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門開了,劉備站在門口,諸葛亮站在他身後。劉備捋了捋那三寸短髯,怒容滿麵,道:“薛珝,朕平日對你寵愛有加,你卻帶頭壞朕的好事,你這是要做什麽?”


    薛珝嚇得身子直抖,道:“皇上明鑒,娘娘近來一直見不著皇上,日昔相念,茶不思,飯不想,整個人瘦了一圈。今天她又在想念皇上,哭了一上午。臣實在看不下去了,自告奮勇來請皇上。沒想到卻打擾了皇上清修,還請皇上恕罪。”


    劉備低頭瞧著他,冷冷道:“真是這麽回事麽?”


    薛珝對天發誓,道:“臣所說句句屬實,若有半句虛言,天打五雷轟!”


    劉備道:“你不是說貴妃病了麽?還說什麽朕若不去看她,就再也見著她了……”


    薛珝嚇了一跳,咚咚咚地磕頭,一麵磕頭一麵說道:“皇上傳下上諭,說要在清涼閣修道,與神仙往來,尋求不死仙方,任何人不得前去滋擾,否則格殺無論。可娘娘思念皇上,整日裏以淚洗麵,一天比一天憔悴,臣見了心裏很不是滋味。臣知道皇上極疼愛娘娘,聽說她病了,情急之下,一定會破關而出,前去探視。臣不忍見娘娘傷心落淚,一時情急,這才出此下策,慌稱娘娘病了。皇上饒命,皇上饒命。”


    劉備擺了擺手道:“罷了。念在你往日的功勞就饒你這一次吧,若下次再犯,小心你的狗命。”


    薛珝全身冷汗直流,衣衫盡濕,道:“謝皇上不殺之恩,謝皇上不殺之恩。臣不敢了,臣再也不敢了。”


    劉備見嚇得他夠了,笑了笑道:“起來吧。這麽冷得天,跪在地上,怪難受的。”


    薛珝顫巍巍的站起,不過不敢站直,雙膝微屈,隨時準備再跪,說道:“皇上,娘娘日思夜想,就盼著見您一麵,你這就去她那一趟吧。”


    劉備道:“不了,朕有事要同孔明、仁祿他們商量,不能去陪她了。你回去告訴她,朕商量完了事情,立即就去見她。”


    薛珝還要再說,劉備卻不理他,拉著諸葛亮手,道:“走,隨朕到宣室殿去。”


    守清涼閣的那侍衛白了薛珝一眼,大聲叫道:“恭送皇上。”


    薛珝回想起剛才的事情,嚇得險些摔倒,忙扶著柱子站穩,如行屍走肉一般的回到金華殿。


    劉貴妃歪在榻上,看著宮女和小劉永玩耍,遠遠望見他來了,站起來,揮手令左右退下。宮女忙將劉永領走,劉貴妃奔到門邊,不待他將氣喘勻,拉他到大殿中間,劈頭就問:“怎麽樣,皇上是不是真得不在宮裏?”


    薛珝拍了兩下胸口,道:“娘娘,這會您可估計錯了,皇上就在宮裏,剛才臣還見過他呢。”


    劉貴妃大吃一驚,臉色變得要多難看有多難看,道:“啊,不可能!皇上一定不再宮裏!”


    薛珝道:“您可別不信,皇上要是從外麵走進來,不用您說,臣也知道皇上剛從宮外回來。可是臣清清楚楚的看著他從清涼閣裏走出來,在這之前,臣一直在殿門口和守門侍衛磨嘰,除了諸葛亮外沒看見有人進去。娘娘,你不知道,當臣看到皇上和諸葛亮同時出現在門口,心裏那個震驚程度,當真沒法用言語來形容,嚇得腦子空蕩蕩的,什麽事也不想做,隻想跪地磕頭。”


    劉貴妃笑道:“你呀,真是個沒用廢物。”


    薛珝舔著臉,笑道:“娘娘說得極是,皇上說得極是。臣就是一個廢物,什麽也不懂,隻知按娘娘說得去辦。娘娘怎麽說,臣就這麽做。要不是娘娘指畫的好,臣早就死八百回了。”心道:“要是換成是你,說不定還不如我呢!”


    劉貴妃撲哧一笑,隨即愁雲暗生,秀眉微蹙,道:“這可就奇怪了。照你這麽說,皇上這一個月來都呆在清涼閣裏,哪也沒去?”


