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懿道:“這怎麽可能?你可打聽清楚,這消息可屬實?”


    那近侍道:“千真萬確,皇上不信可到城上看看,城外的漢軍已亂成一鍋粥了,紛紛後退。”


    曹丕興奮地在屋中來回走著,隻道:“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


    司馬懿皺起眉頭,道:“這事來的太過突然,也太不近情理,其中必有文章。”


    曹丕笑道:“仲達也太過把細,這事朕看是真的。雖說徐象手下僅有千餘人,但黃澤畢竟是他的轄地,那裏一草一木,一山一水,他都甚是熟悉,憑借地利,隻要指揮得宜,也不是沒有勝算。”


    司馬懿道:“話雖如此,但這事實在太難以置信。”


    曹丕笑了笑,問那近侍道:“這徐象是如何擒得賈福,你且詳細道來。”


    那近侍道:“據哨探來報,這些日子裏賈福終日苦思攻城良策,頭昏腦漲,腦子疼得像要裂開一般。這日他打算休息一日,放鬆放鬆,便向人打聽附近有何風景怡人之處可供遊玩。這世上還真有那麽巧的事,賈福打聽之人正是徐象麾下的嘍囉,當下那人便向他大力推薦黃澤。賈福曾在黃澤附近設伏擒拿徐晃,對黃澤風光也是略有耳聞,聽了那人的推薦,怦然心動,當即便令孫禮備好船隻,乘船遊湖。這邊徐象接到小嘍囉傳來的訊息,得知賈福要來遊湖,便引著數百嘍囉伏於湖中央的蘆葦蕩中,隻待賈福所乘樓船進入伏擊圈,徐象便立刻率麾下嘍囉,潛入水中將樓船鑿漏。樓船漏水失去平衡,轉眼便即傾覆。徐象在水下率領嘍囉,將落水之人全部溺死,隻留賈福一人。其時賈福喝了一肚皮的水,已奄奄一息,無力反抗,任由徐象麾下嘍囉拖上小船,乘船離開。”


    司馬懿道:“等等,徐象如何得知賈福的行動路線,預先設伏?”


    那近侍道:“這個哨探沒說,小人就不得而知了。不過徐象覬覦那萬兩黃金,自會在賈福軍中安插細作。賈福興之所致,想要遊湖,這也不是什麽機密之事,行動路線想來也沒有刻意保密。”


    司馬懿道:“賈福是三軍統帥,生命安危豈同兒戲,這遊船行動路線自然是絕對保密,一般細作又如何得知?除非有內奸,可是他一個千餘水匪的頭領有如何能買通賈福麾下的宿將為其張目?這其中必定有詐。”


    曹丕不以為然,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一萬兩黃金可不是個小數目,徐象為了這筆飛來橫財,自然要拚上性命,在賈福軍中安插內奸,雖說難以完成,但也不是絕不可能之事。再說樓船船高十丈,目標甚大,極易發現。既便軍中沒有內奸,隻要在湖中廣布眼線,以徐象對黃澤的熟悉,要想摸清樓船的蹤跡也不是一件很難完成的事。”


    司馬懿緩緩地點了點頭,道:“還有一個問題,賈福出行豈同等閑?如何僅有一隻樓船,防備如此鬆散,難道不怕半路出意外?”


    曹丕笑道:“仲達太多慮了,這樓船你可能沒坐過,朕是坐過的。朕前番禦駕親征東吳,命人起造龍船,高十餘丈,上有城廓箭樓,可載兵士二千人。這還不是最大的,據聞孫權的坐船長安,上有宮殿一所,可容納三千餘人。賈福倉促遊湖,準備的樓船,既使不大,也可載千餘人。黃澤湖中的水匪一共也就千餘人,和樓船上的兵士相當。可你要知道樓船高而漁船矮,漁船攻打樓船,就和漢軍攻打鄴城一個道理,那可是件很難完成的事情。賈福如何會想到敵人會鑿船,乘一艘樓船出遊已然足夠了。”


    世事本來就讓人難以預料,曆史上有許多名將,沒有在大陣仗中折戟,卻在小陰溝裏翻了船,這並不是他們突然變笨了,而是他們太大意了。曹丕心想:“湖中有水匪,賈福不可能不知道,至於水匪數量,隻要刻意打探,也是很容易打探到的。他很清楚湖中水匪的實力,自然沒將他們放在眼裏。眾所周知,漁船要想攻打樓船非用數輩以上的兵力不可。黃澤湖中根本沒有那麽多水匪,乘一隻樓船出遊實際上已是高看對手了。賈福本身就是北方人,不識水戰,如何會想到水匪會鑿船,這一大意輕敵,自然而然的為敵所擒,又有何可奇怪的?”


