。”


    劉備哈哈大笑,道:“事情是你挑起來的,你總不能躲在一旁看我們的笑話吧。孔明他們都講完了,你也上去講上一講。”


    賈仁祿嘿嘿直笑,道:“臣肚子裏有多少學問,別人不知道,皇上還不知道麽,這不是要我難堪麽?”


    他們的說話聲雖然不大,可還是被坐在前排的幾個學子聽到了,其中一人竄將起來,大喊大叫,請賈仁祿上台講經,此言一出,立時便有一大幫人跟著起哄。賈仁祿連經書上的字都認不齊全,如何講得?愕然當場,不知該如何是好。這事是他一手挑起來的,如今卻遇到了這麽一個尷尬的局麵,當真是作繭自縛,可見這錢也不是那麽好賺的。劉備見耍得他夠了,哈哈大笑,出麵替他解了圍,這家夥才算逃過一劫。要不然過會他身上就要被柿子皮點綴的花花綠綠了。


    劉備等人又在洛陽呆了半個月,講了半個月學,這每一場都有數萬人參加,半個月下來,刨去開銷,收入達百餘萬兩之多。這筆錢劉備隻當是對他慷慨割肉的一點小小補償,沒有收回,賈仁祿賺得個盆滿缽滿,樂得個嘴歪歪。


    有人歡喜,總要有人發愁。劉貴妃和薛珝此番也都從龍而來,見他將枯燥無聊的講經說動辦得別開生麵,而且還從其中撈到不少好處,恨地牙癢癢的。這天劉備不在,兩人在行宮裏私語。


    劉貴妃恨恨地道:“本來我想通過這事敗光他的家產,讓他成為一隻沒牙的老虎,看他以後還能咬人不?可萬萬沒想到,他竟能從中賺到這麽多銀子,渡過難關,這人實在是太可怕了。有他支持皇後,對我們來說可太不利了。不行,得趕快想一個法子把他滅了!”


    前幾天薛珝打聽到賈仁祿賣房賣地,在家裏吃鹹菜啃窩頭時,還和劉貴妃一起笑得前仰後合,可還沒高出幾天,卻見到這麽一檔子事。這時他也是樂不起來,繃著個哭喪的臉,喃喃的道:“太可怕了,太可怕了。真不知道他的腦子是怎麽長得,竟能想出這樣的主意。娘娘,臣有一句不該說的話,不知當不當講?”


    劉貴妃回到座位上坐好,沒好氣的道:“講。”


    薛珝道:“這樣的人可是惹不得的。娘娘,咱們還是不要和他作對的好。”


    劉貴妃瞧著他,冷冷的道:“怎麽,你怕了?”


    薛珝道:“臣不是怕,而是覺得這樣做實在沒有必要。他根本不是咱的主要對手,咱現在應該想個主意廢了皇後,扶趙王為太子,而不是老和這家夥糾纏不清。”


    劉貴妃從來沒失過手,和賈仁祿過招時卻連輸了兩陣,心裏不服氣,難免一直想和他叫板,好分個高低。聽了這話,猛醒道現時自己的主要目標是孫尚香,而自己老圍著賈仁祿轉,當真是舍本逐末了,道:“你說的不無道理,可是有這家夥在幫著皇後,咱們怎麽能夠廢得了她?”


    薛珝道:“賈福的勢力在宮外,而娘娘的勢力在宮裏。娘娘想在宮外的和賈福一決雌雄可不是自取其辱麽?如今娘娘就該在宮裏興風作浪,作實了皇後娘娘的罪狀。這樣賈福就是有一萬張嘴,也無法替皇後娘娘辯駁了。”


    劉貴妃點點頭,道:“你有什麽法子?”


    薛珝沉吟良久,道“娘娘難道忘了,已化成灰的故魏國皇後郭娘娘曾給你一些藥?”


    劉貴妃全身一震,道:“你是說……”


    薛珝點了點頭,劉貴妃道:“你不是說這法子忒也歹毒麽?”


    薛珝道:“殺一個人是殺,殺一萬個人也是殺,辦大事就不能心雌手軟,臣想了這幾年總算是想通了。”


    劉貴妃道:“嗯,這計劃本來早就要實行了,拖了幾年,我都給忘了,虧得你提醒。不過那藥還在宮裏……”


    薛珝從袖中掏出一個小包,道:“娘娘看這是什麽。”


    劉貴妃大喜道:“原來你帶來了,可省了我不少事。”頓了頓,道:“宮裏可準備好了?”


    薛珝點點頭道:“都準備好了。”


    劉貴妃來到窗邊,看著窗外,道:“養兵千日,用兵一時,這會可全看她的了。”


    薛珝道:“劉蒙來信,求我們設法搭救馬超的父親馬騰。”


    劉貴妃道:“馬騰可是被關在天牢,除了皇上,誰能救得了他?”


    薛珝道:“我也知道這事很難辦,可是若不答應他,他一怒之下,說不定會自行其事,到時捅出簍子來,可就不好收拾了。”


    劉貴妃冷冷的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他為什麽要和馬超合作。你寫信告訴他這事忒也棘手,我也無能為力,讓他自己想辦法。”


    薛珝應道:“是。”


    劉貴妃道:“回來,你說的對,現在正是用人之際,這人還是不能得罪……”想了一陣,道:“皇上出巡,京師空虛。這麽著,你讓我們的人拿錢去刑部活動,看看有沒有辦法?”


    薛珝應道:“是。”走了出去。


    隴西王府,馬超來了,劉封仍在正廳接見,道:“孟起,哪一陣好風,把你給吹來了?”