    薛珝道:“恐怕是這樣的。皇上清修時,並不是像聖旨中說的那樣,什麽人也不見。臣差心腹,暗中查訪,打探備細,宮中不少人都說曾在清涼閣裏見過皇上,再加上臣今日親眼所見,應該不假。”


    劉貴妃在屋裏來回踱步,道:“那日皇上聽說隴西道上胡人離奇慘死,立即將賈福召到宣室殿,密議良久方出。沒過多久,皇上突然說自己夢見了神仙,夢中神仙要他齋戒禱告,以期和神仙見上一麵,從那天起,他就把自己關在清涼閣裏,誰也不見。這兩件事緊挨著,難道真的隻是巧合?”向著薛珝走了兩步,道:“不可能,不可能,這兩件事一定有關聯。”


    薛珝道:“臣也覺得的這事十分蹊蹺,可臣查了半天,也查不出半點皇上曾出宮的跡象。微臣無能,有負娘娘重托,還請娘娘責罰。”


    劉貴妃歎了口氣道:“有賈福從中作梗,你什麽也查不出來,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了,倒也怪你不得。”


    薛珝道:“皇上突然出見,我一時情急,對皇上說娘娘日夜思念皇上,憔悴不堪。呆會皇上來了,娘娘可要裝得像些,以免露出破綻,讓皇上見疑。”


    劉貴妃道:“這個自然。我知道該怎麽做,就不用你操心了。”頓了頓,又道:“皇上一會就要來看我……這麽說他齋戒已畢,可以出來見人了?那他人呢?”


    薛珝道:“和諸葛亮去宣室殿商量國家大事去了,說是商量完了,就來看娘娘。”


    劉貴妃道:“你不是有心腹在宣室殿侍候麽?去打聽打聽,他們都說些什麽?”


    薛珝點點頭,道:“像這種密議一般是無法偷聽的,不過臣還是去問問看。”轉身便行。


    劉貴妃叫道:“回來,提醒隴西王小心行事的密信可送出去了。”


    薛珝道:“送出去了,算日子也該到了。”


    劉貴妃道:“這就好,你去吧。”


    隴西王府,劉封在院子裏射箭。但見他左手托著鐵胎弓,拉滿了弦,搭上狼牙雕翎,對準百步開外箭靶上的紅心。他正要發射,忽聽得頭頂上振翼之聲大作,一群鴿子從頭頂飛過。他心念一動,舉弓向天,箭頭對準了飛在最前麵的一頭鴿子。右手一鬆,羽箭離弦。那鴿子應聲而落,親兵大喜,奔去拾取。


    劉封見射中了,哈哈大笑。忽聽得劉蒙在背後喊了一嗓子:“好!”


    劉封放下弓箭,向他走去道:“你可有日子沒來了,今天怎麽想起來看我?”


    劉蒙欲言又止,劉封揮了揮手,道:“你們都下去吧,這裏不需要你們侍候了。”婢女親兵齊聲答應,退了下去。


    劉封拉著他來到涼亭之中,劉蒙取出一封信,雙手呈上,道:“宮中宦官薛珝是我舊交,他托人捎來一封信,說皇上已經知道了隴西道上胡人慘死之事,懷疑是我們所為,叫我們行事小心些,免得給皇上抓住把柄。這是信。”


    劉封接過看了,長眉一軒,道:“你怎麽看?”


    劉蒙道:“皇上好端端的突然封馬超為安西都督,派他到涼州來,還派了個足智多謀的龐統來協助他。聖旨上說皇上害怕周邊蠻夷進犯,派他坐鎮秦涼,綏服四夷。其實這不過是表麵文章。依我看,皇上已經對大王心生疑忌,派他來就是為了對付您。還是貴妃娘娘說的對,當此非常之時,行事應當格外小心,稍有不慎,前功盡棄。”


    劉封不以為然,道:“世人都說馬超、龐統如何如何了不起,孤看也沒什麽大不了的。他們來時也曾到王府裏來見孤,對孤十分客氣,如果他們接到上諭,要對孤下手,又怎會如此?這個貴妃娘娘什麽都好,就是膽子大小了。再說了孤行事向來小心謹慎,一切又都做得天衣無縫,諒他們也查不出什麽來。”


    劉蒙見他有些驕傲,暗暗叫糟,待要再勸。忽見一名近侍匆匆入內,道:“啟稟大人。賈司空來了,在門外等候大王召見。”


    兩人互視一眼,麵麵相覷,齊叫:“他怎麽來了?”


