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懿大吃一驚,叫道:“中了賈福詭計了,我就想徐象這種悍匪怎能想出如此天衣無縫的主意來?快關城門!”


    守城將領見張飛招引軍馬如旋風一般著地卷將過來,嚇得麵如土色,忙不疊的令兵士關上城門,拽起吊橋。怎奈城門被馬車填塞,急切關閉不得,漢軍乘亂攻入。


    張飛大喊大叫,策馬欺到城門前。伸手在馬背上輕輕一按,身子縱起,落在數丈外一隻盛滿黃金的木箱上。他跟著右足在木箱上一點,這麽一借勢,身子撲出,躍到了三五丈外的另一輛馬車上。如此幾個起落,已然竄將進城。長矛起處,一名軍官倒撞下馬。張飛哈哈大笑,躍上馬背,急速揮舞長矛,泛成一圈青光,霎時間便有十來名兵將倒在血泊之中。城下軍民人等見張飛勇不可當,大呼小叫,馬嘶人驚,亂作一團,成千成百的漢軍從馬車的縫隙中源源不絕的湧進城來。城外千千萬萬漢軍兵將眼見城破,大聲納喊助威,聲聞數裏,連躲在深宮中的曹丕都聽得一清二楚,不禁麵如土色,嚇得全身如篩糠般抖個不住,隻叫:“漢軍攻城?這……這便……如何是好?”


    此次漢軍顯是有備而來,四路伏兵一路搶城,其餘三路便架起雲梯攻城。


    漢軍殺到時,司馬懿正在城內指揮兵士將最後一批黃金裝上馬車。虧得如此,否則他現在早就屍橫就地了。當下他三步並作兩步,跑上城樓,向下望去,隻見數十輛馬車堵在城門口,守城軍馬調遣不便,城門說什麽也無法關上。傳令下去,命曹洪揮兵舉起大石朝馬車砸將下去。


    曹洪撓了撓頭,道:“馬車上裝得可都是黃金啊,萬一有個閃失,我們怎麽和皇上交待?”


    司馬懿道:“我知道裏麵裝得是黃金,現在沒空解釋,快照做!”


    曹洪應道:“是。”指揮兵士攻擊已開出城外正往回趕的馬車,大石如雨點般的向馬車砸去,登時將一輛輛馬車打個稀爛,黃澄澄的金錠滾得滿地都是。漢軍雖然軍紀嚴明,但陡然間見到滿地黃金,金光燦爛,晃得人兩眼直花,也不禁哈拉子亂流,紛紛彎腰爭搶,隊伍登時亂了。


    張飛雖在甕城中指揮搶進城來的兵馬與魏兵殊死博鬥,但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瞥眼間見此情景,氣塞胸臆,大聲喝道:“他奶奶的,咱們是來搶城的,不是來搶錢的,還不給我放下!”兵士們個個見錢眼開,搶得不亦悅乎,誰有空理他的大呼小叫?而張飛身陷重圍,既便有心彈壓,也是分身乏術。


    司馬懿微微一笑,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信然。子廉,你率一隊精兵將城門處的漢軍殺盡,將地上散落的黃金統統拋出城去,清出場地,好關城門。”


    曹洪囁嚅道:“可那黃金是……”


    司馬懿道:“快去!”


    曹洪應道:“是!”硬著頭皮引著兵馬下城去了。


    城門口的漢軍誰也不顧著殺敵了,都在搶錢,大呼小叫,亂成一團。曹洪軍如砍瓜切菜般的大殺一陣,登時便有幾百人稀裏糊塗的見了閻王,臨死之時手裏兀自緊緊攥著金子,臉上猶有餘笑。其時漢軍兵將手中都捧著不少金錠,自不願還沒花差花差便不明不白的死去。當下個個心無鬥誌,四散奔逃。