    司馬懿道:“可是……”


    曹丕擺手道:“哪有那麽多可是。這種事情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既然徐象已擒得賈福,必然向漢軍提出苛刻的條件,漢軍那邊可曾傳來消息?”


    那近侍點點頭,道:“有的,徐象遣使向漢軍提出苛刻的條件,除了索要官職、贖金之外,還讓其退兵三十裏,解了鄴城之圍。他還差人來城中,請求麵見皇上。來人說如今形勢不同了,漢軍急於想贖回賈福,開出的條件十分誘人。皇上昔日的承諾已不能滿足他們的要求,為了這點點好處,得罪強大的漢朝,甚是不值。若皇上不肯加碼的話,他們隻好答應漢軍的條件,將賈福送還。”


    曹丕冷哼一聲,道:“這個徐象好大的胃口,居然兩邊都提條件,待價而沽。”


    司馬懿聽了這幾句話,不免信了幾分,道:“水匪本就是貪得無厭之輩,如今捉住賈福,自然視之為奇貨,哪邊給的價錢高,便倒向哪邊。”


    曹丕緩緩點了點頭,道:“這賈福我們一定要搞到手,說什麽也不能讓他再回去。徐象差來的人呢?”


    那近侍道:“已在宮門等候皇上召見。”


    曹丕道:“宣他進來。”回到正中坐好。


    那近侍答應一聲,退了出去。過了一頓飯的功夫,他帶著一個瘴頭鼠目的禿頂漢子走進殿來,對那漢子說道:“這位便是皇上,趕緊磕頭。”


    那漢子第一次麵見皇帝,難免舉止失措,怔了片刻,方跪將下去,咚咚咚的磕了十幾個頭。


    曹丕微微一笑,道:“罷了。徐頭領差你來有何話說?”


    那漢子未經曹丕同意,不敢冒然站起,也不敢和他對視,低下頭來,道:“徐頭領讓我告訴皇上,原先皇上許下的條件,太也差……差勁,比起漢軍所開出的相去甚……甚遠。皇……皇上若……不肯提提價錢,恕我們不能從命,要將賈……賈福送回漢軍營……營中了。”


    司馬懿道:“賈福真在徐頭領手中?”


    那漢子道:“這還……還能有……有假?”


    司馬懿道:“空口白牙,你讓我們如何相信你?”


    那漢子取出一麵金牌,雙手捧著,高舉過頂,道:“這是從賈福身上繳……來的令牌,皇上若不信可當場驗看。”


    近侍將金牌取過,呈給曹丕,曹丕接過,翻來覆去的端詳良久,喃喃地道:“嗯,這的確是賈福的官憑,並非贗物。”說著將金牌遞給司馬懿,司馬懿雙手接過,低頭一看,隻見金牌正麵刻著兩列金字:“賈福,漢司空、驃騎將軍、雒侯。”他將金牌拿在手中摩挲良久,道:“嗯,這麵金牌應當不假。”


    那漢子麵有得色,道:“怎麽樣,現在你相信了吧!”


    近侍聽他不稱“皇上”而稱“你”,不禁大怒,斥道:“在皇上麵前,不得無禮!”


    那漢子乃是寨子裏的一個小頭目,專門負責和綠林豪傑談判,應付各種糾紛,一張嘴極是來得。曹丕可是他見過的級別最高的人物,一開始有些不適應,說了幾句話後,心情放鬆下來,心道:“他媽的,皇帝有啥了不起,不也和咱一樣,一個腦袋兩隻手,又沒有三頭六臂,怕他個屁!”一想此,態度便囂張不少,叫道:“我怎地無禮了?你們的架子也忒大了,漢朝的將軍我沒見過一千也見過八百,見到我都是客客氣氣的,沒你們這麽大架子。我跪在地上,說了這許多話,膝蓋很痛,我要站起來講話!”


    近侍怒不可遏,正要喝斥。曹丕微微一笑,道:“好,起來吧。”


    那漢子站起身來,向曹丕上下打量,說道:“你就是皇帝?”