    劉封對劉蒙說道:“你且先到內堂暫避,我去會會他。”


    劉蒙在外人眼裏早已經死了,倘若此時突然出現在賈仁祿麵前,賈仁祿估計會歇絲底裏,手舞足蹈一番,然後兩眼一對,背過氣去。劉蒙也知自己見不得光,不待劉封把話說完就轉身疾奔,找一個黑暗的角落躲了起來。


    劉封整了整衣冠,奔到門口,雙手抓著賈仁祿的肩膀,滿臉是笑,道:“軍師,好久不見,可想死孤了。”


    賈仁祿道:“嗯,是好久沒見了,老子也很想你啊。”心裏卻在說:“老子又不好那口,想你做什麽?”


    劉封伸手肅客道:“外麵風大,有話到裏屋去說。”


    一行人來到大廳,劉封坐了主位,賈仁祿坐在他對麵,薑維、賈露在他身後垂手肅立,倒有幾分金童玉女的架式。賈仁祿出行身後常跟著美女,劉封在他府裏一住就是好幾年,對這一套自然不以為怪,以就沒有多問,開門見山,說道:“孤來隴西後,幾次三番差人請軍師來此小住幾日,以便孤能近水樓台,得聞教益。可是軍師都推說事冗,不肯閃光前來。不知今天這是刮得什麽風,竟將您老人家給吹來了?”


    賈仁祿笑道:“三寶殿上無閑人,沒事老子肯定不會來打擾大王的。”


    劉封微微一笑,道:“軍師,有什麽事但講不妨。”


    賈仁祿道:“講這件事之前,先給你介紹下老子的隨從。”回身指著薑維:“這位是薑維薑伯約。他打小就在老子府裏趴著,大王應該很熟悉了吧。”


    薑維行禮:“見過大王。”


    劉封擺了擺手,淡淡地道:“罷了。伯約,多年不見,你長得一表人才,孤都認不出來了,哈哈。”


    賈仁祿指著賈露,正要說話,劉封搶著道:“那這位是一定軍師的寶貝閨女賈元春了?”


    賈仁祿搖了搖頭,道:“閨女倒是閨女,不過她不是元春,而是我的另一個閨女,賈露。”


    賈露福了一福,道:“見過大王。”


    美女主動行禮,劉封當然不能大大冽冽的坐著不動,還禮不迭,對賈仁祿道:“孤怎麽從沒聽軍師提起此女?”


    賈仁祿道:“她是我和且女王所生之女,出生後便隨著她母親在且末生活,我也是直到最近才知道膝下還有這麽一號人物,當真慚愧之至啊。好了,閑話休題。接下來我要講的這事,就是她引出來的。”


    “這幾年且末女王差了幾批使臣到長安朝貢,可是所有使臣都一去不回,人間蒸發。這要是一波使節下落不明,倒還有情可願,這所有的使臣都神秘失蹤,那可就算奇事一件了。使臣出使接二連三遇到不測,這事在且末引起軒然大波,且末將領都說是皇上從中使壞,破壞兩國邦交,欲同漢朝絕交。且末女王心地善良,愛民如子,不忍見兩國紛爭,生靈塗炭,故遣其愛女進京,一來和我相認,二來麵見皇上稟明此事。這小妮子人小鬼大,倒也幸不如命,不但平安抵京,還在道上差出了些許胡人使節慘死的線索。她和我相認,將道上所見所聞原原本本的告訴了我。依她所查,但凡經過隴西的胡人,不管是商隊也好,使節也罷,都會遭到一夥身著黑衣的歹人的襲擊,那幫家夥不知是什麽來路,武功甚是了得,胡人護衛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被砍瓜切菜般的大殺一陣,個個腦袋搬家,連隨身財物也被洗劫一空。”


    劉封見他說到了點子上,心中一凜,道:“哦,竟有此事?”


    賈仁祿道:“可不。黑衣人行凶之事可是我寶貝閨女親眼所見,大王若不信可去問她。”


    賈露不待他問,搶著說道:“正是。那天我到了隴西境內,一時錯過了宿頭,隻得露宿荒郊。到了半夜,我正要就寢,忽然聽見官道上有異聲。我心下好奇,貓在小樹林裏偷瞧。原來是一幫黑衣人在襲擊胡人商隊,那幫家夥將那些胡人一個個殺死,然後又將他們的腦袋一個個割了下來,手段之殘忍,令人發指。那幫家夥根本就不是人,都是畜牲,不,他們連畜牲都不如!”


    劉封見她兩道剪水雙瞳死死的盯著自己,就好像是在罵自己一般,臉色十分難看。賈仁祿笑了笑,隨口道:“大王坐鎮隴西,照理該道不拾遺,夜不閉戶才對。怎麽在治下竟出了這麽一樁大案,而大王似乎對此事一無所知,以大王之賢明,竟出現如此紕漏,有些說不過去了吧。”


    劉封道:“孤到任之後,一心致力於清除邊患,疏於管治地方,致使盜匪橫行,民不聊生,當真汗顏。”說著取出錦帕,擦了擦汗。


    賈仁祿豎起大拇指,道:“我可聽說隴西王近來對羌人作戰,戰功赫赫,斬首之數少則三五百,多則一兩千,當真了不起啊!”