    不過到一頓飯的功夫,曹洪軍便將逗留在城門口的漢軍殺了個幹淨,跟著魏軍兵一麵將散在城門口處的金錠、死馬、屍骸等物拋出城外,一麵用力關門,兩尺厚的鐵門緩緩合攏。黃金自古以來就是金錢的象征,既便在科技十分發達的今天仍是價值不菲,麵對一座金山而麵不改色,目不轉瞬的人在這世上怕是用十個手指頭都數得出來。魏軍兵士也不是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見到這許多金錠散落在地,自是怦然心動,貪念大起。可是上頭有嚴令,撿拾黃金一錠者殺無赦,這腦袋和金子比起來,當然還是腦袋更重要。於是眾將士咬緊牙關,克製貪欲,按照上命執行,不過仍有不少膽大包天之輩乘他人不備偷偷藏起幾錠,戰鬥結束後將軍們慶功都來不及,自不會窮極無聊下令去搜查每個兵士的身子,因此上這些膽大的家夥平白無端的發了一筆小財,不禁暗自慶幸自己當初的決定是正確的。


    此時甕城中的漢軍約有三千餘人在張飛的帶領下左衝右突,妄圖搶進城去。本來按照賈仁祿的計劃是乘裝滿黃金的馬車堵在城門口,城門無法關閉之際,由張飛指揮兵馬搶進城來。這個如意算盤本來也可說是空前絕後,可到頭來漢軍將士抵擋不住金錢的誘惑,紛紛哄搶,後繼兵士無法進城,已在城門口的兵士又因搶錢而被魏兵砍殺,終於隻衝進了三千餘人,對於城中數十萬軍民來說,這點兵馬不過是太倉一栗,大木一葉,根本不值一掃。


    司馬懿在城上望將下來,瞧出了便宜,舉起黑旗一招,驀地裏金鼓齊鳴,李典、許褚、朱靈等將各率一隊精兵,從城樓上殺將下來,左右包抄,將張飛所領三千餘人圍在垓心。那三千餘人訓練有素,武藝精熟,驍勇善鬥,又有不少張飛親兵,雖然被圍,卻是絲毫不懼。隻是城門一點點合攏,退路將斷,不禁憂心如焚,可幾次欲搶到城門邊,卻都被亂箭射回,無法如願。


    城外馬超眼見張飛陷入包圍之中,城門將閉,也是焦急萬分,不住指揮兵士衝到城門邊上,阻止魏兵關城門。怎奈司馬懿早在漢軍進城時便算到這著,這才令曹洪將黃金拋出,漢軍將士殺到城門邊上,見到黃金,又不免搶奪。司馬懿則在城上指揮兵士投石放箭。矢下如雨,石落似雹,紛紛向城下打來。馬超幾次衝到城邊,都被亂箭射回,氣得哇哇亂叫。


    便在這時,砰地一聲大響,大門合攏,張飛完全被隔絕在城內。


    張飛眼見城門關閉,出城無望,激發了高傲倔強之氣,大聲叫道:“司馬小兒,你既不讓我出去,那我就不出去了。今天不鬥個你死我活,咱就不算完!”說著招引軍馬向城樓上殺來。城上兵士紛紛放箭阻擋,司馬懿扶著城磚向下望去,隻見張飛手執蛇矛,騎著一匹高頭大馬,在戰陣中左衝右突,威不可當,羽箭如雨點一般向他射去,都被他一一撥開,不禁臉色大變。


    其時漢軍深陷重圍,後退無路,正合兵家置之死地而後生之要義,一個個激發出不知哪裏來的力道,高呼酣戰,魏兵登時抵敵不住,如潮水般向兩旁潰退。許褚眼見張飛漸漸逼近階梯,大叫一聲,迎將上去。兩馬相交,片刻間二人便拆了四五十合,不分勝負。這是滎陽一別後,二人首度交鋒,本來二人的武功在伯仲之間,誰也奈何不了誰。然張飛豁出性命不要,許褚也抵敵不住。拆到百餘合上,張飛大喝一聲,宛如在半空中起了個霹靂,不理切向他頸邊的大刀,揮動長矛向許褚的頭頂砸去。許褚不欲和他拚命,橫刀擋架。砰地一聲響,長矛重重擊在他的刀杆上。這一擊是張飛全身功力之所凝,連吃奶的力氣都使上了。許褚隻感半身酸麻,眼前金星亂舞,雙臂酸軟,長刀再也拿捏不住,嗆啷啷落地。他右手虎口震裂,滿手都是鮮血。雙軍交鋒之際,兵刃被對方擊落,這對他來說可是破天荒頭一遭,不禁心裏打了個突,撥馬敗下陣來。