    曹丕心中怒極,表現上卻不動生色,點點頭,道:“我便是皇帝。”


    那漢子道:“你這個皇帝倒還不錯,其他人可就不咋地了。”


    曹丕身旁的幾名近侍雙眉一豎,臉現怒容,若不是當著皇上的麵,早已要發作。曹丕麵帶微笑,道:“徐頭領開出什麽條件?”


    那漢子道:“第一徐頭領看上了前尉太尉楊彪之女楊瑛,想讓皇上將楊瑛許配給他作老婆。”


    曹丕長眉一軒,尋思:“楊彪如何肯把女兒嫁給一個水匪頭子?他可是前朝遺老,海內人望,朝中有不少大臣是他的門生故舊,牽一發而動全身,輕易得罪不得,這事可不能胡亂答應,否則遺禍無窮。”道:“婚姻大事一向由父母作主,這事朕說了不算。第二條呢?”


    那漢子道:“這可是頭一條,也是最重要的一條。你連這都不答應,下麵還有什麽好談的?”


    曹丕道:“既是徐頭領看上了楊彪之女,備上騁禮,上門提親便是,為何要朕賜婚?”


    那漢子也不懂得什麽朝廷禮節,正兒八經站累了,便抱著膀子,斜腰拉胯,道:“他媽的,我們要是能搞得定楊老頭,還用得著你?這老不死的軟硬不吃,死活不肯,徐大哥不想得罪未來的老丈竿子,不敢動粗,這才來求你降旨。這事也不用花你多大力氣,隻要寫一張聖旨,蓋個印不就成了,有什麽不好答應?”


    曹丕心道:“你說得倒輕巧,這事要有這麽容易就好了。”笑了笑道:“朕想徐頭領也不過就是看上她的樣貌,這天下間難道隻有楊瑛一個美女。隻要徐頭領肯將賈福交給朕處置,朕便賞他十二名美女,個個貌若天仙,你看如何?”


    那漢子聽到“美女”兩字,色心大動,吞了吞口水。曹丕微笑道:“尊使若是在徐頭領麵前替朕分剖,讓頭領打消娶楊瑛的念頭,朕也賞你三名美女。”


    那漢子道:“此話當真?”


    曹丕道:“君無戲言,豈能有假?”


    那漢子道:“好吧,這事就算是談妥了。第二條,徐大哥嫌你封給他的官兒太小,漢朝接待我的那人叫蔣……嗯,對了,叫蔣碗!他媽的,還有叫這名的,真是古怪。這個蔣碗說了,隻要我們將賈福送回,便上表漢朝皇帝,封大哥為揚武將軍,掌管荊州水軍,食邑萬戶。你隻封了個中郎將,太也小氣。”


    曹丕笑道:“徐頭領想當大官,隻還不容易?”略一沉吟,道:“本朝延用前朝之製,非同姓不得封王,非功臣不得封侯。徐頭領將威名赫赫,戰跡彪炳的賈福給生擒活捉,解了鄴城之圍,這可是不世奇功,朕今日就破一破例。地圖。”


    近侍取過地圖,曹丕眼光在地圖上掃來掃去,過了良久,手指地圖道:“兗州東平郡,迄今為止尚未封建,隻要徐頭領肯將人獻上,朕當即封他為東平王,世襲罔替,子子孫孫永鎮東平。”


    那漢子雖然粗俗,但也知道王是除了皇帝之外最大的官了。當然這王是爵位,並非官職,那漢子可就不知道了,驚叫:“你封大哥為東……東平王!”定了定神,問道:“這東平在哪啊?”


    曹丕啞然失笑,將他叫到跟著,指著地圖道:“從這到這,便是東平的地界了。你也看到了,東平南麵有一個湖,叫大野澤。這湖位於東平、東郡、濟陰、山陽四郡交界處,可比黃澤大多了。朕再下一道旨,將大野澤及其周邊十裏之地統統劃歸東平,屬東平王該管,你們這幫豪傑可不愁沒地方去了。”


    那漢子大喜若狂,兩眼精芒暴閃,道:“那內黃在哪裏?”


    曹丕問道:“你問內黃做什麽?”


    那漢子道:“我想比比,看哪個地方大些。”


    曹丕笑了笑道:“在這裏,你自己比比吧。”


    那漢子伸指在地圖上比劃良久,滿臉詫異的神色,叫道:“原來我們一直住的內黃在地圖上就這麽點大啊!嗯,這裏應該便是黃澤了。好小,好小,不仔細看根本看不見。東平可比內黃大多了。這大野澤也不知比黃澤要大多少,真沒想到世上還有這麽大的湖!”