    劉封聽見賈仁祿誇獎,十分高興,道:“哪裏,哪裏。我軍對羌人作戰之所以屢有斬獲,上賴皇上洪福齊天,中有朝中大臣指示機宜,下靠眾將士用命,孤是一點功勞也沒有的。”


    賈露見他麵有得色,不樂意了,道:“我有一句不中聽的話,不知當不當講?”


    劉封道:“姑娘這是說的哪裏話,有話但講不妨。”


    賈露向賈仁祿瞧了一眼,道:“在隴西道上的慘死胡人個個都沒有人頭,而大王動不動就向皇上報捷,說殺了多少多少羌人,斬首多少多少級。這兩件事同時發生,要說完全沒有關係,有誰能信?這殺掠胡商的事情,該不會就是大王授意手下幹的吧。”


    劉封驚得呆了,像被點中穴道一樣,一動也不動,一張滿是血色的臉霎時間變得慘白。


    賈仁祿瞪了賈露一眼,厲聲喝斥:“一派胡言!大王是皇室宗親,皇上的股肱之臣,怎能做此大逆不道,禽獸不如的事?胡人商隊在隴西慘死是一碼事,大王與羌人作戰屢有斬獲又是一碼事,這根本就風馬牛不相及,怎能扯到一塊?照你這麽說,盜匪在隴西境內殺了胡人,割了首級。大王就不能在隴西和羌人作戰,既便和羌人作戰也隻能敗不能勝,否則就會攤上人命官司。天下間哪有這樣狗屁不通的道理?這大漢的官要都像你這樣胡亂斷案,牽強附會,這世道可不就亂套了。小孩子家家,大人正在商量國家大事,哪有你插嘴的份,還不快向大王道歉!”


    賈露一臉委屈起身賠禮:“小女子心直口快,有什麽說什麽,惹得大王不高興了,還請大王恕罪。”


    賈仁祿跟著道:“小女年輕不懂事,胡說八道,得罪了大王。大王看在我的麵上,就饒過小女這次吧。”


    劉封回過魂來,道:“哪裏,哪裏。令千金心直口快,心裏藏不住話,說實話孤就喜歡這樣豪爽的人,又怎會怪她。你還別說,這兩件事同時發生,的確惹人猜疑。既然令千金會作此想,那麽在民間和令千金不謀而合的怕是大有人在,孤高居廟堂,不知民間是如何議論孤的,想來一定把孤說的十分不堪。不過孤心懷坦蕩,身正不怕影子歪,他們愛什麽說,就讓他們去說吧。謠言止於智者,我想總有一天他們會知道這事不是孤做的。”


    賈仁祿一拍大腿,道:“就是,走自己的路讓別人說去吧。大王光明磊落,行得正坐得正,又管那幫泥腿杆子是怎麽議論的。”對賈露、薑維道:“你們聽聽,大王可是你們做人的榜樣,你們可要好好跟著他學。”


    兩人齊聲應道:“是。”


    劉封接不住這招,不知該如何回答,默然無語。


    賈仁祿笑了笑,道:“得,瞧我這人,說著說著就跑題了。咱接著說。那時皇上正在清涼閣虔心修道,我脖子上就長著一個腦袋,自然不敢去打擾他老人家清修。於是我帶著閨女去找了孔明先生,孔明先生見事情緊急,刻不容緩,便親往清涼閣見駕,麵稟此事。皇上聽了之後,也無心打坐參憚了,一猛子竄了起來,暴跳如雷,將清涼閣的不少珍貴物事,打個稀爛……”


    劉封聽說劉備為這事動怒,心裏咯噔一下,在這節骨眼上,他不敢打斷賈仁祿說話,倒也沒說什麽。


    隻聽賈仁祿接著道:“……既然國中出了這麽一檔子事,皇上也就無心和什麽神仙相會了,當日他便出了清涼閣。恰在這時西域長史張嶷來京麵聖,他說不僅且末,西域其他國家也都接二連三的遇上這樣的怪事,各路諸侯都以為這事是皇上所為,聯袂到長史府向他討個說法。他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大事,登時沒了主意,隻得乖乖的來京麵聖,請皇上定奪。皇上聽了這事,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當即讓我來傳旨,令大王在七日內破獲此案,否則削職為民。”說著起身,捧出聖旨,道:“聖旨到!”