    張飛大聲呼喝,向城上搶去,片刻間,便已衝上城門,嘴裏大聲呼喝,指名道姓的要司馬懿和他單挑。


    司馬懿眼見攔在階梯上的兵士被他一手一個拋下城去,摔了個半死,行進速度竟絲毫沒因有兵士阻攔而減緩,仍是如飛般的搶上城來,片刻時便已上了數丈,不禁心中怦怦亂跳,身子微微一顫,在親兵的護衛下,向東逃去。


    張飛一步三級竄了上來,左足剛踏上樓頭,瞥眼間隻見司馬懿往東敗走,大聲叫道:“司馬懿休走,納下命來!”


    司馬懿被這暴雷也似的吼叫聲震得兩耳嗡嗡直響,雙漆一軟,跪倒在地,親兵忙將他扶起。司馬懿一張臉白的沒有一絲血色,隻叫:“快走,快走。”眾人一窩蜂般去了。


    張飛哈哈大笑道:“司馬小兒,原來你也怕死。哈哈!”


    便在這時甕城內殺聲震天,李典、朱靈、許褚各引一隊軍馬向城上殺來,城上守軍分出一隊,斜刺裏衝到,將張飛等一幹人圍在垓心。城下漢軍架起雲梯,四麵八方爬向城頭。雙方攻拒惡鬥,喊殺聲一陣響過一陣。曹丕躲在皇後宮中不住發抖,嘴裏唧唧歪歪,隻道:“這該如何是好?這該如何是好?”郭皇後替他揉搓心口,拭抹口邊的白沫。


    這一場大戰從深夜殺到了清晨,雙方死傷均極慘重,兀自勝敗不決。


    又戰良久,忽聽漢軍陣中金聲大震,馬超眼見功虧一簣,長歎一聲,引著精兵殿後,緩緩北退。其時張飛軍已搶到城牆邊上,順著自家軍馬搭起的雲梯溜下城來,與馬超軍合兵一處,共向北退。


    司馬懿下令追殺,大開北門,五萬精兵衝出,見漢軍陣勢嚴整,倒也不敢迫近。隻是衝進甕城的三千兵馬除了百餘人隨張飛衝到城下之外,無一活命。


    張飛回到大寨,見了總指揮郭淮,叫道:“軍師真是料事如神,這戰還沒打,他便說這個主意雖說空前絕後,但畢竟難以成功。俺老張不信,主動請纓,殺將進城,怎知還是差了那麽一點,未能如願。”


    郭淮笑道:“這個主意雖然匪夷所思,也隻能攻敵人一個措手不及,要想取勝,卻沒那麽容易了。司馬懿廣有智謀,如何想不出應對之策。將軍雖有賁、育之勇,然孤身一人衝進城中,實在太過危險,萬一有個閃失,末將可不好向軍師及皇上交待,下次不可這樣。”


    張飛嘿嘿一笑,道:“俺憋了這許久,好不容易才有戰可打,豈能白白錯過?再說你們認為司馬懿有三頭六臂,怕得要死。可在俺老張眼裏,他不過是一個乳臭未幹的臭小子吧了,聽到俺老張的聲音,便嚇得逃之夭夭。哈哈,要不是你下令鳴金,俺老張早就殺進城去,將他和曹丕首級剁將下來了!”這前幾句話倒也老實,最後一句便是在吹牛了,不過當時他手下僅三千餘人,被困城中,四下裏盡是魏兵,仍能全身而退,這牛倒也有的他吹的。


    他一想起就要打進鄴城,卻因兵士搶錢這一件小事而功敗垂成,眼看著到手的頭功就這麽飛了,氣就不打一處來,大叫:“本來就要打下鄴城了,都是這幫家夥亂搶錢,壞了俺的好事。他媽的,剛才誰搶錢了,站出來,讓俺老張把他的腦袋給剁了!”


    剛才參與搶錢的漢軍兵將大多受佛主邀請赴西方極樂世界一遊,少數狼狽逃回軍中的,自也不願主動站將出來,讓張飛砍他腦袋。當下校場中鴉雀無聲,靜得連落下一根繡花針都聽得到。


    張飛見無人出來領死,怒不可遏,道:“難道非逼俺搜身麽?快站出來!”