    曹丕心想:“這內黃是縣,東平是郡,沒有一絲可比性。你還真是井底之蛙,不知天高地厚。賈福竟然栽在這樣的人手裏,真是可笑之極,哈哈!”


    曹丕道:“怎麽樣,對於朕的分派,你可還滿意?”


    那漢子道:“滿意,滿意,實在太滿意了。不過我們都是河北人,兗州實在太遠,弟兄們不一定願意離鄉背井跑到兗州去。其時大漢也答應給我們一個湖,卻也不在河北,兄弟們都不願離開此地,遷往他方,這才遲遲沒有答應漢朝的條件。”


    曹丕道:“安土重遷,確是人之常情。朕將黃澤附近十裏之地也劃歸東平王管轄如何?”


    那漢子道:“皇上聖明,皇上聖明。”


    曹丕笑道:“讓你叫朕一聲皇上,可不容易啊。好了,這事就這麽定了,還有條件嗎?”


    那漢子盯著地圖,看了良久,方道:“還有一條,那就是皇上給得錢也太少了。賈福可是大漢的驃騎將軍,區區一萬兩黃金就想買他的命,也太便宜了點。”


    曹丕搖頭苦笑,道:“那你們要多少?”


    那漢子道:“兩萬,不,三萬,不,五……五萬兩!”


    曹丕笑道:“好,朕準了。”


    那漢子道:“你可聽清了,是五萬兩黃金。”


    曹丕道:“朕聽清了,是五萬兩黃金。你們把賈福帶來,這十二名美女、五萬兩黃金還有東平王的大印就都是你們的了。”


    那漢子道:“我怎麽知道你們說的是不是真的,萬一人到了,你們反悔起來,我們什麽也撈不著,那可不幹。”


    曹丕道:“你也顧慮的是,那你想怎麽辦?”


    那漢子道:“你先將美女,王印還有五萬兩黃金,交給我帶回去,我們自會將賈福送來。”


    曹丕道:“徐頭領在江湖上極講信用,朕當然是信得過。不過這事太也重大,朕有些信不過你。”


    那漢子問道:“那你打算怎麽辦?”


    曹丕對司馬懿道:“你替朕擬一道旨,冊立徐象為東平王。”


    司馬懿應道:“臣遵旨。”


    曹丕對那漢子說道:“朕若別派他人宣旨,你們一定不放心,以為朕要搶奪賈福。這樣吧,就由你拿著聖旨到寨中去宣讀,十五名美女也由你帶去。至於五萬兩黃金,待賈福到了鄴城再兌現。”


    那漢子思索片刻,頓足道:“好,就依你!”


    曹丕道:“好,這事就算談成了。你們提了這麽多條件,朕也有一個條件。”


    那漢子怔了一怔,道:“什麽條件?”


    曹丕道:“你們既已答應朕,就不可三心兩意,再去和漢朝講條件。否則朕不管付出多大代價,也要平了你們,絕不食言。”


    那漢子全身一顫,道:“不能,不能。我們江湖上的漢子,說一是一,說二是二,決計不會食言而肥的。再說我們都還想在河北立足,河北可是你的地盤,我們得罪你,能有好果子吃麽。”


    曹丕冷冷地道:“你明白就好。”對近侍說道:“你將年輕貌美的宮女叫到偏殿,讓這位頭領選十五名帶去。”


    近侍應道:“是。”對那漢子說道:“請隨我來。”


    那漢子眉開眼笑,一疊連聲地道:“多謝皇上,多謝皇上。”隨那近侍去了。


    那漢子走後,曹丕問司馬懿道:“你怎麽看?”


    司馬懿手捋胡須道:“這人言語粗俗,眉宇間帶著草莽之氣,看來真是綠林中的頭目。這種人漢朝軍中沒有人能假份的來,應該是真的。”


    曹丕道:“朕也是這麽認為。”


    話音猶未落,一名近侍匆匆入內,稟道:“啟稟皇上,漢軍已退兵三十裏,城圍已解。”


    曹丕道:“太好了。傳朕旨意,城中大軍四麵殺……”


    司馬懿叫道:“不可!”


    曹丕問道:“為何不可?”