    馬超道:“你也知道我是急性子,說話直,我可沒功夫和你扯淡。這不我接到皇上出京封禪的消息就趕了來,你不是要稱兵起事麽,這可是天賜良機。”


    劉封哈哈大笑。馬超怔了一怔,道:“你笑什麽?”


    劉封道:“我算準你會勸我動手,果不其然。不瞞你,為這事我還和劉蒙打過賭,這下他可輸慘了,哈哈!”


    馬超道:“怎麽,現在時機還不對?”


    劉封道:“劉備出巡,京中留守是誰,孟起可知?”


    馬超搖搖頭,劉封道:“關羽和賈詡。這兩個人都非等閑之輩,有他們在,我們就是起兵也占不到一絲便宜。何況皇上明明聽到了風吹草動,還大張旗鼓的出巡,很明顯已作好了充分準備,不怕我們亂來,我們冒然行動,可是正中下懷。”


    馬超道:“你說的沒錯,可我的爹爹還陷在京城,這老不救也不是個事啊!”


    劉封道:“都督莫急,孤已派人和劉貴妃取得聯係,讓她想辦法。這刑部尚書也隨劉備出巡,刑部暫由其副手刑部侍郎負責,據我所知這人不僅貪還好色,我想劉貴妃一定有辦法讓他網開一麵的。”


    馬超道:“你真有把握麽?可別到時搞砸了,反害了家父。”


    劉封道:“都督放心。再說我說句不中聽的話,有你父親在一天,你就一天不能作主,不如……”


    馬超急了,道:“你這是說得什麽混帳話,你要再這樣說,可別怪我翻臉!”說著站了起來。


    劉封笑道:“我不過是說一句玩笑話,沒想到你就惱了。”


    馬超道:“有這麽開玩笑的麽?”


    劉封道:“都督且消消氣,隻在我身上,定叫令尊安然無恙的回來。”


    馬超道:“好,我再等幾天,不然我可要上京劫天牢了。”


    劉封道:“都督有為之身,怎可做此無益之事?這事不是一時半會就有結果的,都督遠道而來,甚是辛苦。來,擺宴為都督洗塵。”


    劉備過足了當老師的癮,這才施施然離開洛陽,到了壽張。賈仁祿這個一天也沒在這裏呆過的地主屁顛屁顛的引著劉備到了新造的園子。劉備轉了一圈,但見棟宇連雲,泉石幽曲,亭舍雅致,建構精美,一看便知每一尺土地上都花了不少黃金白銀,皺起眉頭道:“朕不是說了麽,不許你這麽鋪張,你怎麽還將園子造得如此奢華?”


    賈仁祿道:“臣在這裏原沒有房舍,皇上來了,總得蓋吧。這蓋個狗窩是蓋,蓋個黃金屋也是蓋,不如索性起個大房子,到時臣老了,走不動了,到裏來怡養天年,也是一樂。”


    劉備也是喜歡聲色犬馬的桀紂之君,見這房子造得金碧輝煌,心裏說不出的喜歡。他其實也不過就是那麽一說,也沒真要借此怪他的意思,哈哈大笑,選了一間最大最雅致的屋子住了下來,皇子貴妃,文武百官也都入園居住,禦林侍衛則分駐附近民房。


    三天後劉備離了壽張,到了泰山。當然先時已有人在泰山上築土為壇,皆如東漢光武帝封禪故事,用方石再累置壇中,皆方五尺,厚一尺,用玉牒書藏於方石中。牒厚五寸,長尺三寸,廣五寸,有玉檢。又用石檢十枚,列於石傍,東西各三,南北各二,皆長三尺,廣一尺,厚七寸。檢中刻三處,深四寸,方五寸,有蓋。檢用金縷五周,以水銀和金以為泥。玉璽一方寸二分,一枚方五寸。方石四角又有距石,皆再累。枚長一丈,厚一尺,廣二尺,皆在圓壇上。其下用距石十八枚,皆高三尺,厚一尺,廣二尺,如小碑,環壇立之,去壇三步。距石下皆有石跗,入地四尺。又用石碑,高九尺,廣三尺五寸,厚尺二寸,去於高壇三丈以上,用來刻書。此次築壇所用之石皆上等青石,玉牒玉璽,亦皆上等美玉,至於匣中的金泥水銀,那也不用說了,無一不是上品,所耗費的費用自是數額非常巨大,好在賈仁祿想了拍賣這個法子來籌錢,不然這筆錢可都要攤在本就生活艱難的老百姓頭上了。


    譙周先已選好吉日,這日燎祭天於泰山下南方,群臣皆從,用樂如南郊。諸王、諸公、孔子後人皆助祭位事。事畢,將升封,使謁者以一特牲於常祠泰山處,告祠泰山,至食時,禦輦升山,日中後到山上更衣,早晡時即位於壇,北麵而坐。群臣依次排開,從西方登上。諸葛亮奉玉牒檢,劉備嘴裏念叨半天,求上天保佑他再活五百年,再多生五百個孩子,然後以寸二分璽親封之。完事之後,太常命人發壇上石,諸葛亮藏玉牒於石中,蓋上蓋,跟著用五寸印封石檢。劉備望空拜了兩拜,群臣三呼萬歲。命人立所刻石碑,從複道下,登封的一大堆亂七八糟的儀式總算是結束了,賈仁祿等人走完了過場,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去睡覺去者。


    次日,禪,祭地於梁陰,傳旨大赦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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