    喊了半天,兵士們站得整整齊齊的,沒有一人出來領死。


    張飛哇哇亂叫:“看來你們是敬酒不吃,吃罰酒,非逼得俺動粗不可。”捋起袖子便要走將下去。


    郭淮道:“將軍且息怒。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陡然間見到這許多金子,誰又能不動心?他們爭相拾取,也是人之常情,倒也怪他們不得。軍師事先便已料到會是如此,說了這次爭搶金子的並不降罪,這金子嘛,也不充公了,就當是將士們的辛苦費,不過若下次再如此,定斬不饒!”


    當時在北門邊上的兵士大多都搶過黃金,心中不免惴惴,心想這次腦袋可在脖子上坐不安穩了,沒想到郭淮竟然秉承賈仁祿之意,從輕發落,不但腦袋沒事,這錢竟也不用上繳,登時心花怒放,歡呼聲震天價的響起,叫道:“將軍聖明,軍師聖明!”


    郭淮對張飛說道:“將軍稍安勿躁,且隨我在帳中高坐,看軍師如何成此大功。”


    張飛心中不慍,道:“看他人立功又有什麽意思?不看,我倦了,到帳中睡大覺去!”


    郭淮微微一笑,道:“軍師若是成功了,緊接著就要打城了。將軍這一睡著,沒人能叫得醒,我們隻好先上了,將軍睡醒之後慢慢再來不遲。”


    張飛道:“既是如此,這覺且不忙睡。走走走,咱們到帳中飲酒去!”不待郭淮說話,拉著他的手向中軍大帳走去。


    司馬懿押運馬車出城時,梁五、春香在地底石室中已呆了一日。他們倆本就是個小角色,失蹤一日,倒也無人在意。不過這一日對他們來說,過的可不輕鬆。那個臉上無須的老者正是尤衝,準備了兩套衣衫,讓二人換上,跟著在他們臉上塗些粘粘糊糊的東西,又敷上一層麵膜般的物事,整得他們一臉緊繃繃的好不難受。過了良久良久,化裝已畢,尤衝問二人道:“你們羽還有什麽地方不像。”


    二人對鏡一照,大吃一驚,隻見鏡子中他們的樣貌竟與獻帝夫婦一般無二,不由得對尤衝的技藝佩服的無體投地。梁五一臉詫異,道:“像,像,真他媽的像。我像就是老爺的媽媽也分不出真假來,老兄真是神乎之技。既然化好裝了,我們這就可以上去了吧。”石室裏說不出去陰森恐怖,梁五自是不願多呆。


    尤衝臉一沉,道:“何三臨走時對你們說過什麽?你們難道忘了?”


    春香白了梁五一眼,道:“他讓我們聽先生的吩咐。”


    尤衝道:“嗯,知道就好。我化裝雖像,但你們聲音舉止處處露出破綻,就這麽上去,你們不要命了?”


    冒充長樂公是多大的罪過,二人當然一清二楚,不由得打了一個寒噤。春香顫聲道:“先生說的是,我們都聽您的。”


    尤衝微微一笑,取出一道長長的帛書,上麵詳細記載著獻帝夫婦的行為習慣,身世來曆,讓他們背熟。梁五終日劈柴挑水,西瓜大的字不識的一筐,見帛書上密密匝匝的寫了一排排小字,登時傻眼。春香進入長樂公府之前,曾在大戶人家裏做過丫環,服侍主人舞文弄墨,好歹識得幾個字,當下一個字一個字的念給梁五聽,遇到不識得的字便問尤衝,直費了近兩個時辰,才將那一大篇文字背得朗朗上口,全無窒滯。


    尤衝耐著性子等他們背熟,跟著出了些稀奇古怪的問題問他們,二人回答稍有遲慢,斥罵立至。尤衝也不和他們客氣,破口大罵,將他們的十八九代祖宗統統問候了一遍。梁五要不是有求於人,登時便要發作,當下強忍怒氣道:“先生,這些東西背來有什麽用?讓我們從頭到尾背的一個字不落,這不是浪費時間麽?”