    劉封忙整理衣冠,跪倒接旨。賈仁祿從“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開始,將那份駢四驪六的詔書一路念完。


    劉封見劉備在奏章裏將自己罵得個狗血噴頭,也知他當時發了多大的火,哆哆嗦嗦的領旨謝恩,道:“這麽大的案子,七天時間怕……”


    賈仁祿道:“這期限是皇上定的,臣可做不了主。再說了,大王英明睿智,辦事效率之高那在朝裏可是數一數二的。別人要一個月才能辦好的事,你隻要三天就辦得妥妥貼貼。臣想這件案子,在您手裏也就一兩天的事。這案子關係到大漢和西域各國的邦交,皇上對其十分重視。大王若是辦好了這件案子,皇上一高興,大王想要什麽,皇上就會給什麽。到時候大王就是皇上駕前第一紅人,微臣今後可全靠大王養活了。”


    這麽大一個馬屁拍將下來,劉封卻一點都樂不起來,道:“可是……”


    賈仁祿一臉狐疑,道:“怎麽,大王似乎對此事心有餘而力不足。你若真無能為力,可得早點和我說,不然七天時間過去了,您還是連個屁也查不出來,這削職為民可不是鬧著玩的。”


    劉封趕緊道:“這案子千頭萬緒,七天時間如何夠用,孤才疏學淺,實在辦不了此事,還請軍師和皇上美言幾句,另委賢能。”


    賈仁祿道:“嗯,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用處,辦不了案子就辦不了案子,沒什麽大不了的,我回去和皇上說一聲,讓他另派一人前來查案。說實在的,朝會時,皇上對群臣說起此案,諸葛亮、鍾繇、張既等一大幫子人也不知哪根筋搭錯了,竟認為這件吃力不討好的案子是他們升官發財的契機,搶著要來。皇上認為你是隴西王,處理隴西的案子定然輕車熟路,這才將這個案子委派給你。既然你這麽說,那我就回去讓皇上重新選人,反正有這麽多人想來,不愁找不到人。”


    劉封聽說諸葛亮、鍾繇這幫查案高手搶著要來,嚇了一跳,忙改口道:“且慢,皇上說的有道理,京裏來人畢竟不如孤熟悉情況,這樣吧孤姑且試試,實在不行,還請軍師在皇上麵前替孤美言幾句。”


    賈仁祿知道發財的機會到了,道:“這個嘛,有點難辦啊!”


    劉封微微一笑,抬手擊掌。站在門外的親兵竄了進來,道:“大王有何吩咐?”


    劉封在她們耳邊悄聲吩咐幾句,親兵出去不久,抬了一個箱子進來,劉封打開箱子。賈仁祿抬眼一瞧,隻見金錠、珍珠、翡翠、玉器堆了滿滿一箱子。他兩眼登時直了,哈拉子跟著流了下來。


    劉封微微一笑,道:“些許意思,不成敬意,還請笑納。”


    賈仁祿想也不想,道:“既如此,我就卻之不恭了。”


    劉封叫道:“擺宴,為司空大人接風洗塵。”


    賈仁祿擺擺手,道:“這個就免了。唉,老子是個勞碌命,此行除了到你這外,還要去西涼傳旨。皇命難違,腦袋要緊,我是不敢多留,就此告辭。”


    劉封心裏很煩,隻想和劉蒙相議,也不想留他,順坡下驢,道:“既如此,那孤就不多留了。來人,替孤送送司空大人。”


    賈仁祿前腳一走,劉蒙後腳就轉了出來,手裏拿著一張字條,道:“天意,天意。如今連老天都站在我們這邊,大王此番必然有成。”


    劉封道:“還必然有成了。賈福此來言三語四,含沙射影,分明是在懷疑隴西道上的事就是孤做的。哼,他既然心中懷疑,為什麽還要把這案子交給孤來處治,他到底想要幹什麽!”


    劉蒙道:“我不是說賈福來是天意,我是說大王剛才射下那隻鴿子是天意。”


    劉封道:“哦,怎麽說?”


    劉蒙道:“那鴿子是往西涼報信的信鴿,鴿腿上有一封劉備給馬超的密信,上說秦涼局勢不穩,他已派中堅將軍張嶷領軍鎮守獂道,讓馬超領軍坐鎮金城為之呼應,一旦秦涼有起事來,南北夾擊,可一鼓而定。”


    劉封看著那信,哈哈大笑,道:“當真是天意!哼,既然劉備已懷疑我了,咱們可不能坐以待斃,你趕緊通知各路人馬,提前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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