    司馬懿道:“請皇上三思,這若是賈福的詭計,那可就遭了。即便賈福被擒,漢軍中也盡有高人,倘若佯退誘敵,可就遭了。”


    曹丕點點頭道:“好,出兵之議作罷。等賈福來了,不愁漢軍不退,哈哈!”


    那漢子隨著近侍到了偏殿,宮女奉上香茗,轉身退出。那漢子瞥了那宮女一眼,道:“這小丫頭長得挺水靈的!”伸手在她的屁股上捏了一記,嘿嘿壞笑,道:“皮膚真他媽的滑,算她一個!”


    那宮女已聽近侍說了,這個長得歪瓜劣棗的猥瑣漢子是山寨中的頭目,此次來這裏就是為了選十五名宮女帶回寨中供山寨的頭領淫樂。聽那漢子這麽說,心中大駭,險些暈去,兩道淚水沿著麵頰撲簌簌的流將下來。


    近侍將那宮女拉在一邊,跟著叫出許多宮女來,那漢子陡然間見到這許多美女齊聚一堂,不禁兩眼發直,呆若木雞,哈拉子不由自主的流將下來。出了一會神,方站起身來,走到人群東瞧瞧,西看看,所看地方不是上三路,就是下三路,看得眾女直發毛。那漢子選了良久,隻覺這個也好,那個也行,竟是委絕不下。過了好一陣,才選了十五個人,道:“就她們了!”


    近侍將十五名宮女領出,道:“冊封的聖旨已擬好,你這就帶回寨子裏宣讀吧。”


    那漢子道:“好的,不過我從來沒到過鄴城,覺得啥都新鮮,啥都好玩。想在城中遊玩半日,明日再走,不知皇帝允不允許?”


    那近侍道:“你等等,我去請示皇上。”


    過了片刻,那近侍進殿道:“皇上準你在城中隨意遊玩。不過這可是皇城,有些地方可以去,有些地方不能去,你可要清楚。你遊玩的時候,招子可得放亮點,別到處亂闖,萬一出了什麽事可就不好玩了。”


    那漢子道:“他媽的,天子腳下的狗屁規矩就是多,逛逛大街竟然要皇帝小兒批準!我逛城時這些娘們怎麽辦?”


    那近侍道:“這些宮女先安置在館驛中,待你逛夠了之後,便道館驛中去領。若是天晚了,出不了城,你便住在館驛中吧。”


    那漢子點了點頭,領著十五名哭得好似淚人一般的宮女出了宮,到了宮門口自有人將她們領到館驛。


    那漢子沿著大街毫無目的亂走,看這個也新鮮,瞧那個也有趣,真好似一個從未進過城的土豹子一般。走著走著,忽地一捂肚子,道:“不好,今早吃到了不幹淨的東西,要拉屎!”說著衝進路邊一家妓院中。


    他進去不到片刻,街角便閃出兩個青年小夥,正是宮中侍衛,對望一眼,喃喃地道:“這家夥還真會選地方。”跟將進去。隻見那漢子推開老鴇,徑向茅房奔去,砰地一聲,關上了門。那兩名侍衛取出幾貫錢打發了老鴇。站在門前盯梢。過了好一陣子,隻聽吱呀一聲,門開了,那漢子摸了摸肚子,道:“真他媽的舒服!”來到一名侍衛跟前,道:“請問這位老哥,這裏是啥地方?”


    那侍衛臉上一紅,道:“妓……妓院。”


    那漢子問道:“就是嫖女人的地方?”


    那侍衛道:“正……正是。”


    那漢子道:“他媽的,既然來了,就要找個妞好好樂樂!”說著便向老鴇走去。


    那兩個侍衛都是正兒八經的正人君子,覺得這種地方不便多呆,便退了出去,守在門外。


    此時茅廁後麵的一道小門開了,賈仁祿從裏麵走了出來,喃喃地道:“饒你奸似鬼,吃了洗腳水。曹丕啊曹丕,你做夢也沒有想到,剛才站在你們麵前的人就是你們做夢都想捉到的人,哈哈!”說著帶上一張人皮麵具,穿過長廊,從妓院後角門溜了出去,在小巷中繞來繞去,來到一所不起眼的小院前,悄聲叫道:“關關雎鳩。”吱呀一聲,木門開了,賈仁祿竄將進去,來到屋中,揭起一塊木板,露出一條踴道,走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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