    尤衝道:“有什麽用?你們若連長樂公夫婦是何許人也都不知道,如何扮得像?你以為這榮華富貴就這麽好享?我要不是怕事情敗露,牽連到我頭上,才懶得費神幫你呢。你若不耐煩了,這便請吧。”


    春香道:“五哥他是個粗人,什麽也不懂,先生別和他一般見識?”


    尤衝道:“這話才中聽,我這樣做都是為了你們好,你們居然不領情。”


    梁五攥緊拳頭,恨不得在尤衝的臉上狠狠來上一拳。春香瞪了他一眼,道:“先生說的沒錯,我們若是稍微露出一點破綻,可就沒命了,先生都是為了我們好。”


    尤衝道:“那還不快背?”


    到了巳時,二人總算將那篇東西背得個滾瓜爛熟,無論尤衝如何問難,二人都應對如流。尤衝微微一笑,道:“孺子可教也。”讓他們到隔壁石室中小睡片刻。二人受了一個晚上驚,又背了一個晚上書,著實累了,合眼便睡。待得醒轉,已是午時,尤衝送來午飯,二人吃了。梁五見那篇東西已然背熟,便又要提出去之議,春香見他一張嘴,便知道他要說什麽,搶先問道:“先生還要我們做什麽?”


    梁五道:“書也背完了,還有什麽可做的?我看就上……”見尤衝斜著眼看他,似笑非笑,臉上一紅,改口道:“先生還有何吩咐?”


    尤衝道:“你們以為自己做得很好了?長樂公出生於帝王之家,一站一坐,一舉一動,那都是有規矩的。你們瞧瞧你們的現在這個樣子,站沒站相,坐沒坐相,就這麽上去,非露出馬腳不可,到時我們救不了你們。”


    當下尤衝將宮中的諸般規矩禮節,詳詳細細的教給二人,讓二人自行習練,他在一旁看著,稍有不對,非打即罵。春香乖巧伶俐,舉一反三,倒也罷了。梁五是個徹頭徹尾的大老粗,王公的規矩禮節,又甚是繁複,記了這個,忘了那個,顧得這邊,卻又顧不得那邊,練來練去,總也練不好。這一下他可吃足了苦頭,不到半個時辰,身上已不知挨了多少鞭子。尤衝身子骨單薄,自不是梁五的對手,為了以防萬一,他將趙雲叫來,在旁衛護。梁五哪是趙雲的對手,稍一整治便痛得哇哇亂叫,不敢再放聲音,乖乖照著尤衝的話去做了。自午至申,自申至戌,二人都在學習宮中規矩。梁五吃了成千成百的鞭子之後,倒也進步神速,到了三更時分,一舉一動,都合乎禮數,說話的語氣也變了許多,“他媽的”三個字再也聽不到了。


    尤衝和趙雲對望一眼,都緩緩地點了點頭。趙雲道:“何三去了這許久,怎麽還不回來,也不知道府裏情形如何?”


    尤衝道:“這小子辦事總是拖拖拉拉的,這會不知上哪快活去了。”


    隻聽紮紮聲響,石門開了,賈仁祿走了進來。趙雲道:“你小子怎麽去了這許久?”


    賈仁祿道:“別提了,剛才被皇上叫到宮裏問東問西,還讓我去幫太尉點查黃金,說是要將這錢送出城外交給水匪,來換一個叫賈福的小子。乖乖,我初步一點,足有五萬兩金子,也不知這小子是啥做的,這麽值錢。”


    趙雲道:“你小子太也孤漏寡聞,這賈福便是城外漢軍的主帥,得到了他,漢軍便可不戰而退,城圍自解。五萬兩黃金換一城平安,也不算太貴。要不光賈福這小子,值這麽多錢麽?”


    賈仁祿道:“難怪,難怪。”向梁五春香瞧了一眼,道:“這兩個家夥練得怎麽樣了?”


    梁五臉色一沉道:“大膽何三,見到孤竟不下拜,還稱孤夫婦二人為家夥,活得不耐煩了?”


    賈仁祿笑道:“好,好,好。這下像多了,時間也差不多了,咱上去吧。”伸手肅客,道:“老爺,這邊請。”


    梁五點了點頭道:“嗯,頭前帶路。”邁著官步,緩緩向石室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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